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白雾微倾照晨曦 作者:冰火菠萝油 文案 最初的最初,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孤儿,而后却经历了各种离奇的遭遇 她曾以为完成任务,重回那个世界就是所谓的功德圆满。。。 他曾以为忍辱负重,重夺无冕宝座就是心中的人生夙愿。。。 她曾以为每个男配都素可怜滴,直至遇上了坑全国的他。。。 他曾以为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人,直至遇上了不着调的她。。。 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爱了,他却幽幽地对她说有些爱是要用漫长的一生才能做出来。。。 Pia!(o ‵-′)ノ”(ノ﹏<。)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穿书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卲白薇韩曦 ┃ 配角:顾承卿 ┃ 其它: ================== ☆、一睡不醒      如果不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某女子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卲白薇,华丽丽地穿越了,比穿越到架空时代,洪荒年代更不可思议的穿越。前一秒,她还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酣然而睡,下一秒,却莫名来到一个名曰”碧穷”的部落,后来当得知一切后,此部落名字经过某女子的中枢神经过滤后,直接翻译为穷逼部落。。。   卲白薇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如此奇怪的地方,还好,自己是一个孤儿,不会造成对亲人的伤害。只是,她还是比较怀念那软趴趴的大床。   回过神来,发现置身于一个静寂虚空的广场中,约五六十个人散落在广场周围。   四周没有熟悉的建筑群体,只有着近乎虚渺的白,像是被烟雾迷绕着,让人有种错觉,貌似在传说中的黄泉路上,等着投胎。   不会是在睡梦中嗝屁了吧,卲白薇扶额,自己才大学毕业,正是青春年华好时节,还没对社会做出贡献,造福人类呢,更重要的是,心中理想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没沾过一点边啊,人生如此短暂消逝,老天爷也太浪费国家人才了吧。   在人群的正前方站着六个人,站在正中间,一个穿着米黄色的老头手中拿着个红本本,待人群安静后,便开始作介绍。   众人被召集而来的地方名字为碧穷部落,此部落非凡非仙,但却神通广大。部落由五个联盟所组成,分别为祭祀、嬴天、媚惑、匡扶、绝地。   在老头身旁的另外五人就是各个联盟派出的引领者,白衣是祭祀,嬴天是紫衣,媚惑是红衣,匡扶是黄衣,黑色是绝地。   老头随后翻开另外一个名册,开始点名分派广场中的新鲜血液。   “洛阳,紫楚函指派嬴天,兰州,苏格尔指派绝地...西安,卲白薇指派匡扶!”老头一声令下,一脸没睡好的女子乖乖地跟着蓝衣使者身后,来到她今后必须朝夕而处的联盟—匡扶。   卲白薇在匡扶经过循环洗脑式的五花八门教导后,对碧穷部落有个初步的了解。   首先,能够来到碧穷部落的人,都有一个通性,就是无家累的文学爱好者。例如卲大小姐这种每天无小说不欢的孤儿,就是最符合标准的部落成员。其实简单来说,就是独身的小说渣嘛。。。   各人来这里的渠道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很标准的穿越型,例如撞车,溺水之类,有的却是很另类型的,好像吃雪糕,睡觉,打游戏,煮夜宵什么的。总之,人生处处有意外,享受恋爱要趁早。。。   进来部落后的小伙伴们,会根据性格学历、兴趣爱好等方面进行分析,然后被分配到不同联盟。   大家都是来时如此莫名其妙,走却是要历尽千辛万苦。想离开这里就必须要完成联盟所分配的任务,一般是完成联盟制定的5-30个任务,具体是根据难度系数和个人的能力进行综合划分几个任务等级,然后再由你个人选择。   “祭祀”就是要把人派到各个著名小说中,担任祭师、巫或国师等角色,协助其所在的国家取得统一胜利,或者脱离别国的侵害。通常知识面较广泛,性格比较沉稳内敛的同学会被分到这一联盟中。   “赢天”和“媚惑”分别是直接穿越成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最终能够实现小说结局的标准就是完成任务了。一般分到这两组的都是非常男女啊,呵呵,就是男的非常聪明强悍,女的非常美艳霸气的意思。   “绝地”,卲白薇觉得是最苦逼也是最不需要技术含量的一组,任务就是代替男女主去到虐文中,经历各种的虐,然后心理还能保持健康地回来,写一份心得,就当成一次任务。虽然过程是曲折痛苦的,只要心理能承受得住,就能百分百过关。   传说中“绝地”是能够重回现实世界中,通过率最高的联盟,这里的成员也顺利地成为其余四组最为羡慕妒忌恨的对象。   至于卲白薇本人所在的匡扶联盟,个人不需要太强的技能,但是必须要有古道热肠+三寸不烂之舌+坚韧不拔的耐性,把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拯救出来。卲白薇经过一轮学习实践分析后认为,通常被派到这一联盟中的人,都是烂好人。   经过三个月的高强度脑补后,卲白薇顺利出师,开始执行任务了。在各个前辈的悉心指导下,她选择了20个中低难度的任务。   只因为联盟中所有人都知道第一批成员中,有个选了5个高难度任务的前辈,到现在才完成了其中两项。娘啊,这叫如今第二十三批的小菜鸟卲白薇如何不望而生畏呢。   还好,书中的一百年才等于人间的一天,卲白薇自认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耗着。因而很淡定地选择了20个中低难度任务,有的是时间,不着急,一个个慢慢来,任务多不是重点,能搞定才是关键,一开始,她是如此愉快地想的。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如此的坑全家,她拿到手中的任务卡时,激动得落泪了。真想说几句三字经,谁能告诉她是哪个王八蛋定义拯救二十个痴情男配是中低难度任务的。   对于一个毫无实战恋爱经验的菜鸟来说,怎么去拯救啊?男配没问题,但痴情的,我倒,有谁不知道第一期的那个神一般的5个高难度任务,也只是拯救五个痴情女配而已,她打死也不相信男人会比女人容易搞定,大娘啊~~~~~以她的能力,估计只能把那些痴心绝对的男配往死里整了。   在碧穷部落若干年后。。。   俗语说得好,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柱磨成绣花针,万丈高楼平地起,安抚男配靠义气。如今,卲白薇已经由匡扶联盟中的菜鸟,成为了联盟教导课程中的典范人物,论资历,无人能及。   无他,和她同一届进入联盟的小伙伴们早已完成任务,回到人间结婚生小孩去了。只剩卲白薇一人独自黯然内伤。。。。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生日发新文算是对自己的交待,也是一种鞭策吧,新文一个月前写了两万字后。。。就被世界杯吸引了。┗|`O′|┛ 嗷~~万恶的不眠不休~~~~ ☆、任务二十      在碧穷部落漫长的日子里,在书中度过385个春秋,穿到138本小说后,经历过被男配唾骂,被女配追打,不小心和某某男配互生情愫而后无疾而终等等N个不良结局后,某女子成功地引导了19个痴情男配走出女主的爱情阴霾,愉悦的开启新的人生。   ”嘻嘻。。。第二十个BABY~I’M COMING”整个匡扶联盟,荡漾着卲白薇诡异激动的笑声。   才冲入择书库,一本小说从天而降,才懒得理这书是分给谁,落在手里就别想夺走,卲白薇欢喜得抱着书本旋即跑开。   “韩曦,原夏国皇四子,皇后唯一嫡子,为救心上人,在夺位的关键时刻,带已病得昏迷不醒的女子离开帝京,到景阳山寻神医救治而暴露行踪,回京时被淑妃之子韩哲抓获沦为阶下囚,而其心爱之人病愈后,则随一向不问朝事的三皇子韩恩到蓟州封地定居。自此,夏国改年号为武成元年,屹立百年的皇后一族希氏也从朝堂消失。   ”又是一个只爱美人误江山的蠢蛋。”这夏国名字这么熟,这蓟州也似曾相识,唉,现在的作家一点新意都没有,来来去去的名字都差不多。   卲白薇之所以完成第19个任务就迫不及待地接收这本小说也是情非得已。随着联盟里的人口越积越多,很多时候的任务都是相同的,小说出现各种供不应求的现象。   好不容易等来一本小说,难得这回没有人抢,卲白薇一刻都不想再等了,直接一边接受传送,一边研究小说做好作战攻略。   经过一百多本小说的历练后,卲白薇同学,由开始的一看就好几天,而且边看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萌动少女,到如今的一目十行,冷静汇总分析点评的老手。   如今的卲白薇可是经验值满满的,甚至在联盟中已经开始出现了手抄版的卲氏小说突破攻略,其成就不容小觑啊。   只是在卲同学传送消失的后一刻,两个匆匆赶来一高一矮的蓝衣使者,望着渐散的白烟,懊恼不已。   “谁叫你新书乱扔的,看,这回肯定闯祸了,这书还没给盟主分配就被拿走了,还要拿走的是卲白薇。这回惨了。”脸瘦长的高个子眉头紧紧地皱,似是预想到一些不好的后果。   ”没那么严重吧,我们去领个罚再随后补登就好了吧,这事以前也不是没试过。”近年来抢书事件越演越烈,已是见惯不怪,矮胖子一脸和气相,果然是心宽体胖。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可知那本书是颜小小的作品,《舞歌狂夏》的续集,当年那事闹得这么大,别跟我说你忘了。”   “什么!!!《舞歌狂夏》续集,哎呀喂,我的娘亲啊,我的亲娘啊~~~~不,不,不,不是吧,那那那,那是续集,那那那,可真是,真是,那那那。。。”本来还气定神闲的矮胖子此刻已吓得脸泛微青。   “别那了这的,事到如今,我们怎么担心也没用,希望她不会再遇见那人吧。。。”没人想再次遭遇漫长的断酒生涯,那种无所事事的沉默生活太可怕了。   -----------------------------------------------------------------------------   昏暗的地牢中,散发着阵阵腐臭味,这里不像其他牢房,一堆就是十几人。然而,若是一个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虽然因着身份特殊,有独立洗漱的地方,只是终究不见天日,气味可想而知。   红色的身影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散落的一头乱发完全将脸遮挡住。面前摆着一碗鸡腿饭没有动过的痕迹。呼喝了几声,那身影依然纹丝不动,牢头也懒得理,大热天,牢里特难受,加快脚步,走出牢房喝茶水。   “韩曦,韩曦,韩曦。。。”卲白薇喊了几十声,地牢里的红色身影一点反映都没有,若不是强烈的直觉这人就是韩曦,她快要怀疑是不是传送器出现了错误,找错人了。   没有办法,在二人未达成协议前,卲白薇是现不了身,对方只能听到她的声音,相互间是无法触碰的。   只是,此时卲大小姐却是恨不得能够马上现身,狠狠地飞踹地上的人,重复喊名字已经一个多个时辰,这家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知不知道再过三个时辰就要被问斩了。他一死,自己就要另外去寻一本新的小说来执行任务。   “韩曦。。。韩,曦。。韩。。曦。。。”女子已经是有气无力地拉长着声音,慢吞吞地呼喊着。在卲白薇觉得自己快要吼不出声音的时候,忽然,她瞄到倒计时只剩半个时辰,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打了鸡血般满血复活了。   这臭皇子被斩不紧要,只是,可怜拖累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仅最后一次任务完成受阻,还要一句话都未和男配说上,这可是奇耻大辱。   估计这个事例肯定不多久会出现在联盟的教程当中,当然是反面教程,当时本小姐的老脸果断没地方可以搁置了。NONONO,不可以,太丢脸了。   一想到自己这么辛苦地在小说中熬了三百多年,革命胜利在望之时却忽然当机了,越看眼前的男人越觉得可恶,之前想好的感人肺腑的说陈瞬间抛诸脑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韩曦,我知道你听到我喊你,你要死没人拦你,但拜托你死得有骨气一点,你看你如今的样子像什么。本来大小姐还觉得你本性善良,一心想来打救你的,谁知道却是个自暴自弃的废人,爱人不跟你走,皇权丧于你手,还一脸臭屁,你真当自己死得威武,你如何对得起赋予你无限期望的亲人,如何对得起为你而命丧黄泉的忠勇干将。”   “嘈死了,滚!”地上的红衣终于有了反应,一碗鸡腿饭唰地向卲白薇的方向扔来,飞旋地的撞到墙上,碎片饭粒散落一地。   “好身手,懂得骂人,证明还有得救。只是可怜这油花花的小鸡腿啊,就这样被勒手摧残了,浪费啊。”这时,卲白薇才舒了口气,根据多年的作战经验,这种反应,有戏。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是来看我的笑话么?这又何必呢?”牢房里红色的身影终于坐了起来,满身的污迹和血痕不难看出之前所受过的是何等待遇,长发纷乱地散开,脏污地揪成一团团小结。然而,这个外表看来形如乞丐的人,骨子里却透着一种骄气,一种长年累积而无法折损的气度。   凄美。这是卲白薇看清眼前这人时,脑袋中飘过的第一反应,虽然看到的只是一个穿着红色死囚衣,邋遢且伤寒累累的人。   “呵呵,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看到这样的我,无话可说了,哈哈。。。哈哈哈”   “你眼睛。。。”那自嘲的笑声,那无焦距的双目,无端的,看得卲白薇心头一酸。   “眼睛?那就要问我的好皇兄到底在我的饭里头加了多少佐料了。哦?你不是皇兄的人,你是谁?哈哈,难不成是仰慕本皇子已久,特意来送最后一程的。”红衣男子说到最后时,脸部向右微低,嘴角上扬,下巴形成一个很美的弧度,刹那间令人有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个并不是一个阶下囚,而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翩翩公子。   纵然经历过一百多个男配千锤百炼,见识过无数风姿卓越的美男子,此时,卲白薇仍然是看呆了,忽然想起龙门飞甲中厂花那头发飞散时的低眸一笑,绝美,妖娆。   作战经验丰富的某妹子很快地收拾好心情,根据多年的游说经验开始有针对性地对韩曦同学洗脑了:“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就问你,要生还是死!”   “哦,看来你本事还不小,能救本皇子出去,这里可是天牢,不过,让我猜猜你救我原因是,是想看看我身后还有没有隐藏什么势力,还是想借我之名和皇兄抗衡?如今的我可没什么好处能给你。”   “大哥,你是不是从小被荼毒的阴谋论太多了,以前要是有这么谨慎,估计你也不会成为阶下囚。好吧,我承认救你是有目的,我救你可以,但是有条件的。“   听到说有条件,韩曦才扬起嘴角,这个妞不凶的时候也太单纯了吧,两下就露出真面目了。本因如此,哪有人无缘无故会帮助一个陌生人。:“说吧,你的条件。”   “忘记她,忘记你心中念念不忘的人,这就是我的条件。要是你能做到,我马上救你走,远离夏国,重新生活。”   时间剩下不多,对方仍旧一副慢悠悠,不着调的样子,仿佛生死与之无关。卲白薇开始有预感这回任务要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写什么了。。。看完请各位亲给些建议嘞 ☆、歃血成约      “难不成你是三皇兄派来的?”红衣男子像是不确定的,低声而出,声音有些颤抖,他以为这个秘密自己掩盖得很好,却不料已经被人看破了,如是三皇兄知道,那人身为他的妻子?可也知道?   “我去你的三皇兄,我还是你三皇兄的大姨母的三表妹的外甥女的闺蜜家的账房先生的女儿呢。姐姐我呢,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卲名白薇。。。”   俨然,对于卲白薇本尊来说,这只是一个从出生就一路跟随的名字,而且在联盟执行任务时,无论是哪本书,如果她一旦进入,总会有个属于卲白薇这名字的身份。   只是,听了这名字,韩曦心头一震,似乎内心又重燃着一丝火苗。在夏国,乃至整个大陆,卲姓是贯穿大陆四国的五大世家之一。如此人真是卲家所派,要查到自己的隐秘也非不可能,要救自己也不是难事。   “别发呆,这儿有份契约,里头的内容是只要你选择忘却心头那人,愿意重新开始,便救你离开这里。若是同意就签上你的大名,自会有人救你出去,放心,契约的内容确保如我说的一致,否则天打雷劈,若是不愿也不会勉强,你就自个留在这里嗝屁遗臭万年也行。”说完,卲白薇向男子的方向抛出一份卷书。   “笔?”红衣男子音调抑扬,凛冽中隐隐透着不可抗拒的气息,仿佛通过这一声以表内心的坚决。   “啊,笔,没有!这玩意儿搁着难受,不方便携带。不过,我可以教你,听着,拿起右手食指放嘴边,然后狠狠地咬,记得是食指,用其他指头字得不清楚,白白浪费血,话说,你也没多长时间可以考虑,赶紧。”看见这男配如此合作,卲白薇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从旁指导对方签名。   “。。。。”   虽然眼睛看不到,韩曦却从话语中能感受到,此刻带着三分调皮,说话不客气的女子,定然很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花猫,比起父皇后宫那些表面娇弱,背后毒如蛇蝎的莺莺燕燕,实在是可爱多了,心里,不禁宛然一笑。   其实某女子此时之所以如此嚣张的原因是,一旦契约签订后,契约人关于签订契约的这段记忆会被抹去,之后拯救者将会以陌生人的姿态出现在契约人的生活中,慢慢引导他忘记旧爱。因此,她才蹦跶得如此有恃无恐,反正过后也没人能记得。   “好,反正本皇子已是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可以让你图谋的。”由于两只手都受过刑,只能艰难地在契约上一笔深一笔浅地尽量勾勒着名字,即使如此,仍可看出这位皇子在天家中的多年苦练,契约书中的某一角,排列着飞舞如虹的韩曦二字。   看到之前声嘶力竭地吼了三个时辰都没点反应的人,如此爽快速度地签好名字,而后,卲白薇是在石化的状态中被传送器送达到东陵,准备着她第二十个任务的开始。   某女子之所以是石化状态,只缘于这套丹书在联盟的平均签名率不足四成,想当初,刚开始接任务时,签约率也只有一两成。这个用了三个多时辰来吼名字的孤傲家伙,卲白薇本已做好放弃契约重找新任务的心理准备,哪想到在只剩最后一刻钟的时候,这人竟如此乖乖地把名字给写好。   丹书是部落特制的,是联系拯救者与契约人的桥梁,锸血为盟,一旦契约达成,传送器就会把他们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就会在这个时空形成一个新的身份,这个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无外挂或者随身宝物之类的。这也意味着,从此开始,她必须通过自身努力,以完成任务为目标而生活,直至完成任务后,在丹书上执行者一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才能回归联盟。   还有一点比较特殊的是,签约后,即使完成不了任务,执行任务者一般都会选择在书中自然死去而不是划掉名字。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书中的一百年才等于人间一天,于己无大影响,权当历练,其二是由于多年来签约率的普遍不高,联盟决定凡是集满成功签约的丹书20份可以当完成任务一次。   所以,卲白薇是非常珍惜每次来之不易的签约丹书,这么久以来,也只是主动划过一次名字。当然,这次壮举的背后应该是一个可歌可泣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卲姑娘回想起为何自己会如此冲动地干这蠢事时,却发现,那段记忆却是朦胧不完整,难道是在书中经历得太多,记忆力变差了。   想不起,就跳过,如是,粗枝大叶,乐观进取的卲大小姐,怀着美好的心情展开新的征程!   -------------------------------------------------------------------------------   夏国有莫白,季茂,齐凤石三大神医,其中以莫白医术最为精湛,有死骨更肉,妙手回春之术,居于东陵郡青霞山脚。然莫神医淡泊于世间之名利,衷爱游历于山水之间,识其真人者寥寥。因此,在大陆,季茂与齐凤石知名度远高于莫白,季茂更是曾救治新皇有功,被任命为太医院首。而齐凤石则在京都开设最大的医馆保治堂,要其本人出诊需一方千金。   卲白薇,年十六,容貌清丽,品性淳朴,举止恬静。她是一个老药师上山采药时捡回来的孤儿。老药师为了能集齐世间药材,背着篮筐子不定期地出外游历,长年只剩下卲白薇一人留守家中。   “单、双、单、双。。。。。双双。。。还是单?怎么又乱了,不数了。”此时,一个穿着靛蓝色布衣的女子正蹲在院子里,聚精会神地数着簸箕里的麻黄。   窈窕的腰身,朴素的粗布衣裳并不会令人觉得小家气,反而有种干净、出尘的感觉。瓜子脸儿,鼻子乖巧精致,唇如桃蜜,配上清水盈盈的杏眼,沉默时婉静秀丽,如兰花般清幽脱俗,微笑时眼波流转,俏丽中彰显着几分狡黠。   对于这次的皮囊,某女子还是表示很满意。每次进入小说时,主要还是根据自己原本的样子进行幻化,只是根据不同角色,在外形和气质上修饰出不同的味道。   因此每次穿到小说中,模样虽然有几分相似,但整体感觉却是完全不同,而且,随着任务的完成,容修能力会自动提高,因为之前已完成了19次任务,所以卲白薇这个新角色的幻化无疑是历次中最优的一次。   这次由于时间太赶,任务小说只看了个大概就被传送过来,书中很多细节,人物都没了解清楚,实实在在不妙。   来这已一个多月,除了看老药师留下来的书籍和札记,了解一下这个大陆的相关信息外。看完后不得不再次感叹,如今作者的水平每况愈下,怎么感觉和之前处的某小说如出一辙,难不成是盗文。   只是当希望想起是哪本小说,看看能不能对自己执行任务有帮助时,卲白薇的脑袋便会莫名地疼起来,然后,怕痛的某人很乌龟地选择自动跳过。   除去看书的空余时间,卲白薇都想通过数药材来决定,该继续留守在这院子还是应该学师傅那般离家出走。前天桔梗,昨天当归,今日麻黄,只是数着数着,结果到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除了被动等待,她想得出来唯一主动出击的方式就是,得空就跑到不远的市集,免费治疗一些其难杂症,并且扔了不少馒头,让那些小乞丐到茶馆医馆等人多的地方宣扬一下她精湛的医术。据小说描述,那个臭脾气皇子身中剧毒,估计此时应该很是需要世外高人的帮助。   只是,这真的有用吗。。。那些吃着馒头的小乞丐狠狠地啃着手中白花花的馒头,看着这位自称神医的小姑娘,一脸茫然,神医,一点看不出,不过跟着这个漂亮姐姐有馒头吃,就算让说是观音菩萨转世也无所谓。   因此,卲姑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渐渐地被世间神化,由原来的小神医,变为上仙转世,到最后,更莫名被谬传为异星入世,大陆一统。如果当初,各国君主知道所谓的传世预言是因为一个馒头所引发的,估计。。。都会去囤积馒头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卲白薇看着满院子的药材,目光游离,神情戚戚,欲哭无泪啊。天煞的,谁能告诉她,蹲在这山野之地究竟何时才能遇到小说里可怜的男配啊,本小姐赶着救他于水生火热中啊,为什么往常时几天就能碰上的节奏,来到这里就如此不灵光。还有等多久啊,知不知道天天都对着大山和药草,很容易会脑瘫的啊。   自怨自艾了一轮,卲白薇唯有认命地背起箩筐去采药。之前,为了扬名,让那些患重症的家人允许自己救治病人,不但分文不收,还补贴上师傅留下的一些珍稀药材。而且家里的积蓄几乎都用去买馒头了 ,如今,只剩,几十吊钱,还要继续供食给市集里的小乞丐,那个,任务艰巨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球到凌晨六点多。。。然后睡到下午两点,然后屁颠屁颠地来码字,可怜的点击率啊~~~~还好,习惯被打击的我,仍然很有激情地来奋笔疾书。呵呵~~fighting~~~ ☆、一酒解愁      庭院中传来阵阵丝竹声,偶尔还有娇滴滴的调笑声   步入花园,眼前喧声缭绕,彩袖飞舞,不禁让人想起昔日宫宴时的种种,彩逐灵蛇转,形随舞凤来。甘泉宫起罢,花媚望风台。   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这些边镇上请来的歌姬,只懂靡靡之音,怎比宫中的华丽炫魅,恢宏昂扬。 身侧的侍卫官行了个眼色,屏退了花园中的歌姬。   “吴泓,长进了不少嘛,看来,如今本皇子在你眼中也只是个摆设罢了。”眼瞎的好处就是感知敏锐,自嘲一笑。听着脚步声,慵懒地摸着酒杯,看似微醺的男子已猜到来人是谁。   “属下不敢,主上此时不宜贪杯,文先生说过,烈酒会致血气翻涌,极易激发体内之毒,更难治愈”本还想多劝诫几句,只是对上那如琉璃般晶莹,却恹恹低垂的眸子,所有的话只能吞回肚中,化作无奈的叹息。   “你觉得本皇子这毒还能解吗?哈哈,别当我是三岁孩童,五日前的事儿难道你就忘记了,怕是到后来更遭罪.倒不如及时行乐过得更舒坦些。”说罢,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韩曦获救后,吴泓寻来东陵医馆的名医解毒,只可惜药汤未饮,金针只插了三根,韩曦已晕死过去,醒来后,双腿已失去知觉。   待再添杯时,吴泓已是将桌上剩余的酒统统撤去。   “美酒佳人配,既然佳人归去,美酒又怎敢不随。哈哈,天下之大,最后,也只剩我一人,哈哈哈~~~~~”趁着酒酣之际,韩曦失声而笑。   终究,只能孤寂如风,难变改。。。父皇不在,母后不在,就连她也远嫁,仅存沾染剧毒之身,这世间,还有什么好留恋?   ---------------------------------------------------------------------------   次日,书房   “吴泓,事情查到了么?”酒醒后的男子,坐在紫檀圈椅上,一身金地缂丝月白锦袍,曾烁如晨星的双目如蒙上轻纱,似要遮掩那绝代无双的风华。   “属下无能,本想从当初传给我们的信息入手,谁知属下却把暗信丢失,如今已无法跟踪,请主子治罪。”   吴泓,乃只忠于夏国国君玉符的精卫统领,虽然新皇是韩哲,但是皇上早在三年前把玉符和东疆的虎符交给韩曦,巩固其势力。可惜却不料被远在西凉的勇先王韩哲打了个措手不及,四皇子被抓入天牢。   由于天牢守卫森严,本想在行刑之日半路上动手救人,谁知却突然收到暗信,四皇子已被救走,速往东陵郡汇合。经过多方查探,人确实不在皇城后,吴泓便带领部分暗卫赶往东陵郡,终于在四皇子早年购置的庄子里,发现一身血污的韩曦瘫倒在庄子的竹林里头。   本想通过暗信查找是何方势力营救四皇子,但那一直揣在怀中不曾离身的暗信却忽然消失不见,除了被人偷去,吴泓似乎已想不到是什么理由,只是暗卫守卫严密,自己警惕性也很高,却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偷窃,真真可怕。   “或者,是神仙也看不过眼,救了本皇子。”笑颜轻叹,即使脸上仍纵横着几道淡淡疤痕,却无损那浑然而成的天资之容。一瞬间,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爽朗轻狂,以游历玩乐为趣的的皇子似是又回来了。   然而,经过一场兄弟相残的战争,一场母系灭族的洗礼,便注定,一切已无法改变,这条荆棘之路已无法回头,是谁散了谁的安宁,必还之狠绝的纷扰,韩哲,你的皇位可是要坐稳些,即使我命不久矣,也必拉上你玉石俱焚。   “主子你身上的残毒大夫说过,当今除了神医莫白,怕是无人能解。但是神医莫白自从上次景阳山现身后又似是消失,派出各地的暗卫暂时还无法查到其行踪。”主子余毒未清,随时都有危险,而神医却又不知在何方。   当初为救那女人寻得莫白,而主子却因此暴露身份沦为阶下囚。更可恨的是那女子却不知道是谁救了她的命,宫变后就和承德王逍遥快活去,哼!   “只要性命无忧,其他,也不急于一时,速把此信送到北芪将军何桐寿。”韩曦把火封好的信件交给吴泓。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越难把那人绊倒。   “还有,你派人尽快到附近城郊寻新住处。这里怕是不安全。”这庄子是记在四皇子名下,虽然东陵一带的势力韩哲未及时接管,但却不得不防某些有心人啊。   而远在千里的帝京御书房,传来一地玻璃的破碎声:“废物!废物!朕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一个大活人可以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牢,查了五天,就回我不知二字。看来,禁卫军都尉这个职位也该换换人来当。”   “臣知罪,恳请皇上再宽恕三日,三日。。。”话未说完,却被一石砚砸破额头。   “滚!”看着慌忙逃离的背影。俊美的青年帝皇身上此刻散发着慑人的寒气,乌黑的双目中透出阴霾的冷光。韩曦,你可真是福大命大,竟然可以悄然无声在朕眼皮逃走,莫非是父皇留给他的暗卫,父皇,难道在你心中只有那个不成器的四弟才是你的孩儿,我韩哲又算是什么?   隔天,吴泓在东陵郡南岭山脚租下一旧庄园,打点好一切,当日就住下。虽然还是找不到神医的下落。但却探得神医的关门弟子就在东陵郡中,传说中那人的医精湛,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听到此消息,吴泓大为惊喜,连忙带上绝岭和嵩明两暗卫赶往那人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文,很容易犯困,脑袋不太好使,眼睛太累,就先写到这,觉得坑敬请谅解 ☆、名医有请      午后,山风微过树间,众鸟争鸣,蓝天绿野,郁郁青青,凝成静谧的笔墨田园画。   忽而,按捺不住的卓悦欢呼声,打破山间中的宁静,古怪的叫声,一阵又一阵,从小屋里头传出。   “成功了,成功了,看吧看吧,姐姐果然是天才。”某女子用了三天两夜,经过六次失败实验后,终于如愿地制出比较接近心中所想的修颜膏。   话说某人好歹也在书中穿梭N百年,琴棋书画、武骑毒医等方面都有一定的涉足,只可惜苦于一个人在大山之中。琴没有,可以吹吹口哨,纸张没有,可以在泥地里画圈圈。棋盘倒是有,只可惜没有对手,只能左手抽右手。   山中日子甚无聊,不甘寂寞的女子唯有拿这屋里头最丰富的资源作消遣。   若是要美颜,以卲白薇本尊的花容月貌,只需略施薄妆便能有倾国倾城之姿。要丑陋,只需吃上一粒毁颜丹,便可顷刻脸上长满红斑,变成无盐女。   女子也有去想想,策划今后应如何完成任务。如今一人势单力薄,这具瘦弱的身体又不懂武功,顶着这份娇容去救男配,估计尚未走出这座大山就被人抢去做压寨夫人。   为此,想遮掩一下容貌,以方便出行。只是毁颜丹的杀伤力太高,人见人虐,估计还没见到正主就会被踹走。   而□□,可以塑造各种造型,只是有一点很不好,就是透气性差,导致某女娇嫩的小脸过敏,被迫坚决放弃了这种自虐的想法。   为此,某女另辟蹊径,想从膏药入手,而修整容颜。而后,就是废寝忘餐地进行不懈的努力。   经历数百次比对后,这次做出来的修颜膏效果很好,而且用法很简单。只需轻轻在脸上抹一层,马上可以改变肌肤原来的颜色,使原来晶莹透白的皮肤变得暗沉发黄。   膏体可以改变皮肤的松紧性,抹上之后马上捏压索型,当然改变的只是表层肌肤而不是骨骼。   向上推提,那莹润的凤眼女子瞬间变成瘦脸尖下巴细长眉眼,一副刻薄凉情且穷酸恶相的女管家。   向下延捏,转眼间就变成了个大饼脸扁鼻死鱼眼,一看就是蠢蛋不可救治且毫无攻击力的废材丫鬟。   而最难得的是,这修颜膏是纯天然药材成分提炼而成。无毒素,不溶于水,安全系数高,而且里头的药材成分还具有护肤作用,修颜之余还可具面膜功效,简直是一物两用。   只是这个面膜过了5个时辰就会自动失去塑性功效,而且遇酒即溶,准确来说是遇烈酒易溶。因为酒中含有很强大的乙醇,乙醇作为化学试剂,适用于各种中药的提纯,因此也是洗刷修颜膏的必要物品。   某女对着铜镜耍脸耍得不亦乐乎之时,院子外头已站着三个神情冷漠傲然,身形健硕,穿着同款蓝底白边缎服的男子。   “绝岭,你确定是这里?”不时从屋里传出来的放肆笑声,令站在三人中间,看似是总领的男子,那素来无表情的脸上,出现深表怀疑的纹络。   “应是此地,盘问了好几个乞儿和茶店的小二,说所的都一样,不会有错。”这里他和嵩明已探过两次,虽然都没有碰见过屋子里的人,但却是很肯定里头的人是神医徒儿。   据传闻,此女名为白薇,恬静素心,济世为怀,更有妙手药仙之称,在东陵,救治了不少身患疑难重症之人。。。。。。   只是,不知为何,听着屋内的笑声,绝岭隐隐地觉得,此女与传闻,貌似有所出入。   由于女子闺名还是比较私密的,因此卲白薇叫乞儿宣扬自己时,刻意隐去了姓,外间流传着众人所知的神医之徒唤作白薇。   “在下吴某,求见白姑娘。”吴泓终于忍不住开腔,中断屋中女子继续制造魔音。   不知是屋中的人听不见,还是装着听不到,屋中的笑声貌似是消停了,但也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吴泓唯有更加大声地再次问候了屋里的人。   嗯,白姑娘,难不成是呼唤我。女子终于有了反应,顶着这个身份,貌似还没怎么与外界接触过,偶尔过来讨草药的人一般都是丫头丫头地喊着。   “请稍等。”女子调整了腔调,使声音听起来温婉些,符合这个新角色的性格。然后,对铜镜修整容貌,没有刻意地丑化,只是把灵动的眼睛拉平些,脸型稍稍提拉,镜中立即显现出一个青黄肤色,脸儿消瘦,细眉眼儿,嘴唇浅薄,模样平凡的女子。   缓步走到院子门口,看到站在院子外的三人,着装和气度瞧着应是大户世家中的管事。难不成是男配派来的人,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喜气,感觉自己离重回人间更进一步了。   吴泓见着从屋中出来的人,一身青布衣,平凡素净,怎样也无法和方才发出魔音的女子重叠在一起。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但却不肯错过任何可以救主的机会。不容细想。向前迈出一步,尊敬地向女子行了个大礼。   “在下吴泓,冒昧请问姑娘,不知此处可是神医居所”   “啊,你说的神医不会是我师傅吧,她老人家外出多月,至今未回。”难道那个老爱到处游玩不着调的老头竟是神医,还是他们听到那些小乞丐的吹嘘才慕名而来的。   早知道就认真看好小说做好攻略才来。也罢,好歹经过三百年的历练,如今本小姐的医术可不是一般的威武,怎么样也配得上这个神医之徒的名号吧。   “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公子身中奇毒,众大夫措手无策,还盼望能请得神医解救,这。。。”吴泓一脸慌张焦急,暗里留意这位姑娘的神情,见她淡然无惧,看来因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心情也不觉地安定下来。   “不知你家公子如今所在何处?可有带他前来,薇,或可一看。”虽然感觉来人是韩曦的人,但还是谨慎点,先确认一下,免得胡乱跟错人走了。   “实不相瞒,我家公子中毒后公子双目失明,不方便前来,如今在南岭休养,距离此地仅半日路程。望姑娘能出手相帮。”吴泓说完深深向白薇拜了一礼。   “双目失明,那毒凶险,事不宜迟,请在此稍等,待小女子收拾好医箱便随三位过去。”听到双目失明几乎可以断定来人应是韩曦的下属,归心似箭的某女也懒得扭捏,速度去救人才是皇道。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看世界杯了,还有一个小时,但却各种困啊,怎么熬 ☆、不欢而散      一行人来到庄园时,天已入黑,两个穿着湖水蓝裾服的丫鬟迎了过来,扶着卲白薇下了马车,引进内院偏厅等候。吴泓则先到书房向韩曦回禀。   “殿下真的不肯让白姑娘来医治?”吴泓一想起那女子的魔音,头皮不禁阵阵发麻。虽然感觉总有点不着调,但是只想着总归有一线希望,还是要试一试,却不料主子此时竟无端地犟起来,不肯接受医治。   “人可是你请回来的,与我何干,反正庄子里厢房可是不少,大不了让她在此睡上一晚,我准了就是。”韩曦自上次被误医后,对大夫甚为厌恶。再且,他深知自身中的毒非比寻常,稍有不慎,顷刻毙命。   主子不肯医治,吴泓也不敢随意安排大夫治疗,毕竟性命攸关,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吩咐丫鬟带白薇到东厢的客房先安顿下来,另外再派绝岭暗中监视。如今是非常时期,这位女大夫的名字吴泓从前未曾有听说过,似是近期才冒起的一个人物,只怕是别人下的套,还是先观察一番比较稳妥。   吴泓本想一夜无事,意想不到,晚饭时,自家主子却提出要见一下卲白薇。   韩曦自被救出后,心情反而日渐抑郁,喜怒无常,其中有身体之故,另外,肩上的担子让他不得不只能向着那个位置前进。比起牢狱中不畏一死的勇气,如今的使命及要承受的忍耐更令人烦躁不已。   无疑,当日之所以输掉,除了因为韩哲的狼子野心,更重要的是他对那个位置的不屑。而今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像当初般肆意妄为,为他遮风挡雨的至亲已不在,他,面对的,是新的使命。   靠在紫藤椅上,轻轻敲击着扶手。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又有何忌惮,中毒眼瞎,天牢待斩,短短几个月所遭遇的,已把前二十年的锐意风发给磨灭殆尽,或许,除了远在西凉那人,如今,应没有任何人能让自己怕了吧。   正在勇猛奋战晚膳中的某女子,看到手心的红点又忽明忽暗,知道小皇子肯定是在想他的女神了。唉,虽然,韩曦遭遇巨变,并不像其他男二号般,时时刻刻地惦记着往昔爱人。   只是这每日必闪的频率也令人很忧桑,身负重伤还如此持之以恒,这个落难皇子果真是个很深情的主,此次任务,表示很有难度啊。   饭后,吴泓把卲白薇引领到书房。   这回应是来到这小说中幻化后,第一次和韩曦正式相见,莫名,有种异样的情绪在体内流转着,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任务,还是其他原因呢,不得而知。   举步踏入书房,首先迎上的是那迷离如磨砂玻璃般的眼睛时,卲白薇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许杂乱,却是莫名的强烈。   犹记得初相见时,污秽凌乱让人无法看清这个落难皇子的真面目,她只觉得他,狂傲可怜。但却没有想过,卸去血污后的韩曦竟是如此模样。   衣服是梨花団锦银丝的月白色长袍,一头墨黑如丝的长发别上剔透莹润的玉簪,挺直修长身姿,配上天生上扬的嘴角,即使双目失去华彩,却盖掩不住那咄咄逼人的魅惑气息。   “姑娘可是看够了,吴泓看座,别让这位姑娘累着”五识灵敏是很多失明人士的共性,自卲白薇进入书房后,室内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但却仍然感觉到那炽热的关注。   想来这位白姑娘与其他女子无异,均爱俊美的皮相。韩曦嘴角扬起,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作为一名医者,若不认真查看,又如何为公子诊治呢。”这回丢脸丢大了,本小姐好歹也在小说中浸淫了数百年,阅尽俊男无数。如今,却这般容易地为一名深受剧毒困扰的资深病人失了神,还要被鄙视,这,不科学啊。   难以否认,此时的病态中的韩曦,别有一番惹人相怜的气息,但最难以忽视的却是那浑然而成,无法遮盖的傲然不羁。如今的他和上次牢狱中的形象相差太大,对比太强烈,卲白薇不得不叹为观止。   “哦,想不到白姑娘的医术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不用号脉也能诊症,确实了得。”见她嘴硬,心下又觉得这个女子胆子实在不小,不似那些大家闺秀般无趣,瞬间,竟然有了调谑的心情。   “公子爷,难道你没听说过望、闻、问、切么,不看得仔细,怎么断症。坐下,卷袖,伸右手,我号脉的时候你可别吵,耽误了,怕被你又臆想成我抓着你的手欲行不轨。”想戏弄姐,你这小子还嫩的很,被激怒的某女战斗值瞬间飙升。   原在身旁站着,以防突发事变的吴泓,听着这惊心动魄的对话,竟然有些把持不住,生怕一不小心,这二人会反目而斗。   为避免伤及无辜,吴泓在二人激烈争论时悄悄撤退。只是在脑海中古怪地觉得二人:八字不合,速速回避。   当卲白薇伸出手触碰韩曦的手腕时,却不知为何,这个小祖宗又开始折腾了。狠狠地用力甩开她的手,而后,急匆匆地唤人来把卲白薇送回厢房。   被送回房的卲白薇,并没有因韩曦的无礼而感觉难过。她现在所有精力所想的却是韩曦的毒症。方才的短暂接触,虽然未能将病情了解得十分透彻,但却已掌握得七七八八,也正因如此,才觉心惊。   原以为这个四皇子的毒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却不料事情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小说中不是描述这人在皇兄逼宫前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纨绔生活吗?那,他身上如今积累经年的数十种毒又是如何解释。   这些毒的毒性各不同,相互交叉,但却又恰如其分地相容相克,如果不是这次身中剧毒,诱发而出,待这些毒融汇之日便是韩曦的忌日,即使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这下毒之人,确实高。   这种混合投放的毒要解其中一二不难,但要全解却不易,因为某些毒的解药恰好是另外一种毒的催化剂,顷刻间命丧魂断,好狠的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写一边修,有种天下各种乱的感觉。做人真的要厚道啊 ☆、柳腰翩翩      “看来,望闻问切怕是无用武之地。这个病估计要从心理着手,情绪不稳定,喜怒无常,是精神受尽打击折磨后的正常后遗症。只要毒性没有恶化,还来得及慢慢疏导。”   看着方才被韩曦猛然甩开的右手,轻轻转动,传来撕裂的痛楚,应是手腕处扭伤,怪不得小说里的角色是大夫,那是生命安危需要,否则,尚未见到正主,就有可能被打得内伤致死,直接中止任务了。   书房中   只剩一孤寂的身影倚靠窗前。“束手无策”,是自逃离牢房后听得最多的四个字。那个女子若是诊断后,肯定也会如是地告知吧,反正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那又何必让别人折腾,也让自己不断地重复经历由希望到失望的伤痛呢。   或许在周而复始的打击中,当初绝地而生的气概也被殒灭得消散殆尽,不愿也不敢再相信所谓的隐世神医。当今世上除了莫白,他已不觉得还有谁能做到。   当年偶遇神医莫白时,被诊出身中经年之毒,而且还是多种剧毒相克相容。然那时自己和桐儿之间,莫白只肯救一人。当时,是毫不犹豫地让神医救治桐儿。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劫难,时至今日,即使下一刻命丧当场,仍无悔那时的决定。   “不知我家公子的病,姑娘你能否医治。”吴泓听了后来侍卫回禀,这位姑娘莫名地被主子甩了手,如今却像是没事发生,可见心理素质很强大,反观自己这个近卫总领,却觉得心中莫名地忐忑难安,果真是奇哉怪也。   “这病,能治,只不过这诊金嘛,不知你们家爷公子可否給得起。”看着手心红点又忽明忽暗地,卲白薇不禁愤懑地碎了一口,命都不保住,还色心不灭,不狠狠地敲你一笔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家公子富甲东陵,诊金上莫不敢亏欠,可先给姑娘三百两诊疗费,待康复后,吴泓会将剩余的诊金连同药钱悉数奉上。”   “记得你说过的话,那就一天五十两,直至你家公子的毒全清为止\"   。。。。。一天五十两,可真是不客气。   “只是你家公子如今很不合作,要确认他所中之毒,还需仔细查看,这个,你可有办法。”虽然大概已辨别出有哪几种毒物,只是韩曦不肯让自己近身,这样真的很难说完全准确地配好药,解毒的药不允许丝毫分量的偏差,否则顷刻毙命。   原本以为带来的药配以独门施针,应付韩曦的病是绰绰有余,忽然发现想法还是太天真了,皇家的作风真是层出不穷,连下个毒都如此费煞心思。以前接任务时,会尽量避开与皇家接触,宫心计可不是自己这种不想用智商的人玩得起。   如今,却是命不由人啊,箭在弦上,唯有走一步是一步。写好初步预估所欠缺的药材和熬药的所需之物,交给吴泓去采办,然后,回房,补妆,这个维持效果仍然是硬伤啊,超时很容易露出破绽。   晚饭后,卲白薇正准备着手改良修颜膏,却因吴泓的忽然造访而中止。   端来了一张透薄的□□和一件白色雪纱广袖裙交给卲白薇:“姑娘,今晚公子请了醉香楼的歌姬来作陪,这是那些歌姬的舞衣,屈就白姑娘暂且换上,等见了公子,我们再安排,让你帮公子号脉。   。。。。。这什么世道,做个大夫都要能歌善舞,做三陪,这不是折腾么,韩大爷的脾气实在不敢恭维,若是一个不小心让他发现,会不会一掌拍回现实世界去呢,天煞的,最怕这□□,过敏性肌肤伤不起啊,他不是眼瞎了吗,还用面具做啥,难道是怕其他人发现露出破绽不成,哎,命苦啊,只能祈求速战速决,可以少受点苦头。   待卲白薇换好衣裳,贴好面具,描好红妆出现时,不止近身的侍女眼中可以看见艳羡的惊讶。就连骨灰级忠犬宅男吴泓,也露出千年难得一见的迷醉。   眼前的女子,白衣纯洁淡雅,绣上银丝兰花,举手投足间,长袖摆动香风翩翩,眼波如秋水情多,潋滟如桃花醉人。   看呆了的吴泓不禁喃喃说道:“只觉姑娘容貌理应如此,甚好,甚好。只是,可惜,可惜了。”   卲白薇横了一眼:“是吗?我只觉得再加几种毒给你家公子也是甚好的,不知悟空你意下如何。”愠怒的姑娘一不留神把平时私下给吴泓取的外号说了出来。   虽然吴泓听不懂悟空为何意,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时,他可不敢惹怒这位白姑娘,连忙领着人去歌姬表演的花园。   卲白薇系上脸纱尾随其后,心中暗暗咒骂着,也不知道是谁准备的□□,上了妆后,竟然与自己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当然本尊比这面皮漂亮好几倍。只是,这种相似,心中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   二人去到时,已经上了好几轮歌舞和曲儿,韩曦已是酒过三巡,右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支撑在几上,歪斜地坐着,似是看着纷纷起舞的花园,又似是一个人在无聊地自饮杯中酒。   上一段歌舞过后,卲白薇选择了独舞出场。因为与其他歌姬没有排练过,没有可能和她们挑群舞。   卲白薇选了一段文人雅客比较喜爱的舞蹈《柳腰》,重点是展示出女子信步摇曳,罗裙轻摆,纤细腰肢的模样,随着舞曲舒展摆动,令人仿似看到一个纤瘦多情的女子巧笑倩兮的样子, “玉山翘翠步无尘,楚腰如柳不胜春。”   其实卲白薇也不知为何选了这个舞,只是当吴泓问起会不会跳舞时,她仿似是条件反射般地说了《柳腰》二字,而当舞曲响起时,身体也很自然地随着曲音翩翩起舞。可能是小说角色的设定吧,某女子心里只能如是解释。   而几案上的韩曦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倒酒,直到卲白薇起舞时,手却顿了下来。明明已是失明,为何脑中却仿似看到一个长袖飞舞的身影。彷如仙女般,出尘脱俗,窈窕飘逸。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为何却觉得那是胜却仙凡的舞姿。   待舞曲声结束,韩曦伸手指向卲白薇,带着几分酒意的声音沙哑地说:“你,上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要早起,这是自作孽的节奏啊。。。 ☆、一吻无情      听到韩曦指名道姓的召唤,卲白薇感觉自己像似被猎人盯梢上的小猎物,走投无路,只能乖乖地顺从。   这家伙难道和我天生八字不合么,方才这么多妞献艺,怎么偏偏就点中自己呢。虽然此行而来的目的就是要接近韩曦小皇子,但是自己主动接近,和如今的被动胁迫是两回事啊。过于引入注目可不是件好事,卲白薇余光可见,其他歌姬不时瞄着自己窃窃私语。   尽量强装镇定,卲白薇缓步上前,低头行礼:“奴家见过公子。”   “你的舞,跳得不错。”听着走进来那歌姬的声音,温婉柔糯,与一般歌姬的腔调相似,但却没有她们的刻意嗲声谄媚。   其实,能躲过韩曦敏锐的听力,之所以没认出卲白薇的声音,其实是因为某女子很聪明地提前吃了变声丸之故。   闻言,卲白薇诧异地抬起头,入目苍白如瓷的肌肤,面容依然是那么绝美不羁,唇角微扬,仿似对跌宕命运的无声嘲讽。那迷离无焦的眼睛似是潺潺流波,不经意的触碰,而后掠过心扉,带着哀诉,融入那一汪流水中。   “哦?原来不只是我欣赏你,如今看来你也被本公子的翩翩风采迷倒,不然,为何巴巴地看着我不放呢,这算不算得上惺惺相惜呢。”声音似是笑谑,但却透着无端的冷漠。   卲白薇大脑再次处于重启状态,真想不透,明明已盲了眼,为何却似是什么都看得见,这种感觉太吓人了吧。   “奴家初见公子出尘脱俗如兰竹之姿,一时失神,求公子见谅。“   “果真如此?”语气听似是随意,但却更觉得是质问之意。“难道你们醉春楼的歌姬都是木头不成,倒酒来。”话毕已坐回席间。   两道黑线再次光临‘额头,这个阶级矛盾果然没有法子调和,卲白薇带着对这位公子纨绔作风的嫌弃,走到放酒壶的八仙架倒酒。   “ 公子请喝。”卲白薇忍着内心对必躬屈膝的不适,递上酒杯。   “呵,看来姑娘你应不是醉春楼的人吧,怎么连个酒都不懂怎么伺候。。。”   “怎会,只是奴家得以侍奉公子,心里太过高兴,一时忘了规矩。”卲白薇一边模仿欢场女子故作娇羞地回答。一边回想以往小说中路过青楼时的场景,   妖姬脸似花含露,觥筹交错唤卿卿,放荡形骸风花雪,紫醉金迷温柔乡。   罢罢罢,就当是做了一次人工呼吸吧,自己矫情个毛线。   一想着完成这次任务就能到那个世界中,牺牲小小色相又如何,再加上如此美人,不亏。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卲白薇当即一鼓作气,掀开面纱,仰头把酒尽饮,走到韩曦身前,屈膝而贵,欺身而上,以吻封缄,酒水顺势而流,趁着双唇相触时,对方的瞬间失神,左手搭在后腰委中穴,右手紧圈韩曦的手腕。   顿时,在场的歌姬乐师都被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惊到,而后,有哗然而叹,有不屑而笑,更多是抱着围观的心态议论纷纷,忽然,噌的一声刺耳鸣响,弦断之音结束了花园的喧闹。   ,   此时,韩曦才反应过来,那淡淡迷醉的柔弱是女子的双唇,慌忙间一掌推出,而后紧紧抓住胸前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呼吸。   “我钟情的男子,必须只能喜欢我,也必须只能有我一个,若是他和其他女子有瓜葛,他就失去了爱我的资格,也不值得我去珍惜以待。”这是二人年少时倾谈婚嫁时,桐儿说过的话,第一次听,总觉得是轻狂任性。   立储之时,他并不为万人仰望的太子之位而欣喜,因为自那日起,他才不得不清醒面对,自己已没有喜爱桐儿的资格,帝王之位绝不容许儿女私情,也逃离不掉三宫六院的权力平衡。   从那日起,他只能把最柔软的心放在桐儿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护她,让她平安,让她顺心,让她能和所爱之人牵手天涯。   由于用力过度,身体状况极差的韩曦此时面容已背得一片惨白,心中很懊恼,虽然知道和桐儿注定此生无缘,但一直以来,已是习惯默默地为桐儿守候着心,不让旁人接近,或者还是所谓的资格论心存最后一丝妄想。   韩曦只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吹散方才的气息。只是唇边萦绕着残留的馨香气息,那片刻令自己失神的温暖清晰而在,无情地提醒着,她不是桐儿。   心中仅存最后的一丝奢想,瞬息间被压断,塌毁。一想到坚持多年的努力竟然被一个歌姬践踏了,压抑已久的委屈,隐忍迸发而至,他指着女子跌倒的方向,倾尽心中所有的愤懑,怒吼:“来人,把这贱奴拖下去,杖毙!”    ☆、火药味浓      杖毙你妹!卲白薇彻底被惹火了,若这次失败,以后打死也不接和皇室有关的任务小说,思想极端扭曲的特权阶级,视人命如草芥,呸,这种人真的不值得来拯救,活该他被女主无视,活该孑然一身,有怎样的因种怎样的果,今日沦落如此境地,与人无尤。   “别碰我!”卲白薇侧身一闪,避开正拿着□□绳走上前,欲捆绑她的两名仆役。那两个仆役没有武功,也没想到这个歌姬竟有胆量躲开,连番几次都扑了个空。   卲白薇再也不理会那两个毫无威胁的草包仆役,努气冲冲地走到韩曦跟前。   “公子,请问我究竟所犯何事,让你怒得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但,我很想提醒你一句,无论你有多生气,多不喜欢我,你都无权打杀我!因为,我不是你们家的奴仆!”卲白薇怒瞪着眼前那平静无波的双眼,里头没有丝毫感情,仿佛世间一切,与之无关。   “还有,若真是我不小心冒犯你,好好说清楚不行么,犯的着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吗?我读书不多,懂的道理自然也不及你。好歹公子你读的是圣贤之书,只是,如今,你的行为与那些草菅人命的贼匪有何不同?哦哦哦,是有些不同,那些贼匪起码要练就一身好功夫,拼了命地去搏斗,才能杀掉一个人。而公子你,无需亲自动手,只需嘴皮一动,就有人替你结果一条鲜活的生命。”   卲白薇心中此时是满腔的怒意,说话也不再客气,懒得再用什么尊称敬语,什么礼仪规矩一概不理,脑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出来,心情也好多了。   诺大的花园,站着好几十人,但却在卲白薇说话的时候,变得得悄然无声,本来那些纯粹抱着看戏心情的人,最后,却渐渐地被卲白薇的那番陈词打动。   虽然他们天生命贱,只能以出卖技艺甚至声色营生,乐师的待遇可能还好些,随意欺辱打杀歌姬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内心虽然渴望能拥有尊严,但却从来不敢如此正白地表达。   “尔等早已卖身醉香楼,只需知会你们的主事赔些银两即可。难道和你们这些贱奴还用得着讲道理,真真可笑。就如你般这口不择言,以下犯上的贱奴,真想不透怎可以有命活到如今。”   其实韩曦并不是一个随意打杀奴仆的人,反而在几兄弟中,他是最心慈,最无架子的一个,也正因这样,才注定还不够强硬的他,失败了。   刚开始只因触及当年之事,而借机发泄心中的懊恼。如今,却是被卲白薇的挑衅而横生怒意。时至今日,想不到竟连一个小小的歌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内。   “你够了,贱奴贱奴,我贱你一身,本姑娘有名有姓,不懂名字可以问人,这叫不耻下问,你懂不懂!在我心目中,你这种自己以为高高为上,不劳而获,只懂声色玩乐的人才贱,如果我们是身份贱的话,你们就是心贱,再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难受,这位公子,如今我连骂你的欲望都没有,就这样,悟空,你给我滚出来!”虽然看不见人,但卲白薇知道,有韩曦的地方,百步之内必有吴泓,更何况这里闹得如此凶。   其实,一直看着如此汹涌澎湃的场面,吴泓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马上变成一个隐形人,谁都看不见,什么事都不用理。   卲白薇是自己找回来的大夫,叫她装扮成歌姬接近主子也是自己的主意,但却料不到这位姑奶奶竟可以把事情闹得这么僵,真不知应该如何收拾才好。   夜空中,吴泓飞身而至,来到韩曦和卲白薇之间,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两个方才上前来抓人的奴仆先退下。   “请公子恕罪,这事只是误会,这位歌姬其实就是我上次请来为你治病的白姑娘。因为公子你不肯给她诊治,属下十分担心,所有就私自做主,让她佯作歌姬接近你,为你诊断,其实白姑娘并无恶意。”吴泓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主子能否息怒。   “哦,吴泓可真小看你,如今这府中你也可为所欲为,随意安排些阿猫阿狗进来。”韩曦听完解释后,心情也逐渐冷静下来,也觉得方才之事也些蹊跷,若真有如此狂傲的歌姬,怕是早已小命不保了,难容的她如今在自己面前斗嘴。   “请公子恕罪,只是,只是每天看着公子身体日益消沉,属下,属下实在不忍。”   “多说无益,自去领罚吧,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领回来!”韩曦脸上此时怒气已尽散 ,只剩下近乎孤绝的淡然。   “谁去领罚谁就是大笨蛋,悟空你跟我走,跟着这种主子怕且你有二十条命也不够赔。”韩曦的那番话很有效地再次把卲姑娘给激怒了。   “白姑娘此时与你无关,请先回吧,吴泓世代尽忠于公子府上,绝无二心!。”吴泓心中默默地念,两位小祖宗赶紧消停一下,折腾人啊,心里可真有点怕,宁愿自己受点罪也不希望公子伤了白姑娘,万一有什么不测,谁能救公子。   “这位姑娘,既然你不是歌姬,方才的事情也就不予追究,今后请谨言慎行,一个姑娘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实在令人不齿,还有,再次警告你,吴泓乃我府中之人,请姑娘别多管闲事”韩曦长袖一挥,准备转身离去。   “你给我站住!”卲白薇那个委屈啊,为了救人,各种委曲求全,如今还要不停地被奚落,只差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看着吴泓无端被罚,那个变态皇子擦擦屁股准备走人,果真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在JJ奋斗两年,依然仍是籍籍无名的小菜鸟一枚,但却是收获了不少。终于独立完成了一篇属于自己的文章,还有遇到一直支持包子的你们。如今虽然看官仍是寥寥,但比起第一篇的月暖冷玉心时候的冷清,现在已经很热闹了。对于一直支持我的,无以为报,唯有好好更文。 感谢赞美我的人,因为你们给我信心,感谢打击我的人,证明有人关注,你们给我希望。 ☆、生死瞬间      抛下狠话后,没料到韩曦这回很配合,竟然真的没有再动,只是,未待卲白薇发表慷慨激昂的陈词,尊贵的皇子却瞬间轰然倒下。   接下来,就是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场景。吴泓首先跑至韩曦旁贴身看护,而后,不知从哪里奔出十几个黑衣人把韩曦团团围住以防突袭,最后,在场的歌姬乐师被侍卫悉数带走。   而惊呆了的卲白薇,好不容易才回了神,连忙跑至韩曦身旁蹲下进行检查,而后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了,卲白薇扯开韩曦的前襟,在左胸位置上施了三针后吩咐吴泓:“悟空,把你家公子先抬回房间躺着,记着千万不能碰到上面的针。派几个力气大的跟我到厨房去熬药,上次写给你的方子买回来的药赶紧派人送到厨房,还有,再给一个跑得快的人跟着我。”   韩曦所中的毒太纷繁复杂,因而不能用寻常的方法来解毒和治疗,必须用药给来引导,把体内的毒素慢慢排出。   只是,这短短两天,想不到韩曦的情况竟恶化得如此之快,大出卲白薇的意料。由于病情的剧变,药方要作调整,因还欠几种药材,马上写到纸上交给绝岭,要求半个时辰内必须买回来。   绝岭乃韩曦的贴身近卫之一,脸型消瘦,棱角分明,鼻梁高高,有着武者的精炼,但却又透着几分文人的稳重气质,因武功高强,做事比较细心,所以被吴泓派来听候差遣。   整个疗程分六个阶段,卲白薇把药分成六份,按序排开在厨房的长桌上。由于所欠缺的药是第二、五阶段的,而煮药须按顺序进行,所以仍有时间准备。每份药需大火在大锅里烧开一刻钟,待药性完全析出,就把药倒入木桶里让韩曦浸泡,每次约一个时辰。   说来也巧,之前采办药材的也正好是绝岭,很快就找到了之前买药的医馆,虽然已入夜,但还是快就买好药材,卲白薇也顺利地把六道药方配好。   每一道药汤煮好,用木桶装好搬到房间后,卲白薇都会亲自检查,确认无误才让韩曦浸泡。从第一桶药煮好开始浸泡,到准备换第五桶,已过丑时。   卲白薇这天一大早改良修颜膏,晚上又被吴泓晃去跳那个劳什子舞,大半夜地还要煮药验药,基本没有歇过。此刻,除了在心中默默诅咒那个下毒的人,最惦挂的却是那偏园里的花梨木大床。   “振作振作,熬过今晚本小姐我肯定要睡个天昏地暗。”下人把第五桶药提上来,卲白薇戳了戳脸上的肉肉提神,一边似是念念有词地为自己打气。。   低头,伸手浸泡在木桶中,感受水温,而后把手指放在鼻下辨别药材的气味,完毕,甩甩手,示意可以拿进房里。   只是,才走到榻边准备小憩一下,鼻子动了动,而后,再次把放进桶里的手指放到鼻尖下,忽而,脸上出现异样的慌张,把眼睛瞪直了,岂有此理,果真是有点过了。   提前裙,慌忙跑到韩曦的房间里,人未到声音已响。“悟空,先不要给你公子换药。”   吴泓和嵩明正搀扶着韩曦准备换药,伴随着急速的喝止,一女子脚步踉跄地闯进来,此时,大家都似乎忘记了动作,就这样,韩曦果果地展现在卲白薇眼前。”   羞红了脸的卲白薇条件反射地用手捂住双眼,转过身才说:“悟空,帮你家公子穿上里衣先趟床上,这药不能再泡了。”   再次施针后,卲白薇才微微松了口气问:“悟空,还有没别的地方可以安心疗伤,我怀疑你们府上有细作,一直毒害你家公子的人应该就在身边。”   “有,绝岭速去安排。白姑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吴泓与卲白薇接触的时间不长,虽然她性格比较难琢磨,但行事爽快,绝不会无中生有。   当然,卲白薇方才那番话成功地令向来面瘫的吴泓胆战心惊。若是说来东陵后混了细作进来,可以说是大意,但公子所中之毒非近身不能下,此次到东陵也是事出突然,赶来的都是跟随皇子多年的暗卫和近侍,若真的如她所说,那么这个人也藏得太深,竟能瞒骗这么多年,实在可怕,不除此人难以心安。   “我已用金针封住公子体内的余毒流通,其他等下安定后再说。切记,治疗结束前,万万不能沾别的水。”   吴泓和嵩明抬着昏迷的韩曦上了马车,卲白薇在旁照看,绝岭驱车,五人来到医馆安顿下来。由于意外事件中断了疗程,韩曦的身体内的毒素有反噬之势,浸泡所需的药材必须重配,卲白薇马上到药房中重配第五第六次浸泡所需的药。   吴泓检查了医馆各个房间,确认无异常才走回韩曦治疗的医堂,走到药房附近,见嵩明也正向药房走来。   “嵩明你不是照看着主上,发生何事?”绝岭从旁协助卲白薇,而嵩明则负责照顾主上,难不成有突发事情。   “晓晴姑娘带了替换的衣裳过来,更衣这些活我又不懂,想着既然有人照顾主上,就过来看看白姑娘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   “是何人告诉晓晴主上在此?”晓晴是主上的近身婢女,自小侍奉在旁,这些日子照顾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如今主上安危命悬一线,不得不加倍小心。   “这个,我倒是没有说,不知是不是绝岭去请马车的时候告诉了晓晴姑娘。”   “走,赶紧回房.” 话声未完,吴泓已冲向医堂。   紧跟其后的嵩明,觉察着脸色有些凝重的吴泓,隐隐地觉得事情貌似有些不妥。   大门被踢开,医堂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只见一蓝衣女子拿着玉瓷杯正欲喂在床上脸色泛青的男子。   吴泓急忙冲过去夺走女子手中的杯,反手向房门一扬,上好的玉瓷杯顷刻四分五裂,掷地之音清脆利落。   面对眼前这怒气冲冲的男子,坐在床边的女子先是脸上一惊,然后看到零落地上的玉瓷杯,眉头一皱,而后愁容变成激愤。“吴统领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方才所摔的是先帝赐给四皇子十六岁生辰的礼物,这可是藐视先帝之举。   “何人告知你,主上在此”吴泓并没理会晓晴所说之事。   “哦,吴统领的意思,难道是我不能来吗?四皇子被你们带来的医女弄得昏迷不醒,还偷偷摸摸地带到这里,却不知是何居心。”晓晴右拳紧握衣裙,一脸愤懑,双目直瞪着吴泓。   气氛僵持之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此人正是卲白薇。吴泓和嵩明方才在药房前的动静有些大,怕有意外发生,也尾随过去。   扑鼻而来的药味让卲白薇皱了皱鼻子,眼眸一沉,马上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冲到床前往韩曦嘴里塞。而后扭过头对吴泓道:“悟空,把这女的带下去,记得要看管好”   说完也懒得理身后那人,自顾着解开绑在腰间封带,露出打横一排的金针,挑了跟两根细短的,迅速插在韩曦的两肩上。   晓晴被拉走的时候,扭着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排金针,眼中充满恍然、嫉恨、不甘。   虽然进入小说后承继着卲白薇精湛的医术,但韩曦此时身体内的毒,已恶化得在经脉中紊乱行走,稍有不慎,性命难保,心中不免忐忑。   先在睛明、风池、球后、光明、合谷穴下针,然后隔了一刻钟,韩曦皮肤上渗着一层薄汗,继续在曲池、三阴交、小海、曲泽,尺泽、鱼际,阳陵泉、太冲进行第二轮施针。   当施针至最后一轮时,床上本已昏睡中的苍白男子,竟全身颤抖,脸上眉头紧皱,抿着嘴,一脸苦色,额头不断冒着豆大般的汗粒。   几次伸手,遭遇到有意无意的躲避,无法顺利将金针植入,体内总有股力量反抗着。或许是由于疼痛而自生的反抗之力,也可能是因方才被施其他药物时引致的体内毒素紊乱而形成的一种内在反力。   只是,有了前翻的几轮施针,若在一刻钟内不能顺利完成最后一轮施针,不但前功尽弃,身下之人随时会毒气攻心而暴毙。   好不容易签下来的契约,不带这样戏弄人的啊,看着身下越来越激励的挣扎,让之前一直都强装淡定的卲白薇终于抓狂了。   “姓韩的,你一点点痛都受不了,还是不是男子汉,你这熊样子,不用等你兄弟打来就已经死翘翘了。。。”身下的人并没有因为这番轰轰烈烈的咒骂而停歇。   “你方才骂一个弱女子的气势去哪了,还有,当初你爱人的勇气又去哪了,你可以爱得死去活来,还能忍让着不告诉她,你可以为她失去大好江山沦为阶下囚,还能在艰苦的牢狱中淡然面对。如今本姑娘只不过是戳你两针就受不了,这像话吗?“此话之后,身下的动静好像歇了不少。   “还真是的,都没命了,还色心不改,你有种再动,若是我再施不了针,你就肯定马上嗝屁,然后,我就在你屁股上戳上几百针以泄我心头之恨。”卲白薇气愤地拿着针,觊觎着某皇子的重点部位。   趁着身下片刻的安宁,抓紧时机,施完了最后一轮针,卲白薇也几乎累得虚脱,瘫坐在床边。   无奈地感慨一下,唉,都已是生死时刻,这家伙还如此惦记着那人,让他忘爱这事依然任重道远啊,奴家何其命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热,但习惯洗澡了才开空调,所以。现在没洗澡,在臭烘烘的逆境中码字,何其悲催。。。。 ☆、美人神仙      忙完整个疗程后,卲白薇才觉脸儿隔得难受,腮边痒痒的,不妙。这身体的皮肤容易对□□过敏,一两个时辰没问题,只是今晚扒着面具又是跳舞又是治病,惨了,后知后觉的卲白薇慌忙跑去洗刷刷,顺道检查一下脸部的受损情况。   “还好还好,只是蓄势待发,有得救。”可能隔着一层修颜膏,过敏症状不算厉害,白净滑嫩的脸上透着一层红气,只觉绯色凝脂,艳若桃花,不过如没有修颜膏护着,这脸怕是早已爬满红疙瘩了。   净脸后需要马上抹专治过敏的玉冰霜,不然,这红气随时会破茧而出变成疙瘩。只是,这玉冰霜的某些成分恰好与修颜膏相冲。那修颜膏就必须暂停使用了,卲白薇未至于为了掩饰自己的绝世容颜而承担毁容的风险。还好,这个古代有一样很好使的女性用品叫做面纱,无论老少美丑,皆适用,最快一天不超两天,遮挡过去就完事了。   换洗后,卲白薇打算查看一下韩曦,然后就去大睡一场。吴泓去料理晓晴的事,嵩明和绝岭,一个在房里侍候,一个在房外看守。   因为,之前跳舞时卲白薇也是带着面纱,此刻,也没有人在意这个。嵩明见着卲白薇来了,想着一时也没自己的事,趁机去茅房净手。   折腾了大半夜,朦胧中,韩曦只觉四周宁静,影影绰绰,似是淡淡烛光。烛光,眼睛竟能看得见,虽然可能失明有些时候了,事物看起来有些许朦胧,但还是看到头顶的帐幔。只是全身的酸软无力,还有那有点陌生陈旧的帐幔,让韩曦不知自己此时是醒还是梦中。沉重的疲惫感侵袭而来,眼睛再次无力地合上。   而后,韩曦感到身边有声响,然后,像似有只柔软的手触碰着自己,脸、脖子、手腕、足板,一下一下用着阴柔之力按压着,身上的疲惫胀痛感减轻了不少。   正放松全身感受着的某皇子,忽然觉得胸前一凉,条件反射似的伸手阻挡,无奈实在浑身软软的,使不上劲,手只伸出一半,而后又无力的放下,放下时只觉指尖触碰到什么,那种感觉,应该是帐幔吧。   “你这个傲娇讨厌鬼,碰一下也不行么,果真是守身如玉,何其专一,唉,只是所爱非人,希望你这次身体好了后,能顺顺当当的,该忘的人赶紧忘了,该做的事早些达成,然后本小姐我就大功告成了,哈哈。”   没感受到猜想的被突袭,却是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碎碎念。韩曦试图睁开眼睛,但却只觉的眼皮越来越重。在失去意识前,猛地一冲,用尽所有力气,展开一道缝,迷蒙间,入眼而见似是画中人,娥眉淡扫桃红腮,青媚一笑赛玉颜。是上天怜悯么,竟是派个美人神仙来打救自己,这个梦,很不错。   -------------------------------------------------------------------------------   “可是问清楚了?”虽然昨夜折腾了一整晚来浸泡药汤,然纠缠了身体多年的奇毒却是终于解了,秀颜如玉的男子感觉到身体虽仍有疲累,但却是说不出的舒畅爽利。   卧房里,靠在床上的男子,略显苍白的脸上,透着一层莹润的光泽。深邃的双眸令人不觉迷醉其中,那个玉华无双的四皇子,似乎,又回来了。   “暂时还没查到晓晴的真实身份,只怕有可能是韩哲的人。昨夜捉获之时,发现她身上有未来得及送出的暗信。主上,看来,此地不可久留。”晓晴是家生子,背后那人手段果然了得,若不是昨夜白薇姑娘的提醒,此刻,眼前人肯定已是毫无声息的尸体,吴泓不觉一阵后怕。   “吩咐文先生速去联系卞城城主,我们也要尽快启程。。申时出发吧。”这里既然有已被暴露的危险,韩哲的人马怕早晚会找到。越快动身越好,只是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还要等上一等。   “白姑娘还是没醒吗?”醒来后,听吴泓描述了昨晚之事,韩曦很想召见那个帮自己解毒的女子,无奈传回来的消息,那女子却是一直睡着没醒来过。   “正是,白姑娘怕是昨晚实在累着,不过,如今都也睡了六个时辰,主上你病得如此厉害,都醒来两个多时辰,要不,卑职派人把她弄醒”吴泓心里嘀咕着,这奇怪的女人也太能睡了吧。   “不用,让她睡吧。只是,你私下派人再去查查她的身份,总觉得此女子,有些不寻常”。   昨晚,被她施针之时,韩曦有段时间被痛醒了,卲白薇那番炸毛的话语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心下觉得很奇怪,此女貌似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特别是关于那人的事,这个身居山林的小女子,是如何得知。   不知为何,在她破口大骂之时,脑海里朦胧中泛起一女子的声音,也是如此无礼,像是叉着腰,皱着眉,鼓着有些肉肉的腮帮子,气急败坏地说着类似的一番话。   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被人如泼妇骂街般对待,貌似,是件挺有意思的事,韩曦的嘴角微微扬起,眸间闪过一丝清亮,似乎在这个淡淡忧思,稳重静雅的落难皇子身上,朦朦胧胧地看到当年那狡黠闻名,意气风发的少年影子。   只是,在众人打点好一切,准备出发的时刻,拯救皇子的功臣依旧倒头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吴泓实在忍不住,命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把这女子抬到马车上。看着抱着头被抬至马车的女子,总觉得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怪异。   一行人伪装成镖队,和马车中仍旧睡得酣甜无比的女子,浩浩荡荡地出发至卞城。   待确认身旁再无他人时,那前一刻还是不太雅观地倒头而睡的女子,睁开杏圆的双眼,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有一丝朦胧惺忪。   转了几圈扭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耸了耸两肩,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确认无人打扰,才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盒和一个小小的圆铜镜。   镜中娇俏美艳的女子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还好今早来人时,刚好保持着趴床的姿势,不然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被人看见真面目,又不知会惹来一场什么怎样的是非。   脸上的过敏已好,取了膏药,均匀地在脸上抹开,然后照着之前的模样,轻轻向上提拉肌肤,待药膏将修整的容貌固定后才慢慢松开手。顷刻间,那个细眼,薄唇的,冷淡平凡的女子容貌再次映照到铜镜中。   只是嘴中还是不满地嘟囔着,不洗脸的肌肤超级难受啊,没漱洗的嘴巴非常重口。   由于大家都以为马车中的女子在深度睡眠,因此也没人来打扰。直至接近晌午,车队停下来,才有人过来伺候白薇梳洗。   还好这药膏只溶于酒不溶于水。因此,某女很放松淡定地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悠然生活。无论经历多少次小说的穿越,对于卲白薇来说,梳头依然是硬伤啊,墨黑的一头秀发终于不用再被自己糟蹋了,何乐而不为呢。   梳洗完毕,吴泓就派人来寻她为韩曦复诊。   卲白薇下了马车,一路走一路暗暗不爽,昨晚辛苦了一夜,早上颗粒未进就被叫去继续辛勤劳动,心中能不气么。   走的是山路,路程比较长,所以一行人此时仍在山中。   马车靠树丛而歇,休息在路边的男子类似武行打扮,而车队首尾的小独轮车上插上一面黄面红色狗牙边的三角旗帜,旗上是一个大大的镖字。   走着走着,卲白薇心中的怨气也逐渐泄下来。那家伙,本来一个问鼎一国之君的人,如今竟沦落得为了生存而被迫乔装成镖局中人,自己那一丁点的饿肚子又算得了什么。人嘛,总要放宽心,坚决不作无谓的置气,赶紧完成任务才是重点。   登上马车,韩曦盘腿坐在车上,青绸衣白玉簪,略带苍白的脸透着一丝憔悴,美好的双唇却失血色,只是微微抿着,增添几分倔强之意。似是经历过风雨洗礼的胡杨,虽然枝叶飘零,然而却依旧无惧而生。   不同的是,往日那无焦距的朦胧眼,今日看起来却像是闪着丝丝流光,对望时,不经意地会被那眼波撩动,无端地砰然而乱。仿佛一瞬间让人觉得眼前这个原本病得略感孱弱的男子,化身为俊朗风逸,姿容卓卓的翩翩公子,不知不觉中,便沉沦在那一眼绚烂如星,深如碧海的凝望中。   即使见识过无数美男子的卲白薇也有些招架不住,慢慢调整呼吸,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美色影响,又不是没见过,全身也见过好几回了,冷静冷静。   赶紧清晰脑袋,再一次,忍不住埋怨这个小说的作者,没事干嘛把这个可怜的男配塑造得如此绝美,分明是意图让作为美男控的可怜虫无法淡定地去完成任务。   偏偏此时,韩曦抬头的一个眼神儿就让跪坐跟前卲白薇呼吸一窒,忘记该如何反应,二人竟是无端地相互对望起来。   他静静地端看着眼前这位肤色偏黄,长相凉薄的细眼女子,总觉得不太真实,韩曦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已痊愈,看到的事物会否有偏差。   如此冷清的模样实在无法相信,这人和昨晚在耳边肆无忌惮谩骂的女子竟然会是同一人。无端,脑海中的某个影像,慢慢地,与眼前的女子重叠,渐渐,幻化成另一个模样,待想看过仔细时,却只剩眼前这个平凡的清冷女子。   最终,卲白薇在这次眼神交战中败下,揉了揉瞪得有些湿润的眼睛,再次觉得应该加快药膏的改进速度。形变后的眼睛若是长期保持一个动作,很容易泪如雨下。   正如此刻,不知眼中因药膏而氤氲的水汽,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更文时忽然发现有签约邀请,开心得崩了。真心爱你们,感谢你们的支持,真的,没有你们持之以恒的点击,肯定没有这两年的坚持。 ☆、放走晓晴      马车内的过分宁静最终被吴泓的到来所中断。   吴泓进来向韩曦行礼后,着急地向身旁的女子发问“白姑娘,昨夜解毒时,你说公子在此期间不能碰水,因而公子直至此时滴水未进,颗粒未食,不知我家公子如今情况如何,要备何药材,可否进膳食。”   之前忙着解毒,完全忘了这事,待想起时,卲白薇早已睡得雷打不动。   本想待人一醒来便马上询问,谁知道这个女子竟如此能睡,想着毕竟是姑娘家,昨夜劳累了整晚,而且主子又下令不准打扰白姑娘休息。   好不容易等来丫鬟禀报这位姑奶奶醒来的消息,吴泓安排好内务就匆匆赶来。   卲白薇一听,瞬间感觉额头汗哒哒,昨晚太累,竟忘记把解毒完成后的事宜交待清楚。比起韩曦大半天滴水未粘,自己方才那点点饥饿感真的不算什么。   求神原谅啊,真的不是特意坑韩曦小皇子的,虽然之前对他的傲娇特权阶级价值观非常不满,一定是年纪大记性差了。   在书中几百年,卲大小姐自觉心态应该已晋升为良好的成熟稳重老婆婆型,果断不会和小屁孩计较。   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卲白薇连忙装作很认真专注地为韩曦诊脉,查看身体恢复情况,充分展示敬业负责的精神。   韩曦看着方才还一脸错愕发呆的女子,转眼就像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不安分的脑袋在自己身边凑来凑去,忽然觉得这相貌不起眼的小医女,竟然很有趣,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己也没觉察到的笑意。   搞鼓了好一阵子,卲白薇故作沉思了一会,才对吴泓说:“你家公子体内各毒已基本排出,但仍需喝汤药确保余毒尽清,等下写好方子,待饭后煎服,三天后再换药方。”   韩曦的毒其实已尽除,只是多月来的病痛和牢狱折磨,身体亏损得比较厉害,需固本培元进行调理。但若是让他们知晓真相,那自己就没有留下来的借口,为了早日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时空,必须抱紧小皇子的大腿啊,忽悠一下很合理。   “悟空,你叫厨房多备些绿豆水,至少要喝上一个月 ,代替着茶水让公子服用。膳食忌辛辣、牛羊和海鲜。每日饭食材料需參入山药、地瓜和薏米,洗漱用桑叶和艾草煮水 。”   吴泓一边听一边滴着汗,这个古怪的小医女说的吃食尽挑主子不喜欢的,以前吃过一回绿豆糕,没嚼几口就吐出来,若是用绿豆水当作茶水来喝,实在是不忍想象。   带着几分不安看向韩曦,果不然,那脸色瞬间比绿豆更青上几分,吴泓很有马上撤离的冲动。   韩曦本来听到卲白薇叫吴泓为悟空时,虽然不知何意,却不禁心中一乐,再看着吴泓尴尬吃瘪的神情,更觉快慰,觉得眼睛的康复是何其及时。原来忠实呆板的吴泓,竟有如此多变的一面。   只是后来,说到那些适合调理身体的吃食后,眉头轻皱,眯着桃花眼,打量着这貌不惊人的女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韩曦生气的征兆。   卲白薇虽然仍是安安静静地素衣跪坐着,但那看似乖巧低垂的凉薄细眼,韩曦怎么看都觉得不安分。   在她身上,仿佛看到孩提时的自己,捉弄人后刻意地收敛情绪,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无人发觉,收回目光后,之前的怒气也不知不觉地消散,唇角微扬,此女果然有趣。   对于主子的喜怒无常,吴泓总觉得压力很大,待问清楚卲白薇后,连忙赶去厨子那重新安排。以前,这些贴身的事都是由晓晴安排,如今把她幽禁着,自己这个近卫总管唯有身兼多职。   有时候,忙,也是开溜的一个好借口,特别是在主子发怒之前。对于自己性格近来的转变,吴泓归根于受小医女和主子的双层压迫,因此,很坦然地接受。   而卲白薇为了逃避韩小皇子那九百万伏特的桃花眼的审视,紧跟吴泓步伐。缓缓而起,躬身道别,转身迅速逃离马车,只是下车时,总觉得,隐约间,身后仿似响起低沉的笑声。   吴泓去忙厨房的事情,另外派了人领卲白薇去见晓晴。   晓晴关放在倒数第三量马车中,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蓝布衣的女子,看身段应该是个练家子,名字叫柳荷,应是特意派来看守。   吩咐了柳荷到车外守着,卲白薇则盘膝坐在她方才的位置。而身边的晓晴应是被点了穴道,屈膝而坐,整个人靠向右侧车窗,双目紧闭。   由于昨晚情况比较混乱,卲白薇并没有留意晓晴的长相,如今一看,不禁暗叹一声,好一个清婉美人,可惜了。   绾起的发髻已散落,凌乱的青丝让女子更显楚楚可怜,小巧苍白的脸庞让人不禁怜爱,但谁曾料到,这兰心蕙性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狠辣的心肠。   晓晴似是觉察身旁的动静,缓缓睁开眼,认出来人是为韩曦解毒的医女,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挣扎着起来,之前睡了一段时间,感觉身上的穴道禁锢已渐消除,心下暗喜。指尖轻捏,只等被封的穴位解通。   忽而一股白玉幽香慢慢充斥着马车,晓晴身子不禁一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慌张地望向眼前这面目平凡冷清的女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你 …你究竟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不然,你不会问我。”卲白薇莞尔一笑,却令晓晴感到无端的寒意,瑟缩地后退,更加贴靠窗边。   “寒池破手,焱山赤臂,极地玄目,天涧玉心。”卲白薇话语声温婉清丽,依然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这是卲白薇见到晓晴后好不容易才回想起的小说后半部分提及的资料,本来以为收养自己的只是一个平凡的采药老头,没想到,竟是传说中,行踪不定,脾气古怪的神医莫白。果然,小说是不能跳着看。   收起之前的恐慌,晓晴了然于色。“原来是玉心小师妹,其实,我应该一早就猜到是你,纵观整个夏国,除了师傅,也只有你才能解我所配之毒。”   寒池破手,焱山赤臂,极地玄目,天涧玉心是神医莫白的四个徒弟在江湖中的称谓,但相互间只知称谓却不曾认识。   四人是按入门先后排序,医术深得莫白的真传,只是各自擅长不同,破手精于制毒,赤臂为外伤圣手,玄目主治内伤,而玉心却善于解毒。   “师姐冒昧,此举实在逼不得已,既然吴泓请了我来医治,那么韩曦可不能死啊,否则就是砸了师傅的招牌。不知师姐与韩曦有何恩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卲白薇可不喜欢什么同门相争之类的狗血剧情,先问问缘由,看看是否另有隐情,好歹师姐妹一场,若是可以,能帮就帮上一把。   “亲人性命受制于人,实属无奈。。。”说到一半,顿了一顿,晓晴挣脱手中束缚,转身紧扣卲白薇命门,在耳边道:“师妹,情非得已,得罪了”   晓晴以卲白薇为人质要挟冲了出去,然后,放了毒,晕下一片侍卫,成功地逃离。   卲白薇望着晓晴离去的身影,和紧追其后的侍卫,希望她家人如今安然吧,助纣为虐,通常难有好下场,此次相助只为全同门之谊,今后,若再对立,定不再留情,望师姐能好自为之。   虽然,不小心让下毒之人逃走,然队伍众人不知内情,只道跑了个毛贼,因而,卲白薇旁若无事般地去进食午饭,只是,事后吴泓一直瞪着她不放,眼中一片探究。   等到饭后,吴泓把卲白薇带到一边质问:“白姑娘,你糊涂啊,晓晴意图毒害公子,身负重罪,更对公子安危深存威胁,姑娘如此行径,可是等同共谋之罪。”韩曦的身份不能曝光,如今把府中加害的内奸放走,无疑等于放虎归山,向敌方暴露了行踪,后患无穷。   “悟空,你觉得关押她有何用处,你觉得你家公子行踪真的能瞒得过去,平白还要浪费米饭养人,亏大了,你这个管家也太不称职了。”卲白薇不仅没有心虚,理直气壮的一番说话,更是大出意料之外。   吴鸿再度满头黑线。这个姑娘和主上一般,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黑也能说出白,瞧,如今这样子,好像错的反而是自己,太欺负人了。   “别想太多了,智商这东西,可不是能一蹴而就,赶紧找人跟牢,或许,还可以吊上一条大鱼呢。悟空,我好困,要歇下,等会儿,无论有事没事,千万别再过来喊我了。”不等吴泓反应,卲白薇已向自己坐的那辆马车走去。   吴泓顿时觉得,除去容貌,白姑娘和主上确实是绝配,都想到一起去了,方才晓晴逃走后,马上回禀主上,意思都基本一致,先不追究逃走的事,但需要把人给盯紧了。还有,刚才白姑娘说的智商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还是没有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签约的事,被勾搭两句,貌似就木有下文了,不知是不是这文不够吸引,还是我写得不够吸引呢。。。嗷~~~~~先不想,跳过了,反正写文也只是一种爱好,纯粹写自己想写的东东而已,哈哈,继续写着,喜欢的亲,继续看呗╭(╯3╰)╮ ☆、送走白薇?      晓晴逃走后,除却吴泓的那次质问,没有人再提起,仿佛那件事情不曾发生过,车队一切如常地赶路。   每天固定三餐和一次诊疗,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马车的颠簸中度过。幸好,车队为了韩曦的病,出发前特意购了两大箱的药材,足以供她使用,闲时,除了不停搞鼓着药材,还是在搞鼓着药材。   “回主上,铁五回报,晓晴逃至五十里外的五庄观后就不见踪影,怀疑那里有暗道或是有人接应,乔装逃走,铁五已联系潜伏那里的暗线搜寻。”   “五庄观吗?”韩曦沉吟着,眉头一皱,凝视着桌上的分布图思索。待再抬头时,唇角扬起,轻蔑一笑:“吴泓,看来我们要改道了。”   吴鸿应声只知领命,但仍是一脸不解。   “吴泓,你可知五庄观已是卞城地带,而五庄观明面是香火鼎盛的道观,但却归属卞城城主,用以掩饰收取富绅商贾的贡钱。如今看来,卞城怕是不大太平。“话语后却是一声叹声。   当初,帝京事变前,卞城城主为了向韩曦投诚,曾主动让出五庄观,只是,后来为了救那人耽搁了,想不到短短几月,却已物是人非。   晓晴能在五庄观逃脱,证明那里的势力已不在掌控之内,至于渗入哪方的势力,那仍需等暗线的消息传回。然,此时情况不明,再去贸然去卞城,怕是不妥。   “传令下去,改往西南方向行走,放信鸽把消息传给文颂,命他撤回,赶上车队。“最理想的结果是,此时卞城仅仅只是内乱,而非失控,文颂才能轻松的全身而退。   “殿下,可是要去启王地界,那白姑娘如何处置。”西南方,主要势力掌握在启王和韩曦母族世家手上,只是韩曦母族受新帝打压,更多的势力转给启王代管。   虽然卲白薇救了殿下的性命,但如今殿下所中的毒已清,身体已无恙。但是,在晓晴逃脱一事上,这个小神医身上却是疑点重重。如今卞城有异,愈显得危机四伏,此时,无论任何人,皆不能大意。   “吴泓,果然长进不少,如今卞城情况不明,也只能先一路往南,收复旧部。怕且,韩哲早已派人沿路恭候着,到了外川之地后,唯有绕行才能避开耳目,至于白姑娘。。。”平静的眼眸,莫名想起那日晕厥前的一吻,想起病重时女子责骂声中的气急败坏。   记得醒来后问过吴泓,那日胆敢贸然吻自己的女子处置了没。想不到竟然是她乔装而成。最哭笑不得的是,竟然没有人告诉她醉春楼敬酒的规矩是要先唱一首劝酒歌,那小傻瓜竟然以为要以朱唇喂酒,胆子可真够大。   只是这样的女子,一个与世无争的医女,并不适合留在这里,复位之路,性命难料,前途未卜。   “吴泓,明日就派人护送她回去吧。”   ------------------------------------------------------------------------------   启王乃外姓王,并且是五大世家之首,手执重兵,与韩曦母族为世交。帝京事变时,因韩曦为了待桐儿求医,失了先机,而错过最好的翻盘时机。   启王虽有军队在手,但当时事出突然,远水救不了近火。唯一庆幸的是,韩哲虽是登上那个位置,如今却正忙于稳固朝局,而启王关系世家之首,即使知道他尚未归顺,但暂时仍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处理。   吴泓领命后立刻吩咐车队改行,而后去寻卲白薇,支付剩余的药费,叮嘱她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派人护送回去,当然,走之前还是需要帮自家主子细细诊疗一番,再央些药丸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吴泓一走,卲白薇开始焦急了,早知道就狠心些,晚点才把韩曦的毒给解。若不是晓晴从中作梗,韩曦提前毒发攻心,自己也不会半路施针,一下子就把毒解清。   如今,没有利用价值,当然已是没有借口赖着不走,但若是就此被遣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韩大少爷,更不用谈完成任务。   要不,放些毒,让韩曦身体出状况,唉,行不通,晓晴跑路了,此时若出什么异状,肯定自己的嫌疑最大。唉哟唉哟,头大头大。。。   翻来覆去,因为想不出法子来,卲白薇无力地趴在车上,一脸苦痛地思考人生,祈求上苍赶紧指引明路。   当晚饭后,卲白薇来作最后诊疗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透漏出很明显的“不爽“二字。   不知为何,见到她老装着平淡冷清的脸上,流露更符合她的真性情时,莫名地,韩曦有种很愉快的情绪。咪笑着,眼神盯落在卲白薇那张有些不自在的脸上。   “看来,白姑娘对本公子是恋恋不舍啊.”想着可能是最后一次把脉,卲白薇比往常用心细致,用的时间也长些。只是,看着搭在手上不动的爪子,韩曦出奇地好心情,忍不住调笑一番。   当卲白薇回过神来时,感受到身旁那三分邪魅,三分不羁的眼神忽而飘来,竟一时看呆,而后,惊醒时,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搭在脉上的右手一震,懊恼地收回。   心底却在绯腹着,这个小屁皇子也太没节操了,对着本小姐用了修颜膏的这幅尊荣也能调戏。不过最烦恼的就是,自己竟然有被影响到,妖孽什么的,果然不好对付。   明明温润如玉的彬彬公子型才是自己最爱的类型,什么时候妖孽也出人头地了,唉,难不成最近久居车上,见着男人少,免疫力下降之故。好吧,你不要脸我更不需要怕什么。   “公子貌美,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今日有幸得见,心突突难以自控,让公子见笑。”调戏什么的,想当年,姐姐也很在行。   “若白姑娘对本公子的容貌有兴趣,但可以多留几天好好看,认真看,这点我一向很大方。“妖孽继续启动厚脸皮模式应对。   “我对妖孽没有兴趣”遇到比自己还无耻的人,某女子唯有真诚相对。   “。。。”韩曦刹那间错愕,本是泛着笑意的桃花眼已收起。直望着眼前的女子,仿佛透过这张平凡的脸孔,似乎又体会出一些奇怪的感觉,正如从前那人般。   从小到大,因着身份,女子都是讨好于他,他偶尔也乐得周旋嬉戏,直至,那个敢爱、敢言,毫不造作,却有着一番好计谋的聪慧女子出现。他记得她说过,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果她当初选择的是自己,可能也能做到,甚至为她而有勇气放弃那个位子,和她隐居塞外,只可惜,却是连争取的资格也没有。   眼前的女子,一点都不美,脸上依然泛着些许黄气,平凡至极,但为何她的话,总是在毫无防备之下,可以狠狠击中心扉,不自觉地将她与那人对比,然后,莫名地抽扯着出那段时光,拿捏着最柔软的地方。   看向手心出现忽明忽暗的红点,合上手掌,卲白薇又在心底把韩曦狠狠地鄙视了一顿。这个人,要这么固执来干嘛,讨厌!   格外宁静的气氛,让卲白薇心口感觉堵堵的,懊恼地留下一份加多几分黄莲的药方,才觉解了些气,转身离去。   走出韩曦马车时,车队已停下整顿安置,由于还未走出山林,四周只有绿树。   前方探子传回消息,半里处有条小溪。车上除去主子、管事,很多人已是几日没有梳洗,便分批安排过去。   似是觉得四处安静有些许异常,卲白薇并不像往常那样急于回马车。晚上的山林,一般都会有些鸣叫声或者动物在远处活动的索瑟声。如今,过分的宁静,也太奇怪了吧。   再三观察一番,想了想自己的使命,唯有轻叹一声,旋即走回韩曦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朋友喝下午茶,吃了很多点心,然后老爸生日大餐一番,肚子好满足,足足足足。谢谢你们的支持,包子都收到了,一点会坚持继续写下去嘞。还有就是,希望《月暖冷玉心》能早些通过审核,赶快放出来(┬_┬)~~~~~~~ ☆、有些误会      卲白薇要完成任务,必须拯救韩曦,改变原小说男配的炮灰命运,其一要让他不再爱恋女主,其二要助其重夺宝座。   少年时的韩曦可谓一帆风顺,自幼就长得漂亮得不像话,聪明伶俐,早早册立为太子,深受父皇母后痛爱,父皇为他一早铺好继承之路,母族强大。   只是,男配的命运注定了他结局悲剧的基调,父皇的突然病逝,皇兄蓄谋已久的叛变,母族被贵妃一族的打压,以及女主在非常时期的一场重病,让这个明明极妙的角色,空有抱负才华和显赫身世,空有绝世姿容及专一深情,最终落得禁锢牢狱,病毒缠身的结局。   此时再回想起,初见韩曦时的模样,卲白薇只觉得堵得难受,实在对这种把好人往死里虐的情节一点好感都没有。虽然现在还没有能力协助韩曦重夺皇位,也没有办法弄出一个绝世好女人来让他可以马上移情别恋。   但,只要自己能留下来,竭尽所能,能帮一点就一点,把他的身体照顾的杠杠的,起码可以不让作者的恶趣味轻易得逞。好,就这样决定,一定要留在韩曦身边,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一路思考着人生大计的卲白薇重回马车时,韩曦正和吴泓商谈南进的安排,看到进来的是卲白薇皆是一愣。往日这个女子从不主动求见,只爱窝在自己的马车里搞鼓药材,往日前来复诊都是吴泓三催四请才现身。   “白姑娘 ,不知因何折返,可是有事要交待,难道是。。。公子有恙?”吴泓一脸紧张地询问,在他认知里,卲白薇就是个大夫,见到她就不禁地往病痛方面联想起来。   你才有恙,你家还有猪、鸭、狗呢,你家公子身子好得很,卲白薇心中暗自绯腹,如此重的病,他痊愈速度竟然能这么快,真的令人很吃惊,有机会真想再细细研究韩曦的构造是否与众不同。   “回总管,你家公子精神爽利,身子也好得不得了了,只不过,需忌酒色,否则。。。呵呵。。。”   吴泓一听,忽而有种四周热力直逼的感觉,头顶有疯狂冒汗的趋势。试图拼命回想,是否有什么事得罪了这位姑奶奶而不自知。   “是这样,回来只是想告知二位,方才步行回马车时,觉察四周有异状,提醒一下,前路需谨慎小心。”   “哦?不知白姑娘有何发现?”韩曦收起方才看吴泓和卲白薇斗嘴的轻松心情,脸色一变,正儿八经地询问。   自决定改道向西南,一路上,韩曦也觉得情况有异常,各方暗探信息迟迟未回,只觉前路扑朔迷离。   “可是有人偷袭?”吴泓一听情况有异,心中警钟大响。如今主上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军队尚未召集,若是再遭袭击,那可真是命途多舛,举步维艰。   “前方的路应是此山的主路,但却没有任何车辙的痕迹。然而,在前方三丈处,不间断地,突然有群鸟飞起,望公子多加小心。”   未待吴泓反应过来,砰地一声,韩曦的茶杯狠狠地放回桌上。   “吴泓,速派小队人马往前方查探,切记不可轻举妄动。“韩曦命令完,深深地看了这位容貌平凡的女子一眼,不得不承认,此女,总在不经意间给自己带来震撼。   “白姑娘,果然好眼力,在你跟前,怕是一般男儿也自愧不如。”韩曦似笑非笑地看向卲白薇,不知她会说出什么话来为自己狡辩,她的表现不输于身经百战的将军,洞悉力非凡,不是一个寻常女医者能具有的。   此路是通往西南的必经要道,每天都有车辆过往,不可能会一点痕迹也没有。因此,只能证明是有人刻意抹去,另外,如今已渐人夜,又是春夏之交,鸟群绝不会无缘无故而飞走,想是那里有些什么惊扰了鸟群,譬如,有埋伏。   “公子,别忘了,小女子常居山中,此等事自会比一般老百姓懂得多,只是,怎敢与男儿相提并论呢,谢过公子抬举。”沉着镇定的回答,似是找不出一丝破绽   凝视着这个刻意低垂眼眸的女子,对于她,还是心存疑问,除去神医高徒的身份外,并无其他身份来历,她的背景似乎太过简单了吧。   探子尚未归来,忽而,车外响起打闹声,卲白薇屏着气,努力试图听外面的声音。看来敌人势力不弱,几声闷哼,韩曦的人看来不怎么样,估计倒了几个,这条重振之路,真的不太靠谱啊。   忽然,马车狠狠地晃动了几下,两人脸上不禁一沉。因为不想声张,韩曦拔出挂在马车右上角的一把兽面纹璏式佩剑。   全神贯注于车帘处,久病后而显得精瘦的身型无损飒飒风姿,嬉笑不羁的翩翩公子顷刻幻化如凛冽逼人的一代剑师。   只是,未等韩曦下一步动作,一只手搭上剑柄,柔弱的手指触碰指尖,未待领悟瞬间内心的异样,佩剑已离手。   “白姑娘,你是何意?”语气是毫不客气的质问,此时形势危急,稍有不慎,性命难保,佩剑无故被夺走,又怎能不怒。   车外是激烈的打斗,直面上位者之威,这个无权无势的山中小医女并无半点胆怯,以平静的眼眸回应韩曦愠怒的目光,不徐不疾地回答“你余毒才清,此时若强行运功打那帮贼人,必损心脉,如果你不怕手废,不怕心衰而亡,剑,你可以拿回去。”   而后,卲白薇从腰间的小布包里掏出个绿釉小瓶,倒出两颗黄豆般大小的棕色药丸,自己吃了一粒,另一粒给了韩曦,见他疑惑地接过,自嘲似地笑道:“如果能选择,我倒宁愿这药丸子可以不派上用场。”   听后,韩曦面色一沉,他相信她的话,毕竟她是大夫,她与那些人是不同的,想起自己如今形同废人般,抬手仰头,咽下药丸,带着几分无奈地说:“看来,是我连累白姑娘了”   看着韩曦美男一脸忧郁,曾经的他如此意气风发,哪会料到此刻却如海上浮萍,无力自保,卲白薇的同情心和爱心汹涌而至。   车外又响起几声劲风,隐约听见说话声,似是吴泓已赶回,两方打斗似是更加剧烈,“放心,来人我才不怕呢,悟空本领强着呢,再且,我有。。。“话未说完,一黑衣人冲进马车。   见到车上竟有两个人,黑衣人眼睛在两者间徘徊闪烁了一下,未待车上的人回过神来,已是光影而至,剑尖直指韩曦。   然而就在剑尖直逼之时,一阵白烟喷出,黑衣人脸色惊讶,然后,瞪大双眼,满是不甘,最后,华丽丽地瘫软在马车上。只是,剑尖的一小截已没入上好的纱箩青衣中。   电光火石间,莫名倒在怀中的女子,韩曦的惊讶并不亚于倒下的黑衣人,想不到多次被自己责骂,数落的女子,竟然会在生死时刻,为自己挡剑。   “公子,剑有毒,还好不是你,若是你死了,那我怎么办。。。。劳烦你把我布囊里的紫瓶药粉倒在伤口,切记不要倒太多,药粉。。。很贵”本想讲配置药粉的药材珍贵难求,却竟然不争气地昏过去,昏迷前最庆幸的是,中毒的是自己,韩曦还是好好的。   事后,小脑袋纠结地埋怨着这肯定是破手的杰作,幸好吃了护心丹,不然这攻心之毒,可以顷刻取人性命,也幸好刺中的不是韩曦,而是自己。   身体处于调适的弱质期,若中毒的是韩曦必定毒发当场。不是自己的药粉不给力,只是黑衣人出手的速度太快。   一向孟浪慵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情绪。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丑女人,如今却是毫无声息瘫软在马车上,生死不明。耳边不断回响她的声音:“若是你死了,那我怎么办?。。。”咳咳,貌似韩曦小皇子因此误会了些什么。。。。   韩曦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也是很重要的,除去母亲,还有人会为自己而不顾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由于陪林德去桑拿按摩刮痧,然后赶肥来更文,各种眼睛打架,各位亲,帮看~ ☆、文颂赶至      依照卲白薇昏迷前的留言,从布囊中搜出一个紫色的的药瓶,急忙打开,但却似乎忘记了她嘱咐到的说话,只需在伤口处倒上一点药粉即可,莫名的慌张,颤抖地,洋洋洒洒地把大片的药粉洒在伤口处,才觉心安。   年少时,所学武功更多只为强身,不过尔尔,即使未中毒受伤,这一剑怕也是躲不开,况且是如今这般境况。若非此女舍命相救,或许,此刻,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身下这女子与己非亲非故,纵使,之前刻意四次三番地出言不逊地激怒她。然而,每每处于生命垂危之时,她却能奋不顾身地出手相救。对于此女子,韩曦只感越来越迷惑。   失明之时,吴泓将她引见,那时,也曾揣测过是否另有目的。然,复明后所见的她,相貌平凡冷漠,看似薄情的细眼,那墨黑的眼珠儿却是特别明亮,纯粹,那张并不漂亮的脸孔,那会心的笑容,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安心。   方才电光火石之际,她毫不犹豫地挡在身前。即使亲人知己尚不能如此,还有昏迷前那句真情流露的说话,却是狠狠地触动韩曦的内心。   “还好不是你,若是你死了,我怎么办。。。。”   似是情话,也似是无助时全心全意的依赖,莫名地,感觉到,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竟然是如此重要。那种被珍惜,被保护的感觉,想不到母后去世后,竟也能再次触碰到。   只是,经历兄弟的迫害,几个月的牢狱之灾悄悄地改变这位皇子柔软、纯净的心。   冷静下来后,总觉得这种义无反顾的相救,和此女子对自己贸然而生的情愫,透着莫名的蹊跷,又不得不疑窦渐生。   低头凝视地上的女子,想找出异端,却无意瞥见,自己的衣摆,被地上的人儿一直紧紧捏在左手手心,莫名地,心房的某个地似乎一软,无端的,更令思索一番无果的韩曦,倍加心烦不已。   余下的黑衣人很快就被处理掉,本想留下一个活口,可惜来的都是死士,即使被捉获,马上咬舌自尽。   吴泓走进马车,看到倒地的黑衣人和卲白薇,顿时一愣,确定韩曦安然无事,脸色才好些,只是当知道马车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小心肝又是一阵乱跳。这黑衣人竟可以突破防护,潜入马车,若不是这个女子的出手相救,主上的命或许已经不保。   因韩曦原来的马车污了血,换了一辆继续前行。 此事后,一行人沿途加倍小心,幸好并未再发现有埋伏跟踪的痕迹。日落前赶至邻近小镇,寻了客栈稍作休整。   卲白薇醒来时,发现身处床上,身上的毒素已清除,想是获救了。而后,抚上脸,因着时间长,脸部有着些许的变形,还好并未在人前露出破绽。   自改良配方后,效用时间延长了不少,省事多了。不过,没事真的不能随意逞英雄,昏迷的时间可不是随心所欲,不是每次都能地掌控在膏药有效的时限内。   一直系在身上的布囊挂在床头,拿出修容膏整饰后,清点了一下药罐,发现那瓶紫色的,珍贵万分的万灵散只剩下一点点了,不禁满头黑线,喜怒无常的小皇子,你究竟是倒了多少。   昏迷前本小姐还特意提醒你要悠着点用,这万灵散炼制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上品,有钱也未必买到,一下子就用光光,我上哪去找药配制,此刻,某女子的心是一抽一抽地痛啊。。。   “主上,属下已反复查过,此番行刺的黑衣人身上并无任何线索留下,只是,他们剑上的毒,怕是与逃走的晓晴脱不了干系。”一般死士身上都不会留下任何线索,除非是要嫁祸他人。   “想不到韩曦的性命如此招人惦记,若非白姑娘相救,只怕如今已腐尸荒野,这账,先给记下。”就连自己都觉得难以躲避的致命一击,偏偏一个弱女子却不知是哪来的勇气。   或许,她是笃定自己的药能把黑衣人撂倒。此时,才想起,那黑衣人进来前,女子未尽之言。若黑衣人与晓晴有关,那么,这个白薇也脱不了嫌疑啊。   “晓晴是白姑娘放走,那些黑衣人又与晓晴扯上关系,不得不防。这次行刺有可能是她们二人玩的小把戏,但,也可能是敌方的挑拨离间。吴泓,派人盯紧些。”若不是她放走晓晴,或许也没有之后的事。但直觉,她与晓晴并不是一路人,若她真的要对自己下毒手,多的是机会。   当日让晓晴逃跑,实际上,也是自己默许的事,不然,人怎能如此轻易就逃脱,目的,只不过想引出幕后的大鱼,却不料,这么快就遭到反扑。   想到这些年来数不清的,或明或暗的陷害行刺,至亲也未能尽信。那白薇与己并无甚交情,若是今天遇险的是她,自己未必会救。或者,遇险的是桐儿,他定会一搏。只是,这二人,哪能相提并论,为何莫名比较起来,心中不禁自嘲。   “敌方善用毒,而白姑娘却是个解毒圣手,确实有些巧合,不知主上如何安置白姑娘,是留在此地疗伤,还是带着一起上路。”看着那些中了剑毒的侍卫一命呜呼,心中还是有点戚戚然。   虽然暂时敌友不明,但仍有些庆幸有白薇姑娘的挺身而出。出事前主上说过让她先行离去,不知如今,可是会改变初衷。   “她受重伤也是因我而起,此时尚未康复,仍需照顾,如今,让她独自离开也不妥。吴泓,安排两个人去侍候着。文颂传话已成功离开卞城,大队就在此等上一等。离开之前,你还需多加打点”   毕竟此女身份不明,人还是放在眼皮底下稳妥些,等文颂来到再从长计议。即使心中疑虑重重,只是一想起那天,她虚弱地倒在地上的样子,实在不放心让她独自离开。   “。。。。。诺“可能是先入为主之故,人也是他慕名而找回来的。吴泓实在无法将那些波谲云诡的阴谋论,与这个医术高强却偶尔犯迷糊的女子联系上。   仍然不明就里的某女子,此时正心安理得地大啖食着伙计端上来的膳食。进食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心无杂念。昨天救人只是为了保护好目标人物,可以早日完成任务而已。却不知自己的英勇行为会换回如此多的揣测。   另一方,因着死士的全军覆没,而勃然大怒,邪魅狭长的凤眼,闪着满满的恨意。   “废物,一群废物!谁命令提前出手,如今打草惊蛇,只怕之后,再难找到更好的下手时机。”   原计划是这批死士先潜伏在前进的路上,赶在前方的布下瘴毒,待韩曦的队伍毒发时,后方的援手亦至,前后夹击,把所有人都结果。只是不知因何故,未待下毒,死士却已提前行动,后方来到的人只能为他们收尸。不但杀不了韩曦,还白白浪费一支精锐。   “行刺提前应是事发突然,怕是被发现了。”后方赶到的黑衣头领回话。   “文颂不是被留在卞城?吴泓虽武功高强,但缺行军经验,剩下的那个瞎子更不足为惧。或真如你所言,怕且,韩曦身后另有高人指点。”   侧头看着回禀的黑衣人,净白如玉的脸上,邪魅一笑:“若真如此,那可有趣多了,真想马上会他一会。也好,反正,有的时间,权当陪他们多玩几天,就看看这病瞎子能撑得多久”   众人在客栈过了三天,终于等到四皇子队伍中赫赫有名的大军师文颂风尘仆仆地赶到。   文颂年四十有一,常野人士,学富五车,文韬武略,足智多谋,是夏国文治二十六年的进士,年方二十三已独中两元,只盼着殿试一过,成为夏国首位的连中三元者,不料最终却是三甲不入,被外放至东陵县丞。   虽然不少人为这个才子感到可惜,只是过不了几年,此事已成为闲时谈资。但凡接触过文颂的学子和官员,无不为他感到惋惜,以其能力,立足帝京应是轻而易举之事,最终,却是运气不佳。   但背后的事实却无人知道,文颂早在连中两元之时已被先皇帝相中,定下来给韩曦继位后留作肱骨之臣。之所以外放,一是错其锐气,磨练心智,日后能更死心塌地协助晨曦。二是为了更好潜伏,保存实力,三是远放也能更广阔思路,助其成仁。   文颂到来后就和韩曦等人秘密商议,卲白薇也只是在队伍出发前,和他打了个照面,便上了马车。   只觉此人儒雅白净,举止从容,乍看只是个文质彬彬、儒雅温润的寻常谋士,若不是有累计百年的识人辩物之力,或许会错过这人眼中内敛的锋芒。   初看温文如公孙策,只怕心思可比诸葛啊,韩曦老爹算是深谋远虑,能为儿子谋划到如此良臣,果真用心良苦。希望这人真的有扭转乾坤之力。   在卲白薇眼中,一个真正的智者作用甚于千军万马,好想见证高手间如何PK,一个超级谋臣如何助悲情男配逆转的盛大场面。所以,见过文颂后,某女的心又再处于不安分的幻想状态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会扯的心理部分过度比较多,主要想表达韩曦的心理慢慢在变化。因为女主是打定主意只完成任务就完事的,所以,二人间,必定是某男主动才能有机会啊。。。再加上后面会有竞争对手,所以,咳咳,貌似剧透了些。。。 ☆、一路向南      队伍启程后,为方便议事,韩曦命文颂同车而行。此前,文颂已从吴泓口中得知韩曦近况。当听说困扰主子多年的奇毒,竟然被那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所解,甚为惊讶。   三年前,当主子首次毒发之时,先皇便已召集整个太医丞会诊,却无人能解。其后,更派玄紫铁骑四处寻访,结果也只是探听得,神医莫白或许能解。然而,此人却喜云游四方,遍寻不遇。   如今,从偏远的东陵之地,冒出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医女,却是轻而易举地解了此毒,而且此人偏偏与下毒之人有所瓜葛,难免心存疑虑。   韩曦遇袭后,到了镇上另外新置办一辆马车,若有五尺宽。因有着前头的经验,这次特意垫着厚厚的雪毛,就算马车颠簸也不觉难受。二人分作两侧,中间是个黄藤竹几,几上备有茶水,果点。   韩曦低头认真地看着几案上的卷宗。高高几叠的卷宗。是文颂这几年来收集的官员密案,也是今后翻盘最关键的武器,只是如今当务之急,应是趁着韩哲根基未稳,召集旧部,重掌兵权。   “上回的刺杀实在凶险,下套之人也是存了心思要把我们一举歼灭。虽然伤了元气,但能保得平安,实属万幸,听吴泓说,是那医女立下的大功。”   看着韩曦面色虽然苍白,但双目不似初初从牢房中救出时那般,死气恹恹。脱去从前的任意妄为,如今,有着皇子应有的那份傲然沉着。   自从帝京事变后,直到此时,文颂心头的抑压才得以渐散,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先皇委以重任,用了十几年时间,潜身于东陵,运筹帷幄,打通各地人脉,收集信息。   虽然,此时帝京失手,朝堂难以掌控,但是,各地域的安排,多年前已部署好,一直以来,也只是等待一个时机,等待韩曦真正的觉醒,这一切才可循序渐进。   “正是白姑娘及时觉察林中异状,提出警示,也是她解了我的毒,更是她帮我挡了致命的一刀,只是。。。”说到这里,韩曦顿了一顿,才继续说。   “时至今日,父皇母后已去,在韩曦心中,除了先生和吴泓,他人难以尽信。任何人都可能是敌手,不敢掉以轻心。”   卲白薇的连番作为,何止是立了大功,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那女子,看似平凡刻薄,有着与年龄不相衬的超然淡泊,惊人的医术,以及与男子一般无惧的勇气。只是,她每次的出现未免有些太巧,所行之事也非一般女子所为,因而,无法说服自己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她。   经历前世种种,怀疑的种子,以及另一种自己也不为之察觉的情愫,相互充斥纠缠,不知不觉地陷入心底,无法抹去。   “林中事变我听吴泓说过,就算是军中斥候也未必能如此轻易洞悉阴谋,真不知这位长居山里的女子又是如何做到。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文某也想会一会这位奇女子。”   “那就有劳先生了”如今外有吴泓掌管兵卫,内有文颂打点谋划,韩曦身体逐渐康复,一切似乎向着顺利的方向继续前行。二人相视会心一笑,韩曦重拾手中的案宗继续看。   而另一辆车中的女子,尚不知自己又悄悄地成为靶心了,只道一切皆如常,抓紧时间在马车上搞鼓药材。   还好之前一行人在镇上休息了几天,拿着赏下来的钱,买了不少药材。当然,这赏钱的用途自是少不了买了一大堆馒头。   提着一堆馒头,贼兮兮地跑到破旧的庙头里干起老本行,让小乞丐们找地盘去吹嘘一下自己。赶紧塑造名气,赚取第一桶金的事,迫在眉睫。   当初,在东陵的小村市集,让小乞丐吹嘘一番,才让吴泓主动寻来。接近韩曦这一步已经算是走到了,下一步就是用自己的能力帮组他,助他重登宝座,助他忘去那人。   为了留在韩曦身边,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赖上了他。下一步,应该如何走呢,一脸茫茫然地搞鼓药材,脑海中不时地浮现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还有他那莹白修长的手,手指永远都是那么冰凉,不慎触碰,冷意直达心底。   卲白薇莫名地打了个冷颤,自己这是想什么,无端端,想那个冷血的人做啥,实在不算话。争天下,她总觉得是男人的事。   以往穿的小说里,能够避免宫斗就尽量躲开,如果这次自己不是急匆匆地忙着完成任务,连书本都不曾读过就赶来,以自己天生的乌龟性格,肯定不会接这任务。   可惜,即使如今医技精湛,终究,这世间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接下来的日子,卲白薇觉得很平静,除了每日的平安脉必须要和韩曦接触,其余时间都是在车上的颠簸中过日子。   意想不到的是,那个首席军师,总似有意无意地与自己相遇,拉家常说草药,论病症谈养生。   真不愧是两榜进士,交际的功能好强大,当某天说到女子容妆时,差点忍不住把这个进士提携,与闺蜜列席。这样的男子,真的是无所不能。   而卲白薇给文颂的印象却是大吃一惊。明明只是一个村野医女,不但待人处事,自有一套心得。 闲聊时,涉及的话题广阔,与之交谈时,言谈间却是毫不含糊,即使是出身望族的男子都未必有这份见识,更何况是女子。   此女确不简单,需命人将其背景重新调查一番。   ------------------------------------------------------------------------------   由于前行有侍卫探听,同行有文颂谋划,这一路比起之前平安顺畅多。   沿途路经每一个镇,卲白薇最大的乐趣就是,买馒头。开始时只想着为自己立名,再后来,想着一个也是弄两个也是说,倒不如顺带把韩曦也给捎上,争取民间的舆论支持。   碰巧最近天气不稳定,洪涝过后又遇干旱,中南地区和沿海的小村有几处还发生小规模的地震。正好可以拿这些事情说项,编排着故事,把各地的天宅人祸责任都推给帝京那位。   暗喻侍妾所生的皇子昧了心,叛变宗室,混淆朝纲才引得天怒人怨,天降大劫。对于这些含沙射影的市井坊间言论,官方无权打杀,久而久之,越传越广,随着各地灾害接踵而来,平民百姓对于这位正统的小皇子是否能够光复成功充满期待,大家都喜欢早点结束苦难,过上好日子。   这些无什么技术含量小手段,当然逃不开文颂的观察。心下对此女子再次另眼相看。若说上回发现潜伏之事是误打误撞,那对于利用小乞丐一事,不得不暗暗称赞。   宫闱之事,百姓本来就知道得不多,信奉的也只是皇上。如今韩哲夺位,先皇后希氏一族尽数斩杀,朝廷内乱严重,但星斗市民对这些事并不关心。只是若生活的不如意与此相关时,谣言就可以成为最可怕的武器之一,蛊惑人心,弥乱天下。   南方遭遇历年来最严重的恶劣天气,庄稼失收,黎民食不果腹,新皇虽然因此减免赋税,但因着政权内的更迭,各方力量招兵买马,政策根本难以落实,重重剥夺变本加厉,家中只余老弱,民声载道。   这确实留给韩曦破局的好时机,此时,一旦掌握好兵力实权,而后以顺天之大意,师出有名。先以南方为坚盾,慢慢向西蚕食,总有日能重回帝京,大定天下。   此女确有大才啊,无论其目的何在,如此女子,必须留下,也只能留下。   而,韩曦,每次听完吴泓的跟踪回报,以及文颂的分析后,闲时,遇见卲白薇时,看向她的眼神便更深一层。   决不能让卲白薇离开,如今是文颂所想之事,也正好和韩曦不谋而合,当然,更是某女子此时的心愿,因此,各怀心事的几位互不干涉,非常和谐地一路向南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老妈生日,吃完回来又听了一下歌,早点更文的愿望又泡汤了,这段是过渡一下,主要写文颂对卲白薇这个外人的态度。 ☆、李篆姜瑜      越往南行,气氛越觉紧张。   车队一路走走停停,自从过了南北分界的洛坝关后,明显感觉到随行队伍的壮大,出入文颂马车的人多了不少。看来已联系上潜伏的旧部。   “我等要在梓水镇休整三日,这里盛卖南北其货,若是白姑娘想逛市集,带上绝岭和嵩明即可。”在客栈晚饭后,吴泓像如常般,将队伍的停留时间安排提前告之卲白薇。   当然,卲白薇也愉快地应了下来。难得不用在晃荡中度日,还特许带着保镖去逛街,想想都觉得兴奋啊。   毕竟无论马车如何高级,坐久了,滋味也只剩下难受而已。真不明白为何韩曦和文颂二人,可以气定神闲窝在马车中蹲点接客。。。哎,又想歪了,应是见客吧。   在她看来,众人中最舒爽的莫过于吴泓、绝岭和崇明。他们,不想坐马车或骑马的话,飞来飞去,身体好啊。   次日,难得外出,为了能装扮得美美地去逛市集,某女子换了套浅紫白梨花广袖裙,带着两个威武的保镖,大摇大摆地穿梭于梓水镇的大街小巷。   “翩翩柳腰枝,行若惊鸿舞。。。”   “可惜一转头,只是黄脸婆。。。”   “。。。。。“   姜瑜,你非要这么扫兴不可,难得。。。难得。。。”那明亮的声音却是渐渐地低了下去。   “难得完了没,看清楚再说吧,别丢老祖宗的脸,此等姿色也值得你惦念,看来昨晚没睡好。”温和的男声压抑着阵阵的笑意,说完后得意地把杯中小酒灭尽。   身姿优雅轻盈的卲白薇,在市集得意地晃荡着,全然不知自己已被酒楼上的人盯梢上。由此至终,保持着高度的激情地,穿梭于街道两旁的店铺中。   每个女子都有或多或少的购物癖,更何况对于之前压抑于山林间,而后长居于马车度日的卲白薇。   回头想起,进入部落后,每次执行任务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另类的旅游体验。不同时代,不同地方都有着不同美景风俗。   反观现实中的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孤儿,从小靠补贴和奖学金度日,旅游?哪有这份闲钱。   看着市集琳琅满目的货品,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里的手信都是带不走的。因此,总喜欢买一些那个世界没有的东东,回去好好琢磨一番,还别说,如今的手艺,怕不是一般能高巧匠所能比拟。   忽而,目光被一间卖陶艺的铺子吸引住,在木架子上,一只半眯眼睛,耸着脑袋,右爪挠着耳朵,神情倨傲慵懒的小狮子乖巧地趴着。这个栩栩如生的陶瓷扑满活脱脱就是动物界的韩曦嘛。   卲白薇利索地过去问价付钱,首次放弃砍价的乐趣,开心地把小扑满据为己有。很是恶趣味地想象一番,若是把这个扑满送给韩曦,那家伙会是如何表情。想着想着,唇瓣扯出能令冬雪也消融的甜甜一笑。   眼睛忽而略过,碰巧看到此番笑容的绝岭,心头却是一窒,莫名闪过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嫣然一笑可倾城。“   某女子看似心情大好地继续东游西逛一通。不到半个时辰,绝岭和嵩明两大高手充分发挥他们高强结实的内家本领,怀抱着满满如山的战利品,甚稳健地踏上品鲜楼的木梯。   卲白薇作为疯狂的购物女,同时,本质乃资深的吃货一枚。所以在晃荡一圈后,决定去这家看似环境最上档次,且客流不少的酒家填肚子。   “李篆,看来上天待你不薄啊。”看到梯间飘过的浅紫广袖裙,姜瑜心情很好地为好兄弟满上一杯。   “为何,你也觉得,我想也是,谁不知李爷我得天独厚,姿颜俊秀,且有惊世之才。幸哉幸哉,姜兄觉悟得也不算太晚。”李篆得意一笑,美滋滋地拿起杯中酒。   “果真是,你看,才看中的女子,老天爷紧巴巴地给你送来了,这可不是天设姻缘。”身穿蓝衣的姜瑜望向楼梯处,笑意深深地向对坐的白衣秀公子,挑了一眼。   噗、、、华丽丽地酒水不受约束地冲口而出,李篆看着才从楼梯走上来的黄脸紫衣女,一时竟是看傻了眼。心中那个呐喊啊,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真真可惜了这美腰身,丰‘乳臀,如此容貌,寒碜到哥了。   卲白薇也注意到那惊呆的吐水男子,心中碎了一声,白白浪费了一身好皮囊,这没智商赖□□的样子,真真令人可惜,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二人若无其事地相视而过,却不知彼此这刻竟是如此地,心有灵犀。   卲白薇领着手负重担的二人,径直走向靠花窗的倒数第二张桌子。三人从身旁走过后,姜瑜和李篆脸色都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高手!”两人竟不约而同地低声惊叹。   “真是人不可貌相,高手不可直视。”李篆扭回头,端正身子,凑向对面姜瑜细声说道。   “你也察觉到了?”姜瑜习惯地眉毛一挑,这个李篆,每一回都爱夸夸其谈,貌似这次终于,有了点准头。   “当然,李爷我好歹闯荡江湖多年,你看,你看,那二人身型,就是练家子,内息竟可收放自如。想不到这黄脸婆身后竟此等高手,果真暴殄天物啊。”李篆所说的闯荡江湖,不外乎世家子弟间的出外游历,正如他与姜瑜那般,相约到这梓水镇看看。   听完李篆的得意吹嘘后,姜瑜原本兴致高昂的笑脸收了下去,搞了半天,大家说的不是同一件事,看着李篆没心没肺地评论着各大家的武功,猜测那两人的来历,再次,只能无力地扶额。   这两个人武功虽然高强,顶多也只是中上之资,犯的着如此紧张。这家伙是怎么从水深火热的大家族里头混出来的,性格如实心璞玉般,缺心眼啊。如此一位高人都视如无睹,原本还想着怂恿他去探听底细,唉,这事,还需淳淳导之。   “小卷卷。。。”话还没说,嘴巴已被捂了个严实。   “姜瑜,说了不许这样叫,你还老喊着,存心不成。李篆,李兄,李爷,随你挑一个喊。”冷不防听见被姜瑜喊到的乳名,心中一阵恶寒,脸霎时也憋得通红一片。“   被捂着嘴巴的人闷哼了几声,而后却是隐隐作笑。   “好你个姜狐狸,看你这尊容,定是又想指派我做事,每次喊爷的乳名就知道没好事,算我怕你不成,有事爽快地说,若是爷心情好就替你跑跑腿。“放开手,眼睛瞪得骨碌地看着姜瑜。   “你可知方才一直瞪着的女子是何许人。”姜瑜嗟了一声。这个家伙说得好像有多委屈,有哪次不是出于好奇,自己按捺不住去打听的,怎么如今却账全算到自己身上,这孩子也太不厚道了。   “切,谁还说我眼光有问题,怎么轮到你觉得又对上胃口了。只是,这女子实在不敢恭维,姜兄你的眼光也太独到些了吧。你看看,这黄粑粑的脸,吊睛欠债眼。除了身材,真没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能看上眼。”   “若是她没上来此地,或许,这女子在我眼中就正如你所说这般。还好,她来了,不然我们可走宝了。”姜瑜饶有兴趣地在扬起唇角。这番解释,对他来说这可是破例了。   “别绕来绕去,小爷我听不懂,赶紧说正经的。”   “若是没猜错,那女子或是医家圣手,要不就是高级药剂师。”   “何以见得,就这模样,可真没看出。”若不是出自多年来的信任,李篆估计会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这女的有这么厉害,耍我还是小孩子么。   “嗯,是看不出来,不过,我闻得出。”姜瑜又露出招牌的狐狸笑。指了指鼻子,“长期与药物打交道的人,身上总会残留着些气味。而她的药方,可不是一般医者所懂配置。”   “姜瑜,你觉得糊弄我有意思吗?”李篆扭头,一瞪眼,表示心中不满。   “你昨晚偷偷去城郊的面档吃了羊肉面吧。”说完后,依然是伴着那千古不变的笑容   “好吧,稍后就去打听,还是第一次打听这么丑的女人。红颜榜排名前十的女子也不曾让小爷我费心。”嘴里虽然如此嘀咕着,因着好奇,还是忍不住向女子那多瞧了几眼。   还真奇怪,那黄脸女子看向菜谱的眼睛,特别明亮有神,生生地使得枯燥的容颜看起来灵动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新人物里有小薇薇的爱慕者,情敌将会陆续奉上,敬请关注。。。因为要把小说的人物情节铺排好,所以别嫌我进展慢啊,各位亲╭(╯3╰)╮ ☆、见死要救      那位玉脸俊彦,意气风发,但却被家里护得太好,不谙世事的男子名为李篆,乃五大世家李家家主的嫡孙。   李家虽无兵马,朝中为官的人不多,更非独霸一方的商贾,但若想在大陆四国任意之地进行陆运,漕运,除去各国边境关卡,则必须经过李家才能成事。   李家的世家地位能延续百年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李家经营的采运楼遍布大陆各重要城镇,民间常流传着一句话:没有李家不知道的秘密,只有李家不愿卖的消息。   而此时与李篆一起,仪表堂堂,温润沉着的贵公子姜瑜,李篆只知道两家乃世交,三年前相识于李家主的寿宴,姜瑜首次跟随伯父来到李家,二人年纪相当,一见如故,自此交往甚密。每年,姜瑜抽了空就回到李家小住一段时日。   话说正在二人对卲白薇几人热烈地进行深入理论探讨之际,二楼最靠里头的一张桌子那里,忽然,嘭的一声,一个正在店中吃食的小男童,不知何故,连人带椅地倾倒在地上。   “儿啊,儿啊,你怎么了,不要吓娘亲,你快快睁开眼,当家的,如何是好?”最先听到的是一女子慌张的呼喊声。   “大、大夫。。。大夫,当家,当家的,快!快请大夫来看看大郎吧。”围着孩子的一男一女应是夫妻俩。衣料皆是上好的缎绸,应是富裕人家。   “请各位让一让,待老夫过去看看。”此时,穿过围观的人群,一位老者走了过来。   “哦,那位老爷子可不是扶元堂的谢大夫。算这小童有运道,碰巧谢大夫也在这店里。”人群中有不少人认出这位老者,皆开始纷纷议论。   ”扶元堂可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医馆,那里的坐堂大夫就数谢大夫的最高明,不是夸口,谢大夫的医术,别说镇上,就算是整个大夏国,也能排得上号。”   谢大夫蹲下俯身,细致认真地检查一番后,皱着眉,向那对夫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家儿郎毒将攻心,老夫无能为力啊,好好准备吧。”   那妇人一听,尖叫一声‘儿’后,随即晕了过去。只剩那中年男子,连忙把妻子扶坐一旁后,又慌忙跪坐在小童身侧,一手握着冰凉的小手,一手抚摸着小童的脸庞,低泣着不停地唤着孩儿的名字。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被这忽然而生的悲剧触动到,神情戚戚。为那即将殒命的小童可惜,也替那对夫妻难过。   李篆和姜瑜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本来二人不应多事,怕万一暴露身份,招惹无谓的祸事,只是,眼前这般,禁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姜瑜正想起身过去,眼前晃过一抹浅紫,急冲冲地赶至围观的人群中。   “请让一让,让一让。”卲白薇往人堆里一边挤一边说,就是去净房而已,回来就听到凄厉的哭喊声,身为接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正直少女,作为小说中的拥有绝世医术的江湖儿女,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这位大叔请让我看看你家孩儿吧,我也是个大夫。”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抱着孩儿坐在地上,神情可能因悲戚过度而显得有些木然。那人应该就是小童的父亲吧,卲白薇首先要得到家属的同意。   听到又有大夫来,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似的,中年男子暂时忘却悲伤,连忙把小童平放地上让卲白薇诊治。   只是当这位父亲殷切的目光看向新来的大夫时,入目的却只见是个貌不起眼的年轻女子,随即眼中才燃起的希望又湮灭了下去。   全身仔细检查一番,只见小儿四肢冰凉,双手紧抓腹部,衣服有点透湿,脸色呈暗紫红,打开眼睑,瞳孔缩小。   那个谢大夫,看着眼前这女子不停地将小孩翻来覆去地查看,心下有点不高兴,哪来的女子,小孩都已撑不住了,还要把人家当练手。忍不住俯身一把打开女子正在叉开儿童嘴巴的手。   “你这女娃好生无礼,你的师父是谁,竟是如此教徒,要练手自己回去好好练,性命攸关,不可儿戏。”   “这位老师傅,我是在看病,并非练手,请相信我。”已猜到这位大夫可能是误会了,看着刚才这人主动帮忙,应该也是个好心肠,卲白薇很有礼貌地解释。   “女娃儿,不用看,这不是瞎折腾么,你摸摸,已没气息了。”老头把手放在儿童鼻下。   “啊,这么快。”卲白薇低声惊呼,这毒比想象中的还要强烈。想不到这小孩已经休克。   没时间了,卲白薇想也不想,卷起袖子,不停地敲打小孩胸部,嘴里大喊,“快,拿温盐水来!”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卲白薇的奇异举动惊吓到,竟没人挪动去拿温水。   这时,小童的母亲悠悠地醒过来,看见有个陌生的女子不停地捶打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的儿子。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抓住卲白薇那挥动的双手。   妇人悲愤地骂着:“你这疯女人干嘛打我大郎,是你,一定是你毒死我大郎,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夺我儿子性命,你还我大郎,你把大郎还给我。“   看来遭受打击后,妇人的精神已处崩溃边缘,被卲白薇的举动,更是刺激得瞬间将所有的悲愤都发泄过去。   “绝儿,小明,赶快帮我拦住她。”待妇人被绝岭拦下后,卲白薇的手已被人抓出好几道血痕,嵩明则护在一旁以防再有人冲过来。   此时,周围议论声更甚,看到有人护着女子,虽然不敢冲上来,却不时不知从何处抛来吃食砸向卲白薇以示不满。   被吃食砸得衣服糟污,形容狼狈的卲白薇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重复一下又一下,直到一直躺着不动的小儿忽然咳出声音来,紫衣已是透满汗水。   卲白薇掏出腰间金针,扒开小儿衣衫,在胸前施针,护住心脉,连忙喊道:“水”。   手刚递出,一碗水已送过来,而后一个好听的男声问道:“还要多少水?“声音温润亲和,顿时把现场的紧张气氛,缓了下来,让人莫名的安心。   “一桶,要快!“话声才落,一桶水已放置卲白薇的右手边。   出门在外,竟然遇到如此热心的市民,自己的人品究竟有多好啊,女子暗自得瑟了一下。   已被扔了一身饭菜杂物的女子,对围观的老百姓本来并没有多大寄望,嵩山绝岭又要在旁看守着。好不容易迎来一个热心且办事效率甚高的路人甲。那个心里怎能不感动啊,随即回头抱以甜蜜一笑。   然后,一回头,卲白薇惊呆了,笑容停留在半月弧状态中,她,被眼前这位心地善良的高富帅深深震撼到了。   “这一桶够了没,还需要什么?”姜瑜看着这张平凡刻薄的脸孔,竟可在瞬间如此精彩多变。时而狡黠灵动,时而专注执着的眼神,总让人觉得这张脸皮有很强烈的违和感。   只是,确实是毫无破绽,那么,只能证明,这张脸是真的。姜瑜很有自信,任何易容都断断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不过除却这一点,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女子救治方式很独特,不知师承何处。   高富帅的问话终于把卲白薇拉回人间。把头扭回,继续专注把水一碗一碗地灌入小童口中。耳边嘹亮得最为惨烈的是那妇人的尖锐哭声。若是这孩子有什么闪失,卲白薇可以想象到将要面对如何的指责谩骂。   咳咳,地上孩子的被着这接踵而来的温水,灌得咳嗽不已。到了,是时候了,卲白薇停止灌水,伸手往孩童嘴里一扣,这个…… 呃~~一堆咀嚼过的残渣呕吐而出,一波又一波地吐着,污秽满地,酸臭味充满饭店。   再连灌两碗水,再扣,直接呕出来的只有淡淡的黄水,卲白薇才停止手上的动作。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一屁股坐到地上,深深地输出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时间宽裕些,心情也不错,可以勤快些,趁自己有些动力,赶紧多写写。前几天听了东篱的直播,瞬间感觉被打了鸡血,人生觉得各种美好,昨晚听了墨名棋妙古风音乐会,现场气氛好好,感觉,人,真的要趁青春恣意一下~~~~~~~~ ☆、韩曦中毒?      看到卲白薇已停下手,绝岭才放开那不知何时已收声不再乱哭的妇人。小童因连续的呕吐,那紫黑的脸儿此时通红一片,但很明显,已是缓过来了。妇人那哭得红肿的脸上,眼泛着激动的泪光,牢牢地抓住儿子的小手,喜极而泣。   夫妻俩都为方才错怪这位姑娘而感到不安,几番致歉。而此时,围观的人又开始纷纷议论,揣测这位医术高明,但却从未见过的陌生姑娘,究竟是何人。有些说是来自医药世家,有些说是游医,更甚者说是江湖中人。   “小女子也是唐突了。只是今日外出逛市集,身上没有带备药材,方才令郎情况危急,唯有采取如此粗暴的方式医治,未能及时解释,让你们担惊了。”刚才的急救措施,对于古人来说,的确不是一时能接受得了。   “幸得姑娘出手,犬儿才得以保住一命,救子之恩,没齿难忘。方才内子一时情急,出言无状,难得姑娘菩萨心肠,不计较。”   小童的父亲看向卲白薇身后的两名随从,之前担心儿子,没有留意,如今细看才暗暗一惊,能驱使这等人物,这姑娘很可能出自某个大世家。   待小童缓过后,卲白薇再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大碍后,走向那位扶元堂的谢大夫。   “这位大夫,劳烦你看看这小儿,能否开些清毒的方子吧,小女子出门匆忙,没有准备药材。”若不是把最最普通的清毒丸漏在客栈,又哪用如此大费周章地救人呢。   如今身上揣着有药,但可都是千金难买的救命药,卲白薇没事可不会乱用。   那位一直在旁围观,看呆了眼的谢大夫,直到此时才有了反应,急忙走去,蹲下为小童把脉。再三诊查的结果,更是令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   此女子太不可思议,治疗的手法独特,虽然有些蛮横,但如今确确实实地把小童的毒去清,已无性命之忧。   明明之前已是毒发攻心之象,生死不过刹那间。而这个女子是先用金针把毒性控制,然后再把体内残毒排清,以快治快,那毒因为盐水而溶从血液中回渗至水中,而后不断地造成连续呕吐而将毒排出,本是死症,却不用任何药物就治好,如此高明的手法,对于懂得医理大夫,其实一看就能明白个中道理,只是从前,未有人如此行事。   诊断后,吩咐随行的小徒弟回药房拿一些清毒和巩固肠胃的药材过来。然后,恭敬地询问卲白薇:“在下有一事想向姑娘讨教,方才一开始不停地敲打这位孩童,所谓何意呢?“老大夫之前曾因此责备过她,但事后回想,这个应该也是这位姑娘的独门秘技,只是还想不明白具体缘由。   “这个。。。”卲白薇一时想不到应如何组织语言来回答这个问题。这是强心,协助心脏复苏的手法之一。思索了一下,只能尽量用浅显的医疗角度去回答。   “老大夫你还可记得,把脉时,这小童内息几乎全无,并且已没有呼吸。而我不停通过敲击来刺激心血流通,这样虽然一方面会引起体内血毒的体内紊乱。但同时可刺激恢复知觉,因为没有知觉,这些盐水是灌下去,那毒就不可能排出。“   “原来如此,老夫受教了,如今还有个不情之请想征询姑娘,不知方才汝所用的救治手法,可否让我们扶元堂教授给镇上的各大医馆呢?”   女子一听,小呆一下,片刻的失神,不是吧,这个也能授课,在卲白薇概念中这是最寻常不过的救治常识,类似现今的洗胃之类,只是想不到在古代,竟成为医者追求学习的医术。其实这个一看就懂,之所以询问自己应该是处于古代对各自师承医术不外传的习惯吧。   “无妨,老大夫心慈,育人救治之术,尽管传授便是。”对于这种心怀仁心,且谦虚无架子的大夫,卲白薇是最尊敬不过。   老大夫听后面上大喜,这位姑娘虽然第一眼看上去觉得容色凉薄,但谈吐间进退有度,处事果断历练,是个大义之人。得了方子,老大夫也拿给卲白薇一百两银票,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命她一定收下。   见推托不过,卲白薇也很欣喜地收下,这个一百两比起伺候那臭脾气小皇子来得轻松多了。人嘛,总是有点资本才能有底气。   除了谢大夫给的专利赏金,那对夫妻也给了一百两的诊金,另外,还给了卲白薇一个对牌,对牌一边刺梅一边雕竹,还有几个特殊的文字。   小童的父亲称,此乃商号的专用对牌,以后可凭此对牌调用商号的物资和人力。嵩明绝岭和李篆姜瑜几人看到此对牌,也忍不住侧目,心里暗暗吃惊,直呼这位姑娘的运气好。   卲白薇只觉得这对牌应是好东东,艰难地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在众人的赞颂声中潇洒离开。   目送着紫色身影的离去,李篆惋惜地摇了摇头:“这背影明明就是袅袅婷婷,曼妙多姿的风华,可惜啊可惜,糟蹋了,嘶,痛,别啊。”话还没说完,只觉腰间吃痛。   “   李篆无端被姜瑜刺了腰间一下,也忍不住回击:“榆木头,,若是出手相救,那对牌定然是你,可后悔了。哪想到这么不打眼的夫妻,竟然是“奕”字号的当家。”   “这个对牌于我何干,方才观之,这位姑娘的救治手法独树一帜,其的医术必在我之上,若是她有意,不出一年,名号能媲美三大神医。”   “那又如何,姑娘家的归宿终归也只是嫁个好人家。如此相貌,看来高嫁不可能。如此身姿,却生得这尊容,实在可惜。你说吧,五官虽然不标致,哪怕皮肤白一些也好,风姿也定然胜过不少庸姿俗粉。”李篆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那门子歪理念叨出来了。   姜瑜笑而不语,方才为那女子送盐水时,距离不过一尺,可明晰地闻到这位姑娘的脸上有着不易觉察的药香味,想来她的脸上应是抹了一层药膏才成了如今所看到的的模样。   李篆碎碎念的这位长相平庸的女子,或许真正的面目是绝世娇容。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笑,定然是受这个赖子兄弟影响多了,往常的自己又何曾在意过女子的容貌呢。   卲白薇满载而归地回到客栈,回来前,照旧地备上吃食,去到乞儿的集散地。一见到卲白薇,那些小乞丐围着她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一声声小神医,仙女姐姐地唤着,叫得某女子心情崩爽,暗里各种臭美。当然,也再次不得不惊叹乞儿传播消息的速度。   回到客栈,待到晚饭时,才发觉小皇子及其心腹一堆人都不在,估计又是去了不知哪个旧部家中应酬。   也好,独自吃饭的卲白薇心情更加轻松愉。点了一桌的饭菜,吃得直搓圆滚滚的肚子。不过还是剩下很多,便吩咐饭堂蒸了些白馒头,然后连着剩菜打包派人送给小乞丐。   卲白薇其实每路过一个地方,都会因应当地的气候,送些容易生养的小种子给乞丐们到荒地去种养,让他们慢慢能自给自足,生活过得好些。至于,以后他们是如何发展就看各自造化了。   饭后闲来无事,卲白薇心情极好地摆弄着买回来的小玩意。还好如今有专车上路,专人服务,买再多也不怕。只是如果任务一旦完成,就要立即回去,无论多么喜爱都不能带走。看着眼前各种精致的饰物,莫名地,有点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悲凉。   突然,客栈过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还未待卲白薇反应过来,门已被撞开,一堆人闯进了房间。最先跑进来的那人似是抱着一个人,入房后就把人放在床上。   然后冲到卲白薇身边,拉着还不明就里的女子来到床前,语气焦急地说:“白姑娘,你快看看少爷,他他,他又中毒了,你是不是说过,这三个月内,少爷不能再沾上任何毒,否则性命堪虞。你快快快。。。”   原来抱人进来的是吴泓,他武功最高,速度最快,先抱着韩曦冲了进来,而后文大夫及几个近卫才陆陆续续赶到。   不会吧,明明把清毒丸交给他,怎么会又中招,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中毒,难不成那些皇宫大内密探零零几之类的又研究出什么新品种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是过渡,说明一下卲白薇赚外快能力比较强,和如何个搞掂丐帮的过程。。。下一章是韩曦出了状况,一下子说不完,就先更到这。。。最近有些背,求加持啊~今天迟到的很离谱,555~~~~~我果然是闹钟控,闹钟不响,我觉得我可以一直躺着。。。。 ☆、解药之苦      莫非韩曦也是受到男配在小说中不得善终的主旋律影响。虽然,因自己的加入,改变了当初韩曦夺位失败后被斩首的命运,但也意味着从此脱离原文的轨迹,而此后所发生的事都无法参照,不得而知。   “你们先退下,绝岭净手后在旁帮我打下手,吴泓你守好门”卲白薇利落地走到床边拿出药箱,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后,绝岭被发掘出有医学方面的潜质,经卲白薇多番指点,如今已荣升为小助手。   走到床边,只一眼,卲白薇竟看得挪不开双眼,只觉眼前一片惊艳,好一个桃花美人,含羞带怒,眼波潋滟。   床上之人,面泛潮红,额头渗着层层薄汗,呼吸急促,双掌握在一起,相互用力地按捏着,身体难耐地不停扭动,磨蹭着床单,时而几声痛苦的闷哼,时而低声呻‘吟,偶尔嘶吼,“滚!滚!贱女人,马上滚!”   一看这光景就猜到这个小皇子定是着了道,为了确定是何媚药,卲白薇吩咐绝岭将韩曦的衣袜都解开,另外再打一盆冷水擦拭身体。   男人的身体,卲姑娘已是见惯不怪,不可否认的是,韩曦的体格还是很有诱惑人的资本。只是好奇,为何小说中每个男配无论遭受多少暗算,都能为女主守身如玉。   正如此刻躺床上的韩曦,即使正承受着蚀心痛痒的煎熬,还能保持清白。一丝自己都不察觉的妒忌闪过,莫名地觉得胸前闷闷难受。   床上,咬紧牙关,一脸痛苦的韩某人,身体也如脸上般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全身滚烫。肚脐四周不规则地散布着几十粒白点。   卲白薇仔细看过后,只觉得有些好笑,嘲弄地说道“可真是舍得,用的竟然是千金一颗的棠春玉玲珑,看不出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嘛,不知是哪家闺女对你志在必得,迫不及待地献身。”   这种下媚药的戏码以往任务中都有遇到,里头的男配都是比较质优,经常受各种女人的疯抢,当然,除了女主。   听着女子的狂妄话语,一旁正在擦拭的手抖了好几下。绝岭即使是见惯各种场面的宫中亲卫,都被女子如此大胆直白的言论吓到。   不同于欢场女子那般对那事儿的轻薄放纵,而是更像一个男子遭遇此事时一针见血的调笑。竟有种感觉,这个女子对这事貌似已是司空见惯了,但没可能啊,明明只是一个终年居于深山的少女而已。   不过从卲姑娘口中得知,主子所中的媚药竟然是棠春玉玲珑,心中也不禁一沉。这个玉玲珑称为合’欢圣药,除了有着媚药的功效,非交’合不能解的药性,最重要的一点是,吃了玉玲珑交‘合,必能孕育出子嗣。   当然,前提是男女双方是具有孕育能力。那么今晚宴请主子的确实不怀好意,主子若是醒来后,肯定会彻查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绝岭脸色尴尬,害怕又再听到女子的乖僻言论,见着桶里的水已变温热,似是落荒而逃般地拿着水桶飞出房间去盛新的冷水。   看着绝岭面露的异样,卲白薇心中又再默念,好吧,古代还是有很多纯情小宅男。   眼见韩曦扭动得越发厉害,呼吸越来越粗重,卲白薇也不敢耽搁,连忙伸手探上韩曦脉门,只要确认没有中其他毒,就可以马上下针配药解了棠春玉玲珑的药性。   温热的肌肤,脉搏的跳动急速有力。还好,没有其他中毒症状,只是情绪有些不稳。若非这个玉玲珑具有留种的特效 ,其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个女人做解药。之所以是圣药,它不像其他媚药般,会伤元气,且完事后还精神爽利,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滋补药。   诊脉后刚想收回手,手腕忽然吃痛,整个人被猛的一扯,结实地趴在了韩曦的身上,被扯的手牢牢地扣在韩曦的掌中。   意志已是模糊一片的韩曦,只觉得有什么微凉软软的东西按在手腕处,很舒服,待那种感觉即将抽走之际,身体已不受控制地使劲一抓。   顷刻间,随之代替的却是如毁天灭地的快感,不知哪里阵阵药香传来,似是在心中不断萦绕。赤果的肌肤紧贴着令人悸动的柔软,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空手,把那柔软禁锢在身上。   触手可及的是玲珑有致的腰身,和柔软无骨的绵绵手感,异样的快感再次狠狠地充斥着韩曦的神经,再次嘶吼一声,难以自控忽的一个反身,把柔软压于身下,头自然地向药香之处靠近,直至唇瓣触碰到柔软的小药丸,散发着令人舒心的药香。   重重地呼吸着畅快的气息,怕一下子把药丸吃掉就再也闻不到药香了,只好轻轻地很是珍惜地轻轻舔舐,细细品尝,感觉每舔一下那小药丸,心中的燥热难耐便减轻一分。   忽然被如此对待,无论是心理还生理都很正常的卲姑娘,也不得不惊慌失措,脖子和耳边来回撕磨着浓重的男人气息,火热,急切。   忽而,身上胡乱凑动的脑袋安分下来,专心致志地攻击自己薄弱的耳垂。圆润的耳垂被极具侵略性的柔软反复逗弄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酥软无力。   卲白薇那原来还是硬撑着,奋战抵抗外敌的下半身瞬间偃旗息鼓。韩曦本来已安分不少的欲望,却被身下那渐渐而至的配合再次挑动而发,势头竟比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已迫不及搜索紧贴温热柔软的源头,来回撕磨,伺机而入。   卲白薇想要挣扎,却无奈如此的举动,令二人越缠越紧,身下已被挑弄得浸润一片,若不是还有最后那衣物作屏障,早已被攻城略。   关键之时,房门被再次打开时,卲白薇即欢喜又郁闷,喜的是救兵终于来了,但郁闷的是本姑娘这回也丢脸丢大发了。   “还愣着干嘛,看看看,死小孩乱再看会长针眼,赶快把你家公子扶起来,快快快,再不扶走,会死人的。”某女子气急败坏地冲着拿着木桶进来,被眼前景象看呆,却没有其他反应的绝岭大吼着。   听到叫唤,绝岭也随即清醒过来,冲到床前利索地挪走韩曦,真不愧是悟空的得力跟班,快而准,身上没有了重担,卲白薇如释重负,一骨碌地离开软床,感激地看了绝岭一眼,还好脸上有抹修颜膏,稍微遮挡着绯红滚烫的脸。   经过这一遭,卲白薇对韩曦的身体状况可算已非常彻底透彻地深入了解。让绝岭稳稳按住一直不安扭动的韩曦,拿出金针消毒后,二话不说,刷刷地下针,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收针。   卲白薇从药箱里头拿出一个青色小瓶,倒了三颗药丸,让韩曦服下。忽而,想起一件事,仔细地翻看一番药箱,最后失望地停下手,这毒,要彻底解,还需一种药材,这种药材在东陵遍地能寻,只是,这里。。。。   “可以了。拿水帮你家公子冲洗一下,帮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已是好久都没有试过的疲惫。想起方才发生的意外状况,,热汗冷汗出了一堆,粘糊糊的,赶紧洗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忙着和人P歪歪,各种耽误,困啊困,睡了,请各位同学拾金不昧。 ☆、姑娘威武      喂药后,韩曦身上的潮红很快退去,累极地昏睡过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绝岭,卲大小姐急需要好好地补眠。   待洗漱整齐,抹好修颜膏,睡前打算确认韩曦无碍就准备睡睡。踏入房中,却见到已站着一堆韩曦的亲信,见到卲白薇,众人神色恭敬,很有默契地向她行礼致谢。   “谢谢白姑娘,再次救了我家公子。文某疏忽,今晚无端连累公子受人算计,幸得姑娘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想象。”文颂虽然对卲白薇多番猜忌,但也很感激此女子,每每紧要关头都能帮助主子度过危机。   夜已深,众人没有半分疲惫,紧绷了半宿的神经在绝岭带回主上无恙的消息后,才缓过神来。这次停留梓水镇,本应是顺利接收此地旧部的势力,无奈,人心贪婪,没有自知的人生出攀龙附凤之心,酒席间竟下了药,还好吴泓觉察得早,把主子送了回来。   “作为随行大夫,救治公子乃分内之事,其余事情本应不予过问,只是,有些话,作为大夫不得不说,你们家公子经年之毒才除去,本应多加休养调理,而这一路以来,却是马不停蹄,东奔西走,连我这个身体康健的人都快要扛不住。”   此时,韩曦还忘记不了女主,首要任务就是要助其夺位,但当事情正如按正常的轨道发展的时候,却发觉心境不知何时已变,不复当初。卲白薇越说越激动,她也知道韩曦的夺位必需争分夺秒地进行,但却不忍心。   看着床上疲惫不堪昏睡过去的男子。自穿入这小说中,已不知是第几回照顾这个容易受伤的男子。下毒,刺杀,媚药,自己是一个帮忙治病的都已觉身心疲惫,何况那个饱受折磨的长期病号呢。   “你们家公子虽是男儿之躯,但长期受毒物残害,若不再好好调理,怕是难过而立之年。做生意赚大钱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希望文先生,不要本末倒置才好。”听到难过而立之年,在场的众人都被震惊,若主子寿短,如今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徒劳。   如此说无非是警示一下韩曦这群得力亲信,免得他们蹦跶得太过分。卲白薇当然知道他们忙着收集势力,趁新皇根基未稳,抓紧时机,夺回宝座,但是,要注意安全第一啊,不要一下子把命儿给搞没了,自己的任务到时也别想完成了。   “文某今后定会多加小心,如今务必养好公子身子为先,那有劳白姑娘还要多多费心。为表谢意,请白姑娘收下小小心意。”文颂把拿起摆在桌上的锦盒递给卲白薇。   卲白薇客套了几句也收下锦盒,反正是自己劳动所得,收得心安理得,加上早上救人所得的银两,今天收获颇丰。   由于韩曦已经睡下,原本卲白薇所住的房间让了出来,另外选了别的房间休息。也因为这场意外,一行人也须在这镇上多逗留几天,除了让韩曦好好休养,吴泓和文颂也要花些时间把这谋算主子的祸害给处理掉。   对于可以在镇上多玩两天,屁股暂时不用再受马车颠簸之苦的美好安排,卲白薇表示很开心。   拆开文颂送来的那锦盒,竟然是满满的一盒珍珠,约有百粒,虽然颗粒不大,不算特别珍贵,但是粒粒圆润饱满,无论是做饰物还是用来入药美容,都是很适用的。   难不成文先生见自己平常黄皮黄脸,觉得惨不忍睹,看不下去,特意送来美白么?还是知道自己爱财,投其所好。   无论怎样,足见文颂这人心思细腻,军师就是军师,脑瓜比悟空聪明多了。就好像昨晚之事,叫他守好门就真的老老实实守门,里头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真真气死人,好在绝岭回来及时,不然,真的自己成了那解药怎么办。。。解药事小,一不小心还弄个包子出来那才叫悲催啊。对于韩曦。。。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应如何相处。   虽然昨夜之事,轰轰烈烈,然,第二天,卲白薇依然能保持很好的心情地带上绝岭崇明逛街去了。   品鲜楼中,靠近窗台正中间位置依旧是坐着风姿绰约的两位公子。   “姜狐狸,那女子我打听过了,名字叫做白薇,东陵人士,三日前随镖队途径镇上,这几天都住在德磬客栈里,那里的店伙计说,镖队的主子身体不好,需要大夫一路随行,那个女子就是随行大夫,昨晚还听说镖队的主子病发,弄出好大动静来。那个白薇本还以为是哪里的大家闺秀,想不到真真是个女大夫啊。“李篆一口气说完才打听到的消息,有些口干,咕噜咕噜地连贯了两杯茶。   “哦,昨天见她出手想是哪个隐世神医,想不到却只是个随行大夫,以她的能力,入太医院也卓卓有余,如今这样,是有些可惜。她,竟也是来者东陵的。”对于李篆打听来的消息,姜瑜微微有些意外,感觉总是遗漏了些什么。   在那个时代,随行大夫的地位远不如医馆中的坐堂大夫,稍稍有名气的大夫,就算重金之下也未必愿当。只是,那位女子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怎么都不似是一个如此寻常的医者。   “不就是东陵,这事说来也是巧,前几天,你不是让我打探过那东行而来的叫灏程的那支镖队,还要我密切注意他们动静。”   “嗯?那镖队有动静了”话题转到那支镖队,姜瑜面色一变,那女子的事也暂时抛在一边,先不想,神情一下凛然了许多。   “可不是,昨晚那镖队的主子外出倾谈生意,谁知宴席过半时却忽然病发,被连忙送回客栈救治,救治的随行大夫,正是昨日我们见着的那位医术高明的姑娘。你说着这世间巧合的事可真不少。”   李篆初初知道这事时也暗暗称奇,只是不清楚姜瑜打听这镖队的缘由是什么,姜瑜的身份可是连他自己也多次打听也探不来。只是相交多年,二人感情毋容置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李篆这人又是个无心无肺的,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也懒得再去探听了。   姜瑜听后,脸上不似李篆那般,并没有多少兴奋之色,反而变得有些郁郁。没有继续问下去,若有所思地看着熙来攘往的街道。   没有多久,李篆的明亮声音又再响起,“狐狸,快看,那位女大夫又出现了。你看你看,她这次又是买了满满的一堆,看来梓水镇的商贸会长,可是要好好感谢这位白姑娘了,简直振兴了整个镇的商贸经济“一说起这女子,她马上就出现了,李篆惊喜地看着楼下路过的女子,心情愉悦。   看着这位姑娘沿路拿起手中的战利品,不时地左看看右看看,对着那些并不名贵也不起眼的小玩意,露出充满喜爱的神情,那笑弯了的眉眼,似是明媚的阳光,一闪一闪,满满的温暖,竟看得李篆失了神。   你说奇不奇怪,这女子没有表情的时候真的平常无奇,只是每当笑得时候,整张脸都变得风采多姿,眼角眉梢处流出刹那惊艳竟莫名地令人怦然心动。   姜瑜看着街上那容貌寻常的少女,心满意足的清澈笑容,心竟莫名地沉重了几分。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温润俊秀的脸上偷着隐隐的担忧。真不知道此时笑得明媚快乐的女子,是否为局内之人,若是,即使有如此绝世的医术,最后的结果也只怕是可惜了。   昨晚的事,姜瑜也早已知,想不到竟被这女子轻而易举地化解掉,可想而知,此女的医术,高明得有多可怕。只是,她可否知道,如今,身边已是危机四伏。   德磬客栈。   韩曦醒来时已是晌午,身上的肌肉有些酸软,整个人都有很强的无力感。对于昨夜事情的记忆虽然有些凌乱不堪,但该记得的事情还是记得。对于那位白姑娘,他已到了不敢去想,不敢触碰的境界。   如果没有那几乎失控的情绪,他或许能平淡地只当一场意外而待之。只可惜是,那药之所以对身体无害,其中因为,催情的成分并不影响心智,只是催发加强身体的某种欲望,但大脑还是清明的,否则,他又如何能坚持到客栈。   正因为如此,他仍然记得身体那刻畅快的叫嚣,记得在身体隐忍难受的时候,当发现环中人是她时的无端放松和一丝连自己都不察觉的欣喜。后来,更是借着药性为借口放任自己的行径。   被绝岭拉开时,内心的矛盾感终于离去,但却觉得一阵失落,是身体的虚空,或者还有什么,竟然有些分辨不清。或许,有那么一丝丝害怕。害怕,是对这种情绪的害怕。   桐儿。。。白薇。。。有些人,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不想承认,但却仍是清晰记得,中了棠春玉玲珑后,在最难耐之时,脑海里,只有这位面容平淡冷清却一直照顾着自己,不离不弃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开始要忙各种报表,估计不能勤快地更,今晚,哼哼,好了。邵姑娘动心了,韩曦童鞋开始有爱了,大家感受到木有。。。。 ☆、顾家承卿      韩曦与一众亲信幕僚在房中议事,只是今天的气氛,与往常有些许不同,静谧的房间,却有着莫名的压抑。   吴泓首先向韩曦回报了昨夜事件的后续处理。今日已将洛州刺史及其家属亲信关押,没收其官印,接管其部众,并安排一直效忠的副史骆诚志暂代处理政务,与朝廷周旋,确保此地在举事前一切如常行事,决不能让帝京那边觉察到异动。   此时,被关押狱中的洛州刺史马舟峰,如今身陷囹圄,已是后悔不已。他向来圆滑稳健的作风深得先帝赏识,早早被指定到四皇子党里头。这本是件与有荣焉的幸事。   只是,朝局风云突变,三皇子韩哲谋逆称帝,本想着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却不想为了稳定内政,百官任命并没有多大变动,特别是帝京之外,基本不作调动。这样一来,马舟峰的日子过得舒坦了,也生出别样的心思。   马舟峰再三分析,觉得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易胜出,他不想完全把赌注压在韩曦身上。因此,在收到联系密报后,便决定明面上,好好地与之周旋,不想得罪韩曦,也不愿意轻易承诺效忠,反正只想先把人哄着,然后等韩曦他们走后,再静观其变而行事。   只不过,韩曦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糊弄了几遍终究也躲不过。最终还是逼得他必须交待出所有势力。到了抉择的那刻,那个马刺史也像是想通了,爽快地答应,只是为了多层保障,   想着既要把身家性命都交出去,为了更稳固彼此的合作关系,才想到下药。   他的如意算盘也是打得蛮好的,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贡献出去,待二人玉成好事,联盟也变得坚固,大事若成,好处当然少不了,运气好的话,得了宠,荣升为国丈,再一番经营,难保不成一跃超越五大世家。   只是,这位马刺史万万没料到的是,四皇子竟是一个如此坚贞不屈,意志力极度强悍的汉子,如花似玉的女儿被他一掌打伤,这回国丈没当成,一家子反而沦为阶下囚。   吴泓的事情禀报完后,自然是到最强军师文颂分析当今局势。   “先皇旧部已召集完毕,主上与帝京那位各执夏国的四分一兵力,剩余一半兵力落在四位藩王手中,其中兵力最强当属启王一脉。帝京那位,如今名不正言不顺,而我方却是失了帝京主位先机,真到某天战事一起,若不祸及封地,各地藩王肯定按兵不动。”   韩曦听后点头示意认同文颂的说法。“如今,势均力敌,朝中父皇旧部也被他铲除不少,地方势力虽然未来得及完全接管,但也暗暗调动,三州四城都派人下来,若不是卞城被他先行一步,东方战力无法连起,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被动。文先生,你可探得那五大世家态度如何?”   军力固然重要,但是世家却是夏国的根基,之前历书所记,若五大世家不同心,必遭祸乱,轻则江山动摇,重则灭国之祸。   “主上,文某看来,卞城一事,未必与帝京那位有关,只是铁卫尚未查到证据。另外,五大世家,只有苏家和黎家派了旁支的嫡女参加今年的赏善会。李家家主已回信,若主上能夺回泾河以北的失地,必倾全族之力扶持主上,所有江河漕运可任意调动。”   李家此举,虽然有些不厚道,但终究是以守护家族利益为出发点,若能攻下北地即意味着李氏的全族支持,胜券多上一分。   “卲家虽然如今被封为异姓王,因手握重兵,仍列为五大世家之首,卲家与主上母族希氏乃世交,即使不轻易出兵相助,但也肯定不会对付主上,如今只剩下顾家还未有准信回传,听闻帝京那位几次欲赐他首辅之位,也是同样被婉拒。”   文颂自韩曦被救后,就四处奔走各大世家,充分发挥说客之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联系一切可以联系的力量,争取助力。   “过了孟龙山便是顾家宗地越城,怕是要顺道拜访一下顾家家主,文先生,顾家如今家主是承卿吧,九年前钦点的状元郎。当年,他官拜礼部左侍郎不久后辞官,与他也只见过一次,如今时隔多年,也只记得个模糊,文先生,你可了解顾承卿其人。”   五大世家,卲家手握重兵,顾家掌控商盟,李家独占漕运,苏家协管粮仓,黎家善造奇兵,若能同时得到五家支持,掌控天下易如反掌。   “顾承卿,字逸朗,年二十有七,乃顾家长房二子,与兄长乃双生子,幼时伶俐乖巧,聪慧过人,长大蕙心纨质,谦谦有礼。十六岁那年,其兄长被选为下任家主,而承卿则出外学习游历,十八岁参加科考,一路遥遥领先,殿试钦点为状元,同年其兄长接任顾家家主,然而,不满一年便急病身亡。而后承卿便辞官回家接任家主之位,服丧后,准备迎娶青梅竹马的女子为妻,却不料成亲前一晚,顾家遭遇大火,闻说顾家家主心爱之物也毁于这场火中,之后,不知何故竟解除了婚约,从此,再没有听他提论过婚嫁,只是,从此以后,莫名的脾气变了很多,冷漠、狠绝,与往昔的温润和善截然不同。顾家家主性格之变,因婚事而起,此乃一种说法”文颂简略地把顾承卿的事告知韩曦。   “顾家家主竟然至今仍未曾娶妻。”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难道他跟自己一样,求而不得。韩曦好奇顾承卿的这段传奇性的人生,却没发现到此时的自己对于与那人的过往,如今的情绪也只剩下遗憾,而没了往昔的伤感。   “坊间也有些传闻,也就是另一种说法,顾家家主的婚事有点复杂。听说顾承卿自小就喜欢世交之女段玉琴,此女比承卿小三岁,本来二人也情投意合,连他自己也以为也能顺理成章成亲。却不料,其兄被定为家主后,段玉琴家里便将她和兄长订了亲,兄长与她也看似是郎情妾意。而后,顾承卿借求学伤心离开。只是,后来兄长因病早逝,与青梅也尚未成亲,待承卿执掌顾家后,段家的人竟也赖了上来,顾段两家婚盟,必须迎娶段玉琴,但当时,顾承卿已有未婚妻,准备过了孝期便完婚。因有婚约所累,而且承卿心慈,可怜青梅好友,答应同时迎娶段玉琴聘其为平妻。可是婚礼前一天,顾家别院忽然起火,其后承卿未婚妻自始失了踪。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与段家有关,顾承卿因此大病一场,而后性格大变,不但退了婚,还与段家绝了往来。但也是从此之后,顾家在他的带领下,日益强大,超过李家之势。”   听完文颂对顾承卿的一番说辞后,不知为何,韩曦便对这人上了心,是因为家族的兴衰和亲人的离开的命运相似,还是感情的崎岖,爱而不得,隐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慨,越发想结识此人。   而正在街上兴致勃勃游荡的卲白薇,忽然看到手上的红点微闪,什么心情都瞬间幻灭,与初相识时比较,虽然红点的亮度和频率减少了不少,总的来说,应该是一个好现象。   但卲小姐内心总觉得很纠结啊。为什么有种感觉,很难受,虽然自己并不是他什么人,只是,明明昨晚仍在床上覆雨翻云的两个人,但事隔一晚,昨夜那滚烫的感觉犹深刻记得,而他却想着别人,只感觉委屈。   卲白薇心中恨啊,女子果然要好好爱护自己,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就总会开始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己明明只是帮人而已,怎么就把自己搭上去了,难受愤懑莫名,就像大姨母紊乱般暴躁!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我能说不知道自己写什么。。。提示:这章有男配出没“ ☆、张大姑子      古往今来,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去购物,并且以心情定疯狂程度,当然,卲白薇也不例外。郁闷于韩曦此时,不知又为何犯抽想起那女子,害得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一抽一抽,一不爽就去买个什么零嘴啃啃,再不爽看到饰品闪闪亮亮的,马上往兜里装。只看得两个跟班相见两无言。   因早已在镇上逛了两回,有大概的了解,今天逛街的速度、效率及战利品比之前大大提高。当吴泓告知要在此镇多逗留几天,卲白薇便在成衣铺子定了几套新衣裳,有自己的,也有给韩曦这位米饭班主的。   一行越接近南方,天气越感炎热,汗冒出来,整个人都觉得粘糊糊。而古代人穿衣的习惯就是,除却在床上,平常出门至少要穿一层里衣,一层外袍,家境富裕的贵人出外还可能罩一层纱衣装仙。   穿着吊带衫,超短裙之类横行大街,清爽一夏的情景已是一去不复返。卲白薇想到大家还要继续南行,整天窝在马车里犹如蒸桑拿,如果还要继续穿着里里外外几层,那果断不行,宁愿被鄙视,也不愿天天自虐。   女子的服饰麻烦些,不能太出格,但也要有清凉的效果。卲白薇根据唐朝的襦裙服的样式稍作改良,下裙用的是韩曦赏下来的上好洛州雪纺绸,薄,透气,凉快,上襦选了丝绸和素纱两种布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穿素纱。   男装就好办得多,直接用雪纺绸,绣上竹叶纹暗花,里衣和外袍的依照夏装常穿的款式改良,里衣的衣袖和外袍的下摆都需要改短,但是需要作修边处理,不同于莽夫的短打装,自有一番风流爽利之态   想着衣服应该做好可以取了,只是,还没到店里,远远地就听到喧闹嘈杂的声音,走近才发现是从成衣店里头的传来的,门外还围观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敬你便是叫你一声许老板,只是嘛,有些人啊,富贵了就想翻脸不认账。呸!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做衣服,卖货的,钱再多,也只是个贱奴,下三滥的贱籍。”因女子骂得太粗鄙,卲白薇真有冲动,想拿一棵烂白塞住她嘴巴。   围观的人群也议论纷纷,各种版本的八卦娓娓道来。原来这家名为庆锦号的成衣店,最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布艺作坊,全靠掌柜自己一个人的手艺,那时为了节省租金,便租了这个正闹腾的女子名下的一个小铺。   因那铺门前曾经死过乞丐,很多人嫌晦气都不敢租,掌柜看中了铺子的低价租了下来。后来靠着手艺活聚了名气,赚了点钱,就搬来集市中心这个大铺子。   不料这个女人却三不五时地来店里头顺几件衣服走,说是以前租金给得太少了,如今她铺子放的钱是以前的两倍,美其名曰,补偿损失。而事实上,谁不知道,她的铺子自从庆锦号掌柜走后,再也无人问津。此女之所以这么嚣张,乃因为她有个做县太爷的同胞兄长。   几天前,看到卲白薇给的图样,本已颐养多年,很少亲身上阵的老板,喜欢的不得了,非要亲手赶起衣服不可。   另外还打算买下图纸,相信这几个新款的衣服定可让庆锦号更上一台阶,他的目标不仅仅只满足于梓水镇,而是布衣行业的中心,帝京。   话说许老板想着今天卲白薇会来拿衣服,所以,特意把衣服整理好,挂在铺子,其一是为了方便查看验收,另一方面是希望能借此吸引更多的顾客。不料在博得各位客人的好评关注的同时,却是等来那一位煞星。   “张大姑子,这个是客人定做好,等会儿就拿,要不你再看看其他,价格好说,包你满意。”谁叫自己的铺子开在她兄长的管辖地区,官字两个口,想着这回又要让出几件好货才能把人打发走。   本来,这个张大姑子就是纯粹来找茬,借个由头顺几身衣服回去,只是自看完那件挂出来的衣裳后,心中喜欢得不得了,再看其他也都索然无味。想着只要自己喜欢,多半能磨到手,却不料这回却碰着软钉子,任凭自己如何软膜硬骂,都无可奈何。   “懒得和你这种人多说,这是两锭银,可以买十件衣裳的钱,就当是姑奶奶我裳你的,小翠,给钱,姓许的,还不赶紧把衣服给我包上。”张大姑子也懒得浪费唇舌,直接用强的省事。   “老板,衣服做好没有,我们家姑娘过来拿了。”卲白薇领着绝岭和嵩明进了庆锦号。嵩明特意拉大嗓门问话,一进来就恶狠狠盯着正准备抢衣服的张大姑子。   见着卲白薇,许老板松了口气,终于有种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的感觉了。但一想到那泼妇非要这衣裳不可,怕这个小姑娘不懂事,不知底细,激怒了她,那就真的无辜受罪了。   卲白薇佯装不知发生何事,很开心地走过去,拿起挂起的衣服,仔细看了遍,笑着称赞到:“老板,你们家的师傅手艺好好,堪比皇家的尚衣局。”针法细腻工整,剪裁线条极美,最难能可贵的是,除了自己设计的花款外,在一些细致的局部,另外绣了简单的条纹,整体感觉更协调完美。   “唉哟,姑娘你这么说可是太抬举了吧,姑娘家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吧,这种手艺还不是勉强入流罢了。这衣服我看就不怎么样,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穿成这样,像什么话,我也不是不近人情,许老板这么辛苦赶出来,也不能亏着。”   张大姑子此话一出,再次震惊到在场的人,这种厚脸皮程度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张大姑你若是特别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割爱,只是,这个银两,怕是不太够。”卲白薇一副很好脾气说话的样子,笑眯眯地应付张大姑子。   “这薄薄,轻飘飘的衣裳,这钱我怕是给多了不是吧,小姑娘。”其实张大姑也非生长于大富之家,见识有限,当然不懂得这衣裳的布料所值几何,虽然看着觉得漂亮,想着也是顶不过几两白银的事情。   “老板,你说说,我这布料能卖个多少钱。”卲白薇问着许老板,但却仍是笑意盈盈地看向张大姑   “这洛州雪纺绸,一匹可值百金。”许老板也是看出来,这姑娘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既然她有心帮自己出头,那另可得罪小人,也要站出来说句实话。   “唉哟,我好怕,百金,百金你个大头鬼,你当老娘是傻子,什么都不懂,百金的料子轮到你这小瘪三来缝制,更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蹄子用得起。”   听了价钱,反而心里踏实,胆儿更大,百金的料子一般官宦人家也未必用得起,何况眼前这丫头穿着素净,没点头面,怎么看也不像贵家小姐,梓水镇里有点脸面的人她都认得,心想,莫不是这许瘪三和人串通,特意拉我面子来,哼!不收拾他,老娘就不姓张。   “某些井底之蛙本姑娘也懒得和她计较,不废话了,嵩明、绝岭拿好衣服,走!”其实卲白薇也是暗暗地吓了一跳,好吧,本是知道小皇子送的料子是极好的,但却不知道如此昂贵。   一个小小铺子竟有如此珍贵的布料,这事迟早会宣言出去,很容易遭来别人关注,韩同学可是非一般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被人盯上,特别是再招惹什么仇家就无谓了,赶紧走为上着。   见卲白薇要走,张大姑子更笃定她是个无背景的软柿子,哪能轻易放过,一手抓住卲白薇的手腕,:“姑娘,你没有看见,这衣服可是我真金白银买下的,你如此行径和明抢有何差别,奉劝你还说乖乖的把衣服留下,要不然就去县老爷那评个理,只怕,小姑娘你细皮嫩肉,受不了牢房里的苦头。”   张大姑子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阵仗,不但扯住人不放,还吩咐身边丫鬟小翠把巡街的衙役找来撑撑场面,毕竟卲白薇身旁还有两个跟班,这架势不能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中秋很美好,听歌歌,吃多多,还有叔的深夜感言什么的。哈哈,这个点,频道里还一堆人,今晚码字很是热闹。这段是过渡一下吧,引出下章要引出的小萌萌。 ☆、仗势欺人      由于韩曦身份的特殊,嵩明和绝岭知道此时非万不得已,不能随意与人动武,以免暴露身份,二人相互使眼色,想着若有意外,实在扛不住眼前这个疯女人,便马上带着卲白薇离开。   来了两个帮手后,张大姑子仗着人多,腰杆儿挺得嘣嘣直,大咧咧地走过去,像母亲捉小鸡般,一手撘在卲白薇的右肩上,扯着不肯放,非要她交出衣服不可。   拿衣服都被一个大婶儿欺负,真是叔可忍大婶不能忍,邵白薇不爽地想挣脱,奈何这位吨位十足的大婶,并不想这么轻易了事,见邵白薇想走,更是紧紧地抓住手腕不放,命令丫鬟从旁堵住不让她逃走,拉扯间,卲白薇的手腕已被捏红了两圈。   店铺内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从门口处传来响起清亮桀骜的声音:“这梓水镇可真是乱得慌,竟然官差帮着泼妇当众抢劫,看来,这里的县令也是沆瀣一气,这官位怕且也不长久了。”   这话很明显地引起张大姑和衙役的不满。齐齐看向门口,只见走进来两位灵芝玉树般的翩翩公子。两位皆是器宇轩昂,容貌俊秀的贵公子,一个看似如夏日阳光般明快,一个令人觉得如春天雨水般温润。   一位身穿冰蓝色窄袖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用银丝绣着腾云祥纹,虽是笑意盈盈,但脸带讥讽不屑,另一位身着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脸上虽不露喜悲,但却莫名地让人感觉敬畏。   张大姑子正想开骂,看见进来的二人服饰华贵,并非寻常百姓,不过她仗着兄弟是这镇上的老大,蛮横依旧,只是不知不觉中被二人散发的气势所镇住,收敛不少。   “既然李兄也觉得此地的县令不妥?那换了就好。”声音来自那个如玉般的文雅公子。明明是那么温润俊朗的一个人,声音和煦如暖风,但感觉却比那倨傲的声音更肃杀,令人莫名敬畏。   “你!你!你们是谁?胆子可真够大,竟敢随意辱没朝廷命官,这可是要问罪的,奉劝二位少爷,这里可不是你们家里的大院子,别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自以为是,难保一个不小心,就把命儿给说没了。 ”   看着眼前两位少年公子,想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要做逞英雄的富家子弟。最近也没听胞弟说有什么官来这里视察,瞧着两个玉知人般的公子哥儿,也不想把人得罪狠了,只是觉得人人都帮着那女子,心有不甘,忍不住又骂到:”哟,没想到这小娼妇不容貌怎样,姘头倒是不少啊。“   “哎呦,谁打老娘,疼疼死了,你们两个还杵着干嘛,还不帮忙。”一瞬间,张大姑子脸上多了个火辣辣的五指印,却连是谁出手都没看清。哎哟哟地直叫。   那两个衙役见来者随意侮辱自家县太爷,正打算上前拘押,懒得理会对方是什么人,如此狂妄辱骂县令,抓回去,总能讨赏,而且这二人像是富家子弟,可能还能从他们家里收得不少打点贿金。   只是尚未待两个衙役近身,却已被随后跟来的两个锦衣护卫拘住,一个高大些的浓眉浑身劲力怒喝:“没眼色的蠢货!抓人也要带上脑袋想想,洛城李家长公子岂是尔等粗鄙之人能碰得。还不速速退下!”   此话一出,除了两位依旧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和长期不在状况的卲大小姐,店内的众人无不心中一震,即使是见惯风浪的嵩明和绝岭也不例外。   能够自报家门为洛城李家名号的,除了五大世家的李家本家不作他想,洛城李家长公子更是意味着五大世家的未来接班人之一。这个基本是所有官场和农商界基层开始必然科普的知识。   两位衙役虽然笨,但眼色还是有的,一看两个锦衣护卫的着装有着明显的李家标志,赶紧低头弯腰告罪一番后,惊慌撤走。   至于那位张大姑子依然一脸横肉撅起,叉着腰,腰杆直挺挺地看着邵白薇,心想着不就是两个护卫而已,等下派人去向弟弟招呼一声,一个县衙的人都能召来,到时候谁怕谁。   当看见两个衙役慌忙而逃,张大姑子才知道害怕,连忙除了道歉就是告罪,前前后后把所有能够自贬的话都轮了一遍。看着众人仍然怒气并未有减,又看邵白薇不停地揉着被捏红的手腕。终于狠下心递上五百两的银票,让邵白薇压惊,而后灰溜溜地走了。   对于别人的不义之财,邵白薇收得心安理得,不要白不要,随随便便能出手几百两银票的,怕是她的好弟弟当县令所黑来的吧。   成衣店的许老板看到那个可怕的母老虎终于走了,自是对众人感谢一番,连忙吩咐内堂备上茶点款待卲小姐和两位公子。   “满意地结束这次的仗势欺人后,本着出门靠朋友这准则,卲白薇觉得是要主动出击,地去结识这两个看似背景实力颇雄厚的小年轻。   因为嵩山绝岭也在场,所以只能照旧隐去姓氏,闲聊互报家门时,只告诉李孙二人,自己叫白薇。   大夏国民风向来开放,特别是南方,男女在公开场合可以守礼交往,所以三个年轻人不多时就混得相逢恨晚的样子,李篆和卲白薇性格相似,跳脱活跃。   “我认得你,姜狐狸。”这个名号是学着李篆叫唤的,毕竟年青人,也没有太多拘束,几人两下就谈得不亦乐乎。   一听此言,姜瑜好看的眉毛不禁挑了一挑。   “就是昨天,帮我配盐水救人的就是你,其实你也会医术对不对。”青黄的脸上,嘴角开心地提拉,细长的眼眉儿看着姜瑜,得意洋洋的俏皮。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姜狐狸,你有没察觉,这个白薇样子明明很平凡,但是,只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时,会有种很美很美的错觉,就像桃花仙子般,但是明明人还是那个呆呆的小黄脸,你说怪不怪”看着一脸笑颜傻了眼的李篆伸头在姜瑜耳边窃窃私语。   美,当然美,姜瑜心里很笃定,虽然很清楚这位白姑娘脸上没带面具,但是两次见面,淡淡的草药香,和与纤白的手腕不一致的肤色,他敢笃定,这位姑娘的真容已是掩盖在药膏之下。至于为何要掩饰,那就简单得多,要么是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要么可能是美得不能以真容见人。他,更相信后者。   李篆得知卲白薇以前长居于老山之中,这是首次出山,非要她应承这回随行大夫的事完成后必需来洛城寻自己,到时必定带她去好好尽情游玩。   “你一个小姑娘瞎忙什么,青春年少莫负好光阴,记得记得,来寻我,小爷我必定带你好好享受这大夏国的最繁华之地的风光,领略珍馐和美。。咳咳。。和美酒。。”李篆一时兴起,美人二字差点冲口而出,幸好及时收回。   三人最后道别于李篆孜孜不倦的话唠中,卲白薇往客栈的路上,回想起今日之事,这两个新认识的朋友应是来到这镇上的最大收获,一个像阳光般的暖男,话语不多,但却不时地给予提点和关怀,而另一位像个唯恐天下不乱,但却又特别护犊的大哥哥。   如果说,在韩曦那里感受的是难以名状的迷茫和压迫感,而这两人却是给多年沉浮于异世空间的亲人,带来丝丝温暖。   回到客栈,一切又只归于剩下一个人的宁静,令卲白薇莫名地,更加想念那个有朋友的异时空,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但在21世纪,并没有牵挂自己的人,好像,对于家这个归属的考验,仍欠缺着些什么。   晚饭时,吴泓告诉卲白薇明天就出发,要收拾好行李包裹,而他们的主子,韩某人却是由此至终都臭着一张脸,有意无意地,似是若有所思,不时似是厌恶地瞥向卲白薇,总之就是一副给脸色你看的样子。   卲白薇顶着头皮发麻的心情,艰难得咽下些饭菜,迫不及待地溜回自己房里头,只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昨晚,吃亏的最厉害还是本小姐,他不会觉得被本姑娘碰了觉得恶心难受吧,当自己是那种,不要脸,别有用心的女人吧,这别扭的男人,真不知道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了,明天又要开始痛苦的马车颠簸,今晚好好睡。   韩曦昨晚虽然是中了药,但那个药和往常那些不同,虽有媚药功效,但更着重于子嗣而非催情。特别是从小到大,明的暗的被下药无数,意志力已训练的很是强大。   昨晚宴会后,就一直隐忍着,而后被送回客栈后,经过绝岭的冷水擦拭,自身的感觉已基本能控制好。只是后来感觉到卲白薇在身旁时,似是感受到那每当为自己上药治病时的专注眼神,那种难耐的燥热又无端涌起,忍不住搂入怀中,而后脑袋中滋生的欲望渐渐得令自己有失控,真的想把这女子占为己。   还好,绝岭的及时出手,免了这场意外的伤害,也阻止了阴谋的得逞,只是,如今情况频生,实在不易教导学生。只是那种失落、不舍和留恋,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吗?   再且,此事未平,今天回来听嵩明禀告,这家伙不仅喜欢到处浪荡,更莫名地招惹了两个男人,当然,他们的身份也无法隐瞒韩曦,只是一切真的巧合吗。还是为了引出珍珠后,那些需要谨慎。。   茶杯一扔,这个没脑袋的女人,出去逛个街就能招惹两个男人回来,而且这些人任何一个在夏国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还好招惹的是他们,若是其他的匪类,那就可怕了。   这女人,太不像话了。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众人都是精神抖擞,反而最早提出回房休息的两个人,面容看似与往常无异 ,但眼底明显地透着一层青气。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之前的电脑坏了,里面的文档一直拿不出来,现在搞好了,可以大干一场咯,加油 ☆、月下心动      此行前往越城为的是争取五大世家之一顾家的相助。文先生带着一队人骑马先行提前进城打点,据闻帝京那头也派人来笼络顾家。只是,顾家这位新任家主听闻性格乖僻,要笼络此人,必须先摸清底细,投其所好,若非一击即中,之后即使倾尽所有,也只能徒劳而返。   南行的路上,除了隔三差五的例行平安诊,韩曦和卲白薇之间没任何交流,连吃饭住宿也各自进行。一切仿似平静如常,只是吴鸿觉得这种平静让他很不安。。。   相反的是,卲白薇对于这种高度自由且收入颇丰的工作状态很是满意,只是发现不太寻常的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去问诊,韩曦小皇子的脸色越来越臭,难不成是便秘影响心情,诊脉时只觉他肝火有越来越盛的苗头,看来下次药方多加点穿心莲才行。   韩曦也正为自己的情绪莫名处于不安中而感到烦心。对于这位请自东陵的小医女,感情颇为复杂,有感激,有感动,也有堤防。   感激是因为自己本以为死绝的命因她而再生,感动是在被刺的生死瞬间她奋不顾身地为自己挡剑,提防则缘由于她的不明身世,但也可能是因为心绪越来越容易被她所扰乱。   眼看再过五天就能到达越城,这时先行到达的文颂也有消息传回。   信中提及顾家现任家主顾承卿,自接管家主之位,便决意弃政从商,短短几年,银号和商盟已开遍遍大陆四国,夏国有三分之二的商盟已收归顾家。上月,帝京的人已登门造访,以丞相之位来招揽顾承卿,但却被断然拒绝。   经多方探听,得悉顾承卿其人行事果断,狠绝,自未过门的妻子去世后,冷酷无情更甚,才华可登高相,家财可敌一国,然而此人实在太过孤傲,世间珍品从来不缺,绝色美人也不动心,极难笼络。   虽然,最终向其家奴打探得知,顾承卿闲时喜爱赏舞听曲,只是越城最闻名的三大歌舞楼皆出自顾家,而大陆四大舞家也难以一时请到,暂时仍无从入手,辜负公子所托。   当信中提及歌舞时,韩曦脑中闪过一些什么,只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反而吴泓却很积极地提建议为主子分忧。当然以他对所谓歌舞的认知,来来去去,有印象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在吴泓心目中,卲白薇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有才华,人品好,医术高,歌声美,舞姿媚,厨艺强,除却那不太出色的容貌,江湖美颜榜无人能与之比较。   至于厨艺强这一点的肯定,是缘于某天夜里,饿得饥肠辘辘的吴泓发现了某个在忙碌煮夜宵的窈窕身影。自被一碗土豆炖排骨彻底征服后,只要是卲白薇开小灶,都能看到一旁很是配合地打下手的吴鸿。   当然,治好主子的再造之恩,才是吴泓之所以不但能忍受悟空这个外号,还各种配合卲白薇特殊要求的关键原因。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主子,吴泓分外热心地继续解说“说起来也很奇怪,白薇一个深山长大的女子,舞跳得比宫中的舞首还要好。她呀,一旦跳起舞来便与往常判若两人,舞姿优美,风姿绰然,特别那舞步,在宫中多年,却从未见过能驾驭得如此轻巧多变,还有那神态,仿若落入凡尘的仙女,时而是石破惊天的傲色和高贵,时而是恬静婉约的纯美和贴心,那风情万种的眉眼,那举手投足的神韵,即使当年四大家共舞向先皇贺寿,也不及其风姿。或许,可以让她一试。”   “她跳舞,真的很好吗?。。。”似是自问也似是在问吴泓。或许已经不想再错过什么,吴泓的话,如今他是绝对信任。脑海中,仿佛有个女子翩翩起舞,广袖流转,腰姿摇曳,如幻似水。   邵白薇,如此真性情的小女子,即使身怀绝世舞技,韩曦也不想让她牵涉于宫闱的争斗中,她的舞,应值得好好欣赏,而不是作为利用的工具,不想让她成为自己笼络人心的棋子。   “罢了,她如此一副尊荣,舞跳得再好也没有用,免得一个不小心惹到顾先生不满,那可得不偿失。”韩曦端着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拒绝了吴泓的提议。   为免此事再节外生枝,刻意地对吴泓补充了一句:“此事就此打住,我另有事情安排白姑娘,到越城前,你和文先生尽快商量好对策。”   看着主子不带商量余地地转身离去,吴泓口中嘀咕着,她带上面具就可以很美了,只是知道这番话不能再跟主子说了,首要任务还是尽快回复文颂,赶紧商量出对策才行。   这晚,马车停靠在沿山路的一个小驿站过夜,驿站只有五间土房,有两间被先到的一行人住了,只剩下三间可以入住,韩曦和卲白薇各一间,余下,除了轮值守夜的六人,其他都歇在偏堂的货杂房里。   由于是小驿站,院落中只有一个半干涸的小水井,要洗漱的话,只能去到半里外的月临湖自行解决。   卲白薇一个姑娘家怕麻烦,本想忍忍一晚就过去了。可是因为赶路,这几天都是住这种依山而建的小驿站,已经有两天没洗过澡,已觉得有股隐隐的掖臭味儿。   洗脸擦身,躺在床上,房中飘着若有若无似的,一股咸咸,微微发酸的气味。捏着鼻子,刻意忽略身上的黏滞感。   可偏偏四周的空气散发着阵阵热热的黏糊感,无法让人忽视,难受得快要顶不住了,邵白薇唯有把领子打开些,重复催眠自己: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此时,隔壁的房子不合时宜地传来床板的咯咯声和叽叽声,伴随着或重或轻的哼哼叽叽声。卲白薇实在忍不住了,一股子烦躁涌上来,真想不懂,在这种环境下,为何那些人还有心情做延续香火的运动。   不再犹豫了,拿起换洗的衣裳,出门,去月临湖。   卲白薇带着一直贴身照顾自己的丫鬟柳荷来到月临湖。湖边,弯弯的月儿挂在半空,四周不见人影,不时地传来虫儿的叫声。吩咐柳荷在外围看守着,无论经历过多少年月,邵白薇洗澡时还是不习惯让人看着或者伺候,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在湖边东边的位置有棵大树,树旁砌着几块石头,约半个人高,正好可以遮挡着,方便更衣。速度地脱衣,然后,□□地钻入湖里。   平静的湖面,在柔和的月光下,微波粼粼,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冰凉的快意差点让卲白薇尖叫,兴奋地不停拨水拍打脸庞,感受那阵阵透彻的清爽,用力地搓着身上的每一处,直至感受到全身都干净,滑溜溜的,无一丝黏腻。   洗好以后,在湖里痛快地游了几个小圈,才心满意足地从湖中站起来。   月光柔柔地照洒在卲白薇身上,不着一缕的身段有着完美的曲线,及腰的一头青丝乖顺地散落背后,只有几缕俏皮的发丝,不时地被风儿送到嘴边。修长玉白的双腿,交错着轻盈的步伐,欢快地走向湖边。   似是被这活色生香的美景所吸引,湖边的大树不时地发出飒飒声响。树影婆娑,倒为宁静的湖边增添几分生气。   穿好干净的衣裳,打量四周有没遗漏的,这才带上柳荷一同走回驿站。只是离开之时,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竟像是听到一声似是无奈,似是不舍,更似是放松的一声叹息。   邵白薇再三回头,湖面仍旧平静如昔,宁谧舒心。许是自己多想了吧,摇了摇头,继续提步前行。全身爽利的女子,带着十分愉快的心情,回到驿站,拧干头发,舒畅地展开十字形趴在床上,甜甜地睡着。   此时,睡得香甜香甜的白姑娘不知道,在自己离开月临湖后,就在她更衣的那颗大树旁,跳下一个修长挺拔,丰姿卓越的身影,凝视着月下的湖面,脸上是热辣辣的滚烫羞红。   看着湖水时,却不知自己的眼神,是从不曾有过的专注温柔,良久,才挥袖转身离去。脑海中总是挥不去,方才那精灵般的女子,在月下与自然浑然一体的美景。   这个女子,总是能让人忘记她面容的平凡,谈笑间,似漫天飞舞的纯美落英,轻轻柔柔地刻入心内。   男子多日的烦躁不安转变成心乱不齐的燥热,几经克制,才把所有的遐想和惊叹融成嘴边浅浅的一笑,冷冽多年的桃花眼,忽如初春三月般温润多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忙很忙,忙哭了,即使有存稿,也出不了速度。所以,呵呵,各位看官将就将就嘞。很多人可能觉得二人的互动少进展慢,但是,但是,因为女主是归心似箭的过客,不容易打动,而男主是太有理想和抱负了,所以也注定二人慢热啊,见谅见谅 ☆、采药遇险      进入越城前,车队要翻过几座山,最后一段为南溪山。   渐入南方的群山和北方不同,北方多是姿态各异的险峻奇峰,山上植被较少,感觉像是形态各异的云山石柱。 而南方更为常见的是郁郁葱葱的连绵青山,或是遍布花草,或是果枝迎人,气势上虽不如北方的磅礴,但却给人感觉分外热闹繁盛。   清晨的草香味总是特别浓郁,摇晃在马车中的卲白薇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感觉除了在最开始来到这个小说中,居于山野之地时能一觉睡到自然醒,自遇上韩曦后,这样的好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一个多月马不停蹄的颠簸,长居于车上,缺乏运动的身体,重量不断见长,由开始的小竹竿,变成如今的肉肉,特别是胸前,鼓鼓的,很有累赘感。不过这身体才十六岁,从医学的角度来看,正是发育的好时节啊,还是先顺其自然吧,等过些时候再适量进行运动瘦身。   若是结束所有任务回到现实时也有这般身材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经过碧穷部落的历练,回去后身体会不会有质的飞跃呢,这个,倒是有些期待啊,回想起穿越前,本体素质实在太过平凡,嫌弃嫌弃。   马车缓缓下山时,本是趴在马车中赖床,屁股也不愿抬起的卲姑娘,忽地两手用力一撑,伸直修长嫩白的脖子,狠狠地,用鼻子大力呼吸,略微分辨了一下。激动地朝车外大声叫喊:“停车,停车,马上停车!”   侍卫传话给吴泓,待停车指令下达,马车已向前走了一段路。马车尚未挺稳,一个小小的浅黄身影,从车中跳了下来,提着裙摆,一摇一晃地往回奔走。   大约跑了几百米,渐渐闻到方才无意中飘过的那味儿,才停了下来,边走边用鼻子嗅那味儿的来源。完全无视山路的不平整,只是不时从那薄薄的绣花鞋底传来的刺痛,令女子焦急的步伐渐渐放缓。   见着那浅黄的身影越走越偏离主道,往山侧走了下去。绝岭赶紧随后跟了过去。   气味渐浓,邵白薇加快速度,如愿地见到一地浅黄的如容草,这正是修容膏的必备原料,本还担心来到南方找不到来继续炼膏药,这回,总算放下心来。   此处山底一片青绿,底下密密麻麻可见,都是些上了年份的大树。忽然,邵白薇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山边,跌跌撞撞的步伐终于停止在一束浅紫色的针长叶儿旁。   “乖乖,终于找到了你,哈哈,这回,可真是遇见宝贝了!\"邵白薇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声叫唤。   卷起水袖,蹲下,弯腰,拔草,本想着一气呵成很容易,谁知道这紫草的根埋得深,使了好几次劲都拔不出来,而原本一直跟着身后的绝岭,被吩咐去找箩筐来,缺乏可靠的劳动力,唯有多试几遍。   一二三,一二三,经过好几次发力,渐渐地,感觉手下已有些松动,只是同时手心也传来阵阵热辣辣的刺痛。   因为这紫草药用性的关键在与根部,因而,必须连根拔起,其实采药也有专门的工具,只是方才一时情急,竟忘记了带来,而且这段路不好走,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回去拿。   当卲白薇深呼一口气,卯足劲,打算连根拔起时,手腕一用力,便觉不妥,紫草竟然轻松地脱土而出,卲白薇右手抓着拔出的紫草,整个人向后仰,跌倒前,左脚一蕤,落地前竟然倒向山边。   当卲白薇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是不断地沿着山壁向下滑落,由于草石的磨蹭,下滑速度不快,吓得一只手死命地爪向山壁,试图抓住些什么减缓下滑的速度。   还好,爪到的是一层软土,手指陷了进去,卡住下滑的力量,身体慢慢下滑时,整个人撞到枯枝上。还好枝条没有菱角,不会扎得很痛。伸手支撑着,承受身体下滑的力量,手指勒得有点痛。   采个草药都能如此狼狈,若是被师傅知道,肯定被他老人家狠批一顿。只是这样挂在半上坡,真的很悲催有没有,心底默默地痛恨,为何这次的角色没有绝世武功啊,只希望绝岭能快些赶过来。   “笨女人,伸手,抓着,快啊,想什么啊!”这把声音清亮而语气轻蔑又不可一世的声音,不是韩曦还能是谁。   伸手?看着自己左手支撑着整个身体,而另一只手抓着的是绝无仅有的紫叶。而此时,头顶飘零着一条带状物,应该是从韩曦衣饰中解下的,只是不知解自那里呢?   收回乱飘的思绪,沉吟片刻,觉得,应该先把紫叶放在怀内,然后再空出手去抓长带,这样做比较靠谱。   只是,理想和现实终是有些差距,如今的情况无论是做什么动作都很有困难,倚靠在山壁中,微微晃动的身体,手肘没有足够的空间弯曲,很难把紫叶放进去。   山上的韩曦有些恼火了,这家伙平时看来那么怕死,如今却不知要收什么进衣服里,迟迟都不肯拉衣带,真是愚不可及。怒吼:“你再不上来我可走了,你大把时间慢慢欣赏山下风光。“   卲白薇也懒得理耳边的怒吼,只是心中也郁闷,不是为了你,本姑娘犯的着深陷险境吗?还凶人,哼!   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把草药放到接近肚脐位置的衣襟里。刚想把手抬起来抓带子,“啪”清脆的一声传来,卲白薇身下的枝条断裂,整个人哗的往下滑。   除了最初脸上被刮了几下,而后,并没有预料中的刺痛感,原来不知何时,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把自己圈住,把自己包围在里头,二人一起向下滑落。身体承受着下落时山壁刮滑的是那个圈住自己的人。。。。。   哇塞,谁关键时刻英雄救美,无论是谁,肯定不会是韩曦,为何,因为皇子的命,何其珍贵,有可能是绝岭,他武功比较高,这是邵白薇在第一时间的合理推断。   只是在下滑的过程中,邵白薇脸儿所紧贴着的衣襟,似是柔软的堡垒,保护着里头的人儿不受山石摩擦,萦绕鼻尖,嗅到的是怀抱中的味道,原来竟是如此熟悉的,阵阵药香。 作者有话要说:  韩曦默默地笑道:“我都英雄救美了,姑娘你还不赶紧以身相许。我们再拖下去,读者都跑路了啊。。。” 邵白薇潇洒地回答:“好吧,由于时间关系,本小姐就允你以身相许吧,啦啦啦。。。。” ☆、伤筋动骨      圈在温热的怀中,仍能感受下坠时的磕磕碰碰和颠簸,忽而,身体一沉,胸口似是被狠狠地被捅了一下,而后连颠簸也感受不到,啪地一声撞入山底,离心的感觉猛袭而来,啊,啊,啊,啊,啊~~~~`卲白薇很没骨气的,失控地乱叫。   尖叫声终止于二人着陆之时。触地时,感觉肩膀硬生生刀刮般的刺痛,而后不停地翻滚,直到后背触碰上大树。撞击之时,力量很猛,背部传来阵阵的火辣。   平躺在地上,忍受着全身的疼痛,缓缓地提起双手,而后转动手腕。嘶,痛得呲牙,手肘和手指拉扯时很痛,但还好,骨头没伤到。然后,动了动双腿,和手一样,除了树枝的刮伤,筋骨均无大碍。   邵白薇心中默念,这回真的算是大难不死,可要好好谢谢小皇子了,这么高掉下来,竟然只是皮外伤。   想到韩曦,卲白薇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翻身,扶着树干慢慢爬了起来。只见,离自己几米之外,躺着一身绛紫衣裳的高大男子。   卲白薇踉跄地爬到韩曦身边,即使穿越多本小说,阅历无数,见识过江湖决斗的狠绝无情,置身过战场的血腥残暴,但却仍被眼前所见吓得脑海一片空茫。   男子静静地躺在地上,脸部手部,已是血迹斑斑,纵横的伤痕和血,已彻底遮盖了原来比女子还惊艳的面容,那如笑谑时如桃花的眼眸此刻却是紧紧的闭上,身上的衣服无一处完整,还可以看到从里到外都有滑破的痕迹。   一滴泪无声地滑下,眼前这形容不堪的男子是小说中最倨傲的男配,原文中即使身死的下场也不会落得如此落魄,“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当初韩曦死后,一位宫人从乱葬岗中寻得尸首,整理好其遗容后,面对玉朗风姿的冰冷之躯时,也不禁怜惜泪满襟。   如今,这俊逸翩翩的皇子若不是胸膛的微微起伏,卲白薇几乎以为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的人已经死了。大喜与大悲交替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把手伸进怀里,还好,紫草竟然完好无缺,系在腰间的几个小锦囊仍牢牢地挂着。   这紫草,邵白薇也不知该是爱好还是恼好,若不是这紫草,自己和韩曦不会落得如此,但若不是此时有紫草,韩曦的性命即使保得住,容颜也是尽毁,即使伤好了,脸上仍会留疤。   从怀中锦囊倒出两粒救命丹放进嘴里,只是韩曦仍处于昏迷中,无法咽下丹药,唯有把药捏碎,用手叩开其喉咙,再把药粉洒下,尽可能地让他服下去。   喂药的过程只是短短的一刻钟,但药可能卡在喉咙,下不去,邵白薇急得满头是汗。四周没有水,没有人,什么都没有,荒凉的寂静让她害怕,怕这个不时对自己冷嘲热讽,整天口中一派盛气凌人皇权至上,而内心却是侠骨柔肠的男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睡过去。   难道男配就注定死路一条,难道男配就注定得不到幸福吗。若是文中的男主有这遭遇,肯定可以毫发无损地英雄救美。我呸,本姑娘就不信这个邪,作者大大即使有能力把人给写死,我也有能力把他救活,反正又不是没试过,忽然又一个熟悉的念头脑中滑过,好似曾经也发生过些什么事。   只是情况危机,不容细想,卲白薇从锦囊里再掏出药丸,放在口中不停地咀嚼,直至糊状,而后,低头,覆上韩曦苍白冰凉的嘴唇。首先把药糊悉数度至嘴中,而后伸出舌尖,在韩曦柔软的口腔内,一点一点地把药糊顶入喉咙深处,女子的津液缓缓而流,让药沿着食道下滑。   把药灌下去,卲白薇才松了口气,至少性命暂时无忧。这才定过神来,仔细查看韩曦身上的伤势。双手,除了手掌擦伤较为严重,并无骨折。轻轻按压双腿,眉头一皱,估计下跌时,右脚先着地,右脚脚踝和膝关节都已折伤,左脚虽然骨头没事,但由于下跌的冲力,脚筋和肌肉有较严重的损伤。   这些外伤处理最好要先做好创面的消毒后再上药,只是,山林里头什么都没有,唯有希望吴泓他们能尽快找到来这里。   幸运的是,卲白薇在山底附近的山壁石头缝隙中,寻到九死还魂草。这草名字听起来有些彪悍,其实仅仅是卷柏的一种。卷缩似拳状,随风移动,遇水而荣,是很好的止血消炎药。   把药草除筋,碾碎,摊在石头上晒了片刻,而后取之洒在外伤之处。暂时算是把伤口给处理了。   约一个时辰后,吴泓终于领着一支护卫队寻来了,当他看到面容全毁,血淋淋躺在草地上的韩曦时,差点吓得尿虾了,他们原本只是来寻卲白薇的,但却没料到主上竟然也出现在此地,还受了如此重的伤。   当时绝岭找来箩筐装草药,却发现卲白薇不见了。连忙四下寻找,终于在山边看见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再看到山壁的划痕,心道不好,卲白薇有可能已坠下山中,连忙回到队中告知吴泓。   吴泓知道卲白薇可能坠下山里时,心中大惊,女子不同男子,若真的跌下去,估计十死九伤,若真如此,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慌忙去禀告韩曦,却不料主上竟然不在马车之中。   由于韩曦从小性感孤僻乖张,行事也飘忽不定,一时不见了,吴泓也没觉得什么,想着主上应是趁着停车四下走动,便自己拿主意,带上人马寻卲白薇。   嵩明留在原地地等候主上,绝岭找来刚好上山砍柴的樵夫,说了一下那山底大约的位置,让樵夫带路去山底。绕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卲白薇。   本来想着卲白薇跌下山,伤势会重,所以特意带来了担架,当然这担架她是用不上了,众人把韩曦抬回马车中。   回到车队,卲白薇和韩曦共乘一台马车以方便照料。卲白薇在自己的药箱里寻药,第一步就是灌消炎药丸,而后,唤来绝岭用水帮韩曦抹身。   经历山体的荆棘,浑身粘合着泥土和草叶,以及纵横着无数的血水痕迹。清理后再用高度酒擦拭伤口,最后才在外伤出抹上金创药,折了骨头的地方,先敷好药膏,再用木板固定。   而治疗脸上的伤,需要用的药必须马上配置,不能有一刻耽搁。下坠的力量太大导致脸上的划痕很深,宫中常备用的碧玉膏根本无法消除如此深的疤痕。唯有用紫草研磨提炼的药膏才能去腐生肌且不留痕,本来邵白薇采来准备制特效膏药赚大钱的,却不料出了这般意外。   炼制膏药需要研磨,晒干,反复提炼,不眠不休,至少也要两日,且使用必须要在伤口结痂前,否则,药效会大打折扣。因为需韩曦脸上的伤口清理完全消炎后才能使用,正好有了时间让邵白薇炼制膏药。   一切事毕,马车已行至距离越城的最后一个驿站。安顿好一切,晚饭时,吴泓望向她的眼色都不太好。卲白薇神情讪讪,也没有什么胃口,随意地吃了些,然后,就去韩曦休息的客房,看守着。   自两人遇上后,这样的场景不知经历过多少遍,一个站在床前侍奉,一个安躺于床上。 此时的韩曦脸色苍白,斑驳的伤痕像是一块完美的白玉置地后裂开无数裂缝,浓密的眼睫毛服帖地垂下,一点生气也没有。   由于邵白薇的介入,韩曦没有如原文中那般,在狱中受尽折磨,毒发而亡。然而,背后的金手指貌似不准备让这个历尽劫难的皇子好过,无端端地采个药,也可以把人弄得坠崖,呵呵,究竟这是人品问题还是人品问题。   韩曦还昏迷着,无法进食,外伤太多,身体也一直在发热,温度降不下。在客栈的小厨房,熬了米汤,盛了一碗,待米汤没那么热,喂韩曦慢慢咽下。喝下米汤,韩曦又发了一阵汗,卲白薇用棉布轻轻印着冒出的汗水,由于身上伤口太多,不敢用劲,免得触碰伤口。   放下棉布,为韩曦整理衣裳后,轻轻地按捏四肢,毕竟已昏睡了好几个时辰,需要活络四肢以免凝血。谁知最后按捏完右手后,手指却被抓得紧紧的。   可能是无意识中的行为,床上的人依旧是昏睡着,邵白薇并没有抽出手指,静静地凝视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脸,此时安静倔强得让人心疼。   “笨蛋。。。”卲白薇看着满身斑驳刺眼的伤痕,眼圈已是通红。口中轻轻叫唤的一声笨蛋竟是旁人无法触及的亲密,原来,有些感情,于己于他皆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去了趟湖北,周末才回来,耽搁了,工作也忙哭了,尽量尽量保持进度吧。。。每天觉得好好睡觉变成了很奢侈的事了。谢谢大家体谅。。。话说韩曦又昏迷了。。。估计是我最近太容易犯困了。。。所以把韩同学也拉下水了^_^ ☆、分道扬镳      自采药事件发生后,邵白薇和韩曦二人之间的相处不知不觉地起了微妙的变化,在她不为意之时,他掠过的目光,透着着几许道不明的怅然,他看起来依然倨傲狂妄,但对于她不时的任性要求却是从不吝啬。   例如她会说配制某药时需要敲击乐器以来确定炼制节奏,且内力越深,能越流畅。因此,在邵白薇研磨药粉时,内力最深的的吴鸿则在身旁不停敲打木鼓。男子一脸极不情愿,而女子好不容易按捺狂笑的冲动,很有冲劲地捣鼓药粉。   很明显这是邵白薇对于吴泓在韩曦坠崖后整天摆显着的恶劣态度打击报复。   感觉到韩曦的态度上的变化,却令邵白薇萌生出莫名的心悸。虽然,二人的关系看似朝着渐行渐佳的方向发展,但有些事情却是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譬如身份,她只是这异时空的过客,而他却是这异时空里的皇裔,她注定孤身离去,而他身旁的女子只会是平衡权力的工具。   她无法成为对他有利的工具,也无法接受不是唯一的情感。这次完成任务,终究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即使他可以放弃那位置,她暂缓归期陪伴他终了此生,但当有一天回到现实后,陪伴她的恐怕只有那无穷无尽的相思。   况且,不知为何,每当念及韩曦的好,心中泛起暖意之时,便会莫名地感应到某个位置不时地忍忍作痛,令她对情爱之事有着难以承受的惧意。   手中的红点日渐暗淡,意味着任务也接近完成,其实,此刻离开,可能任务的完成时间会相对更久一些。只是,自私也罢,任性也好,或许离开,对于二人来说,可能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在更加的不舍之前,把一切扼杀,他便可以安心追逐那个位置,而自己则寻个地方,行医救人赚大钱,在暗处助他一臂之力也是可行。   做好决定后,卲白薇压在心头的郁闷并没有轻松多少,或者,正是因即将离别,反而把原本压抑得很妥当的情感一点一点地给逼了出来。眼神已不再平淡无波,那暗黄凉薄的脸上,每每在韩曦转身后,眼底流过一丝自己不曾觉察到的悲伤和不舍。   那日,韩曦清醒过来后,因为伤了筋骨,还不能随意乱动,乖乖地躺着,卲白薇的伤药应是他用过最好的,比起宫中的御品九玉复宁膏和碧玉膏效果还要好。   那些荆棘导致的伤口已完全康复几乎不见瑕疵,露肉的伤口已愈合,新长薄薄的一层红色皮肉,伤了的筋骨已不再有痛感。   只是,那个女子,不知是被那场意外吓坏还是被自己的伤势寒碜到,每次诊脉后离开,从她身上总能感觉到淡淡的忧思,仿似有什么慢慢地流走,真真莫名其妙,看来是被这个蠢女人影响到,弄得自己也有点思觉失调。   只不过每当自己刻意弄出的痛苦表情,都能看到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切,心中不禁安安窃喜。有点像小时候,骗过太傅,逃课去品味园摘桃子吃的感觉,甜甜的,满心欢喜。   好不容易待到能下床走动,韩曦才想起那天之所以出事,只因为那个大胆的女子孤身去采药,还真是要问一问她冒险去山涧边采的是什么药,最好是什么神药,否则,堂堂大夏国皇子受伤得如此狼狈实在太不值。   只可惜,等不到韩曦的询问,卲白薇却已留书离去,还有满满地五箱药。信中的内容只说因自己的原因而害公子受伤,知道他们一行人有要事,自己不便久留。然后介绍了这五箱药有何药品及药性如何,如何使用。最后还提及治疗韩曦的佣金,因韩曦救了她一命,所以两命相抵,这费用她就不另外收取了,之前所收黄金则用这五箱药来抵换。   韩曦看信的时候,吴泓没有在一旁,而是在门外守着,他对这个独行独断的医女实在佩服得很,除去那日连累公子受伤一事,平日的行事作风都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你永远都想不到她下一步会做些什么,但是她却能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很好地处理。   怪不得这女人之前没日没夜地在捣鼓炼药,怕是早有预谋了。不会是自己之前给她脸色看,她就小气地走了吧,当吴泓还在门外胡乱想了一通的时候,忽然,安静了许久的房中传来茶杯碎裂的声响。而后,过了,许久许久,房内持续长长一段时间且有些可怕的寂静。   许久后,才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命吴鸿唤来绝岭进去换药。再吩咐吴泓传信给文颂,略去受伤的原因,只道身体不适,要延后本月才到。   话说,卲白薇离开后,一时半刻也不没想好下一步应怎么做。往常只有死命地去接近目标人物,很少这么冲动地离开。边走边思索,当初离开的目的是要在暗处助韩曦成大事,那么,首先,还是去赚钱吧,对,就从五大世家那里入手。   越城,是五大世家中最富有的顾家根据地。或者,跟聪明人谈生意,更容易成事,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赚更多的机会是富人的通病。女扮男装跑出来的卲白薇,掂了掂装满银子的小背包,去成衣坊买了几套得体的男装。而后,租了一辆红绫锦带缠边的黄檀木雕花马车,踌躇满志地奔向越城。   来到越城卲白薇在几番周折后,在面见顾家越城总商行大管事顾明添的第六天,在越城冒起了一所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煮酒相聚的新兴之地。那个地方在越城的边缘角落,原是个破落客栈,财大气粗的顾家把原来人气不旺的客栈整饰一新,起名为养心斋。   而伤后赶至越城的韩曦一行人,也被早已混熟此地的文颂,带来这家新开的人气颇高的养心斋。理由有三,其一,这个养心斋的妙处主上若是得知,必定很满意,其二这里是顾家的地盘,肯定不会让两方的商谈内容泄露出去,最是安全妥当不过,其三,自己实在喜欢此处,因而有了私心。   “召爷,这是今天入住养心斋的客观名册。”顾宇六是顾总管派来协助这位养心斋外姓股东的家生子。   经过短短七天的相处,这位原来死忠于顾家,一向以顾家为天,以顾家马首是瞻的家生子,一改以往自视甚高,不以为然的态度。   只要见着这位年少气盛的召爷,脸上就堆满春花灿烂般的笑容,好像见着金光闪闪的财神爷般。从前他只是顾家千千万万中的平凡一人,因着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原本以为就此庸庸碌碌而过。   但,自从跟了这位召老板,从一开始,被扯笑是贬了身份跟着外姓人的无用鬼,到如今,三大商行的管事见着面,都亲昵的喊一声宇六。顾家在越城有好几千号的家生子,但三大管事能记住名字的可不多。如今的顾宇六可是召老板手下最为得力的一人,且生得俊朗洒脱,如今可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一个眼神即可捕获无数丫鬟芳心。   “召爷,悄悄地跟你说,今个儿打尖的,有支镖队,他们的主子的相貌啊,唧唧唧唧,与我们顾家大爷可谓不分上下,只是各自风采不同,一个温润如玉自风流,一个艳若骄阳耀人眼。非要给个说法的话,也只能得出一个各领风骚。”   经过几天相处,顾宇六也基本把这位召爷的性格给摸清,只要不涉及养心斋安排的事情,往常相处也是一个谈笑风生的妙人,二人闲时也常常聊聊家常或身边事。   听到镖队时,卲白薇在翻看客人名册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而后像平常一般,细细看客人名单。   养心斋的客人名册与别家不同,会将客人的背景资料,首选客房的类型,品茶点餐的喜好一一记录。然后,接待客人的伙计要及时把自己对客人的印象,和客人的习惯告知顾宇六,以作名册资料补充,统筹安排。   果不然,名册中赫然而见威扬镖局少东,韦晨,镖局当家,昊鸣。见着这两个化名,卲白薇的嘴角高高地上扬,若不是顾宇六在场,肯定会抱住名册大笑一场。此刻,真的忍得很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好几万字,才发现自己的进度真的是超慢热型,感觉他们之间的事好有很多没充实,肿么办,打滚求灵感。 ☆、守望宁思      见着召爷有兴趣的样子,顾宇六忍不住多说几句:“那个镖头虽然容貌俊美,但我心中还是觉得我们家顾大爷是最好的,那人长得好看又有何用,也只是混个镖局少东而已,怕且靠的是父荫,看着就只懂些花拳绣腿,没有什么能耐。”   看到召爷低垂的侧脸似是隐隐欲笑,宇六说得更加起劲了,而后像是在如数家珍似的,再次自豪无比地用以往听闻关于家主的丰功伟绩称赞一番。   “召爷你在越城的时日短,可能知道的不多,试问普天之下能有几个男子比得上咱家爷,年仅十八就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但却为了守住顾家的全族,放弃致仕,朝廷的大官也不愿当,倾尽心血协助顾家壮大成大陆四国的首富。只可惜至今仍未娶妻,个个都盼着小家主早些到来,可惜啊,可惜啊,多少世家贵女,只恨相思错付。”   看着顾宇六充满崇拜的眼神儿,越说越得意忘形,卲白薇好笑地赏他一个爆栗。“家主也敢调侃,你就不怕隔墙有耳,看大掌柜到时候怎么罚你。容貌出色又如何,只不过是个臭皮囊而已。人生在世,只有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问心无愧,知足而乐,才是真正的好。我看你们家主也是表面风光,实际也是个可怜人。”   此话一出,顾宇六吓愣得瞪着那很双鬼灵精的鸽子眼。而正好路过此地,在旁听了一阵门角的主仆二人也有点不相信的一脸错愕。   一个约二十来岁,穿着米色绣缎服的男子,气愤地说“这两个新丁胆子不小,竟敢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待我进去好好教训一番。”   而旁边的人一改以往的冷峻,举手制止,温声道:“不急。且听他说说,我也很想知道究竟哪里可怜了。”说罢嘴角浅浅扬起。   “或者在越城民众的心中,你们的家主非常了不起,高不可攀,无人能及,这个我并不否定。但,之所以说可怜,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个人。“邵白薇无视宇六的抗议,继续坦诚心中的想法。   “啊,你竟然这样说家主。“作为家生子的顾宇六,打出生那天起,听到的只有对家主的歌功颂德,长期洗脑下,哪容得半分不和谐的声音,只听了两句又呈现炸毛状态。   “不要打岔,你给我听好,之所以说他可怜,必当有因。首先他是五大世家的家主,这就注定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这世家的风向标,不能有一丝的任性随心,你不觉得这样做人很累,很辛苦么。”顾宇六听了马上收起方才的愤懑。   “若你们家主是他父母健全或有兄弟姐妹相帮也好,而已事实却是嫡系只剩他一人苦苦支撑,对外要将顾家发扬光大,还要应付顾家的虎视眈眈,对内要供养如此一大帮人,还要压制旁系的壮大异动。不能随意与人交心称友。婚姻还要受利益牵制,未必可挑选到心爱之人,平日醒得比鸡早,干得比牛累,你说,这是人过的日子么,你说,他可怜不。”   一番话把顾宇六唬得彻头彻尾。而后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觉得自家家主实在用心良苦,越发要好好效忠家主,为顾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等。   门外之人听了,千年冰封的脸上难得先出一丝笑容;摆头对身旁的高瘦男子说。“乐城,听起来,我也算是挺可怜。”   本来还满腔愤恨的汉子,听此番话后,只觉这人的话说到心坎中去,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能体会到家主平日之苦,不禁对屋内之人很是好奇。情绪顿转成发自内心的赞赏。   “爷,那我们还进去吗?”   “本想今日会他一会,此番话后进去,怕是不妥,如此得力之人,若是因此心有芥蒂,那就可惜了。走吧。”   咫尺之距,转身而走,不得而见,自留淡淡叹息。二人相识不相见,各有各的心思,却未从探究,为何素未谋面,谈起时却有着格外熟悉之感   养心斋,由原来顾家旧客栈修葺而成。框架结构上改动不大,只是在花园布局和客栈的内部装饰方面另外花了不少功夫。   客栈的打尖根据错落的园林分隔成三个区域,房间一改以往因为在边郊区域,只吸引来往的邻近县丞的商旅过客的平实风格。   三个区域的客栈选用三种不同的装潢风格,有豪华高大上的,有异域风情的,更有文人雅士气息。贯穿各客栈间设有一品汤泉,休憩亭,欢游场和珍稀馆,以供客人游玩购物。   而且利用原来的亭台花园,间隔出几个独立雅间,可供餐宴聚会,品茶小酌,并提供文房四宝,棋牌乐器等以便会友切磋,当然,雅间只有六间,均需要提前预订。   当然,这客栈还有一个大有乾坤的地方。此刻,卲白薇正舒服地躺在酸枝太妃椅中,一边吃着精美的小点,喝着上好的月露春芽,一边拿起耳筒偷偷听着房间里头的对话。   这个,当然不是卲白薇的杰作,毕竟只是,简单地先以赚钱为□□,情报那些,她是希望在有自己的启动资金时,才慢慢的建立,她希望情报机构是为韩曦服务,而非顾家,顾家如今意向未明,除了金钱上瓜葛,她并不希望节外生枝。   这个监听室,乃顾家开国初期时的家主所建,这里在大夏建国前,正是顾家用来收集情报的基地,后来韩氏称帝后,这里就一直作普通客栈使用。但原有的功能还是存在的,此室位于养心斋的中心位置的地下,各房间都有一条管子引入,只需拿起对应房号的听筒,即可听见房中对话,只是声音会比较弱,当年,在监听所担任听录的都是武功高强,听觉异常灵敏的高手。   “文先生,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笼络顾家家主吗?”说话的正是韩曦的侍卫总管吴泓,他们以镖队的身份入住,因而选择了价格适中的异域风情区。   “你觉得以顾家今时今日的财富地位,还有什么是没有,我们还能拿出什么更为贵重的珍品让他关注喜爱。若还在宫中时,还能想之一二,如今,,,文某实在想不出。”文颂的声音虽然是弱了些,但胜在他们的房监听距离比较近,还是能勉强听清二人对话。   “那,我们非要笼络此人不可。。。”吴泓心里在懊恼着,为何要责怪卲白薇,害她离去。在他心中,自认为是因韩曦受伤一事,给了脸色卲白薇导致她不开心,才留书走的,早知如此,就趁机会,让她献舞弥补过失,岂不是更好。   “若是卞城能顺利接管,这个顾家我们可以不着急,只是如今这个形势,只有拿下顾家,我们才能有胜券。”文颂到这里也有半月时光,参详再三,也实在无他法可想,这个顾家家主,行事果断孤傲,实在不好对付。   二人商量再三,还是理不出头绪,舞姬如今实在无法寻找,唯有再打听是否有其他途径可行。   听完那几人商量完国家大事后,某人懒懒地躺在太妃椅上,有着几许风流快意。黄脸少年半咪着细长眼,长长的睫毛下透着几分清明,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能帮上忙了   。有过上次的经验,卲白薇自我感觉不错,对于这个朝代的舞蹈,貌似跳得很不错的样子,从上回跳《柳腰》从旁观的乐师和歌姬的眼中,不难发现惊艳的目光。   命人稍了信息给吴泓,于雅间约见,当然,这回检查得清清楚楚。很放心没人能偷听的位置,卲姑娘一早就把传音管的洞洞给塞住了。 ☆、各取所需      吴泓看到纸条上熟悉的字时,心中很是激动,以前看着飞舞狂乱的药名去采购时只有头痛二字,如今却觉得是那么飘逸美好。   跟随主上多年,虽然看似一切如常,但却发觉比起当初夺位战败身患重疾时,似是多了一份孤清难近,以往好歹也有喜怒哀乐,如今却沉寂如水。   以前,每当那女子想到什么鬼点子,枯黄薄情的脸上便会露出诡异的笑容,当她兴高采烈的地喊自己悟空时,那弯弯的眉毛,以及因为那笑容而显得灵动漂亮的脸,会不知不觉地吸引着主子目光,眼底间不觉地游走一丝笑意。   当被某女子□□坏了的嵩明,捉弄地对着自己喊悟空时,主上听后总会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而后,在可怕的冷漠后就会出现一系列怪异行径,例如说要实行轮岗,要崇明负责换洗全部人员的衣物,而洗役被命去厨房煮饭,最终结果就是衣服洗得七零八落,待到大半夜才做出来几个勉强能下饭的菜。   吴泓是打好坚定不倒的决心,见面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卲白薇劝说回来,已是完完全全忘记了,文颂之前和他商讨已久要找合适的舞姬一事。因此,到二人约见谈话那日,活活地憋坏了邵姑娘。   邵白薇本想着越城是顾家的老巢,最顶级的酒馆舞榭舞姬,乐师舞姬几乎都出自顾家名下的店铺,他们要讨好顾家家主,决不能从越城选择舞姬,一时间,自己必然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两人相见,吴泓一定会主动请求自己的帮助,而后自己便可以打蛇随棍上,应允这事。   却不料,吴泓丝毫觉悟也没有,一个劲地兜圈劝说让自己回去,只字不提要寻舞姬的事。这下轮到卲白薇呆住了,回去个啥子,姐今天约见又不是为了要回去,悟空你昨晚难道没睡好么?怎么尽说糊话。   一边由着吴泓在旁念叨,一边不停地转动脑筋,怎么不露痕迹地提醒献舞的事呢。总不能让她主动说,那么他们肯定又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动机,难保又乱想一通什么狗血的情节套在自己身上。   “悟空,那日分别,其实我也怕一个女子路上危险,好不容易来到越城,想留此定居下来。碰巧在路上,见你们镖队来了此地,才寻上你,想向你讨样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以便日后在越城方便行事。”好不容易想到借口,组织一番语言,交待了分开后的近况,当然,自动略去任养心斋掌柜一事。   “难不成白姑娘想在此地开医馆。只是这里是顾家的地盘,你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倒不如继续跟着公子任随行大夫,月钱肯定不会短你,彼此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吴泓绝不错失任何一个劝说卲白薇的机会,巧妙地又把话题引向回归的主题上。   “。。。。。。”对于悟空的智商,卲白薇再一次表示很着急。   “悟空,我虽是大夫,但毕竟是女子,跟着你们一群男子汉出入实在多有不便。来了越城几天,对这里也有初步认识。越城是顾家根基,物阜民丰,很适合营生,只是来往街上,衣着光鲜艳丽,历来先敬罗衣后敬人。你是知道我的容貌,实在平平乏味,这段日子也遭了不少白眼,所以,我想向你借一下上回曾给我用过的那面具。”   吴泓终于似是觉悟了,恍然大悟地盯着女子那淡黄薄情的面孔,转了老半天,原来是白姑娘对自己容貌不太满意,不利于行,想要张面具用。那是,尚记得,白姑娘首次戴面具时,那容貌确实美艳妖娆许多,配上舞姿,实在不亚于夏国四大家任何一位。   是喔,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主子和文颂正烦着这事,如今能帮忙的人却是自己送上门,差点把人给错过了。   “这面具是由大夏的能工三匠所制,薄如蝉翼,不易损坏,全大夏不超过十件。若是白姑娘要也不是不可,只是有一事需姑娘你帮上一帮。。。”吴泓拼命控制着忽然涌上心头的欢欣。装着为难的样子。能帮主子忙讨好顾家,又把人给牵绊到主子身边,这回可是立了大功。   听到吴泓终于开腔了,卲白薇才淡定些,还好,孺子可教,大有我家悟空初长成的感慨。耗了这么久 ,终于达成双方都满意的决定,各有所得。   吴泓和邵白薇谈好条件后,便去找文颂商量。由他着手安排献舞之事。文颂也如释重负,终于把缠绕多日的事情解开,其实献舞仅仅只是一个契机,接下来的游说才是需要打的一场硬仗。   好不容易打听到,这个顾家家主赏舞偏爱与众不同,最不喜就是广而告之,耳熟能详的舞蹈。为此,命人收罗了越城各个歌舞坊的歌舞单,传达了一个意思就是,必须要跳这些歌舞单里没有的舞蹈。   卲白薇对着吴泓给来的一大叠歌舞清单,不禁皱眉皱得脸部五官都快要堆在一起。这个家主什么乱七八糟的嗜好,你要独一无二是吧,姐就跳个什么肚皮舞竹竿舞之类的,你等着惊呆吧,老大叔!   文颂和吴泓两个大老爷们虽然也会观赏,但毕竟不是行家,对歌舞之事并不精通,而且要协助韩曦处理事务,所以,指派了一队乐师和几名舞姬,协助卲白薇编排歌舞。   卲白薇献舞这事,是瞒着韩曦进行的。二人对着主子只道寻了个不错的舞姬。而卲白薇借面具就是不为了被人认出,反正当初戴着这面具时,韩曦双目还是失明的。   或许这个时空不会逗留太久,但只要身存于这个社会行走,有些规矩还是需要遵守的,例如男女之防,例如人分九等,舞姬和大夫,地位上还是有差别的,任谁也不会尊重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因此,才需要戴上面具献舞。   -------------------------------------------------------------------------------   越城已是盛夏,即使夜里也是感觉气温炎热,但韩曦心中却是依然透着冷漠的冰凉。终于定下了与顾承卿之约,若顺利,越城后便是启王地界。不出意外,启王定必倾力相助,三月内,三月内,必然要韩哲明白偷来的位置可不好坐!人在做,天在看!   只是,有谁能与分享这个中的辛酸悲喜,记忆中那位爱扯着衣袖唤自己曦哥儿的秀丽女子已渐渐模糊,而那看似凉薄却内心炽热的女子也只剩下慢慢远去的背影,或者,自己,又再错失了些什么。   而另一头,文松把事情安排妥当后,唤来协助排舞的几位舞姬询问,一律皆对卲白薇赞不绝口,称其舞姿可技压越城。这个可喜的消息可是完成超出意料之外,文颂虽曾听吴泓说过此女舞技可比四大家,只是以为吹捧的话而已,但如今,称赞的可是越城最资深的舞姬,那必然可信。   只是这样一来,文颂对于这个白薇的身份,只觉更加可疑。作为神医莫白的传人,医术高明这个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精湛舞技的练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成长于大山之中,又是何时学成,师出何人。她,究竟是何人,一直以来,倾力相帮主子,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提供的宝贵意见,你们最直白的看法,是我最需要累积的经验,明白到文应该怎么写会更逻辑化,角色如何才能更饱满更符合文章的设定。嗯嗯,继续继续,这周去了游玩,码字没多少,不敢从库存里拿太多出来。之后男二号会正式与女主遇见。。。#¥相见。。。分外啪啪 ☆、灵台献舞      在越城有如此说法,三伏天” 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越往南方,气候更是湿热难耐。   顾家虽是五大世家,但并非官身,所以,韩曦一行人为掩耳目,只作寻常商客打扮前往。因着天气实在酷热难耐,韩曦心血来潮地穿上卲白薇在梓水镇用雪纺绸为他做的夏衣。   初时,吴泓和文颂用着不予苟同的目光看向韩曦,担心主子这身打扮会引来非议。只是,一行人才出养心斋,再次注视的目光已转变为火辣辣的艳羡,恨不得身上也有一套如此凉快的衣裳。   顾家主屋位于越城南端,作为五大世家中的首富,房屋并非大俗的富丽堂皇,正门古朴厚重。韩曦一行人递上名帖,府中大管家立马出门相迎.   一路走来,只见格局与帝京的大宅相似,面南背北、“三进深”的院落,分三堂四厢,而沿路所见的园林布局错落有致,不见富贵奢华之色,反倒有分世外桃源的宁静,舒适,自然。   顾承卿果然不愧为状元之才,甚有风骨,若是年轻时遇上此人,或许会有几分忌惮,如今,知此人深谙商道,心不在朝野,文颂只觉加倍欣赏,志在必得。   在会客厅侯了一会儿,一眉目清秀,穿着宝蓝鸟纹服,约二十五六岁,高瘦挺拔的男子走进来,向韩曦行礼,道“公子,请随我到瑶灵台,家主已恭候多时。”   这名清秀男子名叫青砚的,是顾家家主的多年近身。脸型虽然瘦削,但说话时,眉毛讨喜地弯成月牙,他笑意盈盈地在前引路,低头隐去了看见韩曦时的一丝诧异。   瑶灵台建于南苑内小溪边,台高三丈,若等于三四个石亭般大小。东西两侧修建灵兽石雕楼梯来上下行走。   一行人从东梯而上,顾承卿早已端坐于瑶灵台的北方主位,手扣紫兰玉杯,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抬头,与来人相对而视。。。。   韩曦和顾承卿的初次见面,并非理想中的相互欣赏,惺惺相惜的场面,也并非如点头之交般,淡然疏冷。而是惊讶诧异地双互打量,只是,顾承卿那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孔下,眼底多了几份复杂的打量和探究。   “承卿,见过四公子。”对于韩曦的实际身份,顾承卿仍是分清尊卑而行。深深地向韩曦拜了一拜。这位五大世家中最年青的当家,那岁月凝练出来的深藏不露,决断果敢,在看见韩曦的衣裳时,尽数丢弃无踪,火热的目光,让在场的众位,感到莫名诧异。   这一看可是把在旁的顾家老管事急坏了,难怪家主多年不肯成婚,难道是家主喜的竟然是男子不成,焦急得不停用手折腾着那白花花的胡子。   “公子请用茶,家主得知你平日喜好墨阳的凝露碧芽,特意命运漕日夜兼程送来。”青砚见情形不太妥,递上茶,暂缓二人眼中的纠缠。其他人或许对家主的反常行径表示不解,但作为家主多年近身,当然明白个中因由。   韩公子这身衣裳虽然料子不同,但款式与公子的如出一辙。只是家主身上这款衣裳,乃根据那位未过门便已过身的先夫人为家主所缝制的衣裳仿制而成。   此款衣裳,选料是一般贵人不喜的麻凉料改良而成,短装,轻便惬意,在越城,每每炎夏到来之时,家主总爱穿上这款夏衣,看着比旁人多几分洒脱畅快。   这款夏衣选料价廉且做工简单,若大批量制造,定能为顾家获取可观利润。但由于这款衣裳乃先夫人所创,家主不允许生产盈利,更不允将此款式外泄,因此,未婚妻虽逝去多年,此款衣裳也不曾在外头出现过。   即便在府中,家主也只是独自在家中休憩时才会穿戴。往日见客根本不会如此穿着,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临时起意。所以,当公子看到韩公子的衣袍才会如此诧异。   二人坐下后,顾承卿终是冷静下来,回复往常的稳然沉着,面上再也寻不到方才那激动无状的神情。   其实,对于二人约见的目的,彼此是心照不宣。韩曦虽然身份显贵,但遭遇横祸后元气大伤,如今,天下未定,决胜关键除却军队的力量支援,更需要的是五大世家的抉择。   韩曦寒暄几句后,就由文颂向顾承卿说明来意,为表诚意,可在事成后,赐予顾家紫玄令。可调动除却帝京外的五城的紫玄铁骑。此话一出,引来一阵抽气声。   紫玄令乃历代皇储所有,紫玄铁骑只忠于紫玄令。顾家为名节保身,历代家主只经商不参摄军权。若能得到紫玄令,顾家便等于有了最强的□□。   顾承卿面上看,虽与往日无异,但内心却经历着不断的翻云覆雨,往日,对于夺嫡之争本着置诸度外的原则,如今却因那衣裳乱了心神,似是为了探得更多有关那衣裳的事,特意与文颂多方打探交流。待遇比起与韩哲所派的使者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是天渊之别。   “吾等此行实乃诚意拳拳,盼能有日与顾家共看这大夏美好河山。素闻顾家主好歌舞,特请来于与四大家齐名的新晋东陵舞姬乐儿,为家主献舞一曲,以贺家主明日之前程锦绣。”末了,文颂站起朗声而道。   双方意思已相互交待,而下一步就要等顾家最终的选择,如今,此行的任务算是完了。那就放松心情食宴赏舞,能否进一步取悦顾承卿,那就要看白薇姑娘的本事。   文颂击掌三声,一段三丈高的白布展列台上,依稀隐约见着白布后匍匐着人影。月夜下,烛光惺忪,白布轻扬,无端的,舞未起,隐隐间,却有着几分萧瑟。   琴箫合奏,乐声悠悠响起,开始曲调轻快欢畅,相识相知,乐也融融,而后曲转急速跳跃,时而激荡,时而婉转,虽是历尽艰辛,仍是两情缠绵,只是最后结束时竟是忽然转悲戚殇痛之音,明明相爱,却终忍受心噬之苦,决然终别。   文颂忽然觉得,这舞献来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看着,周围观看的人,都似是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虽然文颂不太懂舞蹈,但却知道,这首琴箫合奏的曲调,以及白布后那绝美的舞姿,无不牵动人心。   从不知道,真正的舞者,即使从中挡着一块白布,只能看到那影影倬倬的舞姿,但却胜过各种豪华的布景,精致的道具,华美的服饰堆砌出来的场景。   用余光看向主台,却见韩曦和顾承卿两人早已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白布上的人影。沉稳睿智的顾家家主此时,脸上难见一丝冷静,目光似是惊喜,似是诧异,却有着一份难以置信的怯意。他很想看到白布后的那人,但却更怕揭开布后的失望。   韩曦也很好奇白布后的舞姬究竟是何人,纵使宫中多年,虽也曾见识过比此人更精湛的舞技,在他认知中,桐儿的舞蹈是最好的,比四大家更多几分灵动,舞蹈编排多了几分新颖。   然而,今日之人,起舞时,能让赏舞之人把所有的情绪都投入到舞蹈表达出来的伤痛中,深感原来尘世中有如此多的恩恩怨怨,无可奈何,爱而不得。那一刹让他忘记了桐儿,忘记了自己的痛,原来,自己曾经所经历的,竟未及此舞的三分。   忽而,韩曦觉得自己很是可笑。曾经一直所认为的刻骨铭心情爱,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未经历真正的生死与共的纠缠,未曾经历两情相悦,挫折离合,那样的浅薄的情,根本不是爱。   原来,一直以来,和桐儿的,都不是爱。忽而,想起自己在琴曲最波动起伏,扰人心玄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一张脸,一张淡黄冷漠却又时而狡黠的脸,想起她为他挡剑倒地的那一刻,想起她为他解毒时,不小心被自己揽入怀中,想起她掉下崖边时,心口窒息的感觉,想起她不告而别,自己又再孤身一人的落寞。   他才觉得,如今的自己,应是懂爱了,但会不会太晚。她走了,她狠绝地留书离自己而去了,这世上,仿佛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忽然,他很想马上去找那个没心没肺的臭女子,抱着她,狠狠地骂一顿,不再让她离开自己。   只是茫茫人海,如何寻。。。   “撤!“未待韩曦思绪转回来,顾承卿已是一声令下,命人把白布撤掉。   而刚才跳得很投入,而差点累趴了的卲白薇,正想好好歇息,冷不防白布猛被拉开,眼前出现一堆熟悉的人群。还未来得及抱怨,只感觉似有着凌厉的目光看向自己,霸气甚劲。   卲白薇惊惶地向那目光的来源看去,只一眼,却牢牢地把固在原地,身子一霎那僵直在原地,眼神迷茫地看向顾承卿,脑子似是慢慢地,一点点地被什么炸开,撕裂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脑袋。忽而,痛得似要快疯,喉咙似是有什么欲喷薄而出,想要嘶声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承卿拉出来了,开始要加速度了,谢谢各种支持_( ̄0 ̄)_[哦~] ☆、往事如斯      在邵白薇记忆中,有一次进行任务时未能完成,但却没有如往常般继续停留在那个小说中,而是亲自划掉任务人物的名字,主动终止契约,破坏了部落的规定,被罚受教一年。   当要回想起这段记忆时,脑海中却是空白一片,粗线条的某女子只当做是部落的连锁行为,因为自己的主动终止,因此这件事就不会载入识海。   原来某段记忆并非消失,而是被部落首领封印,如今,那封印貌似已经解开了,这是邵白薇昏倒在地上前的最后觉悟。   对于这个大夏国的一切熟悉感并非缘于山寨文或作者大大无创意所致,而是她本来就曾经在同一个大夏国里生活过。   那一次,穿入小说中,她拥有高强的武功,是遍布大夏南方十二省的韶霞阁阁主,也是五大世家之首卲家的一个旁支。韶霞阁是让名流雅士醉生梦醒的烧金窟,在顾家尚未强大之前,南方红馆以韶霞阁为首。   同时,韶霞阁也是庞大的信息机构,邵家南方的主要密信来源传输基地。与顾承卿的相识,便是在卲白薇于泾河以北的蔚城所新开的韶霞阁。   那时得知兄长即将与己青梅竹马的女子成婚,连番打击下,带病离家出走。为借酒消愁,日日洒金于韶霞阁中,听歌赏舞,终日与酒为伴。   只是患重病,严重亏损的身子哪经得如此折腾。一晚醉酒后竟昏迷不醒,差点病死于韶霞阁中。幸得卲白薇突发善心,救他一命。   当然这个善心纯粹是因为这次小说任务的需要。顾承卿正是这次小说里要拯救的悲情男配。   “本姑娘可是救了你的小命,下次要自杀,可不要再来祸害我家的地盘,顾家的人,我这小本生意可赔不起”女子声音爽朗明媚,但一身大红雪纱长裙映衬得身姿曼妙,烛影下更显妩媚动人。   恶病床前的嘘寒问暖,以及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那一身红仿似有股神奇的魔力,慢慢地把顾承卿悲凉的心暖热。   好不容易病愈后,得知兄长将五日后成亲,顾承卿不禁失声痛哭。   那红衣女子却不屑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狠话“顾承卿,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哭算什么男人啊,有本事就找个爱你的女子哭去,这才叫情深不寿。”   一年后,顾承卿年纪轻轻中了状元,名扬大夏,却不料没过多久,长兄身死,旁系觊觎家中之位,出动天机盟追杀顾承卿,生死关头,红衣女子再次伸出援手。   “顾承卿,本姑娘可是又救了你一命,记得本姑娘叫卲白薇,要知恩图报也记得要找对人啊。“   “。。。”   “顾承卿,你真厉害,随便考考就能连中三元,比我跳《柳腰》还轻松。”   “。。。”   “贺你荣升家主之位,今晚你请客,咱们不醉无归。”   二人大醉之时,狗血地跌倒地上,成就二人的初吻。   “顾承卿,你的嘴巴很软,有没有人说过咬起来,好舒服。”   “。。。”   依时护送顾承卿回到族中,接受家主受洗礼。之后,卲白薇却无端三番四次地遭受暗算,有一次差点命丧刀下,顾承卿关键时刻出现,舍身救之。   “顾承卿,我是叫你对我好些,不是叫你为我挡刀,武功比我还差,逞什么英雄,你快些醒来你不能睡下去。你再不醒来,我就让你带绿帽。”   “。。。”   顺利接掌顾家势力,顾承卿终于忘记旧爱,迎娶卲白薇,可谓功德圆满。   “顾承卿,今生今世只准你爱我一个,否则本姑娘不嫁你。”   “有胆娶卿,舍我其谁。”顾承卿拥着怀中红衣女子低声轻笑。   只是,虐恋的步伐终不变更。旧爱家族找上门,需按老祖宗遗言,顾家家主正妻之位必然为段氏女。   而苦情戏码的旧爱也因克夫之名一直无人上门提亲,迫于族中压力,和对旧爱的痛惜,顾承卿恳求卲白薇让旧爱过门为平妻,他答应只给名分绝不分爱。   卲白薇含泪忍痛只应了一声“好。”   却不料,当顾承卿某日回府时,狗血的场面再次出现了,旧爱被卲白薇推到地上,药洒遍地,药碗的碎片弄得旧爱满手是血,旧爱哭诉说邵白薇让她过门的唯一条件就是要喝绝子药。顾承卿一气之下掌掴卲白薇。   大婚之日,那个潇洒任性的红衣女子竟然写下遗书,自焚于梧桐阁。   信纸抬头写着顾承卿亲启   “顾承卿,枉你为顾家家主,脑袋一点都不好使,本姑娘要某些人绝育,只需一指之力,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煲几个时辰药,浪费药材和时间,还要在你面前出尽丑,你好好抱着你那温柔婉丽的白莲花过日子吧,你的脑袋太笨,还连中三元,呸!   你对女人太不了解,床榻之侧哪容得他人,你怎会天真地相信我能坦然承受你身边还有其他女子。至于你的白莲花,若是真的爱你,就不会当初选择与你兄长成亲而不是和你私奔!若她真是个好女子,也应当为你兄长守节而不是赶着上门和人分夫郎。   只有我如此愚蠢,由始至终,心只有你,只在乎你。但很快,这个在乎你的人,不在了,永远都不在了,因为你太笨,把她笨走了。心殇而离,无畏无惧。   顾承卿,邵白薇在此起誓,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只是,为何让我再次遇上,只是,为何封印会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这里之前的铺陈都出来了,邵白薇以前执行任务时遇过的一劫就是顾承卿,后来被封印了记忆。现在穿到的这个小说就是之前任务小说里的续集。所以故事开头那两个部落里的蓝衣使者会这么恐慌。之所以名字还是 叫邵白薇,那是因为邵家本来就是同一宗族,起名字重了,很正常,而且方便记忆,写文的时候不会搞乱。。。 ☆、咫尺天涯      撕扯开的白布后,空荡荡的瑶灵台上婉顺地躺着一粉衣少女,脸上覆着一层面纱。顾承卿连忙走过去探下身,掀开面纱,颤抖的右手抚上少女的面庞。   模样与记忆中的女子有极为相似,瓜子脸儿,鼻子乖巧精致,额头光洁漂亮,身形窈窕,女子穿的只是寻常粉色水袖舞衣。如兰花般清幽脱俗,紧闭的双眸,莫名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俏丽狡黠的少女模样。   看了又如何,相似又如何,其实一早就知不可能是那人,但,那熟悉的舞姿,那游刃于舞中的狂狼,却把七年埋藏于心底的浓浓怀念狠狠挖出,瞬间汹涌而来。   的确很相似,是这几年来追寻过的女子中容貌最吻合的一个。当年,一封纸书,一缕残痕,不足以让顾承卿心死。多年来不断扩大营商版图,外出寻访,只为终有一天,在大陆某个角落,能寻回心中挚爱。只可惜,多年以来,无数次期盼而去,失望而归。   正如此刻,明明那么相似,只是,当年那女子只比自己小两岁,七年后的今天,绝不可能仍是十六七岁的姿容,更何况,她武功高强,身姿丰盈曼妙,哪会有如此女般蒲柳孱弱之姿。   看来,韩家的人为了笼络自己,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寻来和她如此相似的女子。之前,也有人送过与她容貌相似的美人,只是却不似眼前这位,眼角眉梢处流露出的神韵也能如此相似。   不知不觉中,心神竟又被眼前的女子所吸引,内心翻起一股烦躁,无论如何相似,终究不是她。当初曾负了薇儿,今生已决定不会再娶,岂能轻易地被一个模仿她的女子而乱了心,如此轻狂,那真是愧对薇儿。   想到这里,不禁将自己的片刻心绪不稳归咎于韩曦刻意安排的女子,一丝愠怒扫射而去,却意外发现,身旁的韩曦此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那舞姬,心中狐疑,这又是什么状况。   其实白布未揭之前,韩曦就已猜到那舞姬便是卲白薇,虽然她只在自己失明时献舞一曲,但韩曦却很强烈地感觉到,能跳出如此惊鸿之作,只有那个放下一封书信,就不见人的狠心女子。   短短数日,缺了她,对于众人来说,可能一切如常,唯独自己,一路行走时,总是习惯地掀开窗帷,望向她曾经坐过的马车。怀中常放着她用来装药的锦囊,每当淡淡的药香味飘出时,有一丝恍惚是她的味道。   不是没有想过派人去寻找她的下落,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宿命,儿女情长,绝非此时可论之事。当初,为了一己之私,累及太多,如今,身负重任,不可再任性自私。   万万没有料到,此时此刻能与之重逢。   即使,之前曾听吴泓说过她舞技惊人,但亲眼所见之时,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当初自己失明之时,仅仅从舞动的空气中也能感觉到她的飘然气势。不得不承认,她的舞技神韵远在桐儿之上。   令韩曦更为触动的是,他竟然不自觉的融入到这女子舞动时所编织的场景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赤诚的爱,那份刺痛的殇。   若未曾亲身经历,又能如何舞动得如此牵动心魂,难不成,她也心有所属,心伤而灭。想到那女子或许心有所属,莫名,心头一紧,顿感窒息,压抑得透不过气。   “这难道才是她的真容?”韩曦强忍内心的翻滚,喃喃自语,只是语气比往常多了几份冷冽孤清。   武功高强,听力过人的好下属吴泓当即快步上前,低声地在韩曦耳边解说因由。   此时昏倒的卲白薇,当然不知身前的两位男子内心如何汹涌。在她识海中,所有封存的记忆的却是再次翻出,一波又一波的悲意涌上心头,压抑多年的委屈和泪意从眼角滑下。   无声的泪水滴落,看在韩曦的眼里如流淌在心中的血,趁着众人还处于一片迷雾状态中,伸手擦去眼角的痕迹,抱拥着地上的女子 ,悄然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顾承卿心中的疑惑越发地加深,这舞姬究竟是何来历,若是他们寻来取悦自己的,但此番姿态确实令人费解,听闻这位四殿下行事任性狂傲,果然名不虚传。   “青砚.去查那舞姬的来历。”顾承卿虽然很清楚那女子不是他的薇儿,但韩曦和他身上如出一撤的衣裳,舞动时,白布后的身影所散发着的那份决然之感,还有那瘫倒地上紧闭的双眸,倔强的神情,令他确实无法释怀。   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顾承卿不由得心中一慌,仿似是错失了些很重要的东西。   -------------------------------------------------------------------------   “吴泓,明日随我出发往南栎,留下文颂在此等候顾家回复。”不知为何,强烈的不安让韩曦不想在这繁华极盛的越城多留片刻。   “是,泓马上传令下去,收拾行装,明日出发。”行程比预计中的提前,但对于吴泓来说,尽快与启王汇合,是复位成败最关键的一步,当然爽快答应。正欲转身离去之时,韩曦又补上一句。   “带上白薇,今日之事,你先给我记着,还不速去速回。”   吴泓领命后,大步离去,摸了摸头,速去速回,去哪儿?哦,是了,要去告知白姑娘明日一早出发。但主上为何要叫上白姑娘,万一白姑娘不愿意怎么办。经过一番思量后,吴泓打定主意,万一白姑娘不愿跟随,明日一早就把人打晕,抬进马车好了。   卲白薇当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顾宅回到养心斋的房中。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床帘,才知道,自己又回来了,回到有顾承卿的地方。   她恨,她怎可以不恨,部落首领为何封印了记忆,不然也不会因为忘却而挑选穿越到这个小说中,同时也恼恨首领的破封印如此不经用,一见面就被冲破,又要直面那尘封已久的痛楚。   在这段协助顾家打理养心斋的日子里,作为一名资深称职的掌柜,自然对这位家主的所有事迹作深入透彻的了解,只是,如今把所有资料和记忆中的他重叠,闭上眼,却只觉得彷如隔世,那曾经毁天灭般的心痛,如今看来,仿佛似是在旁窥别人的故事。   顾承卿与先夫人之事,被越城大街小巷传颂了不下几百个版本的话本,当然有些内容却是一致,例如,在先夫人死去后,他曾起誓为先夫人终身不娶,当初在族中掀起轩然大波。无奈谁都抵不过顾承卿,也劝服不了他。   七年的孑然一身,认证着他对先夫人的忠贞之情。当第一次从旁人那里听得顾家家主的韵事,自己还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先夫人是幸运的,能遇到如此待她之人,但又觉得她不幸,带着怨恨,错过了如此爱她的人。   却不料,今日竟得知原来自己就是顾承卿心中念念不忘的先夫人。只是,如今的邵白薇是以拯救韩曦为最后使命的医女,而不是那个勇敢果断,为爱不惜抛弃一切的阁主卲白薇,相信顾承卿也认不出,今天在他跟前起舞的纤弱少女就是故人吧。   或许,这就是常言道的,咫尺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忙,忙得各种累趴,然后忽然天气转变,肠胃炎引致发烧,昏睡了好几天,所以不能及时更了。这章本是二人的重遇,想多些心理各种震撼苦逼的描述,只是无奈笔锋不行,写不出,那种荡气回肠。。。。。默默地更完一章,各位客官随意看看就好了。。。 ☆、渐行渐远      窝在房中的卲白薇,重遇顾承卿后的忧伤情绪尚未来得及延续,吴泓便找上门,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知,明天一早启程去南栎,叫她提前打点好。   开什么玩笑,别说如今本小姐的事情一团糟,需要静下来一一梳理,就算要离开这里,也没必要跟着韩曦,天大地大,何处无能容身。她可不想旧伤未愈又惹新愁。况且,养心斋才开业没多久,很多细节的事情还没处理,怎能说走就走。   只是,一想起晕倒前,韩曦那直透心底的深邃眼神,令邵白薇觉得心虚,莫不是他看出些什么倪端来。唉,真真是斩不断,理还乱。   卲白薇很果断地回绝了明早一同启程的要求,连推带跩地把吴泓送出房间,继续让思绪在混乱中凌乱。只是她没有想到,事到如今,有种情况称为身不由己。   第二天,韩曦等人一早驱车出发。而惨被某女子拒绝的吴泓,逼于无奈,为了顺利完成主上交待的任务,五更天时,派出三名女侍卫按了卲白薇的睡穴,把人抬出来安置到随行马车。   车轮滚滚向南去,酣睡正浓的女子没有想到,尚未来得及对顾承卿说再见就已别离。   当青砚查得那名与先夫人容貌相似的舞姬,竟然是自家养心斋新任掌柜时,不敢怠慢,马上告知家主。   顾承卿听后,神色一顿,想起这段日子来所听所闻,对这位处事方式很新奇有趣的掌柜各种评价,脑海中似乎浮现着一个熟悉而朦胧的影子。   “青砚,随我去一趟养心斋。”   青砚看着大步地踏出书房的背影,有点恍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家主失了方寸的模样,虽然面上依旧沉着冷然,只是急促的脚步,已出卖他焦急的内心。   然而,当二人去到养心斋寻时,才发觉那女子早已不知所踪。顾承卿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再次来到那日听到女子与顾宇六对话的房里。   房间的桌面上,摆放着近日的账册和采办手札,还有一份新订制的房客新资。翻开书页,顾承卿目光定格在书页中那清秀跳脱的字体上。   “啊,是先夫人的字。”向来稳重的青砚在看见那书页上的字时,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当年,夫人留下的遗书,他伴着家主已阅读过无数次,里头的字闭上眼也能记得。   熟悉的字体,一个紧接着一个,强烈地撞击着顾承卿早已千仓百孔的心。   韩曦究竟从哪里寻到如此人物,可以学薇儿学得如此传神。人在时,是助顾家锦上添花的精明掌柜,是舞动倾人之姿的歌姬,如今,人走了,也能凭着寥寥只字凌虐自己的心。   直到此时,顾承卿依然笃定她是韩曦寻来刻意模仿薇儿的女子。却不曾料到,她就是苦苦追寻多年的人。。   或许,有些人,有些事,冥冥中早已注定。   顾承卿怎知道,最珍惜的人,竟被自己的慎重小心的猜疑一而再,再而三地错失掉   本来情深,奈何缘浅。。。   ------------------------------------------------------------------------   待穴道解封,卲白薇清醒过来,才惊觉自己竟然在马车上。在心中,除了不断诅咒韩曦还是诅咒韩曦。   摸了摸脸,感觉药膏有些僵硬,打开车上的包裹,还好,他们还不太笨,该带的都基本带来了,只是漏了几个药囊。   虽然,她觉得自己还是属于比较聪明的属性,但还是弄不懂,为何韩曦走得如此匆匆,他到越城不是为了说服顾承卿吗,那天,貌似二人尚未达成一致,真不知韩曦脑袋想些什么。   颠簸在马车上,卲白薇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个情绪了,或者,时间真的是治疗伤口的最佳灵药。   那一次,亲手毁掉盟约,冲出小说,漫无目的地在部落里头游荡着, 闭上眼,想的念的都是他,都是二人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有痛,也有不甘心。   痛   得几乎不能呼吸,痛得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碎掉,睁开眼,流的是眼泪,闭上眼,从弯延的睫毛间渗出的也只剩眼泪。   只是,好不容易才走出阴霾,不愿继续面对一个口中说着只爱一人,明日却是同娶两妻的所闻痴情男,这种情深,宁愿割舍,也不能再纠缠下去。   还有那个段氏,在原文中,可说得她是清纯美丽,温婉善良的好女子,当初才令兄弟二人都爱她,最后顾承卿还为逃避情殇远走他乡。   但却无人告诉她,善良女主为毛会忽然变成恶黑奸诈大反派,还害自己被赏了一个耳光,憋屈憋屈死了。   由于精神极度的颓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任务。每日醉死在联盟的酒肆中,一个月后,酒肆货源告急,被迫暂停营业。   一时整个联盟部落怨声载道,最后,部落领主在街中的一角,找到瘫坐在角落浑浑噩噩的卲白薇。无论怎么呼唤,地上的失魂落魄的人皆没有应答。   终于,经过N位部落长老,几番苦口婆心的劝慰,义正言辞的教导均无果后,领主唯有把关于顾承卿的那段记忆封印。   之后,部落恢复正常的和谐气氛,酒肆也得以重来客似云来,卲白薇才恢复精神奕奕的面貌继续以往打不死的状态去迎接新任务。   她不同于顾承卿,顾承卿的世界里,卲白薇只离开了7年,往事深刻如昨日。而卲白薇,经历过百次轮回的任务人生,人依旧,只是心已不复当年。不是不痛,只是伤口已经愈合,无法触及心底,不是不想,只是人如往事,只余淡淡回忆的忧桑。   无可否认心情很不好,无论关于顾承卿的忽然出现,还是因为被韩曦的离奇拐走,都令她很不爽。最后结果就是导致,邵大小姐没有心情,除了小解需要,基本都窝在马车中,不见任何人,饭餐时间也不想动,就像臭屁虫般,牢牢地黏在马车上。   这样的无声抗议,迎来了悟空的好奇围观,也换来了,每当要去解决生理问题而走出马车似是从另一个车厢中蹦出寒光。   韩曦独自在马车中也很郁闷,自某人留书跑路后,心中莫名地觉得空空的,总是少了些什么,只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无法细想。   待昨日,一曲离殇舞,他重遇这无心的女子。明明有过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但那一刻,竟觉得她如此陌生。   月华下那舞影翻飞,尽显悠悠别离之情。最后那段凄美且狠绝的决然,莫名心中一痛,也害怕有天会经历此番狠绝,此番离情,惶恐中,他想到的竟不是桐儿,而是那同样无情,留下书信的女子。   ------------------------------------------------------------------------------   养心斋内,在召掌柜走后的日子,家主每天都要来巡查一次,翻看邵掌柜留下的所有档案资料,午饭后,到原来邵掌柜住的房中小息后才离开。   顾宇六表示很费解,顾家产业遍布大陆四国,家主为何却对着养心斋偏偏情有独钟,而且还是在召掌柜离去后。   最近听说家主向养心斋的各个管事询问之前召掌柜如何打理。吓得每个管事如临大敌,行家找过来踢馆也没这么紧张。   以往,非总管级别,连远远注视家主的机会也没有,更何况是独立召见。个个往常看起来趾高气扬,威风堂堂的管事们,见到家主犹如老鼠见着猫,低头谦卑,小心翼翼地回答。   当正在雅间清点的顾宇六得知自己被家主召唤时,差点吓得把前朝的古董琉璃景盘给摔了,这个是需要怎样的运道才得此荣幸。   一路小跑去以前召主管的书房,因心情紧张,一路不是崴到脚就是踩到衣袍,当顾宇六冲进去的时候,头冠歪扭,衣衫不整,一旁的养心斋管事见此模样,走过去正准备喝退离开。而另一位向顾承卿引见顾宇六的管事,则速速回禀后,把他引进内堂。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途中又睡了,好吧,各种凌乱的文。 ☆、恍然大悟      从书房出来时,顾宇六只觉脑袋混沌一片,整个人似是被掏空,走在路上,脚像是踩着棉花般的感觉,有些眩晕,有些飘然。   顾宇六不知道其他管事与家主面见时会是如何光景。只知道自进门向家主请安后,便要求禀明关于召掌柜的所有事情,事无大小,巨细无遗地一一向家主详说。   很多关于召掌柜的一些生活习性,本来也没想到要说,只是无意中提起说召掌柜虽然不谙茶道,但却喜欢将顶级黄枝单从冲泡好放凉加入蜂蜜,一日三餐最少有一餐饭要配上加糖和料酒的红烧肉,似是对糖情有独钟。   之后,家主的询问就似汾河涨水,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料,每每自己的回答,都可令家主脸色骤变。本来所有下人面见家主时,至少保持一丈之距,后来竟被招致身旁,不时拿出召管事用过的物件问上几句。忽而又问召掌柜看卷宗的时候会有什么动作,书写的时候有没有抱怨过什么。   如此这般,连续几个时辰,顾宇六觉得已是把从见召主的第一天开始,所经历的每一个画面,所有场景对话动作都描述一遍。看着主子越来越深沉的脸色,若不是准许离开前,被主子破格提升作长随,他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得罪了家主。   走出书房,股宇六依然在云里雾里般,顾家家主的长随啊,这可是以前从来不敢奢想的事,顾家族里的子弟,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多少阴谋算计也不过希望能得家主青眼,别说长随,要走进顾家主宅中做个低等小厮,也需千挑万选。   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很疼,果然不是梦,晚上就回家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除了要去寺庙好好还愿,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看来还要好好感谢那位不辞而别的召掌柜。   顾宇六走了,顾承卿吩咐青砚再派人去细细查那位白姑娘的来历。事无大小,不能有任何遗漏。而他自己,则不知不觉地,再次步入那位召掌柜曾经的住所。   心中的疑惑,似是个无影的网,无处不在地笼罩着,让自己无处可逃。放下族中事务,每天巡查一趟养心斋,似乎只有接近此地,心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无论年纪,出身,都很清楚明白地告诉顾承卿,此女子不是已离去多年的她。但很多难以言状的感觉,总让自己觉得那女子与她必有联系。本想寻此女来问清楚,却不料翌日便接到回禀,此女已被韩曦带走出行。   她所住的房间,因女扮男装之故,比寻常女子的闺房多了几分明快,简洁。她的随身行李,已检查过,皆已带走,虽人去楼空,却是依然恋恋不舍,房中残留着,那女子的的淡淡气息。   在床边约坐了一刻钟,顾承卿正欲离去,却是忽然看见,被褥下,勾着被子垂垂而下,竟是一个紫红色锦囊,手工嘛,实在地说,只能算是马马虎虎,这点,两人算是比较相似了。   拿起锦囊,轻轻一闻,传来淡淡的药香,难道正如青砚所说,她只是一名小小医女,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半分内力,那就更不可能是我的薇儿。   忽然,在锦囊的右下方,摸到明显的凹凸感,顾承卿面色大变,反复用拇指滑过,怕是一时感觉错,再三确认后,颤抖的手举起锦囊,松开拇指,虽然绣得不明显,但却是仍然能分辨出,是薇儿曾经说或过的特殊字符“VIVI”。   以前他们书信来往,在下方出名时,薇儿总习惯刻上这个名字,她说过这是属于她的标记,普天之下,仅她一人拥有。   或许,有些喜好能模仿,有些事儿也能打听,但唯独这个,却是只有自己和薇儿才知道的,难不成,难不成,真的有鬼神怪力在,上苍难道真的听到呼唤,自己多年的思念和坚持得到眷顾,真的把薇儿还给自己。   想起那和薇儿如出一辙的舞姿,顾宇六描述其平日举手投足的神似,还有昏倒时眉目间那份清冷决然,哪有如此容易能模仿而成,我真是蠢吗,怎么会认不出来,除去薇儿,还真能是谁,还会是谁?   心似是一塞,是我,是我置昏倒的薇儿不顾,是我,是我眼白白地看着薇儿被人带走,是我这个天下第一蠢人,竟然认不出来最心爱的女子。   薇儿,是你回来了吧,若真是佛祖的天意安排,薇儿请你不要再离开承卿。无论是人是鬼,所求不多,唯有卿尔。   此刻的顾承卿,除了狠狠地拍自己脑袋一顿,不作他想。如今人已随着韩曦远去,其中事情的缘由无法再去印证,更等不得旁人再去打探。   已经七年,薇儿已离开七年,他的心原本是死寂,无论族中长老如何施压,已定下决心此生不娶,只待培养好接班人选,便离开顾家,去完成当年薇儿游历四国的梦想。如今,一想到那女子就有可能是薇儿,再也按捺不住,只想抛开一切,不理不顾地追过去。   “青砚,传令四大掌柜和八专使两个时辰内速到顾府。”顾承卿紧握手中的锦囊,起身离去,直奔回府。   若不是顾家家大业大,盘根错节,容不得半点疏懒,顾承卿已是一刻都不愿在在此地等下去。为今之计唯有尽快理顺事务,让掌柜和专使管理并相互监督,经营好四国商贸,才能抽身离去。   午夜之时,一个纤瘦飘逸,傲冷如竹的身影从顾家骑马飞奔而出时,越城最繁华之地依旧莺歌燕舞,觥筹交错,极尽欢靡。更没有人会留意到深夜时分,竟有人出没这黑暗冷清的城门。   唯有青砚,望着家主远去的身影,几分唏嘘,几分叹息,只愿,这次,家主不会是失望而回。   七年,见惯家主沉稳冷傲,运筹帷幄的模样,已不知又多久没有看见,家主如此刻般闪闪期盼的眼神。那掩饰不住欢喜的脸上,偶尔几分柔情,几分冒失的懊恼。   薇儿姑娘的离逝对家主所造成的打击似是历历在目。酗酒绝食,终日醉生梦死于酒窖之中。   当年还是凭着一位老管家说着,火场中的尸体不似是薇儿姑娘,才刺激得家主不再任性下去,为了抱着这仅有的希望而好好地执拾一切重头开始。   月影下快马加鞭奔走的男子,丝毫感觉不到忙碌一天不曾停歇的劳累,翘首以盼地望着前方,挥鞭向南疾走。薇儿,你要等我,我来了,这次,不准你再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更完有我有事要忙,尽量会写,但估计没戏了 ☆、彼此错意      客栈中,卲白薇不停地打着喷嚏,难不成最近太过劳累,炎炎夏天竟也热出感冒来。伸手探探脉象,好吧,果然直觉还是很精确的,华丽丽地加入中暑大军。   在此之前,队伍中已因气候不适病倒了数十人,特别是一路随韩曦而来的帝京士兵,对于南方的酷热实在难以适应。   由于暑症的人数越来越多,邵白薇之前留下给韩曦的药材已消耗得所剩不多,唯有中途歇息于过境的小镇,到医馆买成药并采购药材继续炼药。   一头忙着照顾病患,一头抓紧时间炼药,终于,心身疲惫的邵姑娘抵不过病魔的召唤,神色恹恹地躺着床上。   另一厢,韩曦看着手中的密信,良久地保持着站立之姿,凝望窗外的明月。本以为会有很多念头滋生而出,却不想,最后,仅仅只是一声叹息和淡淡的哀痛。   三皇兄韩恩,生母难产早逝,一直寄养母后名下,二人在众多皇子中感情最为亲厚。然而再深的感情,养育之恩都抵不过树倒猢狲散的哀鸣。   当日,帝京之变,三皇兄袖手旁观,若他顾念旧情,稍稍延缓去封地之日,或许韩哲就不会那么迅速起兵,自己也可多些时日筹谋,不会弄得今日如此境况。   信中言及,三皇兄身子素来孱弱,长途跋涉往封地,到蓟州后不久,旧病复发,且不慎染上痨病,最终无法医治,已于半月前病逝,临终前把其手上势力分给洛桐和柯成良去把持。   “禀告主上,白薇姑娘病倒了,已派医女去查看,染的是暑症。”吴泓一知道白姑娘病倒,马上赶来告知韩曦。   “怕是连日忙于诊治队中病患和炼制药丸,过于劳碌所致。”吴泓的话尚未说完,一抹浅紫已从身边飞快擦过。   韩曦来到邵白薇房间时,床上女子双目紧闭,应是睡过去,看守的医女行礼后,将病情详细告之。   “白姑娘的暑症来得甚...甚是凶猛,病情较厉害,所幸姑娘及时用药,情况不会再恶化,只是...只是这几天必须好好休息调理,特别是夜晚,可能会出现反复,要多加留意。如今病灶在内,姑娘又昏睡过去不能进药,先以冷敷缓解病征。”终于见着这位如仙人之姿的主子,医女即使为薇姑娘担忧,但仍然止不住心内狂跳,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韩曦低眸扫了一下放在床边的水盆和白绸,冷声道:“你先下去准备药汤,白姑娘醒来后,自会派人传唤。”   听着这如冷若冰霜的话语,令医女在这闷热的夜晚也顿觉心寒,匆匆拜别离去。   韩曦坐在床边,手轻轻放在邵白薇盖着的薄被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双目乖巧地闭着,比初相识时的模样温和多了,只是这样的她只会令自己觉得更为心痛。   若不是执意从越城带走她,绝对不会遭这罪,一路以来,只有她为自己而付出,难不成,前世她亏欠自己良多,今生来偿还,罢了,如今这境况,哪容得胡乱臆想。   若是事后,韩曦不用身死,那么再好好报答你这个不懂照顾自己的笨女人吧!俊朗狂傲的面上嘴角轻扬,指尖轻轻地在女子的眉上扫过,眼中是已隐忍多时的宠溺。   “你这个放肆任性的女子,睡着反比清醒时顺眼了。”莫名地,韩曦越看越觉称奇,白薇沉睡时的面容比平日里柔和了许多,特别是那上斜刻薄的眼闭上后,竟似一叶细柳般楚楚动人,令人不喜的蜡黄脸也因暑症而看起来泛着薄薄胭红。   此时,韩曦不自觉地忘记了一切,纯碎地沉浸于只有二人的宁谧气氛中,看着看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两腮至耳后已不知不觉地绯红一片,那耀眼如星的明眸中只有一个女子。   “热。。。”半夜时,邵白薇呢喃着拨开身上的薄被,在床上辗转反侧。   韩曦按照医女所说,把白绸放在冷水盆中浸泡后扭干,在额头、颈侧、手心擦拭,反复几次,直到床上的人安分下来。   “水。。。”没有多久,女子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曦连忙把桌上备好的温水端了过去,坐到床边,轻轻地扶起,让女子的头靠在怀中,喂了一小杯水。   当再次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正准备弯身扶起白薇时,床上的人又再不安分起来,口中又念念。韩曦低头细听,一听之下,只觉得浑身冰冷,似是被人狠狠地击中心脏,又似是溺水般顿感难以呼吸。   茶杯刹那在手中破碎裂开,杯中温水透过手掌蜿蜒而下,但却一丝热气也进入不了心窝。脑中不停地响起方才白薇口中呢喃的二字“承卿".   韩曦放开手中零落的碎片,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让自己难以名状地苦痛的房间。也因此,听不到床上女子继续说的完整一句“承卿,承卿...原来我真的已经不恨你了,是不是因为我已不再在乎你了..."   -----------------------------------------------------------------------------   卲白薇自醒来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韩曦,想着这家伙定是又在忙碌着新一轮的招兵买马,果然是个有宏图大志的男配。   只是心中隐隐不快,这个家伙也太不近人情了,好歹本姑娘也是为了他的精锐部队才招惹得一身病。就算不来探望也应该适当赏赐一番,结果什么都没有,人也没有,太可恶了!   后来从旁得知三皇子去世的消息时,经历一番云里雾里,邵白薇终于想起原小说中此时的一些情节。艾玛,这是要开虐女主的节奏了吗。   原小说里头,女主洛桐曾为皇子妃,自三皇子死后,一直守寡。其后,夏国在韩哲大动作的开疆辟土后,成为四国中的最强霸主,之后更以正妻之礼迎娶爱慕的多年的女子,凭着玉林寺无尚大师一言此女为贵,天生皇后命格的箴言,力压众议,立洛桐为皇后,多年盛宠不衰。   当然,以上为原文剧本。但是当自己这只蝴蝶乱入,会否坏了原定轨迹而影响男女主的结局。首先,如今韩曦未被处死,逃至南方与韩哲抗衡,帝位未定,那么女主与韩哲、韩曦的关系也会可能不同。   疑惑的是,女主之所以和韩哲一起,是因为二人相爱,还是那一句箴言,若是箴言之故,若韩曦坐上那位置,那么皇后之位依旧仍是女主。   一想及此,卲白薇莫名地觉得头有些眩晕,胸口感觉闷闷,整个人恹恹地,提不起劲,作为一名很资深医术很厉害的设定人物,经过一轮缜密细致的全身自查后,她只能怀疑是假性中暑后遗症,就是暑病好了身体却不知已康复,继续表征病态。   如此说来,是不是不用多久,她会在韩曦或韩哲身边就能看到那位女子呢,只是,不知这位穿越女神究竟会如何选择。若是她回到韩曦身边,那家伙肯定会好好珍惜的这位他曾经如此深爱的女子吧。   想到这里,再次,又有了离家出走的冲动,如是想着,邵白薇也不曾察觉,不知不觉间,原来已把有韩曦所住的地方当成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忙得一塌糊涂,也不怎么开心,然后就放纵自己懒了。这周只能周更了,随后人物也会逐渐增多,越来越热闹了。希望不会写得太乱,加油加油,还有谢谢你们的一直支持,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山中突袭      洛桐,作为一名穿越者来说,前十几年的光景,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穿越至一个架空时代,身份是户部尚书嫡长女,由于是胎穿,她不用装傻办失忆,可以慢慢学习接受这个时代的资信。   由于是嫡长女,生活过得安稳且质优,在外老爹身居高位,除了皇宫无论去到哪里都受礼遇,在家凡事也有老娘顶着,远离宅斗。   不但生活环境无可挑剔,而且自小受良好的教育培养。由于老爹和娘都是美人坯子,洛桐自然也成为美貌与智慧的优良结晶品。   如此佳人同时也很符合穿越女主的定律,不但能够偶然提出良好建议助老爹受皇帝嘉奖,还能想出好点子让家中钱财暴增。最后,必不可少的就少N个质优男都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位穿越女。   洛桐穿越前,本是□□一名宅到不能再宅的穷酸女,面对如此多优质美男的倾慕,这可是个很能考验心脏承压能力的事情啊。   原本嘛,若是选择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四皇子韩曦,在感情上应该是最佳人选,虽然任性一些,但为人率真热诚,而且对自己好得真的没话说,总比盲婚哑嫁要靠谱的多。   只可惜,韩曦大大却是这大夏皇朝的继承人,那注定以后必定是三宫六院的节奏啊,一想到要宫斗什么的,这个果断不适合啊。   然后的然后,二皇子韩哲,也是人中俊杰,对自己也是好的无话可说,比韩曦更添几分成熟邪魅,很具诱惑力啊。但却早早有了通房妾室,纯古代的标准大老爷,唯有远远躲开。   剩下老三韩恩,虽然身子差了些,但好歹也封王,有钱有势,专一没小三,母妃早逝不用伺候长辈很自在。   因此洛桐经过千辛万苦,最终引得这位智商很高的三皇子的回眸,继而以自己的慧智和善良打动他,如愿以偿地迎娶自己。   为何备选人都是皇子?其一,被如此优质的几位皇子喜欢上,其他人又真的很难再看得入眼。其二,也没几个人有胆量跟皇子争女人。   只是没料到的是,这位看起来这么温润聪明,风姿如仙的皇子,为何寿命也如此仙,短暂得让洛桐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人家是天妒红颜,想不到一个大男人,也会有如此脆弱,本来起因只是一场感冒,而后,由于旅途跋涉,未能完全康复,带到封地不久,就撒手人间。   洛桐过惯无忧无虑的生活,何曾面对过如此场面,也没想过在自己风华正茂之时,便守寡,所以,她彻底地懵了。   待哀痛过后,才冷静下来,却收到帝京的来信。一看,顿觉倍感无力,谁告诉她,自己守寡已经很惨,这个皇帝兄长又学人凑什么热闹,有什么道理让他来照顾自己这个弟媳,这不科学,难道是想收回封地。   洛桐高考时也曾熟读□□历史,简单的社会形势利弊分析也是会的。如今大夏乱糟糟一片,虽然新帝登位,但韩哲是怎么上到那位置,彼此心照不宣。   如今,韩曦逃出帝京,集结旧部准备反扑,二人算是势均力敌。无论哪一方能得到各大世家和藩王的支持,胜算便多一筹。   若是如今回去帝京,涉及的不止是个人去留问题,而是站队问题。韩恩临终前,把手上的力量分两股,军队力量交给将领柯成亮统管,虎符和暗卫则留给自己。   并且再三叮嘱,非万不得已,不可介入夺位之争,若避无可避,可带着暗卫离开封地,自保便可。   看着韩哲的密信,洛桐想着,幸好来的不是圣旨,可以选择无视。连夜收拾行装带上暗卫离开蓟州,日夜兼程,赶往南方。   -----------------------------------------------------------------------------   自邵白薇暑症康复后,多日未曾见过韩曦。队伍的病员也陆陆续续好了,为了赶上之前耽误的时间,队伍前行的速度加快,邵白薇几乎抱着自制的清灵露一直闻着不放。   古代的马车没有避震,没有平整的公路,坐在快速行驶的马车上,抖得让人不能活了。一日三餐也只有晚餐能够吃得饱些,其余两餐就怕吃饱了会悉数抖出来。   越近南方,山中丛林越长得茂盛,特别是在山腰时,有时人走动得较少的路,还需要拿刀剑将新长出来的枝叶砍去,马车才能通行。   对于慢下来的速度,邵白薇终于感觉舒服些,正想补个眠,却不想,忽然马车一阵抖动,猛然停了下来,差点把人给滑了出去。   只听到满天飞舞着一句话:“保护主上!”,很明显,这是用来混淆敌人的突击。   毫无武功的邵白薇此时很乖乖地呆在马车里,珍爱生命。只是隐约地从声音判断,车外的战况很激烈,来者应该不是军队,因为她所听到的打斗声都是来自上空。   邵白薇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形势时,忽然,头顶一声巨响,车顶木碎打到头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肩上只觉一痛,已经被一只布满鲜血的打手擒住,脖子上横着一把冰冷的剑。   “快把你们主上叫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的女人!”擒住邵白薇的黑衣人身上挂着几道剑痕,声音听起来充满杀气狠绝。这次派出的人,如今就剩寥寥几个,伤亡惨重。   黑衣人心中是即怒又恨,无奈却连韩曦的影都没见到,实在不甘心,心中正是满腔愤懑之时,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一把女声。   “这位仁兄,请不要只顾着对天上吼呀,请低头好好看看小女子的尊荣,如此丑陋,请问有哪点像是主上的女人,你就发发慈悲,留小女子一条性命吧。”听起来略带惧意,但声音却是清婉利落。   那人听后马上低头一看,也愣了,竟然是个肤色青黄,面容凉薄的女子,半分姿色有谈不上,看来真的是弄错人了 。   黑衣人越看越怒,原本发现了车队中一共有五辆较好的马车,猜想着韩曦必然在这五辆马车中,却不料牺牲了一半人去刺杀的其中三辆,都发现不了韩曦的踪迹。冒死闯入这第四辆,想不到竟然都是徒劳。   越想越气,五只手指抓紧邵白薇锁骨,似是要把指尖没入骨头中,痛得邵白薇眼泪都快控制不住。   “既然不是他的女人,留你也没有用,见着恶心,还不如一剑了解更好。”说完,抽起手中剑,直向邵白薇挥去。   某人滴着汗,这时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何为祸从口出,闭上眼忍不住感慨,这个杀手真专业!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也想趁着新年放假多码几个字,却不料到处游走,时间消耗飞快,转眼假期将结束,那个想不明白。这里简单介绍了一下韩曦的初恋,笔墨不多,就是个了解了解 ☆、双双而至      “文颂,近日你和吴泓自作主张的本领倒是长进了不少?”似是质问,但明显听出韩曦责备的语气。   昨夜收到文颂留言说有要事协商,故今天韩曦一直留在客栈之中。不料,吴泓却是领着队伍和白薇一早就出发离开,而文颂却迟迟未曾出现。   心中暗觉不妙,命嵩明立即备马出发,追赶吴泓等人。二人骑马向南方飞奔而去,奔走了十几里路后,却在半路上与文颂汇合。   虽然尚不明白文颂为何要借故让自己留下,但韩曦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怕是前方先行队伍遇到什么事儿,不然文颂没有与吴泓一道,也没有去客栈。   见到上前迎接的文颂,韩曦面色一沉,拂袖而立,无论有何因由,此等未经允许,擅自行事之举绝不能纵容。   “属下不敢,只因事出突然,如此行事只为确保主上安危,文颂绝不敢有二心。” 往日此等事情安排,主上都任由自己做主,不知为何这次却如此恼怒,怕是因其他事情迁怒而已,莫非是。。。因前几天所接到的密信而致:三王妃携骁雲十二骑速至南方。   “安危?莫非前方有人突袭?”韩曦深邃的双眸迸出寒光,冷薄的嘴唇紧闭,不发一言,但浑身似是散发着直达心底的寒意。   “此事尚未能确定,昨日收到帝京密信,韩哲派出的密探已获得主上行踪,属下猜测应是这两日,那位便会派来人马刺探。方才已与吴泓商量好,布下暗套,只等他们动手.”   文颂首次真正感受到这位饱经磨难的皇子,身上散发着上位者那高高在上的肃杀冷酷,令人望而生畏。心中也暗自后悔,应该把计划提前向主上禀明。   只是,怕太过张扬,万一被贼人发现,损失的可不止寥寥几人,主上身边的人都已先行,实在有些铤而走险。   听到文颂对此事的筹谋胸有成竹,韩曦紧皱的眉头才渐渐松开,低头稍作思量,而后抬头,双目紧紧盯着前方的山路,扬起马鞭大喝一声,策马向林中奔去。   ------------------------------------------------------------------------------   摸了摸腰间,竟然没有一个锦囊剩下,空空如也,难道命该如此。邵白薇唯有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挥刀而下,这一刻,心竟是出奇的平静,莫名地有种解脱的期待。   本以为这是即将能完成的第二十个任务,想着任务结束后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回到那个繁华喧闹却又温馨惬意的生活。   不料,命运却安排遇上一个有倾城绝艳之姿,但性子却又狂傲任性,命途坎坷多舛,令人心痛莫名的男配。   还有无端重遇到的那位,那个给了她最初的情爱,亦是最痛的伤害的男子。   泪痕滑落,是告别?是不甘?还是不舍?   气断之时便是与这个小说中的大夏国彻底告别之日吧,生命中再也没有了爱装成刺猬的脆弱少年韩曦,也没有了已是大叔年纪却尚未婚娶的顾承卿。   永远永远,再也看不见了么?   只是,久久未等到那冰凉的刀刃,忽然,禁锢自己的那只手猛地撤掉,身子失重地往后仰,掉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未待邵白薇睁开双眼,已被狠狠地地搂进温热的怀里,整个脑袋几乎埋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中,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薇儿,是我。”耳畔传来温柔低哑的声音,寥寥几字,却听得出话语中失而复得的无尽喜悦,以及浓浓的思念,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你。。。”抬头见到救自己的人时,邵白薇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容颜,这人并非一直跟随身边的吴泓或者绝岭,更不是那位多日不见的韩家公子,而是顾承卿。   鼻梁高挺,唇形孤高,面容沉着静美的灰袍男子,早已褪去年少时的明媚青涩,沉淀着岁月的风雅稳重。左手圈着怀中女子,右手轻轻滑过女子枯黄邋遢的面庞,舒了一口气。   ”薇儿,不要再恨承卿可好”抱着怀中孱弱仟瘦的女子,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只是紧紧地抱着,就这样,与怀中之人长相厮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邵白薇,试着推开身上的禁锢,只是试了好几遍,依旧难以改变二人的相拥而立。   “谢过先生救命之恩,只是,,小女子并非你所寻之人,先生怕是认错了。”邵白薇满头黑线,如今这个黄脸妹子造型,为何顾承卿就偏偏认出来了。   “薇儿,我知道你就是我的薇儿,虽然如今你武功尽失,不过,五年前,我拜得祁山老人为关门弟子,如今,就换我保护你可好,薇儿,承卿,承卿真的很想你。”顾承卿紧紧地抱着眼前的女子,生怕她再次离开自己,这种日日夜夜蚀骨煎熬般的痛,不愿再承受。   看着这个运筹帷幄的世家家主,眼底因日日夜夜的失眠印上一层淡淡的青黑,情绪的激动令挺拔的鼻尖通红,锐利的黑眸覆上一层雾气,又怎能无动于衷。   邵白薇很想质问他当初为何脑袋好像被水浸过似的,专做些伤害彼此感情的事,事后才来忏悔,有个屁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但,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因为这一次,她再也不是那个武功高强,八面玲珑,多次拯救顾承卿的邵白薇,如今,她只是奉命改变韩曦运数,脱离男配悲惨遭遇的医女邵白薇。   “顾承卿,放下她!”倨傲冷峻的声音传来,一个紫色的身影御马飞奔到二人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我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放,因为这样会很容易造成韩曦大大的变得弱势了,但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要娶老婆不简单! ☆、初到南栎      韩曦策马奔来之时,见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激励打斗后的一片狼藉。心中一紧,不知方才薇儿究竟遭遇的是何等凶险。   韩曦很清楚,队伍被伏击完全是因自己而起,这不是第一次,而且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她还留在自己身边,光复之路,有些事情,避无可避。   眼眶泛热地看着圈在邵白薇身上的手,二人相偎而立,女子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男子是专注炙热的情深,他们更似是历尽波折后的重遇爱侣,而自己却是无端闯入打扰二人的局外人。   这二人明明年纪相差甚多,但依偎一起时的画面却是如此和谐,似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韩曦只觉很是刺眼,胸口一阵烦闷。   顾承卿不是对亡妻念念不忘,多年未曾婚娶,为何却是对薇儿另眼相看,怕是从献舞那日起就已盯梢上了吧,所谓情深一片,亦不过如是,看来这个顾家家主也是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虚伪之徒。   这个人救了薇儿,本应是道谢才对,无奈韩曦最终冲口而出的却是语气极为不佳的一句。   “多得顾家主的仗义出手,只是今日需清查行刺之事,且我家主子连日来一路奔波,至今风寒未清,还需白姑娘细心照看。吾等唯有改日再登门道谢,就此先拜别顾家家主。”从后赶来的文颂,温谦而说。   目光对上这位飘然而立的灰袍男子,果然是一位不畏权势而折腰,随心遨游而处世的铁血男儿。只是如今不是欣赏风骨把酒言欢的好时候,首要之事应是缓解对峙而立的三人。想不到白姑娘对主上影响如此之大,此女怕且不适合再继续留在主上身边。   “如此顾某先行别过,文先生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至于登门道谢就不必客气。”此时身边都是韩曦的人,顾承卿还不至于愚蠢到光明正大地把邵白薇抢走。   三日前才追上队伍,只是碍于韩曦身份的特殊和薇儿医女的职责,不能随便将人强硬带走。若不是方才深陷险境,也不会贸然现身。毕竟二人间虽然疏解的事情实在太多。只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薇儿再离开自己,绝对不能!   用力地抓紧柔软的双肩,低头向着怀中女子轻声道:“薇儿,不要担心,前方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你再遇险。承卿先行一步,薇儿,南栎见!”恋恋不舍地挪开肩上修长的十指。   “韩公子,文先生,后会有期。”说完拱手拜别,吹起响哨,一毛色亮泽的黑马飞驰而来,顾承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灰影渐去,韩曦看着邵白薇怅然若失的样子,莫名地觉得恼火,原本是想上前问候几句,但却因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始终没有向前迈步。   “绝岭,送白姑娘回马车中休息,嵩明命人清理好后立即出发。吴泓和文颂再仔细看看可有其他线索留下,查看完随后跟上。”韩曦吩咐好众人便转身落寞而行。   不想再看见那双会刺痛五脏的黑眸,不想再见到那张为顾承卿流露出哀伤的面容,母后曾说过,越是珍惜的,越要藏于心底,不能让旁人窥探,否则你的关心,不但成为任人攻击的软肋,而且更会成为危及你所珍惜的最大祸害!   ------------------------------------------------------------------------------   日夜兼程,七天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南栎。此地不似越城的繁荣喧闹。南栎多年以来因气候,雨水充足,四周洋溢着郁郁葱葱的气息,置身此地,便有着神清气爽之感。   才进城门,整齐划一的骑卫列于两旁相迎。韩曦一身翔云图绣金凤紫袍,银带玉帛,骑马行进间,长袖飞扬,黑发如墨,似泼墨般流泻而下,耀眼如骄阳。   两旁的百姓见到如此一个风姿卓越的华贵公子。纷纷赞叹惊呼。更甚者投掷花相迎。   在迎接队伍中,最先上来的是一位白须红脸,精神奕奕的老者。身穿暗红绣黑蟒长袍,外披明光垲,英姿飒飒。相见时,老者一手搭在韩曦肩上,正气凛然的脸上,闪过几分痛惜之情。   “孩儿,你受苦了。\"这位老者并没有因为韩曦的身份而显谦卑恭顺,而更似是一位寻常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韩曦脸色如往常般淡然倨傲,但在老者那番说句话后,眉梢处一紧,鼻尖处似是缓缓而过一阵暖意,血液也莫名地,因着老者的出现沸腾跳跃着,只是从旁无法看出。韩曦深深向老者一揖以表谢意。   “这一路奔波,累了吧,快随老夫回府中,今天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你这小子最爱吃的糖霜肉和香烧酥鱼,多吃点,男子汉大丈夫要长得结实些才好。”拍了拍韩曦,老者心中暗暗叹息。   老头儿细细看着这位玉树风华的人儿,没想到短短一年没见,身子竟败落如此,消瘦了好几圈,感受到内息也并不好,这孩子遭的罪怕是不少,能坚持到现在,实在难得,既然人能来到南栎,就算拼了老命,也必定要护其周全。   来到南栎,邵白薇也终于舒了一口气,如今距离任务完成又走近了一大步,韩曦的毒已解,慢慢调理基本无大碍。得到此地的军力,可谓万事俱备,只欠火候了。是时候轮到自己考虑一下一步的事情。   趁着大伙儿兴高采烈地去与老将军团聚,邵白薇又很实在的留书一封闪走。   邵白薇所乘的马车,紧跟韩曦之后,只是城中喧闹,和众人重逢的喜悦,淹没了从马车中走出的淡黄身影。   抖一抖包裹中的几千两银票,某女子踌躇满志地看着喧闹的街市,似是感觉到钱币儿滚滚而来的声响。   淡红的笑容,随着头上挽着发髻的浅黄丝带轻轻扬起,或者,这就是自己在异时空的最后一役,好好感受这个无污染的时空,狠狠滴赚取这里的最后一桶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天气变冷,守在电脑前良久都扣不了几个字,决意上床和周老细品人生。 ☆、安居置业      某女子自力更生的第一步便是先找个稳妥的地方落脚。有了多年混迹大夏国的经验值,对于异地求生的技能,邵白薇可算是驾轻就熟。与当初第一次接受任务,在荒山野岭中独自上路时的彷徨无措,乱冲乱闯的盲头苍蝇状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首先,到成衣店换了个公子造型再出来混,然后,问了路人,寻到此地的房邸店,了解一下当地的房子租赁和买卖情况。大夏的房邸店有点类似如今的房屋中介,只是现在的房屋中介是私营为主,而此处的房邸店则属于官方,直属官方部门统管。   当然,这里也有私营的,称为掮客。在交纳一定寻资后,就会有专人为你跑腿奔走,按照你的要求去寻找相应的房屋,并且关于宅子的一切巨细无遗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只是邵白薇更愿意相信房邸店,虽然只有文字描述的资料记载,没有人帮你跑腿,但胜在客观实际,不像掮客,为了促成生意,可以颠倒黑白,隐瞒实情。   在房邸店了解到,若是租三进小院,郊外要三十吊钱一个月,城里的约五十吊,买房郊外只需三十両,城里却要一百両。   思量再三,邵白薇还是决定买房的好,起码不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万一混不下去,房子转手卖出去也有能换回些银两。   看完记载资料的房纪,邵白薇从中挑选了三间比较满意的房子,皆是路段较好,间隔适合的房屋,想着亲自到实地看看,了解清楚再确定买哪间。   其实三间房屋经过筛选,地段都是很不错的,周围的环境好,只是实地看过以后,发现有一间明显比较破旧,虽然售价是三间里头最低的,但若是重新粉刷,可是费时费力费银两啊,首先被否决掉。   另外两间都不分上下,地段、布局,装潢尚可,邵白薇去到前前后后逛了好几圈,最终挑了一家园子的朝向和里头的土壤更适合种药材的房屋。   房子位于东一街的中间,听说此地住的多数是文人雅士,某女子坚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   定好房屋,立即赶回房邸店,办理手续,由于邵白薇是外乡人,所以提前就在杂铺斋请了两个本地商户作担保。   作为一个拥有资深生活经验的大夏国良好市民,程序上的办理事项虽然麻烦,邵白薇却是早有准备,往常别人要好几天才完成的房屋交易,竟被她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搞好了。   只是购屋的文书要过几天才能办下来,不过,房屋入住是不成问题的。开心地接过房契,在路边选了个看来比较伶俐的车夫一同去采办.   南栎虽然地处南方边陲,富庶繁华不及越城,但因与他国相邻,来往商旅众多,市集贩卖的商品更为丰富新奇。   邵白薇在街市四处游走,一边购买入住新屋的必须品,一边留心观察市集所销售的各类商品,初步收集这个地区的市场信息,从而制定下一步的营生计划。   对于生意买卖,邵白薇自感没什么天赋。既不会新奇好味道的菜,也不懂各种手工艺品。刚加入联盟执行任务时,她很羡慕穿越小说中的女主都具有各项技能,点石成金的本领。   而自己相比之下,确是逊色不少,记得有一回,执行任务的身份是个被家族抛弃的流浪孤女。经历了无数个风餐露宿的日子,才偶遇到身怀绝世武功的落魄师傅。   而后一边继续过着困顿的生活一边艰苦学武,练成绝世武功后,因缘际会救下被围杀的悲催男配。经此一役后,只要执行任务的身份能管得上温饱,邵白薇就已心存感恩的心。   只是,这次的任务对象是韩曦啊,韩曦是什么身份,皇子啊,要完成任务一定要成为□□的助力,所以,无论多不想,赚钱却是必须的,而且需要赚的是大钱啊!   沿路看铺子逛地摊,仔细留意生意兴隆的铺子,一边回想着过去阅历过的小说中,那些什么首富巨富的营生手段。邵白薇开始后悔当初跟在顾承卿身边时,没有偷学几招生意伎俩。   ”公子,这里就是闻名四国的栀墟,各国大大小小的人贩交易都在这里进行。此地之所以长盛不衰,很重要的一点是它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在这里达成买卖交易,无论那个被卖的人身份属于哪国家,无论贵贱,他都必须归属于雇主,各国必须遵循,不得违反。   对于栀墟,邵白薇一开始并没太过留意,只是听到车夫后来的一番介绍后,才渐渐有了印象,回想起这本小说中曾有一段,就是关于栀墟的。   曾有一个侯府的旁支二世祖,因常得罪人,而后被绑架,几经辗转流落到栀墟,被卖到一个染坊中做仆役。谁知道,后来这二世祖暗中托人联系上主家,主家派人来出头,他没有经过正常程序的赎身,而是直接一走了之,并命人把染坊给砸,以洗卖身做仆的屈辱。   后来,这个二世祖不知为何又忽然失踪了,直到多年后,有认得他的人发现已被剁去双手,在街上行乞。而曾经协助过他的侯府主家,也在十年后逐渐衰亡。   自此事后,有人传说,这栀墟背后有个神秘的组织执管着,如若谁违反了栀墟的买卖规则,必受惩罚。此事以后,栀墟名动四国,越来越多的贩家子乐意来此地交易。   是了,想起来了,小说之所以着墨此地,是因为,女主在此地救下一个重要的人物,此人为了报恩,不但多次暗中协助女主,更是韩哲最终收复大夏国所有势力的最重要的力量。   当初,三皇子薨后,洛桐女主一开始并不想和新皇有瓜葛,因此,选择了实力较为强的启王封地,来躲避韩哲的追逐。到来此地之时,见识了闻名的栀墟,并且在作者大大金手指的引导下救了那人。   走着走着,邵白薇忽然灵光一闪,焦急地对车夫说:“这里专门买卖异国奴隶的地方是不是叫名扬场,速速带我去。”   名扬场是栀墟贩卖的交易场之一,来这里的多是较为显贵的人物管家,奴隶为了争取好的买主,各自使出绝技本领,如果没有记错,那人就是在那里被女主买去的。   如今,算一算女主应该差不多来到南栎了,至于那个人,或者还没被押到这里被贩卖,也可能在名扬场待价而沽。 作者有话要说:  好悲催,写完关电脑才发现自己望了按发表。。然后又从床上爬了起来。。这章过度一下 ☆、三眼成画      如果能赶在女主来到这里之前,就遇到那人,提前救下。即使将来他未必如对女主般死心塌地追随着,能动摇他倾尽所有来帮韩曦复位,但至少可以削弱了韩哲的最大助力。这样,离任务目标的完成又更进一步了。   努力回忆小说中描述的情节,邵白薇在车夫的引领下,先去名扬场碰碰运气。若是今天见不着,就每天都过来逛逛走走溜达溜达,当是散步好了。   只是未料到自己可以如此好运。某女子开始怀疑是不是最近RP好转了,还是联盟里的族长大发善心,加持了运势,竟然一击即中。   才踏入扬名场,耳边只觉闹哄哄,惊呼声,赞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看来,这里又来了位技艺高超的新奴,吸引得不少人来激烈竞价。   “真的只需要三眼就可以了么?你确定之后他没有再偷偷看?”声音提高八度,语气是不可置信,说话的是邵白薇身旁一个穿着深褐色长袍,管事装扮的男人。   “绝对绝对只看了三眼,我敢保证。咱们这儿站得远,离那竞技台,看得不真切,但你瞧瞧,站最前头那棕衣红腰带的可不是瘦精侯二哥么?”一位胖肚子黑衣管事连忙凑个头过来主动解惑,还向正前方指了指。   “看见那人没,这家伙眼力可是出了名的好,这性儿也是出了名的挑,没东西是他能看走眼的,若是看得不止三眼,怕如今台上那人啊,早就被他尖酸刻薄骂人不带重复的话给气走了。哪能还稳稳当当地站在台上,所以啊。保证是货真价实的三眼成画。”   听到最后的四个字,邵白薇瞬间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啊。这就是所谓的天助我也,想不到自己也能爽爽的体验一把。   根据小说记载,知道那人是出自名扬场,只是不清楚具体的时间。当时看书也只是快速地过了一遍,记得不清晰。就连当时那人的成名技是什么也记不得。   隐隐约约有印象的是,那人的出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所以才吸引了洛桐前来,被买走时好像还带走什么画似的。   为了印证猜测,邵白薇凭借小巧灵活的身材优势,慢慢地从人堆外围向内渗入,接近竞技台去一探究竟。   三个竞价台如今只剩下中间的那个有人在上面,台上摆着几案,一个青色衣裳的男子正站在几案前低头绘画,周围人群的纷纷议论仿佛与之无关。   落笔时神态依自若, 动作不缓不急,流畅舒雅。画笔在他修长的指尖下,犹如一只偏偏起舞的青鸟,时而肆意狂奔,时而顽皮跳跃,时而惬意回转。   邵白薇也一时看呆了,这人一点都不像置身于被决定今后命运的宰卖场中,为了更好的前程而去争取展示自己价值的困兽之徒。反而更似是,闲来置于家中雅苑,兴致来时焚香作画的儒雅公子。   不到两刻钟,台上的画已然完成,男子把画笔放置油碟上,负手而立。而后从台下走上来三人,其中两个人走到几案前,把已完成的画高高举起,而另外一个男子则站在画旁边,三人在台上绕着看台席缓缓地走了一圈,三人经过之处皆引起台下一阵赞叹。   “妙!妙!妙!"   "神奇,神奇,实在是太神奇了!”   “太不可思议了,想不到区区一个名扬场竟有如此能人,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待三人经过邵白薇这边时,才看清楚,原来画中人竟然是按照站在画侧的那位仁兄所画,工笔画的处理,虽然不如西方油画般写实,但重点在于笔工的细腻,与神韵的捕捉。只见画中之人穿衣配饰流畅自成与真人无异,就连眉梢眼角处不经意的神情痕迹,也如出一撤。   台上之人,如青竹般伫立于空旷的中央,按捺着内心的各种情绪,静静地听着台下众人的反应。此时深陷困境,能助其解围的唯有天赋之能---过目不忘。   但为了掩饰身份,他只能做些改变,称为三眼成画,只要看三眼,就可以把人的容貌画下来。当然,其实一眼也可以成画,只是不想让人认出此时落魄的自己而已。远观纸中已成之画,不禁自嘲,普天之下,有此能耐,果真不作他人。   不负众望,台上这位安静的青衣男子,俨然已成为台下各大家管事眼中的香饽饽。从三两文银起,竞价的声音此起彼落,不一会儿已去到十两黄金。   或者对于官宦富绅来说,十两黄金并不算得上什么,只是在名扬场,仅仅是贩卖奴隶之地来说,这个可称得上是天价,要知道寻常奴隶也只是几十吊钱的事情。   当然,价格去到这份上,能继续的也只有寥寥几家,此时的竞价已超出买卖的本意,更涉及的是南栎几个世家的门面问题,谁都不认输,不就是个奴隶,都是财大气粗的,有谁给不起这钱,但谁家能独得如此神技之人,那可是面上有光。   邵白薇掂了掂怀中的银票,这可是自己的全部积蓄啊,看着这势头,即使能把人给买下,但肯定钱库大损啊。没想到这回尚未发家致富,就已满目疮痍。   思索之间,进场的大门处人头涌动,似是来了什么重要人物,门两则的人纷纷避让。余光瞧见人里头隐隐看见的一身白裳,邵白薇心中暗道不妙,挖墙角的来了,咳咳,邵姑娘这回闹腾得太过投入,怕是忘了此时究竟是谁在挖谁的墙角。   邵白薇拿出五十两的银票给那个车夫,命他偷偷塞给台上主持竞拍的堂爷。很快,便在众人尚未听清竞拍价的时候,那青衣男子就被一个眉眼凉薄,面色蜡黄,身体瘦弱的小公子以五十金领走。   闻热闹声而来的洛桐,尚未弄清因由,场内原本的喧闹却已渐渐平息,看来自己应是错过一场精彩的名扬比试。   顺着那些议论声,洛桐抬眼望去,看着一青一黄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地一阵失落,分不清是为错过这场精彩而惋惜,还是觉得似是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什么而感到难受。   离开栀墟前又买了男女奴隶各三名,给钱拿好卖身契,领着人,提着一大堆包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回邵白薇的新宅。   看着身旁安静随行的绿影,邵白薇觉得心情分外妥当,又消除韩哲的一个重要助力了,臭臭脾气的韩曦皇子,你可不要太感谢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邵白薇暗笑:这算不算是和女主抢男人了嘢@-@ 韩曦苦恼着:你这蠢女人一离开就去找男人了,太不安分了,杖毙! 顾承卿惊呆了:薇儿,你太任性了,不会又多了个竞争对手了吧,泪奔~~ ☆、洗洗就来      除了苏叶,另外买回的六个奴仆,其中有二人并非夏国人,但都能说简单的夏国话。大陆四国,夏国位于内陆,与南栎接壤的莫木国四季如春,敖阳国位于西北寒荒之地,而与东陵相接,三面沿海之地为夜国。   男子来自敖阳国,顶着棕色卷毛头,眼珠褐黄,家中世代帮牧主养马。一年前,上任主人忽然暴毙,他们这些下人被新任牧主转卖,最后被贩子领到此地。   而另一个红发女子则是莫木国人,父亲原是花匠,后来因一场意外,培植的花种全部被毁,父亲气急攻心身亡,作为家中长女,为偿还债务,以及供养弟弟读书,唯有卖身为奴。   为了方便记忆,邵白薇赐名仆人时皆以药材为名。男仆起名为川乌、川柏,川贝。川贝年纪最小,但为人机灵,说话也比较圆滑,做门房最合适。川柏做事沉稳,早年曾随上任主家奔走各地,广见多闻,充作长随。而会养马的异国男子起名为乌川,当为家中护院兼车夫。   丫鬟分别叫红花、红参、红藤。红参手艺好,一来到就直接被邵白薇叫去准备晚餐,煮丰盛些。红藤是个圆脸大眼姑娘,动作麻利,收作贴身丫鬟,第一件事就是派她和川柏去市集置办些新成衣和被褥等生活必需品。红花就是那个花匠的女儿,此时,手里塞满了邵白薇给的种子,安排种花种草药。   至于那个最高身价买回来的青衣男子,却是邵白薇最头痛的事。这人的真实身份她是知道的,但此时却要佯作不知情。使唤他干活真的不太合适,几经思考,先让他充当管家的活儿吧,反正家里没有管事,邵白薇又懒,也不算太委屈他吧。   吩咐好六人各自忙活打点,邵白薇唤了青衣男子过来说话,例行公事地问了他的身世来历,反正他也不会真实回答,就当走走过场,然后就直接任命他为管事。   “这府中只有我一人,所以那些俗礼就能免尽免,你和他们几人一样唤我白姑娘即可,千万别小姐小姐地叫,我可受不了。方才吩咐的事你先照做着,一般的小事你处理即可,不用凡事都问我。至于你的名字嘛。。。”此人将来可是个大人物,赐名什么的,果断要上档次啊。   男子虽是一身廉质旧裳,但却不觉卑微。容颜虽染尘霜,但却掩不住晶莹俊美的华彩。眼波平静如湖水,让人舒心安宁,但一不留神,心会莫名陷入这一汪温柔中,流连眷恋,不舍离去。若韩曦的炽艳如火,承卿的孤傲如冰,那么他便是如水,温润渗心。   一抹青痕谦顺而立,一脸从容淡然,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之无关,只是如水清明的眼眸似是已将世间一切皆了然于心。邵白薇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豁然浮现的印象:一叶而知天下!   “那今后我就唤你苏叶吧。”邵白薇努力装作气定神闲地说,其实心里却莫名有些慌乱,对着如此一位人物,要装逼,真的把自己的演技练就成影后级的人物。   “明白,苏叶谨记姑娘吩咐。”青衣男子温声回话,声音平缓利索,言语中没有不满,态度恭谨,沉着,俨然如一般管事应有的气度。   哇塞,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影帝,那份处变不惊,气定神闲,无论身处何地,均能屈能伸的角色变换,真的叫某女深深佩服。   原文中他不但是韩哲最重要的势力联盟,同时也是女主洛桐的众多追求者之一。真的难为女主,身边如此多的好男儿,肯定容易得选择困难症,必然天天除了纠结还是纠结。   “这里的卷宗你先拿回去待休息好便整理一下,记得今晚洗漱后,务必再过来一趟。”本想好好看清这位原文中的传奇人物,只是此人过分晶莹苍白的脸色让邵白薇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今天处理,不能再拖。   “那苏叶先下去。”听到这位新主人无端吩咐,晚上洗漱后还要再过来,苏叶面色微恙,似是想到从前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只是很快就缓过来,面上神色依旧,行礼后转身离去。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晚饭后,邵白薇优哉游哉地到自家天井走了几圈。   在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穿越任务中,晃荡半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或许是因为倒数着离开的日子,倍感留恋古代这份绵绵淳朴沉淀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的泥土芬芳,是那个世界所缺乏的清新纯粹。   与以往的着急完成任务的心态不同,此时,她反而在思考着,在这个异世界的最后旅程,除了任务,自己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因为以前赶任务,做事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发狠地冲刺,直到今天,静下心来,才发觉,有些生活,有些习性,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与己融为一体。   其实,与原来世界的接触,细心数数,也只不过短短二十载。然后,自进入联盟部落后,在古代的穿越,却是循环了好几百年,现代的记忆与内心的真正归属似是相悖而行。   胡思乱想了一阵无果,决定还是回房写写计划书,尽快想想有什么赚钱钱的点子。   踏入书房,才发觉苏叶已在一旁候着。安安静静地站于书架旁,但整个书房却是因着他的到来,增添了阵阵与书香汇融相得益彰的檀烧气息,感染得身边的人也变得宁谧恬静,心情自然地放松愉悦。   苏叶洗净一身尘垢后,身上穿着川柏从市集买回来的宝蓝色锦缎开襟长袍。墨黑的长发整洁地束起,绾上一段靛青色长巾。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丰朗俊逸。即使寻常百姓家的衣袍也无法盖掩其由内而发的轩昂气度,如璞玉凝晶,洁高品尚。   如此的苏叶,让邵白薇一进来就差点找不到场子,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向这位新任的管家大人行礼问安。心底暗暗骂了几句自己的没出息,而后才清了清嗓子,硬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装着漫不经意地开腔:“哦,你来了?”   “饭后,苏叶就在此候着姑娘,方才见姑娘晚膳时吃得荤菜有些多,怕晚上积食,自作主张地叫厨房备了些山楂水,想着快做好,已打发红藤过去候着,等好了就拿过来。”   一番窝心安排听得邵白薇心底默默泪流啊,被这样的人物悉心伺候着,是以前从来也没有过的待遇。   即使当年与顾承卿两情相悦,虽然感情很好,但那个只会读书赚钱的家伙,却远远不如苏叶的这般贴心。放在现代,简直就是中国好男友的楷模嘛。   “嗯,很好,苏叶果然细心,以后这些事情你决定就是,对你我可是放心的很。”说完这些客套话,要转向今晚的要事,瞧着这记忆力,方才还去晃悠,差点把这大事给忘了。   “苏叶,你先到那贵妃椅子坐着,我去洗洗就来。”不容置疑地吩咐后,女子两步并作三百步似的飞快地离开书房。   疑惑地看着新主人匆忙离去的背影,苏叶坐到黄樟木的贵妃椅上,想起方才那句洗洗就来,眉头一皱,莫名地要自己留在此地。这大半夜地不睡,唯独把自己唤来。   不会和之前被转卖时所遇到的那些人一般吧。想及此,苏叶温雅的脸上淡淡地扫过一层不愉的薄霜。他可不想刚逃出虎穴,再入狼窝。若真如此,即使如今武功全失,他也不介意再来一次玉石俱焚。 作者有话要说:  某女:洗洗刷刷洗刷刷,话说,兄弟,你皱个毛线眉头啊 苏叶:本公子秀色可餐,很明显你意图不轨,捂胸,不要啊!!!!!!! 某女:图你个菊花,今天逛了半天,本小姐一身臭,必须洗澡,你想多了吧。。。 ☆、左手有疾      苏叶随着女子离去的方向望去,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在她身上,并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气味。此女容貌平凡,外表看似凉薄,但内里却是个热心肠。   在栀墟,像川贝川柏这样的奴仆多的是,也不显眼,只是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他们受欺凌,她就似个女侠般仗义出手,一堆散银掷了过去,把人买了回来。   行为举止看似偶尔有些怪诞,不似一般女子所为,气度虽不似大世家贵女般高贵典雅,但却是那么与众不同,几分超然洒脱,似是游历在外的江湖女侠,但却比之多了几分细腻沉稳。   苏叶自嘲地笑了笑,从未想过如今独自一人时,竟惶惶犹如惊弓之鸟,若不是一身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自己又何曾料到会有此遭遇。或许,能在栀墟遇到她这样的买主,是自己的福气。   当初被转卖到栀墟时,不是没想过留下暗号,让人为自己赎身,只是如今形势下,留在这里或许是更安全的。只希望这次,不要再看错人了,吃一亏应是要学会长一智。   没多久,听见声响,连忙起身相迎。只见那女子提着一个包裹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伸手示意自己坐下。洗漱后,她换了一身白色的素净衣裳,头发尚未干,没有束起,随意地撘在肩上,淡淡地传来似是紫檀的舒心气味。   带着疑惑的目光地看着放在贵妃椅上的包裹,转眼间便发现女子已坐到自己身旁。苏叶不由自主地向侧面挪动,让二人间腾出些空隙。   “你怕我?”,明显感到身旁的人局促不安,邵白微有些莫名其妙,目测自己一直对这位仁兄保持非常友好的状态,起码不似对悟空那般呼呼喝喝,何解感觉到他的不喜。还指望着这位大神来帮韩曦的啊,敢情要先搞清楚状况才行。   “苏叶失礼,请姑娘见谅,这段日子,周居劳顿,终日惶惶,再且,主仆有别,如今同坐一椅,于理不合,怕有损姑娘名声。”听得邵白薇说话如此直白,苏叶心中反而定下来,确是自己过分敏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噗!”文绉绉地绕了大半圈,原来这位淡然若竹的清雅公子,是怕自己对他不轨。向来只有自己担心会遭人觊觎,却不料有这一天。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确实忍受不住神经的挑衅,狂笑不已。   某人骨子里觉得古代女子应有的仪态果然是很难HOLD住。即使穿越百世的历练也无法培养得淑女些。   看着身旁女子捂着嘴巴,笑得毫无章法,笑得太过厉害,眼梢处竟隐约看见泪光,咯咯声响彻房间。虽然如此行径对女子来说有些不雅,但苏叶却觉得这种率真,比起那些端着高贵架子,内里却龌蹉无比的贵女舒服多。   似是被身边的人感染,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多虑了,不经意地浅浅微笑,似是久违了的和煦阳光,扫遍每个阴暗的角落,暖在心窝。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邵白薇调整了呼吸说:”本姑娘呢,没啥优点,不过却略通医术。今天在栀墟见你时,就知道你中毒了,想着治病救人呢,事不宜迟啊。怪我之前没说清楚,看,把你吓得。“   “中毒了?你说的可是之前贩子喂我吃得软筋散吗?如今应已退去,再休养两天便可完全康复,不敢劳烦姑娘。”知道这是个误会,但苏叶声音中还是听得出来由衷的感激。毕竟这个姑娘与己无亲无故,纯粹是发自善意的关心,能如此待己,确实难得。   “不会吧,难道你一直不知道自己中毒了不是什么劳什子软筋散,我说的是你左手。“邵白薇一边说一边戳了戳苏叶的左手,马上,身旁的人手臂不禁抽了一抽。   “姑娘,你说的中毒,说的是我的左手,你的意思是,我左手如今这模样是因为中毒了”此时很明显感到这温和平静的男子声音在颤抖,是那种震惊,不可置信,还有点悲喜交集。   左手不停地抖动。一直以来,都以为左手的残障是因年少时的那场意外而造成的后遗症,如今忽然听到这种说法,哪能继续淡定啊。   因为这只左手,他即使是父亲众多孩儿中最聪慧优秀的一个,然而,残缺的身体注定无法成为继承者,能有的只剩余伶仃的怜惜。   因为这只左手,从小到大,遭遇多少来自背后的嘲笑。如今,却有人告诉自己,这个不是意外造成的残障,而是旁人下毒所致。   而且,可笑的是,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诊断出来,是这种毒太厉害不让人发觉,还是幕后那人势力太甚,竟可一手遮天。一时间,千思万绪汹涌而来,或许太过激动所致,苏叶只觉得喉咙处翻涌着阵阵腥渴?“   “大哥啊,万万不能动气,血气翻涌只会加剧毒液渗透,你应该庆幸素来性格的淡然救了自己一命,否则决不可能熬到如今。”看着苏叶眼中的震撼与难以置信,邵白薇唯有耐心地先将情况说明。   你所中的毒名曰“细水长流”。最初,此毒会依附身体的伤口而逐渐蚕食身体。当初,你应是左手受了伤,中毒后,毒性会阻止你手上的伤痊愈,而造成如今的残障。   看见苏叶左手因愤怒而突起的青筋,怕他情绪再激动下去,邵白薇覆上那撘在宝蓝长袍上颤抖的手。“如今可不是生气的时候,赶快服下药丸,等会我还要为你施针,你不想快些好吗?你若是继续气下去,估计这左手会彻底废掉。”   “你?你是大夫?你的意思是能治好我这残废多年的左手”苏叶因当年身体的孱弱,也潜心医学多年,造诣更甚一般大夫,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细水长流这种毒,更没有觉察出左手的残疾是因中毒所引起。冷静下来想想,有些将信将疑。   “这医术嘛,我还是略懂略懂的,本姑娘想要的可是一个能干,而且身体棒棒的管家啊,要不是花了五十金巨款,我才懒得出手,告诉你这药可贵了,别给我浪费。记着,若想要左手痊愈,你可是要乖乖听后,我可不想做亏本生意。”邵白薇从腰间的宝贝锦囊中掏出两粒药丸递给苏叶。   也罢,事到如今应没有比如今更落魄不堪的状况了吧。眼前这位新主人,她的率真直爽莫名地令自己感到心安,就这样信任,说不出理由。此女子说话算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类人,那就姑且放胆一搏。   服下药后,苏叶依照吩咐,脱下上衣,趴在贵妃椅上等待施针,双手平放身体两侧,面朝椅面一动不动。   虽是脱衣施针只是为了治病,但和这新主人相处不过半日时光,只是要在其面前宽衣,也不禁有些羞意,假装安稳,纹丝不动地趴着,但耳背却晕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某女:哈哈哈,衣服终于脱了,还很自觉呢,不用本小姐我出手呢 苏叶:脱了脱了,大大你这神马恶趣味,非要脱奴家衣服 某包:我擦,一个大男人脱个衣服竟扭捏成这样,矫情 ☆、如幻似真      铺开银针,施针救治之时,邵白薇收起往常的懒散随意,也无意观赏躺在贵妃椅上的活色生香,提针深呼吸,而后屏气凝神,加重腕力,灵巧快速,双手并下,须臾间完成施针。   若是用现代的计时方式来换算的话,邵白薇仅仅用了10秒的时间来完成整个施针过程,苏叶的背上明晃晃地插着五十几根针。   之所以如此快速施针,完全是因为这"快"正是解毒的关键。此毒名曰“细水长流”,解毒的原理则与名字相反,需要在极短时间内大排量地将毒释放。   约一刻钟后,下针之处慢慢冒出点点黑珠儿,而后越来越多,最终汇成黑水缓缓流出.而苏叶则感觉后背被扎针之处,像是被猛兽撕扯着皮肤,一抽一抽地把肉向外拉伸,似是一层层地将骨、肉、皮慢慢分离。   即使从小就就必须面对各种暗害,遭遇形形□□的黑手,但苏叶却从未试过这般撕心裂肺地痛。手紧紧地抓着贵妃椅的两端,由于太过用力,椅子手抓之处咯咯直响,下唇已咬出一道血痕。   当贵妃椅上之人最终不堪巨痛,晕死过去后,整个解毒针疗已基本完成.邵白薇收针后,用白纱布把苏叶背上剩余的黑水悉数吸去,然后倒出紫色锦囊里头的药丸,捏碎,融于水,再涂抹于方才施针之处。   大功告成后,苏叶还处在昏睡状态。邵白薇帮他盖上衣服,写下药方,命川柏执好药,待苏叶醒来后,让红参把药煎好送来让他放下。   邵白薇揉了揉方才用神过度的眼睛,然后伸伸腰,终于又了却一件事,可以洗洗去睡。   当年是洛桐门下铁卫发现苏叶中了毒,本来是想撇下他,让他自身自灭,后来却是不知从何处得知苏叶的真实身份。而后,态度来了个几百度的大转变,一边悬赏一边派人暗访名医,竭尽所能帮其解毒。结果就是,这个看起来略坑的穿越女不仅获得苏叶的爱慕,更获得她终其一生的全力相助。   因为连日的奔波忙碌,邵白薇基本没怎么好好地睡过觉。采办、雇人、清洁、施针统统需要兼顾。邵白薇已是累极,这一睡便是毫无知觉地昏睡了整整的两天一夜。却不料这一睡吓坏了新雇来的一众下人。   红藤早上起来叫唤邵白薇时,见主子还在睡就没有打扰,却不料过了午时再去唤醒,却怎么也叫不醒邵白薇,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慌张地大呼不好了不好了。   关键时刻还是红花沉着镇定些,叫川柏去寻大夫过来。经过几个大夫的仔细诊断,众人才知道主子原来是累极而睡,身体并无大恙,这才安心些。   当然这一切,邵白薇是全然不知,任床外人仰马翻,她却依然睡得酣然。深度熟睡的邵白薇似是发了一个很长的梦,而且梦的画面很凌乱。   她梦回自己来到碧穷部落后,穿越到各个小说中的零星片段。然而,却感觉到无论自己去到哪个小说中执行任务,好像总是有一双眼睛在关注自己,当回头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画面忽然又跳转到那次为顾承卿情殇后,撕毁契约颓废地回到联盟里。几乎每天都宿醉于酒肆中。或许是因为这些记忆被族长尘封得太久,邵白薇再度直视那时天天以泪洗面、为情茶饭不思,借酒消愁的自己,只觉得有些陌生,有些恨铁不成钢。   原来再深的伤口,经过时间的消融,也只剩下最外表那层,依稀有着曾被凌虐过的痕迹,如今的自己依然会感触叹息,但却已不再深痛入骨了。。   “咦。。。怎么会是这样”邵白薇惊呆地看着画面所出现的变动,轻声呢喃。   那个醉倒在酒肆木桌、烂睡如泥的女子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抹紫色的身影,气度清冷高贵,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凛然气息。   只是当这位华贵的紫衣人来到那个宿醉的女子身旁。怜惜地抚摸着女子已被糟蹋得有些蓬乱的黑发。眼眸下是难得一见的柔情宠溺,却又夹杂着不容置喙的执着,赖着不走的双手似是要把女子头上的凌乱彻底理顺。   男子弯下腰,搭上女子的肩膀轻轻向后拉,将女子置于自己的怀抱中,使那久压在头下的双手释放,而后非常娴熟地摆好一个舒适的角度让她继续酣睡。   看着被圈在怀中的女子,她的双手已是被压得气血不通,变得有些紫红。紫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其中一只手,拇指按在手背上,轻轻打圈圈揉捏着,直至紫红散去。   紫衣男子轻拥着怀中的一动不动的女子,看着她紧闭的双目,本来明媚的双眼此时已哭得红肿不堪,那调皮翘起的小嘴此时却是委屈地一直嘟着,原是健美修长的身姿此时却是消瘦不堪。   不知是被双肩瘦弱的骨头隔得发痛,还是因女子为他人竟悲伤如此,紫衣男子也感到那刺穿五脏六腑般的痛。唯有深深无奈地一叹。最后,压下心底的起伏,抱起女子凌空一跳。   梦魇绕缭,酒肆空空,只余淡淡叹息。   邵白薇呆呆地回味着方才所见的画面,这些仿似是实实在在已经发生过,但却是她从不知道的过去。令她既是震惊,也觉好奇。   这刻,她只想知道这位抱着自己离开酒肆的紫衣人是谁。怪不得可以在每次醉酒后,还能安好地回到房中。那时还以为是自己酒品好,醉了也能回。   怪不得每次酒醒过来没有感受到预想中醉酒后的难受劲。原来,不是自己身体好,不是这酒不够呛,而是原来身边一直有着这么一个人在照料自己,但他是谁呢?   穿着紫衣,能在部落自由行走的,要么是“赢天”联盟中的人,要么就是部落的管理者,但看样子应是前者的几率较高。   但是,自进入部落后,各人都忙于赶做任务,即使同一个联盟中的人都未必会认识,更何况是一向以高富帅、眼角高著称,甚少与其他联盟打交道的“赢天”。   然后,又再断断续续了很多之后的画面,只是,再也没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出现过。带着满脑子的不解,终是沉沉睡去。   当邵白薇再次醒来时,入眼的是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深邃乌黑的眼眸让还未完全清醒的邵白薇竟一时开痴。   衣裳依旧是熟悉的青布云缎,苍白略显消瘦的脸无损那出尘脱俗,让人看着不禁身心舒宁的容颜。   “你醒啦?喝了我备下的药了吗?”作为一个很有专业操守的女医师,邵白薇脑袋第一反应就说了这个。   身旁听到男子温润的笑声,似是河流轻轻流淌过心房,让人舒心开朗,:“白姑娘,这话应是我问你才对,你不知道,这一睡,把红藤吓得直直瘦了好几斤。”   看着女子一脸未醒呆滞的模样,苏叶只觉心中温暖无比,他没想过她醒来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竟是问候自己。想着她在这么疲惫的情况下,还坚持为己施针,感觉能微微有感知的指头,原本沉如死灰的心,复活得温热火动。   在人生最低谷之时,让他遇见这个女人,然后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好运气慢慢回来,从肮脏不堪的栀墟被解救出来,不但好吃好处,而且顽疾还能被治理。   虽然他不知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但却是按下决心,若有天能成就大事,即使倾尽所有也要令这个女子继续无忧无虑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苏叶:”你这姑娘怎么这样的,把人衣服脱了,盖好被子就走人,分明是不负责的表现啊 某女:“你才不负责任,你全家都不负责,分明想我过劳死,没见人都昏迷了吗 苏叶:话说那紫色衣服的家伙做什么的!!!!!! 某女:怎么知道,好像是赢天的人 苏叶:赢天又为何物 某女生气一吼:走开~~~~~~~~要么你回火星去,要么赶紧看第一章重新科普科普 ☆、谈判失败      话说邵白薇在入城那天偷偷离去,而韩曦一行人则随启王住入王府。当晚,被指派暗地里跟随保护邵白薇的侍卫回报,在市集中把人跟丢了。   吩咐要加紧查找后就把人遣退,韩曦终于按捺不住心头莫名的闷气,脸色一沉,单手握拳重重地锤在几案上,轻哼一声。真心怀疑是不是天生与这个蠢女人八字不合,总能被她轻而易举地弄得心绪不灵。   此时的韩曦与早上众人所见到的沉稳寡言,气度冷清截然不同。不知此刻心里是担心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些,拿出系在腰间的药香囊,像是不解气似的,捏了又捏:“蠢蠢蠢,蠢极的女人,一天到晚只会偷跑,你还能再有出息一些么。”   邵白薇之所以能够在入城时顺利单飞,当然是离不开韩曦的默许,否则真的当那群护卫军是吃素。自从上次山中刺杀事件发生后,韩曦便加派人手重点保护这位女大夫,哪有溜得这么容易。   韩曦原本的想法是认为自己如今身负重任,若是白薇跟随着也是危机四伏,怕万一无暇顾及,反而害了她。若是她执意要走,还不如让她先行离开,自己另外派人在暗中保护会更好。   却不料善于反侦察行为的邵姑娘,那天离去后就在街上左晃右荡,不知不觉地把跟踪他的几批人都给放飞了。   这就是邵白薇为何刻意换装隐行的重要原因,除了熟悉的韩曦侍卫等人,她还感觉到有其他人跟踪自己,呵呵,相当热闹,只是她不爱凑热闹。   而韩曦之怒,一是从侍卫口中得知那蠢女人很幸运地被好几拨的人盯上,而且这些人背后身份斐然,意图不明,其二就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女子,竟把派去保护她的侍卫全都甩掉。   如今形势愈加复杂,但此女却下落不明,安危难料。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让她独自离去,该死!   只是未等韩曦生完气,他所住的紫璟苑便来了客人。   “家主不请自来,不知所为何事。”韩曦收好手中药囊,凝视门外负手而立的灰衣人。   虽然此人丰朗俊逸,做事沉稳干练,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睿智之风。只是不知为何,韩曦对于这位五大世家中最年轻有为的家主,就是无法提起一丝好感来。   “文先生不是说其主上求才若渴,礼贤下士。莫非是言不符实,还是顾某不受待见,若是如此,那确实是打扰。”灰衣人说话温雅明朗,落落大方,莫名地让人有种安心的信服感。当然,韩曦除外。   顾承卿与韩曦的初次会晤,因献舞一事,心思完全沉浸在薇儿身上,对这个四皇子并没有多少了解。不过事后,为了弄清薇儿的身份,派人多方查探与她相关的信息。连带也把薇儿的雇主也详细了解一番。   经过多方打探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四皇子也不过是自持家族庇荫而任意妄为的黄毛小子而已。为了兄嫂,竟然将皇位拱手让人,真是不知无所谓。   既然他心有所属,那薇儿和他也应该只是寻常主仆关系而已。二人相处久了,或许也生出几分情意吧。只不过江山与女子,孰轻孰重,经过上回惨败一役,这位任性的四皇子应懂得如何选择了吧。   “家主真会说笑,请进,不然却是韩某失礼了。”韩曦起手示意,邀顾承卿内进详谈。   顾承卿是个性格爽利的商人,内进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与韩曦谈关于朝局站队问题和邵白薇的事情。   “自初次与君会晤,幸得赏舞,便对薇儿姑娘一见钟情,后来探听得知她是受雇来治病的大夫,如今听说公子病情已痊愈,而承卿又非常心仪薇儿姑娘,想迎娶此女为夫人,那往后就可能不太方便继续做韩公子的大夫,请求多多包含。”   “当然,为报答公子的成人之美,顾承卿愿意安排最好的大夫代为照顾起居饮食,承诺必会倾全族之力来协助公子起事,并且有办法说服五大世家中的苏、黎两家一同相助。”   换而言之就是只要韩曦应承邵白薇今后归顾承卿管,那么韩曦的皇位就能稳坐不赔。   顾承卿的直接大胆是韩曦料想不到的。的确很令人震惊,无论是这位顾家主如今所具有的势力还是他对邵白薇的钟爱,都令韩曦非常震惊。   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何自己一直无法对这位顾家主有好感。压下心头的各种情绪,思索片刻后,韩曦也很有礼貌地回绝了顾承卿。   “很抱歉,可能顾家主对薇儿姑娘不是很了解,她的心思并非我们二人所能抉择的事,所以,此事韩某实在无法承诺下来。此外,合作的事情,若是家主能诚心相助,韩某定然是很感激,也很乐意。若是家主非要强人所难,那韩某也无法奉陪。夜深露重,家主路上小心,请回吧。”心情被弄得不太爽的韩曦马上下逐客令。   顾承卿万万没有想到韩曦是如此任意的一个人,是自己低估了这人,而且也低估了他对邵白薇的了解和情意,这确实不是一个好兆头。若是薇儿知道自己如此行径,也定然不屑。   顾承卿浮沉商海近十年,谈判失败的次数寥寥可数,他认为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弱点,一切都很好说话。原本以为已掌握此人的弱点,却不料今日遇到了一个不按章出牌的主。   突然,他觉得自己确实老了。老了才会用心机,用交易谈判的方法去争取薇儿。若是十年前,何曾会如此瞻前顾后,明明是自己最爱的人,尽力争取便是。   只是如今的薇儿似是与当年已有不同,她与眼前这个男子也不是只如探子回报那般纯然。面对这个出生皇族,狂傲肆意,行为果敢的俊逸少彦,顾承卿怯了。怯给年岁,怯给薇儿的冷漠,怯给不能再承受之痛。   “那顾某就此告辞,合作之事容后再谈吧。”顾某拜别韩曦,走出房间。   月光倾泄而下,落在房外的灰衣人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傲然修长的影子,零零丁丁地处在皎洁的光华下,更显寂静、孤清。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再忙一周就好,周末去澳门一趟,没有的现在补上了 ☆、邵家事宜      “想不到才几年光景,曦儿变化如此之大,自那事后性子冷清孤僻了许多,沉着果断了不少,真是苦了这孩子。”说话声如洪钟,胡子白花花的老者正是启王邵仲年。这晚与韩曦详谈后,便命人唤来副将罗祁及军师赵岩亭议事。   “如今老夫也放心把邵家军交给他了。罗祁,从明天开始加紧攻防对练,把今年的征兵提前开始,谁家儿郎入伍,可免赋税两年。怕且不久,有场硬仗要打了。”邵将军说完捋了捋胡子,确是多年没有战事,自十年前一役,平定南地一带,户户开始休养生息,南栎之地也越来越富庶繁华,只是,六年前那场战役的代价实在太大。   “老将军,这场仗你说要打就打,该怎么打都听你的,俺老罗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弟兄们拼了”副将罗祁是个年过四十的硬汉子。十六岁那年家中旱灾,为了糊口而参军,跟着邵仲年征战多年,虽是个粗人,但为人忠心耿直。   “再过几年老夫就两脚一伸,埋入黄土,唯有宗志不能忘。曦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没有子孙,多年来也是把曦儿当做半个孙儿来看待。无论这场战役最后孰输孰赢,都必须坚持下去。否则,不但保不住曦儿的性命,只怕连邵家军也保不住。如今必须孤注一掷。”邵老想起独子一家惨死荒山,炯炯双目染上残华沧桑,只是如今并不是伤感的时候,很快地将情绪恢复过来。   “卑职也认同老将军的做法,时至今日即使邵家军拥护帝京那位,但邵家与四殿下的母族关系匪浅,再且邵家乃五大世家之首,他日待朝廷稳固后,必然忌惮邵家,定会慢慢分散势力,逐渐取而代之,若干年后,只怕大陆四国,再无邵家。”表面态度后,军师赵岩亭,在几案上摊开地图,讲解了几个地形有变的行兵布局,并言简意赅地推测其他三国的态度和道出应对策略。   “奶奶的,这帝京人就爱折腾,为了那个位置亲兄弟也打打杀杀,一点亲情也不顾,还不如俺这些粗人有情有义。就按老赵说的,俺这就下去打点打点,明早就上丹阳山那边开练。”   边城因着六年前一役后,邻近部族都安分下来,除了日常练兵和偶尔捉一下马贼悍匪,已再无战事,如今听到老将军的安排,罗祁再也按耐不住,也等不到天明,连夜急急去召集属下校尉商议排兵布阵。   被称为老赵的赵岩亭看着那风风火火离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这罗祁比自己还大上两年,叫唤时却偏爱冠上一个老字,对这位并肩多年的兄弟的称谓也是惯了。   “老将军,听说过几天二爷那边会来人,怕是想引见邵三姑娘给四殿下。”谈论完政事,赵岩亭又想起今天密报回来一事。   “胡闹!这邵默典就是如此管家,不用说,这定是他家婆娘的意思,岩亭,你说,有这样的“贤妻”,你教如何放心将邵家军交给洛文。”韩曦一来,那边就派人来,意思也太明显,这叫他老脸往哪里挂。   “也罢,人若真是来了,难道还赶走不成。洛如这孩儿性子好,乖巧懂事,倒是配得上曦儿,那就让他们见上一见,至于成不成事就顺其自然吧,你派人吩咐默典,说老夫还未咽气,还轮不到他来照看启王府,让他管教好家中的贤妻就可以,不要再将手伸到老夫家,若有下次,这手就不能留!”邵仲年为人光明磊落,最是看不过老二家那妇人的所作所为。   “诺!”赵岩亭领命下去。   邵默典乃启王邵仲年二弟独子,当年两兄弟一同镇守疆域。二弟在一场战役中不幸中了敌人的埋伏身亡,至此,二弟一家就由他来照看。   当年邵仲年之子邵佳益喜武,邵默典喜文,后来佳益一直跟随邵仲年征战,屡立战功,和罗祁并列左右副将。只是六年前,邻近的阳城有流匪滋扰,残害百姓,弄得哀嚎遍野,邵佳益奉命领兵剿匪。   却不料,这原来只是一个圈套,所谓流匪只是邻近乎洛尔部落的先行军。呼洛尔部落位于疆域东边,族人骁勇善战,不甘于留守边域。先后吞并邻近几个小部落,而后休养生息,企图夺下阳城。   阳城未得,大夏竟派下最强大的邵家军来镇压。呼洛尔汗不甘就此收手,设计撸了邵佳益妻女,并买通其中一个校尉,最终将邵佳益一家逼死于阳城南边的半青坡。   此举彻底惹怒了大夏战神邵仲年,亲领十万大军,歼灭呼洛尔,不但把他们打回老家,并将其彻底瓦解,逐渐被原来的邻近部落吞并,从此再也没有呼洛尔部落。   只是,独子全家身死,无一生还,无疑是对这位年逾五十的老将军最深的的打击。收拾邻疆的几踧不安势力,而后将军队交由罗祁、赵岩亭打理。   为了邵家军后继有人,开始扶持邵默典侍妾所生的大儿子邵洛文参与邵家军的事务。洛文是个好料子,性格忠直良善,师承鹤山吴老,武艺精湛,从军后,更是从严律己,刻苦练兵学习,邵老也打算将邵家军由其继承。   只是邵默典妻子,邵洛文的嫡母胡姬花却是个心胸狭窄,专横贪婪之人。当初邵洛文的生母自她过门后,不堪欺凌,郁郁而终,若不是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多年来一直生不出嫡子,要一个儿子过继名下,只怕邵洛文也不可能如此顺利成长。即使如此,邵洛文当中也吃了不少苦头。   邵默典性格温吞,出了名的畏妻,对于很多事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更加助长了胡姬花的脾气,因此,邵二家真正当家的无疑是这个狠辣有心计的女子。所以这也是为何邵仲年退居幕后多年,却一直不交出邵家军的原因。只怕洛文一时心软,被那个女人利用去做什么勾当,邵家军会毁于一旦。   -----------------------------------------------------------------------------   卧室中,一相貌温厚文雅的中年男人正为坐在花镜前的妇人拔下髻上珠钗,动作纯熟轻巧。   花镜前的妇人,年近四十,但应是保养得极好,皮肤光泽有弹性,杏脸桃腮,容色虽不如少女时惊艳,却别有一番成熟风韵,若不如是,又怎会令邵二家的独宠其一人。   整个邵府里头,除了先头生下邵洛文的那位妾室和被抬为姨娘的少时通房外,之后就再没有纳过其他女子。   “看来,老头子是铁定心要助四殿下重夺那位置了,这趟我让如儿过去可真是去对了。”妇人得了下人回禀那日邵仲年接见韩曦的情形,之前心中的猜想就更为笃定。   “夫人料事如神,老爷子对四殿下感情匪浅。只是贸然叫如儿一人孤身过去,怕不怕会。。。”邵默典也并非蠢人,当然知道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老爷子也精明得很,又一向与自家妻子不对付,哪有这么容易成事。   “怕什么怕,如今邵家的商铺田地有一半在我们手中,邵家军也迟早是我们洛文的,洛青嫁得早,如今就剩下如儿,如儿可是最似你我,不是我夸口,论相貌论才情,全大夏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她。”妇人顿了顿,用手戳了戳相公紧皱着的眉心。   “你大可不必担心四殿下会瞧不上如儿。约此事成了,洛如就是当今皇后了,你我就是皇帝的岳丈岳母,那时,我们还用看那老头子脸色做人。”多年来一直要看那位老不死的脸色,这日子胡姬花也过得很愤愤不甘心。   这个小女儿可是胡姬花亲手□□出来,有耐性,有心计也有手段。,她可不怕女儿会搞不定一个落难皇孙。此时,她仿似是看见女儿一朝宠冠后宫,她便可横亘大夏,个个都要对己俯首下拜。   当年她与堂姐胡若蝶,一个嫁给邵家大爷家,一个嫁给二爷家,所受的待遇简直天渊之别。明明二人样貌相当,才艺也不分伯仲,为何嫁给少年将军不是她,为何接受百姓赞颂,朝官敬重的不是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笑到最后的那个才是胜者。如今堂姐和她那将军夫君已身死多年,而自己足下有儿有女。儿子不日会是统领五大世家之首,女儿亦将是后宫之首。堂姐啊堂姐,你还有什么能和我斗!   “老爷,花花今天心情不错,特为爷亲自炖了滋补汤水,。老爷可要喝光光。”胡姬花手执白骨瓷玉兰花碗,亲自喂上炖汤,媚眼如丝,直看得邵典默心如鹿撞,汤还未喝完就已避不及待地吹灯就寝。 作者有话要说:  某女:我的男人这章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尽是一堆大爷大妈 汗吸:妞,你想我了,是不? 某女一掌打过去:想你妹,小子,你给我放聪明点,若是让那个神马如沾了身,马上把你变成我闺蜜(﹁"﹁) 造么~ ☆、竹林琴韵      宁谧的院落中,传来靡靡琴音,曲韵时而轻快明媚,时而温软悠扬,时而如斯如磨,是夏国东南地最常听到的小调。   扶手而立竹林边的紫衣男子,闻琴音而低头轻哼,凤眼轻佻,指尖轻轻划过跟前的翠竹,掠过层层青绿,烟波流转间,眼脸一寐一睁,仿似逍遥散仙般俊逸洒脱,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有着连书画也描绘不出的万种风情。   “吴泓,你听,那人连母后氏族所编的《清风意》都搬出来了,如果这样我都不过去会一会,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绝艳如玉般的脸上,似笑非笑。   “主上,听闻昨日邵二老爷家的邵三小姐过来了。平素邵将军家并无其他女眷,想来弹曲人多半是那位邵三小姐。”吴泓一脸不情愿地撇撇嘴,对于这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向来不屑。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一有雌性物体接近主上时,吴泓便很习惯地会拿这人与白薇比较一番。白姑娘虽然容貌委实平凡了些,但为人比起那个花容月貌的三皇妃好上几百几千倍。   在他心目中,只有似白姑娘般,有绝世的医术而不吝救死扶伤,有极好的厨艺乐于分享美味,最重要的是有一颗绝对忠诚的善心,能为主上牺牲性命而无怨无悔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家主子。   “吴泓,既然人家弹得那么累,那就过去会一会这位邵三小姐吧。记得放机灵点,邵二爷家的人看似温吞醇厚,却不是你这榆木头脑袋想得那般简单。”衣袖挥过,人已走出紫苑。   王府中有个与外头相连荷花池,此时正是八月花期,荷叶连枝,花开满池,夏荷香飘,一片滟滪。池边的凉亭里头架着一台古琴,一穿着粉纱绣银荷衣裙,墨发如丝,头顶双平髻的女子,匍匐于琴前轻弹浅唱。   琴曲一首接着一首,由《清风意》弹至《无双叹》,终于盼来逐渐而近的脚步声。抚琴女子根据脚步声音的逼近,慢慢调整琴曲节奏,来人近至身侧时,把琴曲推至□□,所有技巧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琴音弹毕,抚琴女子看似几分意外,几分腼腆地,带着些许吃惊,抬头凝视来人,而后,如愿地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艳。   女子本想佯作娇羞低头,却不料,来人的绝世姿容,却令自己差点克制不住原有的反应,明眸的杏眼,深情地凝望这位俊彦无双的清贵公子,一时竟忘记了母亲的嘱咐,忘了女儿家原有的怯意。   待公子身边的侍卫一声轻哼,粉衣女子才惊觉自己的失礼,连忙低头赔礼,脸上已是一片滚红,使女子更添几分娇美妩媚。似是感到贵人直视凝望自己,女子心中暗喜,顿时有种两情相悦般的欣喜。   以前对于这位四殿下的评价众说纷纭,有的说他容貌无双,大夏皇室中无人能及,亦有传闻说其为人乖张轻狂,连先皇铺好前路的江山也轻易地被皇兄夺走。   因此,最初被娘亲安排来王府时,顾洛如心中是千万个不愿意,心中笃定韩曦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所谓的姿容无双或许是世人趋炎附势捧出来,江山都坐不稳,最多也是个不堪入目的草包而已。   如今新皇登位,败者为寇,试问这位四殿下又凭什么能翻盘。当初先皇健在时尚不能坐上那位置,若真是随了他,命儿怕是朝不保夕。如此孤注一掷,只为那遥不可及的一国之母的位置。她实在很不明白,精明大半生的娘亲竟会作出如此愚昧的决定。   只是当看见飘然而至的紫色身影时,心中原有的郁闷消散得荡然无存,方才强装出来的娇羞此时却是戏假成真。眼睛似水柔情,微微一笑,低下头去,虽只是这匆匆一眼的凝望,耳根处已是烧得发烫。   原来这世间竟有比女子还要妖魅的男子,只是这份魅不比女儿家的娇柔,而是一种冷清桀骜,发自于血脉中与生俱来的高贵冶艳,让人心甘情愿地被征服的魅惑。   这份风华,这份气度,实在无法让人觉得是落魄的失意者。洛如号称南栎的第一美女在其容貌面前也自惭形愧,还有那令人窒息的上位者气息,令这位心高气傲的女子觉得畏惧的同时更添几分崇拜和神往。   韩曦性格向来倨傲,目中无人,饱受连环打击后,此时的他比以往更添几分冷意,除了青梅竹马的洛桐和邵白薇这个没心没肺的奇葩,估计没有几个女子能在他面前泰然自若。   洛如并没有趁机与韩曦过多交流,按娘亲所教,女子自有一番矜持才能令人念念不忘,既然已吸引了韩曦的注意,那就达成今日弹奏的目的,来日方长,相信这位如意郎君终有一天也是属于自己。   向着韩曦优雅地施礼,然后低头含羞而离,举止端庄贤淑又不失少女的娇柔曼妙,转身后,洛如那原本淡然静雅,微微低垂的脸庞已娇艳如三月含笑的春桃。   “哦,这是想欲擒故纵咯,难不成邵二家的已把本王看成自家锅里的香饽饽,哈哈,有趣有趣,真有趣。”看完邵三姑娘演的这段偶遇戏码,韩曦只觉心中好笑。   以往在宫中,亭台楼阁、花园湖边、回廊小榭,各世家贵女已将这桥段重复到烂,想不到时至今日,仍有人用这番不入流的手段。   有趣才怪,自家主上最讨厌就是这种玩心机,耍手段的行径,看来,这个邵三姑娘别指望主上会喜欢她,吴泓陪伴韩曦多年,当然也很清楚这个中因由。   “吴泓,你可觉得这位邵三小姐有些许面善。”韩曦收起方才的不屑,神色一敛,想起方才初见邵三小姐时的片刻失神。   吴泓听后,额头又再滴汗,主上看见邵三小姐时,肯定是想到白姑娘。因为她的样子和白姑娘带上□□后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莫非当初制造那□□的三工匠其实是按照邵家族下某位女子模样所造,为何白姑娘戴上后,不但模样与顾家主的先夫人极为相似,同时与方才弹琴的邵三小姐也有几分相同。   吴泓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韩曦已大步离去,飘然地扔下一句说话“悟空,加派人手去寻找她的下落。另外,今日之事,不要告知文颂”   漫步于王府中的韩曦面上闪过一丝隐忧,不知邵三小姐的这一出,是单纯邵二家的任意妄为,还是启王的授意,若是前者好好打发便是,但若是后者又应如何拒绝,只怕文颂知晓,定必赞成与邵家联姻。 作者有话要说:  某女:哟,汗吸,去幽会咯 汗吸:冤枉,分明是别人要约偶,大爷我抵死不从 某女:那你先把耳膜速度戳破 汗吸:..... ☆、赏金万两      当韩曦在湖边雅苑被调戏之际,另一边的邵白薇却正在为之前想象得很美好的赚钱大计想破了头。   “苏叶,你说做什么生意好呢?我仔细想了一下,酒楼红馆虽然在行,利钱也很可观,但本金大,筹备的时日也长。若是一不小心遭遇水土不服,还可能血本无归呢。”邵白薇自动忽略当苏叶听到红馆时的错愕,斜坐在太妃椅上,托着腮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医馆嘛,虽然特效药丸可以卖天价,但可惜我不是师傅他老人家,一时半刻也没人会买我的帐啊。若开什么成衣首饰店,我又一窍不通,苏叶啊,你说怎么好,难不成要坐吃山空。”越想越觉得灰心,嘴唇不满地撅了起来。   脑中虽然有不少□□赚钱的点子,但都缺乏实际的可行性。以前能把朝霞阁经营为大夏南方最强的红馆,也有赖于五大世家之首的坚强后盾。如今除了有个神医师傅,什么都没有,问题是知道神医有她这么一号徒弟存在的人为数不多。   想着想着,邵白薇想起来到这里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未做,刷地站了起来,提起裙摆,直冲出门,边走边吩咐:“苏叶把红藤唤来,再雇几个壮丁随我来,另外叫上川乌川柏,再多租一辆马车,我们出发。”   之所以神色匆匆缘由于邵白薇每逢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都有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派馒头。目的在于一边宣传自己善良亲切的神医形象,一边帮韩曦造势,只是以往这事多数遣吴泓和绝岭去打点,而如今却只能亲力亲为。   邵白薇换上男装后和川乌一组,另外叫红藤蒙上面纱打扮成自己和苏叶一组,分头派发馒头,虽然之前耽误了几天的时间,但胜在有帮手,一天就完成了这次南栎站的大夏馒头巡回宣讲会。   而且启王府邵家作为五大世家之首,在南地素有威望。韩曦到来时得邵将军亲自相迎,那天声势浩大,乞儿中也有不少人去围观,见识过韩曦的飒飒风姿,再加上此刻一行人的馒头派送,使得本次宣讲功效事半功倍。喧喧闹闹的人群不停地感谢,并对着假扮成女神医的红藤大呼其是救苦救难的仙子。   众人赶在日落之前,终于把事情办完。邵白薇豪气地在南栎最有名气的东古楼设宴,大吃一场犒劳众人。   红藤只当今日做了善事,开怀大吃,川乌川柏却是从中看出些异端。心中均猜想自己幕后的真正主子可能就是韩曦。   二人本以为自家主子仅仅是一个钱财颇丰的商贾小姐,想着一朝卖身为奴,唯有恪守本分分,侍奉好新主人尔尔。但经过今天之行,似是明白了,作为此家的奴仆也可能担负着另外一番史命,反而激荡起内心的热血,对这位新主人更为心悦诚服。   正吃得不亦乐乎的邵白薇当然不知道其他人心里有这么多小九九,忙碌了一天,此刻最感兴趣的是摆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如此辛苦,必须吃多多,好好犒劳一番。   热闹的饭桌上,似乎只有苏叶一人始终保持着脸上的恬静温暖,动作从容优雅,不徐不疾地进食。余光划过那男装打扮,面色泛黄,容貌淡薄的女子,脑海中响起娘亲临终前说过的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女临世,四国归一。   当时娘亲千叮万嘱此话不能外泄,否则将会是新一轮的生灵涂炭。回忆着今天宣讲言论的内容,脑中就不知不觉地想起此事,莫不成会与她有关?只是当回眸,看着专注地与桌上饭菜博弈的女子,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   祭好五脏庙,邵白薇结账,众人打道回府。不料才迈出东古楼的大门,大街上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领头的看似是个管事,身侧跟着两个护院,他身后则尾随着数十人,个个都是肩放着药箱,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四周的人群纷纷议论,“看这排场莫不是娉诚夫人旧病又复发,瞧着这些大夫应该不是我们城里的,应是张管事从外地招来的名医。”   “看来应该是,我还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咱这地方啊都聚满名医,你可知娉诚夫人患的是何病?”   “听说是肚子痛,”   “肚子痛?不会吧,这应是小病,怎会医治了好几年都好不了,天下名医难道还对肚痛之症,束手无策?笑话!”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我只是听府里的下人说,每年这个时候,娉诚夫人肚子就会疼痛难忍,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身体衰弱致极,终日躺床上。两年前,就已张贴悬红,只要能治好这病,就赏金万两,谁不知道这南栎首富出手阔绰,只可惜,我不是名医赚不了这钱。”   “苏叶,我想终于不用坐吃山空了,回府,拿药箱。”听到南栎首富,赏金万两这句话,邵白薇顿时来了精神。   看来这位什么夫人病情到了很严重的程度,登门时,邵白薇和苏叶只向门房说自己是大夫,不用出示拜帖就被直接迎进后堂。几人一路所经之处,就算邵白薇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惊叹那若仙境般的景致,只是引路人走得,未来得及细看。   二人来到敬燕堂时,满室的大夫正针对夫人的病情,各持意见议论纷纷,热闹就像是在开医学研讨会。   敬燕堂装饰很气派,堂中大概有五六十位大夫,大约每两刻钟安排五个大夫去为夫人诊脉。有些看似已来了好几天,看着他们一个个神色无奈苦恼,应是还未诊断出夫人的病症。   没等多久,一位身穿浅绿衣裙的丫鬟,引邵白薇及几个一同新来到的大夫内进夫人房里。   果然是首富的范儿,房间的风格和堂外的堂皇截然不同。并非一味显露珠光宝气的张扬富贵,而是充满品味气度的低调奢华。   一进房门就是价值千金的黄花梨青玉山水雕屏风,房中家具均用有钱也难求的上等莞香木制成,几案上摆着掐丝珐琅荷花香炉,房内装点的帘布帷幕用的都是媲美贡品的缠枝双绣染彩蚕丝。   “夫人身体不适,在床上歇着,不知哪位大夫先随我过去诊脉,其余的暂时在这屏风后等着。”   “我等几人就数老夫岁数大,那就由老夫倚老卖老,先行过去吧。”一个白胡子,背微陀的老大夫主动开腔,随那绿衣婢女过去。   “想不到已荣休的陆老头也来了,看来眼馋夫人赏金的人也不少嘛,这下可热闹了,黄发垂鬓都凑到一起,或许,过会儿还有襁褓的奶娃娃。”一个吊角眼,颧骨很高的中年布衣大夫,看了看老人远去的方向,又撇了一眼身旁的邵白薇,语气不屑地说道。   “这位仁兄,你误会了,陆大夫如今虽然不坐堂,但众人都知,他平生嗜好钻研疑难杂症,怕是得知夫人病症奇特,才不辞劳苦,特意从越城赶来此地。”另一位面相谦厚,身形略胖的灰衣大夫回话。   那个吊角眼听后瞄了瞄嘴,没再说,只是邵白薇听到越城二字时,心头有点怅然若失。   剩余几人,皆按照年纪大小,先后入内诊脉,待那个吊角眼出来时,脸上一副愤愤不甘,嘴里嚷嚷:“那个老家伙就是倚老卖老,夫人明明积食之症,为何说我是庸医,凭什么他说的就是对,我说的就是错,为何他就能四平八稳地坐在里头,我就得先行下去,太欺负人了。”   “看什么看,你这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屁孩,等着听里头的先生说教吧。”吊角眼恶狠狠地刮了一眼邵白薇,气冲冲地走出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苏叶:主子,“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女临世,四国归一。”说的肯定是你,我跟定你了 某女手指一戳:智商,天女就是个托,你也信。 苏叶泪流:但这个就是小说大纲啊。。。 某女暗笑:这个素原小说的大纲好伐,那个天女说的是洛桐这位穿越女主,姐我是来捣局的,是捣局明了么? 苏叶:主子,捣局我明,但穿越是神马,我不懂。。。 “啪!”某女一记穿心掌飞拍过去~~~~~~~~~ ☆、望闻问切      邵白薇进了里间,果然看到方才进去的白胡子老者仍在,端坐在左手边的太师椅上。房中的大床已下了罗帐,旁边站着一红一绿两位婢女。   “这位大夫,可以了。”穿红衣的那位婢女走向帷幕,从内里牵出一条浅黄的丝线。果然是大户人家的作风,这个诊脉的悬丝也是自带的。   隔着罗帐,捏着这条线,根据丝线的抖动切脉。片刻功夫,邵白薇收起手,询问:“不知夫人可否掀开罗帐,让在下细看一二。”   “荒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小儿既然学艺不精,不懂陪个礼告退便是,无谓在此耽误夫人治病。”床里头还没声响,这位白胡子老大夫就已站了起来,率先开腔。   房内依然一片寂静。邵白薇站起来弹了弹衣袍,向床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那夫人请恕在下学艺不精。在下自幼听从家师训戒,治病需先行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切忌主观臆断。如今只是帮夫人切了脉,但未曾观夫人的气色,未问及夫人平日的饮食作息,万万不敢妄下断症。在下以为,夫人乃女中翘楚,运筹帷幄之人,何顾要拘泥于小节,而罔顾自身安危,这可是得不偿失的赔本买卖。”   那白胡子老斗气得吹须瞪眼,正欲发作。   此时,却听到从罗帐里头传来如铃铛般清脆的笑声,随后一把有些虚弱,但吐字清爽利落的女声说道:“原来如此,你这个后生真有趣,本夫人终日与商人打交道,眼里也从没有男女之别。原以为看病就是这样子,想不到还有这么多门道,若不是这位小哥说破,我还不知道呢,香螺,还不赶快设下这罗帐,整天搁着,我也快透不过气来。”   老头和邵白薇被这罗帐后的这位夫人的一番话,惊得瞬间石化,只是一个心中暗叹怪哉,另一个差点忍不住竖起拇指赞一声爽快。   而夫人身旁两婢女脸上依旧淡定,看来是熟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分别从两旁挽起帐幕。   美,美翻了,入目的女子,看到邵白薇一时忘了此刻正女扮男装,男女有别,不能随意直望。由于这次邵白薇身份的容貌极美,甚少有女子能入得她眼,所以能得她认同,必然独具风采。   女子是出乎意外的年轻,面容看来也不满二十岁。一直叫着夫人二字,深深地被误导了。不同于一般婉约型的古典美人,床上斜卧的女子虽是一脸病容,仍无损其绝美容貌。   久经历练的脸却不见一丝风尘味,精致的五官别有一番韵味,明明是如水多情的桃花眼,长在她脸上却是精明皎慧,乏力孱弱的身子反添了几分慵懒之美。   可以想象到,若是此女子身体康健之时,便是活脱脱一个王熙凤的模样,只不过闯荡五湖四海的娉诚夫人,比起那位在深闺只懂得蝇头小利的姑奶奶,更添几分气度和睿智,比起男儿不忘多样。   “不知小大夫可看得仔细。”待看真方才那位说话诚恳,勇气可嘉的大夫时,娉诚嘴角轻扬,虽然声音和装扮可算完美,看不出异样,但这位阅人无数的女首富又怎能看不穿眼前的大夫乃女扮男装。   小心翼翼注重各种细节的装扮,故作潇洒淡然的举止,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时,为能不受歧视,也为更安全方便行事,也曾这般刻意装扮,担负家中营生的重担而四处奔波,虽然不知此人是否有真才学,但却已有几分亲切好感。   “夫人大可放心,小可已有七八成把握能医治夫人,但还是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夫人方可下药。”好不容易将欣赏的眼神转化为平时看病时的认真审视,心下更笃定之前的断诊。   “一派胡言,夫人这奇症已缠身三年有多,寻访众多名医仍无法可治,难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高明过那些名医,夫人万万小心,庸医用药,重则性命难保。”听了邵白薇说所的话,白胡子老头又开始新的一轮炸毛。   “呵呵,是么?那白某的医术如何就请这位老前辈,各位名医拭目以待。” 此时,邵白薇实在觉得这位老人家聒噪得很。与这种沽名钓誉的人争论,实在没有必要。   “白大夫还有何问题,但说无妨。”一样是从小自力更生,凭能力说话的娉诚自然也不喜这种倚老卖老之举,很有默契地和邵白薇一样选择无视。   “请问夫人可是四年前去过番族之地?”   “四年前,让我想想,四年前,我曾去过蓟州、西嵇谈几宗大生意,折回时曾迷路,误进过一个名为琅牛的部落,只是逗留不长,当天就被接回。”娉诚有些诧异,为何这位白大夫会问起此事。   虽然经历四年,唯有此次行程印象甚为深刻。除却迷路一事,当时,误入的部落族长之子看中了自己,不肯放人离去。幸好随后赶来的人都身负武功,晚饭时,趁其不备,众人一起逃了出去。   “那夫人饮食方面可有喜好忌讳?”琅牛这个部落确实未曾听过,不过既然地处番族,那病因应是与自己所料无异。   “这个奴婢记得比较清楚,就代为作答。奴婢晓晴,夫人平日的起居饮食由我照料。夫人爱吃酸辣,不喜甜食,爱吃肉,不喜素菜,吃蜂蜜身上会出红点,最爱吃酱辣鱼和辣子鸡......”一旁的红衣婢女将夫人平日的喜好娓娓道来。   “如此说来,夫人的病有九成把握可以医治,但今日已过最佳的治疗时间,待白某先行回府配药,明日早上再过来,晓晴姑娘,你今晚可以先煮些鱼汤给夫人服下。”邵白薇站起来,拿起放在一侧的药箱,而后和娉诚夫人对望点头,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可笑可笑,你这小娃子胡言乱语,此等庸医怎可让他误了夫人的病,你若治不了一走了之也没有人会说出去,何苦在此信口雌黄,大放厥词。”   白胡子陆大夫觉得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医郎也是和堂上众人一般来混混骗骗。方才自己帮夫人诊脉良久,也只断出夫人可能是肠胃之症,但却找不到病因。他才不相信这个乳气未干的小子能医治好夫人,猜想定是冲着女主的财帛而来行骗的游医。   “不知这位老大夫又如何得知我这个小娃子就医不了夫人。”邵白薇本想敬老,但却不料这个老头一而再而三地挑衅,终是忍受不住回敬了一句。   “你你你,你这小子腻无礼,凭你这几分所谓医技,尚未细细断症就说能治。老夫纵横杏坛数十年,治病无数且尚不能肯定夫人的病因。难道你这小子还有通天神技不成。你不学无尚算其次,万万不可耽误了夫人。”   “老大夫,你断不出症是你的事情,白某也无能为力,但夫人的病,白某是确确实实能医,信与不信,由你!”倚老卖老,邵白薇最讨厌,切,夫人这病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难度。说到最后一句时,邵白薇已轻飘飘地走出娉诚夫人的豪华套房。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邵白薇尤为想念自家那位神农见首不见尾的师傅。同是老头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陆大夫气得继续吹须瞪眼,无奈人已离去。唯有忠告娉诚夫人小心这小医郎,万一有事即派人到景阳客栈告之,定速速赶来。   “老夫先行告退,不打扰夫人休息,留下这止痛的方子,可暂缓夫人痛症。”陆大夫写下药方交给晓晴便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回老家了,由于没带本本。。所以只能很勤快地用手机抢红包了~~╮( ̄▽ ̄")╭ 然后发现,不更新,果断没人气了,默默地桑心。。。。。 ANYWAY~~~~~~还是祝各位亲新年吉祥如意,读书的继续棒棒的,工作的继续赚多多。。。 ☆、药到病除      看着那个背影蹒跚的老者远走,晓晴拿着他留下的药方子请示:“夫人,这药方”   床上女子看了看并没有理会,而后□□一挥,“你们先下去吧,连看了几个大夫,有些疲累,其他大夫,你叫他们先回吧。”   “是”床边二人应声退下。   二人走在院子的鹅卵石小路中,晓晴拿着手中药方问到:“洛雪姐姐,你说夫人是不是宁肯信那黄脸小大夫,也不想理那个倚老卖老的白胡子大夫。”   “你呀,再不管好这人前人后两个嘴,让人听去,小心以后嫁不出去。”绿衣女子戳了戳身旁红衣女子的额头。   “姐姐,我只是关心夫人安危,这几年来,看着夫人喝的药汤比那茶水还多,而且喝了也不见好转,病发的时候仍是疼痛非常,看着也觉难受。这纸上的几味药倒有些与之前的荣休太医张老有些相似,只是那药却只能止一时之痛,不能完全根治。”   方子上密密麻麻的药材名,晓晴看着也觉得碍眼,几年下来,因夫人的病痛之故,她们两位贴身大丫鬟对某些药材的功效也略懂一二。   “的确,这几年夫人遭罪不少。不知为何,这个白大夫我却觉得反而有些靠谱。你想想,当年夫人误入番蛮之地,知道的人无几,为何偏偏这位大夫凭几个照脸就判断出来。这本领可是实打实,骗不了人。”   洛雪回想起引领此人进来时,初时他与众多大夫混在一起,身影消瘦毫不起眼,但却不似一般大夫,被府中的繁华所迷了眼,一路安安静静,年少而沉稳。   回到府中,邵白薇直奔内房,从随身包裹中翻出一本札记。那是在山中无聊时,抄下老头儿书库中的比较有趣特别的杂文。打开札记细细查看后,再抄下几个要点。   揣着要记跑去储藏室,寻得所需的药材,然后又跑回房中根据指引捣鼓了一晚的药材。   翌日,邵白薇派红藤叫上苏叶一同出门。由于昨天忙着研制今天所需的药品,有些需要问苏叶的事情待到此时才得了空去问。   “苏叶,问你个事,你身上的武功能不能外露的,我待会儿治疗娉诚夫人,我知道你的内功不错,有你的帮助定能事半功倍,就不知道方便否?”为苏叶治病时,邵白薇对此人的底子也有大致的了解,只是具体能耐还是没有印证过。   从苏叶的相貌和平日谈吐气质,邵白薇就知道此人的身份绝非一般,之所以流落至栀墟沦为奴仆,弄得如此狼狈,多半是遭人暗算。   “无妨,苏叶乐意效劳,姑娘不必客气。苏叶的性命本来就是姑娘所救,治病救人,定当尽力,姑娘尽管吩咐便是。”苏叶说话不愠不火,邵白薇听着就觉得很妥帖舒服,似是在软软厚厚的床褥上安躺,分外舒适。   “苏叶啊,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一定可以做个很厉害的催眠师。”看着身旁苏叶俊朗和煦的样子,感觉就如邻家大哥哥一般,觉得心暖暖的。   “催眠师?”有意思的小丫头,心中微微诧异。看着这位爱男装打扮说话古灵精怪的小主人,眼中流露出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溺爱。   到了娉诚夫人的府邸,这回仍然是身穿绿衣的洛雪亲自出迎引路,邵白薇让她向夫人禀明此次治疗需要一定的内功配合,所以带来府中管事前来相助,若是介意的话,则需另寻他法。当然对于这位出色女商贾,邵白薇还是比较了解,这种要求她定然不会拒绝。   果然,在堂前稍等片刻,洛雪便来引领邵白薇和苏叶到娉诚夫人房间。   看到进来的二人时,娉诚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本来听洛雪禀告说那名小大夫今天带了个会内功的帮手来,原以为会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练家子,却想不到进来的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若是不知情,定然会以为他才是隐身神医,而他身侧那位瘦弱不起眼的小人儿,哪有一点似大夫,更像个跟班的小药童。   “苏叶,你看你,没事长得这么好看干嘛,连见多识广的南栎女首富也给看呆了。”看到娉诚夫人脸上的表情,邵白薇觉得甚有趣。   谁叫昨日看见娉婷时竟失了神,差点出洋相,今天终于找回场子,心里一乐,就忍不住低声在苏叶耳边调侃。   “别胡闹。”对于这个鬼灵精那直白大胆的话,苏叶似乎已渐渐适应,顺着目光迎上今天要救治的病人。看着有些面熟,似是曾经在哪儿见过。不过听闻此女子的生意大陆四国皆有经营,见过也不足为奇。   “拜托,哪有胡闹,我一向都正直得不能再直了,只是你也管好自己的眼睛啊,可别看呆了,太失礼了。”看着苏叶依旧地气定神闲,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平衡,怎么感觉自己这个假汉子比他这个真男子更没定力,不公平。   “她可是中了蛊毒?”苏叶侧身低头轻声问邵白薇。   “你也看出了,不错嘛,孺子可教,快快拜我为师,大爷正急需如此优秀的徒儿啊。”邵白薇嘴里虽然继续调戏着苏叶,但心中对他的身份的认知更为混乱。   毕竟懂得蛊毒这事儿的人不多,就连所谓的前御医也未必能看出此症。若不是恰巧无聊时在师傅的札记中看过,她也未必能如此自信说可治好娉诚的病。   “就你贫嘴,以前家中有人中过蛊,因而能够辨识一二。”苏叶知道她的医术远远高于自己,若有时间,倒也希望能好好地跟着学习一番。   邵白薇和娉诚寒暄了几句,列了个清单,注明本次治疗后需要的物品及注意事项,叫晓晴先准备好,午时一到便可开始。   “白大夫,我家夫人究竟所患何病,为何治疗时奴婢与洛雪都不能在旁,而且,治疗后,夫人只能喝药汤,不能进食,哪有如此折腾病人的。”晓晴看着清单,只觉得这个小大夫实在不靠谱,治病还不让人在旁看着,那万一要害夫人的话怎么办,觉得太不妥。   洛雪扯了扯晓晴裙摆,示意她先不要说,看看白大夫如何回答。   “是白某欠思量,只因夫人的病非同一般,必须先行治疗才能一一为夫人解答,至于不让外人旁观,是大夫行医再寻常不过的的规矩。”邵白薇心想怕这问,是夫人借晓晴之口吧,只是这病还是少些人知道比较好。   “那就按清单所列行事,洛雪晓晴先下去准备,那剩下的就有劳白大夫。”虽然对于这位小大夫所谓的治疗方法,充满疑惑,但却莫名地放心,或者说,娉诚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   待两婢女走后,邵白薇从带来的药箱中,拿出一个灰色锦囊,拿出三粒药丸:“请夫人服下药丸,服药后若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请马上告之。”   第一颗药丸不太大,褐红色,温水一吞而下。娉诚服下后,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但隔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只觉腹部有阵阵发烫的感觉,一阵一阵热浪在体内施行,越滚越厉害。   “白大夫,我腹部感到很热,有些难受。”越来越猛烈的灼热感,痛感令娉诚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请夫人再坚持一下,竟然是腹部。”邵白薇沉思了片刻。方才放的三粒药丸是要用来确定蛊虫在人体的位置,还好不是在头脑,福兔降临,但此时虫在腹部,那应是通过食物而中的蛊毒。   邵白薇又从药箱中的橙色锦囊取出一粒黑红色的药丸让娉诚服下。   没有隔多久,腹部热气渐散,“啊!”突然,娉诚只觉腹部刺痛,像是被无数针在腹部旋转似刺下。   “痛!很痛!”娉诚痛得伸手向白大夫求救。   “夫人,请你再忍忍,需再过一刻,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根治你的病灶,请夫人相信我。”其实,这也是邵白薇第一次看见中蛊毒之人,也是第一次治疗这种病人,靠的正是师傅书芦中的杂书。   看着痛得扭曲的而苍白的脸,令邵白薇对这种蛊毒更为痛恨,真没有想到这种邪秘如此恐怖,从前在电视里看见那些穿得艳丽别致的民族服饰的姑娘,总觉苗家的蛊毒神秘而有趣,却没有想像过真正的蛊术如此恐怖。   终于熬了过去,娉诚已经痛得卷成一团,头发飞散,里衣已被汗水浸湿。   邵白薇从绿色锦囊中拿出一包药粉,兑上酒。此时,娉诚痛得已不受控,唯有示意苏叶帮忙扶稳她坐好。   “夫人,如今这是最后一道药,成败的关键在于此,若是你能完全服下去,此病就能好,若是你喝不下,你之前所受的苦就白受了。”   把满满的药放到嘴边,娉诚艰难地张开嘴,药粉缓缓不断地送进口中,一股怪味呛喉扑鼻。胃中不停翻滚,喉咙一紧,拼命地排斥送来之食。   眼看药粉似要吐出来,娉诚全身颤抖,深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猛地捏着鼻子,大口地把剩下的药粉一吞而尽。   “是时候了,苏叶,打通夫人的阳关、风府、百会穴、”趁着说话的当儿,邵白薇拿出银针,等苏叶打通穴位后,立即施针。   “呕~呕~~~~~呕~~~~~~~~~”只感到,腹中似有排山倒海的异物奔涌而出,这回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尽吐而出。一遍又一遍,由浓稠黑邪之物直至吐出来的是淡黄的水。终于,呕到精疲力尽,娉诚软趴趴地晕倒在床上。   看着地上那滩污秽物,邵白薇才略松一口气“总算逼出来了,苏叶,输内力护其元气,待她醒来后吃几天汤药就可以康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叶:好开心,和女主子到处骗吃骗喝骗钱 某女:我擦,没看到我在认真工作么 苏叶:。。。。很认真的是我好不好 ☆、过吉鹊节      待娉诚夫人醒过来后,邵白薇才将其病灶因由说了一遍。经历过方才痛不欲生的治疗后,虽然娉诚身体还是很虚弱,但却清晰地感觉到腹部原来的不适已荡然无存,当下对这位小大夫的说辞百分百地信服。   当得知正是自己的饮食习惯与蛊虫相冲,那蛊虫早已无声无息地进入心脏,药石无灵。顿时既一阵后怕,又庆幸能遇到这位小神医,否则真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后来交谈中,知这位小大夫竟然是孤儿,来自东陵,直道是天定的缘分。若不是二人有缘,怎会在生死关头得千里之外的小神医相助,激动之下非要与之结拜为异性姐妹。   邵白薇一听,乐了,之前正在烦恼如何在此地赚大钱的问题,上天就马上送来个女首富作靠山。救治她本来只是冲着巨额赏金而来,却不料对方如斯热情,有了这层关系,以后经商赚钱肯定是一本万利。   等等,为什么是结拜为姐妹而不是姐弟,明明此时是男装打扮。再细想便知自己的真身定然早已被这位女首富识破,这种门面上的障眼法又怎敌得过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觉得有些尴尬的邵白薇,半是欣喜半是脸红地应承下来。   饮过酒水,简单祭拜后,邵白薇便不再打扰自己这位新姐姐休息了。告辞后随洛雪去账房拿了赏银便回府。然后火速冲入房间,昏天暗地睡了一天一夜。若不是红藤在耳边不停叫唤,某女子还继续赖在床上不起。   梳洗的时候,红藤笑眯眯地问道:“今天是吉鹊节,街上可热闹了,姑娘可想出去逛逛?”   邵白薇戳了戳红藤的小酒窝:“是你想去凑热闹吧,非要把我捎上不可,姑娘我累得很,浑身没劲,只想多睡睡。”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装出一副还未睡够的样子。   “啊,姑娘累了可去不了,吉鹊节时,街上摆卖的货摊可是从东大门到西大门的四巷八街那么多,四大国的特色小吃都能在里头尝到,中庭那里还有三大台楼表演呢。”红藤说起吉鹊节便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还有彩云巷那里有个姻缘井,听说啊只要在吉鹊节这天喝了姻缘井的井水,午夜子时梦见或是遇见的人就是你命定的姻缘。”红藤是府中所有下人中唯一一个本地人,从小就爱凑吉鹊节的热闹,家父本是秀才,只是父母早亡,又无亲无故,为还家人病时欠下的药债,才不得已卖身为奴。   “红藤啊,我怕你要是再说下去,到我们出门时,街上的集市都收摊了。”看着红藤说起节日时,眼睛放光的样子,只觉得年轻真好。邵白薇忽然有点想念从前的中秋节,感觉去凑凑热闹也不错。   “把那件浅紫绣兰纱裙拿来,给我弄个轻巧些的发髻,把大家都叫上,一起出去热闹热闹。”节日里,男女老少都出来溜达,自己就不用再刻意打扮成男子。   “姑娘,记得带上纱巾,你今天可不是男装打扮。”红藤贴心地选了一条紫色纱巾,刚好和那纱裙般配。   打点好一切准备出发时,才发现苏叶还没回来,而众人见到穿上女装走出来的邵白薇时,面色皆为一怔,目光都亮亮的。难不成平日的潇洒哥儿的公子形象太过深入民心,某女子如是想。   “真是奇怪,这两天苏叶经常一声不吭地出门,也不知道上哪去。”红藤轻声地嘀咕。   “好啦,不在就不在,难不成你还等着他去姻缘井不成,走吧。”这个苏叶以他的真实身份,怕是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看来又要去找个新管家了。不想还没有影的事了,想了就头痛。   一行人来到市集时已是傍晚时分,邵白薇怕人多逛起来不自在,约好逛完市集后便在那姻缘井的巷口等,一同去验证那井是否真的灵验。而后便分成三组各自行动,邵白薇、红藤和乌川三人一组   因想着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古代游历,邵白薇由原来的不太愿意,转变成如今的全情投入。每个小吃和游园摊子都不会错过,就算不买不玩也要凑凑热闹。美其名曰:感受节日气氛。   走着走着,一个衣着清雅,容貌俊秀书生步伐有些凌乱地冲了过来,犹豫片刻,忽然飞快地往邵白薇手中放了一根灰白羽毛,然后红着个大脸,低下头急急忙忙跑走。   这是神马状况,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么?邵白薇一脸茫然地看着那根平顺羽毛。狐疑地看着红藤,心想妞你能给我解释这毛究竟有毛用?   “姑娘,忘了跟你说,吉鹊节之所以热闹的另一个原因是,凡事未婚男女皆可以趁此机会自由相亲,男子看上中意的女子送上羽毛,女子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则送上一朵花。若是相互看中了要做夫妻的话,便可以上门提亲。”   ”那谁知道谁,节日里头街上这么多人,谁认得谁。“就这样看几眼就提亲,比媒人婆的做法不靠谱,邵白薇默默地吐槽。   “无论送出的花和草都会附上记号,可以凭着记号知道是哪家的。”红藤说的时候拿过邵白薇手上的羽毛看了看,翻过背面,激动地指着羽毛的中间说:“找到了,姑娘快看,写着东二街,李府。东二街住的多是南栎有名的学儒,李府,李府,莫非是今年的解元郎李元添”   邵白薇看着红藤兴高采烈的样子,真心地不想打击她,怕这般胡乱欢腾,街市就不用逛了。“红藤啊,你觉得姑娘我这般模样,还能吸引了解元郎”隔着纱巾抚摸着这经过修整的脸,皮肤泛黄,尖酸刻薄的模样,真心不觉得会有吸引力。   “姑娘啊,这回可是红藤我立下的功劳,若是今晚能相得如意郎君,姑娘可是要封个大红包给红藤。”看着姑娘一脸茫然的样子,红藤很是得意地笑嘻嘻。   红藤拉着邵白薇走到一个卖铜镜的档摊前,欢快地说道“今上妆时,姑娘定是没有认真照镜子,你快看看,是不是很美。”   上妆?今天光顾着听红藤介绍吉鹊节,也没留意,不过也不至于能令人一见钟情这般恐怖吧。邵白薇把头凑到镜子前一看,大吃一惊,哎哟,我的猫啊,怎么随手买个奴隶竟是顶级美容师的配置啊。   镜中女子虽然是带着白纱,遮掩了容颜,但从露出的轮廓就已看出应是个绝色美女,肤白凝脂,面纱上露出的明眸如秋水般多情,如星辰般明艳。   轻盈柔逸的紫纱裙美美地展现着曼妙之姿,正是美目含情顾盼生,叶翦春云细,似花梢摇动,娉娉袅袅纱巾侧。红藤的妆容之神技差不多将原来邵白薇本尊容貌给还原出来。   “姑娘可是看呆了,只是用滑粉轻铺了一层,然后画上婉约的柳叶眉,再用炭笔把眼睑画得圆润些”红藤虽然一向对自己的上妆技很有信心,但也没想到姑娘上妆后竟可以美成这般,就像换了个人似。   此时的邵白薇确实是呆了,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天才,竟然随意就把自己使用修容霜时最刻意改变的地方给拨乱反正了。   当邵白薇还在镜子铺前各种凌乱之时,手上又多收了两根毛。而路过来往的人,也纷纷侧目看向这位美丽且很受欢迎的紫衣女子。   低调惯了的某女子实在后悔,觉得脑抽了才会穿女装出来祸害自己,虽然古代没有禽流感,但一想要到拿着羽毛游街,实在是既煞风景又败心情。   失了继续逛街的兴致,领着二人去中庭那边看表演。却没有想到中庭那头的人远多于街市,这次听说为了让南栎的百姓看得更过瘾,特意跑去越城请了最好的歌舞班,有一支舞还曾御前献艺。这便吸引了全南栎及周边村落的民众拖家带口前来,好不热闹。   台上的歌舞表演尚未正式开始,先上了几轮杂活跃现场气氛。台下在观赏的最佳位置设了雅座,只是零星坐了几个人,估计是给官员富绅所预留,正主们还没到,当然表演不开始。   而邵白薇几人则被推挤到那些雅座侧边,好不容易寻了个视野较好的位置站着,邵白薇一脸兴奋地看台上的杂耍表演。对于这位紫衣女子来说,此时看的或许已不是表演,而是最后的怀缅。   忽而,人群一阵骚动,似是来了什么人,人群向两边挤来,中间分开一条道。   “是启王府的人来了,怪不得那些侍卫把人都赶来我们这边。”站得靠前的人已看见来人开始纷纷议论。   “咦,今年陪邵老将军前来的竟是位从未见过的年青公子,不知是谁家的儿郎,生得可俊了,可惜就是模样冷淡了些,不过照样能吸引姑娘喜爱。”说话的是个很典型的大婶。   “无论谁家儿郎,还不是冲着启王的爵位跑去巴结的。哪像洛如姑娘,可是我们南地的第一大美女,每年也只有这吉鹊节可以一睹芳容。”大婶隔离站着的中年知性大叔,他似是对启王身旁的公子没有好感。眼神炽热地追逐的反而是跟在将军身后的美丽女子。   “怎么有两位小姐跟在邵将军身后,都用纱巾蒙着脸,怎么才知道哪位是洛如小姐?”一个小伙子掂高双脚,脑袋左探右望。   “当然是那位穿着粉衣裳的才是洛如小姐,另外一位穿白衣裳的,梳的可是妇人发髻,肯定不会是。”那位知性中年大叔又开声解惑。   邵白薇在一众群众的详尽解说下,似是明了那几位是何许人。掠过韩曦冷然如玉的脸庞,目光停留在那位白衣女子身上,她应该就是洛桐吧 ,他心中最在意的女子。上次名扬场怕她把苏叶买去,匆匆擦肩而过,也未来得及看清楚她的样子。   可惜白衣女子披着面纱,只能看到那双晶莹湛黑,顾盼生辉如秋水般深蕴的眼睛。真想看看面纱后的的容貌是何等绝色,能令韩曦魂牵梦萦。邵白薇本不是八卦之人,只是不知为何,忽然心中执拗起来,非常非常想看清面纱下的面容。   为何总觉得那双明媚如水般的眼睛总似是有意无意追随着走在前方那坏脾气的蠢人,是自己太敏感了么,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  某女:汗吸,我看到你了,还一拖二,挺牛嘛 汗吸理直气壮地回瞪:拖毛线,没看到大爷我是一个人走的么 某女:哦,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也看不出你们是如何勾搭在一起的,原来道具是毛线,明了! 汗吸:。。。。。。 ☆、寥寥月影      一大波俊男美女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眼球,更多的人闻声而来,推挤着,逐渐向雅座方向靠拢,邵白薇三人也被推嚷的人群推进而前。   只是中年大叔的点评很快就被为争抢看得美女真容,不断地向前挤拥的人群所打断。其中西面的人群挤得特别汹涌,有些人失重倒地,有些人被推得突破侍卫重围,身体直扑倒向两位大美人。   “啊”忽然间,众人视线中紧盯着的两位娇弱美人像是被什么撞到了,同时倒向那俊美公子,清冷绝美的脸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显得不太痛快,眉头一皱,正想转身,无奈距离太近,已是避无可避。   肩膀微侧,用左手臂护在胸前,在尽量保持二人间距的情况下,右手扯着白色的纱笼轻轻一带,不但阻止了女子的下滑,还借出一道力的帮助,让这女子稳稳当当地重新站立在原地。   而女子则趁机伸出手臂,似是惊慌无助地拉扯了几下,右手搭上身侧的手臂以防倾倒,身体有意无意地挨着那强而有力的臂膀。   纱巾落下,女子受惊的脸一片惨白,纤瘦的身影微微颤抖,虽然低着头,眼睑垂下,但精致灵秀的五官在月下却是一览无遗。绝美如璞玉,玲珑剔透,娇柔瑟缩的身姿更显我见犹怜。   而另一位同样被推撞的粉衣女子,只能被身旁侍卫及时扶稳,惊惶无措的美目扫过两相交错的手臂时,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妒恨。   顿时,人群中又是一轮新的骚动,哇然一片。原来备受瞩目的两位女子的面纱,此时双双均已散落地上,刹那间,这喧闹的夜晚,似是被霞光薰染,两张风格不同的绝色容颜展现于众人眼前。一位清新可人,甜美讨喜,一位脱俗飘然,淡雅芳慧。   女子惊呼过后,竟把周围原本只是凑凑热闹的民众都看如此如醉。粉衣女子桃红玉脸俏眉梢,豆蔻年华,耀似明月泛云河。白裙女子蹙笼烟眉凝如霜,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虽是妇人装扮,但却比身旁的少女更添几分风韵尔雅,似是一酌清醇佳酿,让人心甘沉醉欲罢不能。   “原以为洛如姑娘为南地第一美人,应是绝世无双,万万没料到她身旁的那妇人更美,那种美若是用平凡的赞美之词来形容也会落得艳俗之名。看这通身的气度,即使不是朝中贵人,便肯定是世家之妇。”知性中年大叔的到位点评听得身旁的人连连点头赞同。   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唯美画面所震撼到,四周不时传来阵阵的抽气声,称赞惊叹之声不绝。人群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对两位美人品头评足。   “洛如姑娘长得真是美,谁能娶到她可真是三生有福。阿弥陀佛,若是能娶得为妻,宁愿折寿三年。”一青年郎呆呆地看着前方,他可是第一次看见真的有如仙女般漂亮的女子   “就怕你寿命全部折完,也没有这运气,小货郎,你这白日梦想得可真美,人家洛如姑娘可是邵将军的侄孙女,你高攀得起么。”   “可惜可惜,可惜那位白衣女子虽然比洛如姑娘美貌得多,只是已嫁作他人妇。”   “你可真是异想天开,没有看到身旁那位公子爷么,听说是帝京来的贵人,想来定是那位白衣女子的夫君,人家潇洒俊逸,通身气派可是你比得上,知道什么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么?眼前就有活版让你看,别乱想有的没的。”   “是啊是啊,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你看他们好像是挨在一起的耶,莫不是郎情妻意,两相依偎,真真切切的情意绵绵啊”   邵白薇眼定定地看着那一双俊美如画的人儿,原本刺耳嘹亮的议论声,却是地渐渐地被强行绝于耳边,脑袋只剩隆隆的轰鸣声。   四周明明是不停地议论着,但对她来说却是异常的宁静,宁静得只剩下眼中人群不停开合的双唇,宁静得只剩下遥望过去似是织手相牵的一对玉人。   邵白薇眼睛越瞪越大,似是想将眼前的画面瞪走,想把二人相连的距离瞪开。然而,最后却是只等来男子千年孤傲的脸上难得的浅笑,温柔地将身旁的女子搀扶着,引领她入座。   渐渐地,瞪扯得浑圆的双眼似是不堪负荷,一滴水珠宛然而下,悄然地顺着眼脸而下,滑过面庞,落到面纱,而后消散在柔弱的纱巾上,看不出曾经出现过的丁点痕迹。   “姑娘,姑娘,今年的人真是多得可怕,方才可有受伤,人群推拥时我见到你的脚好像是崴到了,痛不痛。”被人潮挤散开的红藤终于寻到人,跟了上来,蹲下弯低腰,伸手摸着邵白薇的脚踝。   “起来吧,我无事,只是此地人实在太多了,觉得不□□全,这歌舞表演不看也罢,走吧。”扶起蹲在地上帮自己按摩脚踝的红藤。   “姑娘,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可是脚痛得厉害,要不我们先去医馆寻大夫。”站起来的红藤这才发现此时的邵白薇脸色刷白,眼眶红了一圈。   “傻丫头,你忘了你家姑娘最擅长的是什么,这点小事难道还需要找大夫,白白浪费银两的蠢事只有你这脑袋才会问,我们走吧。”邵白薇迈步而行,脚上不断传来撕裂的阵痛,丝毫阻止不了她前进的步伐。   这小小的痛比起心中似是毫无预示地被插了一刀,拭去一块心头肉的窒息之痛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不断漂浮着,赶快离开,赶快走吧。   此时此地,再已没有你的位置,那人来了,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她,也只会有她,不会有你,一切的一切,再也与你无关。   红藤搀扶着邵白薇慢慢离开,往姻缘井方向走去。一路上,邵白薇继续收获不少漂亮的羽毛。偶有一两个发酒疯,意图上前滋事的二流子冲出来,看到大块头川乌恶狠狠的模样,吓得一拐一歪地飞快跑开。   从一堆五彩斑斓的羽毛中,红藤抽出一黑一白两根羽毛扬了扬:“姑娘心中可有人选,我看今晚纳上来的新羽都很不错,不过从中选能配得上姑娘的,看来看去就数李解元和晟宏镖局的杨杨少镖头。”   红藤见邵白薇自去完三大台后,回程的路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难不成是姑娘看见了那两位绝色美女姿容后觉得自惭形秽,姑娘虽然样子平凡了些,眼睛太过细长,肤色不够白,但她比很多富家小姐耐看。特别是平日那盈盈而立,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清爽洒脱气质,更是一般小家碧玉所不能媲美的。   为了让自家姑娘心情好过些,红藤继续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这个李解元世代书香世家,儒雅高才,至于杨少镖头虽然是父母去得早,但为人踏实爽直且武艺高强,上进心强,真的很难抉择啊。”   听着红藤幽怨的语气,邵白薇也被她弄得有些啼笑皆非:“既然这么难选,红藤姑娘你就勉为其难两个都娶回家去吧。”   “哎哟,关我何事,姑娘你笑话我。”红藤虽然性格跳脱,但毕竟是女子,说了两句便脸红,嘴里叽咕了几句就不再打趣了。   此时集市中的人多数都去看表演,纷纷走往三大台那边,姻缘井这头的巷子倒显得冷清。   “白姑娘,看,是苏总管!”红藤指着前方的欢快的叫嚷,只见一青色身影静静地立于巷口的老树下,半身侧影长长地映在月光倾照的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某女:汗吸,你摸了 汗吸:咳咳,不是帮个忙而已嘛 某女:好的,我也去帮忙了 汗吸:你又帮什么忙 某女:书页需要我帮,我们各忙各好了 书页得意的笑:这个元宵真美好! 汗吸默默地擦眼泪道:百威~~~~我错了 ☆、迎风柳岸      男子负手站于喧闹的街道,地上长长的影子却显得格外宁谧静雅。淡素简朴的服饰无法掩盖内敛的光华,平静的眼眸却令人感觉到比无比隐忍坚韧,如经风雨洗礼后破开尘土而出的玉石,把世间的污浊拂尽。   风沙磨砺俏容,暴雨洗驻彩虹,墨黑的丝丝发缕在微风下飞扬,偶有几缕贴着白皙的面庞,有意无意地擦过淡薄的红唇,高挺笔直的鼻子,如白玉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   月色斑驳,树影婆娑,寂静而立,这样的他明明不属于这个地方,此时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只是,此时此刻,他却是在了,安静、倔强得让人莫名心痛。   看着眼前的人,邵白薇有着一丝恍然,一个如此心平如水的清雅男子,怎么会成为日后大陆四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双手沾满血污的徒行者。   他的人生不应该这样。虽然与苏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他的善良,他的温厚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温暖着邵白薇在这异世里浪荡任性的心。如果可以,真的不想眼前这个如青莲白玉般的男子再重复原著的轨迹,强行逆施违背良心道义之事。   原著中,苏叶之所以毅然披甲奋战,踏雪平川,也只是为报洛桐当日救命之恩。对于洛桐,他从不忍说一个不,而结果呢,为她屠杀生灵无数,到最后却只换得形单只影,终身未娶,良心日夜受尽煎熬,最终郁郁而终。   反正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韩曦也好,苏叶也罢,只要我邵白薇尚存一口气,今生,定要令他们断绝祸事,决不让哀痛的历史重演,好人应有好报才对。   在邵白薇的印象中,初遇时那个在几案中焚香作画的男子才是苏叶应有的人生。去他的披荆斩棘,金戈铁马,苏叶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天生就是用来执笔画尽美丽华彩,而不是为那位置沾染无尽鲜血。   主仆二人靠近,苏叶看见邵白薇神情微恙,低头细看,果然又出状况。马上提步冲上前,点头向红藤示意放开手,轻声地在耳边说了声:”姑娘,得罪了。   蓝袖似迎风而飘的旗胜扬起,而后轻轻.抚上那因伤累重重胖了一圈的脚踝。身旁的女子乖乖地站着不动,忍着疼痛,脸容疲惫却又佯装倔强。   “若不是发现得早,继续强行走动,起码要休养一个月才能重新行走,就算看起来表面痊愈,然而内伤已成,到老的时候可有得你受。”苏叶暗怨邵白薇身为大夫,但对自己的身子却如总是不上心。   ”谢谢。“简单亲切的关怀,让邵白薇动容。在异世劳碌数十轮回,历尽千帆,看遍悲欢离合,明知眼前的一切事物和人儿只是镜花水月,但却仍难自禁地继续飞蛾扑火,最终换来的却是说不尽的心累。   此刻,只想赖于这个有着淡淡亲人味道的温暖中,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肆意地享受身旁之人给予的片刻纵容,为自己的懒寻得一个得体的借口。   ”你也是个大夫,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你的右脚不想要了?“温润的语气比平日低沉,听起来有些硬邦邦的,透出一丝生气的味道。   ”我不是叫了马车嘛,谁知道这身体这么弱,连这几步都走不了“女子不服气地嘟囔着,委屈地抗议,嘴巴翘起来了。   ”你应该叫马车直接送你回府,而不是来这里。”面对这个撒赖的女子,苏叶无奈地笑了笑,迷糊如此,也不知道这十几年是如何走过来的。毫无武功,心机,却又身怀绝世医术,真不知她是如何自保。   “难道这样就回府了?”此时邵白薇希冀地看着眼前的一袭青绿。难得遇到热闹的节日,可惜却无妄之灾,终归未能尽兴,只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趁热闹的机会了。   “若不去一趟姻缘井,难道你会乖乖跟着回去?走吧。”苏叶搀扶着小人儿走进巷中,街上的人多了,只能缓步而行。   此刻有恃无恐的邵白薇却不老实起来,为了看街上的热闹,攀着苏叶的手臂,支撑起来左顾右盼。苏叶又再哑然,此女,全然无男女之防。   走到了姻缘井,邵白薇才放开苏叶,由红藤在一旁搀扶着。   “原来喝这姻缘水也要排队。”看着长长的人龙,邵白薇不禁想起儿时为了买路口阿婆家的牛杂曾经历过的盛况。   “姑娘,很多人,你的脚伤了,我们还是别排了,下一年再来好了。”红藤虽然也觉未能尽兴,只是主人的健康定然要摆首位。   邵白薇并没有应答,而是好奇地冲着姻缘井方向看去。排队的老百姓虽然多,但秩序井然,人人老实排队,并没有插队的。可想而知,此地的管辖很好,所以老百姓才比较高素质。   “姑娘,你说你今晚看到会是谁?若是我以后的夫君有苏大哥一半好看我就心满意足了。”红藤眼睛亮亮地看着身旁的苏叶,当然,这是出自纯粹欣赏的,在见过南栎的男子中,这个苏叶是见过模样长得最好的一个。   “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就急着想成亲,看来我还是赶紧去找个人去伺候,你也知道像你这么会化妆的也不多,我可不想忽然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好吧,邵白薇承认对着红藤就各种恶趣味,打从心里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大概过了半时辰,才轮到邵白薇他们。再次忍不住感慨,这里的开国皇帝是否也是穿过来的,生活中的林林总总不经意渗透着熟悉的气息。   姻缘井用栅栏围着一个大圈,设有一进一出两个口,里面取水者不超过五人。栅栏前设有一张木桌,地保派人负责登记,每人进入前必须在手腕上点上一点红砂,以此为记号,确保每人只可取水一次。   邵白薇看着腕上的红点走进栅栏,怎么看怎么怪,:“红藤啊,你觉得这像不像守宫砂啊,我们点着守宫砂去取水,感觉太灵异了吧。”   红藤依然小心地搀扶着邵白薇,只是有些不解地回答:“姑娘,守宫砂是什么玩意啊?”   不会吧,明明没记错,大夏国应是有守宫砂的啊,无论是任朝霞阁主还是如今,自己手臂上也有那玩意,。“那你们身体上有什么特征来区分是未出嫁的女子还是妇人。”这方面的求知欲甚强,必须马上把疑问搞清楚。   “姑娘,怎么在大街上问这问题,羞死了。就是就是看线啊,难道难道。。。。”红藤红着脸低头小声说,本想说难道你娘亲没有告诉你,但听说姑娘是孤儿,就卡住没有再说了。“每个姑娘背上都会一条浅褐的小线,随着年龄增长而颜色加深,成婚了就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百威:开两会了,感觉不妙 书页:赶紧处理事故现场 ,我还要买书呢 弱智儿 ☆、狭路相逢      红藤的一番话让邵白薇彻底石化,难不成手臂上那个点点只是胎痣而已。若是这样,这个背上的线确实比守宫砂要靠谱多了,守宫砂是点上去的,还可以伪造一下,但与生俱来的线是扎扎实实地长在背上,假不了。   只是这线长得位置也太坑了,鬼才看到,除非背后长眼睛了。邵白薇两次来到这个大夏国的身份都是孤儿,哪有人帮忙科普这些私隐。只是,背上的褐色线自己好像哪里有见过。   女人嘛,除了自己的看不了,其他人的倒是有机会见识一番。忽然,几天前的某个片段在邵白薇脑海中掠过。“不会吧,我的好姐姐竟然是个大龄剩女。”瞬间,某女子被彻底地震惊了   “什么绳驴?姑娘你不想坐马车回府,想坐小驴了?只是天色已晚,这驴车不多,很难找。若是真的想坐,要不明早我叫川柏和川乌去市集看看。”红藤见邵白薇没有再继续那些尴尬的话题,松了口气,连忙积极地要帮姑娘去找驴。   好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是一国的文化的确是有差异。只是,果真没想到姐姐竟还是个姑娘啊。回想起那女子的容貌,虽然已过双十,但那秀丽脱俗的素颜,如玉兰花般的清雅,哪有半分像已婚大婶。   想当初听别人尊称她为娉诚夫人,只想着是个成熟事业型的女强人,便先入为主了。万万没想这个姐姐是彪悍的心灵少女的身,怪不得容貌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秒间,邵白薇全身的八卦因子都复活了。姐姐的年岁在这个时代早已过了适婚年龄,虽然在现代,她只是一个大学毕业生的年纪,但在古代可是当娘的节奏啊。   仔细回忆原著中的内容,怪只怪自己急于完成任务,这篇文是跳着看的,这个娉诚夫人并非文中的关键人物,自然是忽略了。   若是以前,娉诚权当路人甲PASS掉就好了,但如今二人有结拜的情谊,邵白薇当然希望姐姐能有个好归宿,如斯美人怎能孤独而老,太浪费了,早知如此,今晚应把姐姐给叫来。   红藤拿出早已备好的小葫芦终止掉邵白薇的冥想。接过小葫芦,二人先后走向井边,红藤摇绳把井水打上来,然后把小葫芦塞拔开,将小葫芦往水桶里一钻一提,妥妥地灌满一葫芦水,邵白薇自是跟着照做。   灌好水后,红藤扶着邵白薇走出木栅栏,苏叶则在后头拿着三个小葫芦跟着走。这时巷口处人潮涌动,排队的人群中声音渐起,看来又有什么大人物来光顾这姻缘井了。   “那位小姐好美,就像仙子似的,莫非是这姻缘井的守护仙子。”尖锐的声音听来很是激动。   “别乱瞎说,我方才听从中庭过来的三婶说,这位如仙嫡美人是什么王妃”一个年轻的声音满是得意地告知身旁的人。   “啊,想不到堂堂皇妃也会屈尊到此,俺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尊贵之人。那皇妃身旁的可是王爷,喏喏喏,那王爷长得更是不得了,神了神了,竟比王妃还要美上几分。怕且这世间也只有如王妃般的容貌才勉强配得上。”   “嘘,别乱说话,这位王妃听说是位新寡,她身旁那男的听说也大有来头,身份很是尊贵,别乱说话,小心遭殃。”   人群里的骚动原本是那位穿得素白似仙的洛桐美人所引起的,但是当一行人全部出现,步向姻缘井时,更多人的目光却是落在站于后侧的那位男子身上。   表情冷漠如冰,但仍然无法盖掩那如在无暇的玉石上精心雕琢般的容貌,清冷深邃的黑眸,凝望前方时似透着如星辰般夺目的光芒,眼角微佻,薄唇如樱,为绝美的容貌更添几分魅惑。散发着高贵与冷酷的男子昂首傲行,威严凌人的气势让人畏怯,也让人心生尊崇。   街上的女子初时还自持矜持,只敢偷偷望上几眼,却不料看后就越发不可收拾。各种秋波乱送而出。当得知那两位天仙般的人物并非夫妻,不少大胆女子,竟然上前递送香帕,主动示好。当然,结果就是男子从头到尾不屑一顾,众女子芳心碎满一街。   “这不是方才在中庭见过的将军府里的人,怎么放着好好的歌舞不看,来这凑热闹,弄得哪里都是乱糟糟一片"姑娘方才就是被这一众人所累才弄伤了脚,红藤心里对这些贵人们一点好感都没有。   邵白薇当然也看见这堆显眼的人物,只是此时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对神仙眷侣,若不是脚痛,早就飞奔走人,只盼着他也不要看见自己才好。不过,更多的时候却是事与愿违。   邵白薇不知道的是,其实这行人之所以出现在姻缘井也纯粹冲着她而来。方才在中庭发生骚动时,眼尖的吴泓无意中看见了被人群推挤的邵白薇。虽然是化了妆,带了面纱,相处多月,那身形姿态一看便认得。   吴泓虽然不算聪明,但也很清楚最近主上心情不好的症结所在,不敢怠慢,即刻禀报。只是当韩曦回头时,只见那个熟悉的背影被一个女子搀扶着,渐渐远去。唯恐又再失去联系,命人暗暗跟上。   本只想着找人跟上,确定居所,再暗中派人保护其安危就好了。后来回禀的人却告知邵白薇并不是回家,而是去了姻缘井那排队取水。并且是和一个似风林秀竹般的清雅公子并肩而去。   顷刻间,原本正襟危坐欣赏表演的四殿下开始坐立不安。借口说要去见识一下姻缘井,向邵将军告辞离开。   却不料,坐在将军身旁的洛桐听到后,对那个姻缘井也很感兴趣非要跟来。对于这位青梅竹马的女子,韩曦向来都不会逆她的意。庆幸的是离开时,那个邵三姑娘如厕去了,没有跟来。   韩曦没有想到的是,与洛桐出现在姻缘井,竟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听到众人议论声,都认为二人是一对时,韩曦无奈地对身旁的女子投以抱歉的笑容。不料的是洛桐并没有如往日般面露愠色,而是带着几分少女般的娇羞低头不语,看得韩曦一怔。   二人相识多年,韩曦何曾见过她如此之态。少时,在帝京时,二人同游也经常遇过此等事,只是那时,身旁的女子似是很不喜,生气时还会忽然离去,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哪会如今日此番模样。   而洛桐也为自己的反应而感到诧异。当年之所以不喜,是因为自己一个二十有八的大龄女子身份穿越过来。初识韩曦的时候,二人也只是五六岁的小孩而已,因此在她眼中,韩曦也一直只是个小屁孩,一丁点旖念也不曾有。   只是,韩曦经历那一番变故后,性情大变,整个人彷如脱胎换骨般。除却越来越出色的容貌,性格也变得深沉狠绝,比往昔更添几分成熟冷魅之感。   几天前,洛桐初到南栎,遇见投奔邵将军的韩曦,二人虽然才半年不见,但韩曦似是完成一个青涩少年到一个成熟男子的蜕变。见面时,洛桐内心不知不觉起了变化,被眼前这位容色惊艳,神情冷漠,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阴郁的男子所吸引。   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往垂手可得的未必懂得珍惜,反而若即若离的感觉能无端勾得人心动莫名。   从前的韩曦总爱围洛桐在身边轻声笑语,关爱的眼神时刻仍绕,如今,眼神中除了礼节性的关心外,并没有感觉到有其他的情愫。这几天同处在王府中,韩曦似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整日来去匆匆,从未主动去寻过洛桐,二人即使偶尔遇见也只是点头问好,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交流。   洛桐本以为借着吉鹊节之机,二人可以像从前那样欢声把臂同游,为此,还特意打扮一番才出门。然而,韩曦却只是一直寂寂无声地跟在身后,直至去到中庭,人潮推拥之际,才看到久违的关切。   被韩曦搀扶起来时,心中竟莫名有了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情愫。见他要先行离开,洛桐觉得可趁此机会好好倾谈一番,便主动开口要跟来看看这姻缘井。   所以,当听到路人把自己和韩曦说成一对时,竟是窃喜不已,心头感觉甜甜的。本想看看韩曦是什么反应,才望过去,便看到他投来的目光,一下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脸红地低着头。   很明显,这番姿态纯粹只是洛桐想多了,但看在邵白薇眼中,却是一番郎情妻意的景象,不爽的画面看得眼睛刺痛。   反正这集市已经逛过,各种羽毛也收到不少,这姻缘井水也盛了,这热闹也凑够了,是时候回家,她可没有看别人秀恩爱的嗜好,果断扭头走人。   然而事实证明了,这只是邵白薇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某女冷冷地看着某人:呵呵~呵呵~呵呵 汗吸被看得满头冒汗:别呵了,我知错了,还不行么 某女脸色依旧:呵呵~呵呵~呵呵~ 汗吸哭了:我发誓,以后你发朋友圈说自己最近胖了,我再也不点赞了 ☆、积极应对      韩曦很快就发现正向巷口方向离去的熟悉身影,在热情的人群里头,他们的无动于衷,反而变得格外显眼。此时,也发现了一直伴随在她身旁,应是属下曾提到过的那位,淡雅如竹的佳公子。   虽然尚未打探到二人是何关系,但却不难看出男子望向她时,眼眸下透着的淡淡温柔。看着那女子一见到自己,又如往常般,一副急急逃离的模样,刹那间,也忘了此行的目的。多日来的满腔郁闷无处可泄,驱使他偏离走向姻缘井的路,越过人群,追至她身后。   邵白薇加快脚步,只想快快离开这喧嚣的小巷,无奈心急之下忘记脚上有伤,用力时,从脚底传来钻心般的痛,伤肿的脚踝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脚下一软,失去支撑的力量,扯着一直搀扶着自己的红藤向前扑去。   腰间一紧,没有预料中疼痛的到来,人却是重新站稳了。立在邵白薇面前的俊美男子,安然冷淡的面上挂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嘴唇紧抿,但是眼中的情绪却是带着几分责备、几分隐忍的埋怨,似是狗血剧本中的倒霉丈夫,历尽艰辛,好不容易在街上重遇离家出走的妻子。   如此伟岸的身躯出现在面前,已经想不到有什么借口可以继续无视此人,唯有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打招呼。这焦点人物来临所造成又一轮的轰动,邵白薇表示很迷惘,只感觉到从四周八面投来的探究眼光。   如今这位悲催男配好不容易突破命运枷锁,成了左右逢源的香饽饽,既赢得新人的眷顾也重获旧爱的回眸,为何却偏要走过来凑热闹,脑袋仍处于混乱阶段的邵白薇,心里觉得有些不爽,也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完全无视了韩曦方才的及时出手相助。   韩曦本来是满腔醋意,但看到邵白薇那蔫慫模样,顿觉得可笑。平时见惯了她的张牙舞爪,如今这番姿态着实令人感到哑然,好似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薇儿,明早来一趟启王府,我会派吴泓来接你。”往常人多的时候,韩曦会称呼邵白薇为白姑娘,只是这次看到身旁那人时,就刻意改变了称谓,以显得二人之间更为熟稔亲昵些。   “能改期否?“对于薇儿这个称呼,邵白薇觉得有很强烈的违和感,特别是从韩曦的口中说出来,那语气,绝对的别扭。只是,谁叫他是自己的半个主人,也只能听之任之,只有把他伺候得妥妥当当,才有机会完成任务。   ”为何?“韩曦挑了一眉,其实是意外于她的回答,本想着他可能会直接拒绝。   “最近累,想好好睡觉。”邵白薇冲口而出,说完后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好些的借口。   。。。。。   这个女人每次都有本事让自己有掐她的冲动。只是看到面纱上那圆润的杏眼下透着青黑时,所有的情绪均化为怜惜。然而,那双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眼睛,韩曦却是完全没有察觉,仿佛本来就理应如是这样。   面对忽然而来的韩曦,苏叶很好地收敛了一闪而过的诧异,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他自是知道韩曦的身份,只是,他不曾想到,这人竟与白姑娘有瓜葛,而且,看来二人关系匪浅。   此时,洛桐也从另外一头款款而来,行至韩曦身后,目光轻轻扫过眼前这位女子,心想,看样子年纪应比自己小上几岁吧,带着面纱不能看清相貌,但从露出的眼睛和额头来看,容色也算中上,不过应该是比不上自己,对于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是,韩曦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不太一般,深沉得是自己从未曾见过的。洛桐皱了皱眉,与韩曦相识多年,看惯他炽热张扬的样子,他任性率真,行事随性,从前,无论他做任何事都瞒不过自己。重遇后,只觉得他沉默内敛了许多,感觉似是换了个人似的,如今,竟有些看不懂他了。   莫非,这个女子就是之前救下韩曦的那位小医女。洛桐到来南栎前,也派人打探过消息,若真的是那医女,那么便与传闻有所不符,明明探听回来说那女子容貌平平,凉薄寡言,如今看来倒是还有几分姿色。   洛桐本想在身旁听一听他们对话,从旁推敲那女子是何人,只是自己一来到,那人却走了。   看着女子的离去,韩曦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今晚的事如此打眼,顾承卿派来盯梢自己的人,必然也发现了邵白薇。想到这里,心下不禁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应派吴泓暗地里跟着就好了。   若不是听到回禀,有个陌生男子伴在薇儿身旁,他才不劳师动众来这个什么姻缘井。想到这里,再次抬头,心有不甘地看着那并排而去的背影。不料此时苏叶略带审视的目光正好也看向韩曦。四目如两星相碰,须臾,火花还是湮灭于喧闹的纷扰中。   此人竟有如此气魄,姿态从容高雅,又怎会是一名管事,韩曦内心暗叹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妥。:“吴泓,派人查一查白姑娘身旁那管事的来历。”   那位沉浸于自家主上与白姑娘终于相逢的喜悦中的吴泓,正是在内心欢呼雀跃中,待韩曦命令一下,才仿似是醒过来,望向前方,隔了些许,才恍然大悟,只是主上已大步离去,只剩昂首傲然的背影,怪不得今晚主上总是心不在焉,看来是情敌又多了一个。   一行人走出巷口,邵白薇也在红藤的搀扶下走向自家马车直奔府邸。   回到家里,邵白薇望着天上又大有又园的月亮。今晚的吉鹊节一行,只能用乱糟糟来形容,邵白薇不禁想起小时候,身旁的朋友经常说的一句话”人多的地方不能去。“,果然是至理名言。   洗漱后,邵白薇肚子咕咕叫,便叫上几个顶肚子的小点心来。 吃饱后,摸着小有成就的肚子,反正头还未干,决定还是寻个地方走走。   坐在自家池塘边,遣开红藤去沏壶茶过来。看着月夜下的池塘安静得只剩下水面倒影着的跳跃星光。安静的夜,却令邵白薇有着前所未有的茫然。   因着自己的来临,原小说的发展轨迹确实发生了不少改动。韩曦仍活着,大夏的各方势力隐忍不发,韩哲不再一方独大,也没法收复先皇留在朝堂的势力,其余三国蠢蠢欲动,而韩曦从东陵至南栎沿途招募的力量也蓄积待发。   本想着离开后,可以凭借自己的千年知识的累积,赚钱发家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无耐一晃几天,才发现竟然毫无头绪,这个身体的技能,除了治病救人,偶尔跳个小曲,其他的实在不敢恭维。   邵白薇竟有种有力无处可发的感觉,弯腰拾了些小石头往池塘扔去。莫名地又想起今晚那对双双而至的玉人。正如百姓所说的,简直就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若自己有那位穿越女主那样能干就好了,两下就把问题解决。   原文中,韩哲有女主扶持,征服之路畅通无阻,女主有强大的敛财之能,无限量地支持韩哲东征西伐,有神奇的遭遇,认识各路英雄人杰,协助韩哲共谋大事,此外,女主除了貌美之外,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是能韩哲排忧解难的花解语。   易地而处,若洛桐能留在韩曦身边,或许原本属于韩哲所发生的事情,就可能转嫁到韩曦身上。那自己的任务也可以很快就完成。   只是,一想到两人相依相偎,琴瑟和鸣的画面,邵白薇心中又是一阵烦躁,看来那姻缘水是用来催动内心肝火的,为何令人彻夜难眠。   罢了,竟然做不到虚伪地去促成祝福二人。还不如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那二人发展得如何便是如何。想好了,再抓上一把砂石往池塘洒去。   ”再扔你这池塘就被填平了,这池儿小,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声音从旁传来,沉稳和煦,彷如很多年前的某个仲夏,邵白薇赌气时跑去近郊的小溪中扔小石头,正是心情烦躁不安时,同样地,传来这令人平静安心的暖暖之音。   然而,时移世易,物是人非,心乱已非当年事,沉醉亦非旧时人。   顾承卿,已是邵白薇最不想面对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地加班,眼睛是星星,请将就 ☆、此情可待      “顾家主,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上回被救之时,言语间,邵白薇感觉到顾承卿似是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但至于是哪方面出了差错,而他又究竟知晓多少,心里头也没有底。这大半夜的跑过来,绝对不会是仅仅过来制止自己扔石头吧。   只是,却等不来回应。莫不是那姻缘水之故,这人是幻想?邵白薇揉了揉眼睛,定神再看,怪了,人呢?不会吧,莫非姻缘水那玩意儿真的有效?顾承卿竟是自己命定之人。   “薇儿。。。。”顾承卿看着眼前的女子,拼命地压抑那要把女子狠狠拥进怀中的欲望。   “薇儿,为夫来了。。。薇儿”温和的声音变得低沉,语调带着哽噎。原本他想讲的是,薇儿,你为何忍心不与为夫相认?然而,最终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在口中,念着女子的名字。   “啊。“女子又再石化了,卸妆后,看似凉薄的细长眼睛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男人。当年并未等到与顾承卿正式成亲,自己便遁去了,在事实上,二人并非正式的夫妻关系。但身死后,顾承卿却是抱着灵牌,拜了堂,定下夫妻之名。   往日,二人私下相处之时,顾承卿总喜爱以夫君自居。此时他的语气,恍惚间,让邵白薇觉得二人的关系与当年无异,依旧是浓情蜜意的一对。   强令自己理智的邵白薇认为,如今既然已换了一个新壳,便是与昨日作了断,有些事,不能说,有些事也只能是抵死也不承认。暗暗深呼吸,不停地提醒着要控制着内心的涌动,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不知顾家主是何意,小女子并。。。。”   未待邵白薇说完,只觉身体一紧,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带人温热的怀抱中,熟悉的墨檀香萦绕鼻尖,肩膀上圈着的手臂强而有力,牢牢地把邵白薇的身躯桎梏于那孤寂多年的世界里,只想着永不放开。   顾承卿的下巴抵在邵白薇不安的脑袋上,感受到怀中人像只不安分的小猫似地动来动去,再也控制不住那浓浓的思念,忍不住再次收紧手臂,深深地嗅着发间的清香,似是要稳稳抓住此刻的幸福,不再让之逃离。   “薇儿,别动,什么都不用说,今晚到来,只是想说,承卿由此至终,从未变过,也绝不会负你。薇儿为何你如此狠心,承卿想得你好苦,好苦好苦。”声音动情似泣,而之前一直在怀中乱窜的脑袋因这忽而来至的话语,变得安分。   听着那已接近哭腔的语调,动情的声音载满着浓浓思念,温热而颤抖的怀抱,最终,几滴水珠穿过两人绞缠于一起的乌丝,滑落到脸庞。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终把邵白薇最后的一丝清明夺走,瞬间只觉得脑袋已是放空一片,什么也想不到,也听不见。   当下滑的水珠黏在脸庞的那刻,邵白薇只觉鼻头一酸,往昔的点滴夹杂着泪儿如缺堤的江水一涌而出,隐忍的哭声随着泪水的肆虐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慌乱之际,本是低垂的双手扯着那人的衣物,牢牢抓紧,支撑已接近失控的身体,不至于站不稳而倒在地上。   “停!停!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的薇儿,我也没有夫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听不懂,我一句都听不懂!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连串的话语似是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话声刚落,紧抓顾承卿背后的力量忽然一撤,怀中人毫无征兆地倒在怀中。   “薇儿!薇儿!”顾承卿看着怀中哭得昏厥的人儿,心中担心不已,深深自责今晚的冲动,明明打算好要缓缓图之,待彼此心平气和地谈谈,把从前的误会先疏解。却不料,一时把持不住,以致如今前事未完,又添新乱。   邵白薇昏厥前那几句话声音不小,由于动静太大了,红藤,红花,红参皆闻声而来。她们都是初次见顾承卿,对于这位大半夜忽然出现在自家主子闺房的儒雅男人都很愕然。   此时,顾承卿也解释不了那么多,先让她们指引去邵白薇的房间,把人安置好。红藤今晚跟着主子果真是受到的惊吓不少,担心地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女子,跪在床边不停地喊姑娘醒醒啊。红花则跑去东厢那头找苏叶过来看看。   被半夜唤醒匆匆赶来的苏叶,看见在床上昏睡的女子,面色一沉,连忙上前断脉,再三确认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苏叶写了个方子叫红藤熬成药汤擦拭。   “薇儿如何了?怎就忽然昏过去,是何原因?“ 顾承卿在人家地盘把主人给弄晕过去,真的不是一般的尴尬,只是薇儿突然昏厥,着实吓了一大跳。不问清楚实在不放心离开。   领了药方去拿药的红藤认为定然是这个男子害了姑娘,大半夜忽然在姑娘闺房的,看来也未必是好人。出门时,走过顾承卿时冷瞪着他狠狠地哼了一下。   “ 请借一步说话。免得打绕姑娘休息。“苏叶深深看了跟前这个素衣淡然的男子,诧异于此人竟然是姑娘旧识。   待二人走到房外,苏叶才开口说话:“白姑娘少时曾受过重创,虽然已痊愈,但底子比较差,切忌大喜大悲。否则容易昏厥,重则,或者,一睡不醒。”   “重则一睡不醒?”听到这话,顾承卿的心又似是漏了一拍,真的怕今晚片刻的相拥只能犹如昙花一现。   “这只是最坏的说法,若姑娘调养得宜,也能与常人无异。另外,想提醒阁下,半夜擅自闯入女子闺房,有损名声,若是公子真心待姑娘,可以等到病好再递上拜帖择日到访。”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若是顾承卿都听不出来,这些年来可是白混了。   出这乱子,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顾承卿抬头透过窗户,看着那床上那起伏的身影,想上前照料,只是如今床上的女子,名义上再也不是自己的妻子,实在没有借口可留下,无奈地叹了一声,迈步离开。   苏叶看着顾承卿远去的身影,心中也有不少疑问。全天下人皆知五大世家家主之首顾承卿极爱其早逝的妻子,为了她多年坚持独居,八年来,身旁并无一个女子能近身。   但,今天,素来严于律己的顾承卿却忽然找上自家主子,其神态举止无一不透漏着对白姑娘的关爱。他望着她的眼神时,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值得他回顾,值得他留恋。   透过他的双眸,可以看出这种情深不带半丝掺假,但是,若真如此,那他多年为妻子守身之说,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幌子,又或者是说是此人虚有其表还是白姑娘的魅力大。   昨晚之事发生后,邵白薇睡至日上三竿也起不来。苏叶记起昨晚韩曦走前的命令,便做主让川柏去启王府传话,说自家主子身体不适,待养好身子过几日后再登门拜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当三天后,苏叶陪伴邵白薇去启王府拜访韩曦时,却被告知,昨日,韩曦与邵将军一同出门,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行动即将开始,得到邵家的支持,韩曦终于有与韩哲抗衡的资本。只是这场战事最终会如何发展,不得而知。当初,原小说中韩曦一早就被害死,邵家偏安一隅,与帝京一直相安无事。   发展到这一步,邵白薇着实有些苦恼,但本来想着多赚钱,成为韩曦的坚强后盾,只是如今,钱尚未赚到,战事一触即发,那还可以为他做点什么呢?此刻的邵白薇继续表示有些迷茫。   苏叶看着回来路上一言不发的邵白薇,直至此时,不难猜出自家主子与那个落难皇子关系匪浅。一个皇子,一个世家家主,两个都是寻常人眼中遥不可及的人物。   而邵白薇,除去那绝世医术,仅仅从外貌来说,与那二人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为何却偏偏对她与别不同,特别是顾承卿。   “苏叶,苏叶,我在问你话呢?”邵白薇总觉得今天有些浑浑噩噩,心中没有了主意,便想询问苏叶的意见,却不料,身旁的人比自己更不靠谱,思绪也是飞到几百里路远。   感觉到袖子被扯了一下,才发觉白薇瞪着那细长的眼睛看着自己,黑如琉璃,灵动若水。   “苏叶,你帮我想想做什么生意吧,我实在想不到。要不我们去市集看看,知己知彼。缺那些正好补上。”   苏叶着自家主子,对她如此执着营生有些不解。虽说她孤身一人,没有资产家族为依靠,但凭着绝世医术,能舒适而活并不困难,就如上回救治了娉诚夫人,就有万金进账,一般富户也没有这般丰厚的家产。她的指着求财怕且不为自己,忽然想起她的变化,是自登门启王府后才有,莫非。。。。。。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觉得自己很能睡,码几行字,睡了20多个小时,那是别人( >﹏<。)~呜呜呜…… ☆、合作营生      “白姑娘,从商之事,苏叶觉得有一个人定能帮得上忙。”街上林林总总的店铺,绝大部分都有一个醒目的招牌,只是不知为何主子仍毫无头绪的样子,是真的想不起,还是刻意而为之。   “真的?那赶快快说。”邵白薇来南栎多日,为这事也筹划了几个月的事,一直都没有头绪,如今战事一触即发,更需要未雨绸缪,物资供给万万不能儿戏。   ”生意一事,苏叶乃门外汉,帮不了姑娘,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再加上姑娘有恩于她,即使之后遇上困难,那人一定不吝相助。   ”你说的是谁?还有我有恩又何解。“邵白薇顿了一顿,沉思苏叶所指。在此地,我有恩于谁,而那个人又是刚好能在从商方面帮自己。啊,一个艳如桃花的脸容马上蹦进脑海中。   用手敲了敲脑袋,发觉自己的智商越来越越不够用了。那么一个专业可靠的人才摆在眼前,怎么就忘记得这么彻底呢。高兴得拍了拍苏叶:”还好有小叶子你提点,走,我们去娉婷夫人那里走一趟,问候一下夫人的康复情况。   苏叶摇了摇头,顺从地跟在后头,嘴角无奈地扯了扯,这个白姑娘一点都不似寻常姑娘家,大大咧咧,行事风风火火,而且还发觉,她对别人的称呼随着心情而变化。   心情好时,唤自己小叶子,小苏苏,唤红花,花噜噜,川乌叫乌阿乌。焦急时会大声直呼为苏叶,扫落叶,红参惨变红婶,红藤为红灯,好好的名儿变得面目全非。   门房见到来人是邵白薇,一边吩咐人去通传,一边呲牙咧嘴地把人迎进内堂。这府里内内外外有谁不知道此人是夫人的救命恩人。没人敢怠慢,就算夫人不在府中,也会把人迎进府中好好照顾一番。   此时,娉诚正准备午膳,马上吩咐厨房多加几个菜,留了邵白薇和苏叶一同吃饭。   饭后,邵白薇帮娉诚做完身体检查后,便表明了来意。坦诚今后可能需要大量银两周转,希望能以万两为股本参与营生,以待今后不时之需。娉诚沉思了一下,而后欣然答应了,条件就是,二人所合作的生意,名面上绝不能泄露自己的名字,以免除今后不必要的纠纷。   “若是姑娘想到什么好点子,也尽说无妨。我的商队集中在西南方,那里物资不如南栎般繁华,我早期起家,就是不断地把此地的价格实惠的实用品卖去,也赢得好口碑。只是如今的商队越来越多,我与另外一个朋友开始走海运。成本风险高,但是赚一票回来便可以衣食无忧。”娉诚想着邵白薇在生意上是新人,那就先把自己的发家史先介绍一番。   “商队,商队,是了,夫人,你可否说说你的商队分布网络。”说起做生意,邵白薇真的是一窍一通,知道的实在有限。   穿越人士最喜欢捣鼓的护肤品,在这里,根本无施展空间,都是纯天然提纯,好用的很。餐饮住宿之类的,娉诚家的店铺都是这个行业的翘楚,也没什么进步空间。所以当娉诚说起商队时,邵白薇脑海中就闪过一些什么东西。类似现代的公交物流模型渐渐在脑海中形成。   这里的运输一般只有官方的驿馆和镖队。驿站可以收揽信件,但时间耗得久。镖队可以押运货物,但仅限于贵重物品,无他,镖师的费用厉害,不是一般小户所能承受。   经过与娉诚的一番探讨交流,邵白薇计划整合城中能够收购、联营的车队,将大大小小的散户收编,成立运输线路。   车队分三类,一种为城中行走,就是仅限于城中运载客人,类似于现代的计程车。二种为城外行走,先做好市场调查 ,统计邻近几个城镇平百姓日常往来的情况,从而定下几条往来人较多的线路,每日定时往返。简单来说就是城内公交和长途专线。再设一个为定租,就是传统的马车行业。要去指定地方,可拼车或者包车用。   此外,长途专线可以衍生物流业务,就是可以顺带帮忙运送廉价的小件物品,收发地点为长途专线的上落点,包裹上注明信息,马车抵达运送点,会在站点公示牌中注明,取件人凭个人名录领取物件。若一个月尚未有人收取,该包裹将退回发出地。   当然,这只是邵白薇的初步构想。只是二人也想不到彼此竟会如此有默契,一谈起生意经,大有相逢恨晚之感,相互交流,取补长短。   虽然邵白薇不善经营,但毕竟从后世而来,总有一两个超前的想法能提供给娉诚,而娉诚善经营,很多事情一点就明,顺着邵白薇的提议,便能很快就整理出一套适应当地市场运作的实施方案。   最后,二人决定成立一支车队,各占一半股份,而前期的市场摸查全部由娉婷负责,待摸查结果出来后,再决议建立车队的具体事宜。   谈完公事后,才发现已过子时,也就是午后12点,这对于未到9点就入睡的古代人来说,已是熬夜的节奏。看着时间实在太晚,娉诚说什么也不让邵白薇和苏叶半夜离去,收拾好地方让二人休息一夜。   本来,娉诚对于邵白薇只是单纯的感激救命之恩而已,然后自从二人合伙做生意后,邵白薇不但成为娉诚最牢固的合作伙伴,日久相处,二人也渐成为形影不离的好闺蜜,连老实的川柏也忍不住抱怨,自家主子攀高枝了,剩下一室仆人置之不理。   而外头也因二人的好感情,盛传娉诚夫人之所以多年仍孑然一身,皆因不喜男儿只爱红妆。结果就是很多为了巴结娉诚的商户把自家的女娃儿纷纷送来,吓得娉诚拉着邵白薇牵去近郊的庄子避难,顺便一起研发新的农作物市场。   而邵白薇对于有娉诚如此强悍的闺蜜表示很满意,二人的合作项目不断升级,当邵白薇对着农作物提出生产、加工、分类销售一条龙的方案后。娉诚激动地拉着邵白薇,扬言要在十年内赶超顾家,成为大陆四国最强商贾。   邵白薇瞬间憋出一头的汗水,却又不忍心打击正在兴头上的娉诚。娉诚和自己的实力如何,邵白薇可是清楚的很。顾家有顾承卿在,哪能如此容易超越,其实有些生意上的点子,也是当年跟着顾承卿时,学到的生意经。   再加上顾承卿的能耐就是,你走得快吧,他能在摸清对方底子后,瞬间超越你几百里路。当事业渐渐上来轨道后,邵白薇更为关心的却是和邵将军一起远征的韩曦。   虽然如今进账不少,但却不知如何去支持韩曦,就是俗语的有钱无处花。另外,由于车队的组建还在起步阶段,涉及的地方都不是太远。对于韩曦的消息,只能通过偶尔租车去远程的车队中探得消息。   当某日,正为韩曦之事烦躁不已的邵白薇,对着长满凤梨的田地发呆时,一沓沉甸甸的厚纸落在邵白薇手中。   “看完这些就给我专心一想想办法,怎么去对付顾家在我鲜品轩对面开的那家川川火锅。每天一股香辣味扑鼻而来,那些原本鲜品轩的顾客越来越坐不住了,实在太可恨了。”   娉诚扔下东西就走了,邵白薇打开一看,满满的十三页纸都是记录韩曦的近况。好吧,其实一早就应该不客气地让娉诚去查探消息,那就不用自己纠结了这么多天。 ☆、征战之路      那日邵仲年领着韩曦出门,其实是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出发,一路往北方而去。因军队已久未曾进行过实战,本想着加强一段时间排阵对敌演练再去交战,却不料收到帝京那头的密信,韩哲已暗下调令,准备先发制人,因此,众人连夜商讨,决定北上,邵仲年带上老兵先行出发,副将罗祁则在此带领新兵训练,待时间成熟再北上与邵仲年汇合。   韩曦回头看着那逐渐隐退的边城高墙,两天过去,始终未等到那凉薄的女子出现,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此去之后,不知是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若她知悉,又会如何看待。   还是罢了,儿女情长未免有些英雄气短。只是,此番征战也不知是否能有命活着回来见她。扭回头来,极目前方,策马而行,不知再见之时,可是圆梦之日。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军队的征战线路先是往与上皇及邵将军有旧之属地探路。争取不费一兵一卒,和平易主。这个策略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取得胜利,同时将双方损失降至最低。然而,这个妙法却是越往北去越难行通。收复南地十三省后,接近中原地带,局势越发不太乐观,艰难了许多。   不得不说,韩哲实在也是具帝王之材,上位未到半年,北方各重要省会已换上其亲信,中原地带近期也加快调动,安插人手。南方十三省的归顺的消息应该快传到帝京,战事,或许一触即发。   此时,其余四大世家皆保持中立的态度,无论是韩曦的军队过境,还是韩哲的兵马调动,各家皆采取静观其变,而且纷纷暂停市场买卖。   所有商盟为求自保,要么结束生意,要么在二者中二选一,选择自己的靠依,放手一搏。在四大世家不作为的推波助澜下,局势渐渐扭转为纯火拼双方的硬实力。   武成元年冬,南北大战正式在鄂州爆发,韩哲加派重兵日夜兼程,赶至鄂州以南的鼎元山,埋伏邵家军。   虽然行军布阵,邵家军实力明显高一筹,只是,韩哲的军队占着有利地势,一时半刻也难以攻克。纵然如此,久经沙场的邵家军还是略胜一筹,不到五日,就突围而上,冲破鼎元山,拿下鄂州。   此战尤为重要,拿下鄂州就意味着韩曦的军队已剑指中原,两军形成鲜明的南北抗衡。然而,韩曦的军队并没有乘胜追击。由于北方的省会盘根错节,万一误伤任何一家都有可能引来反噬,后果堪舆。。   此战获胜后,韩曦并没有预期中的快意,或许他本身对那个位置也不甚在意,如今此举,也只是为求自保。他不会相信,韩哲会念手足情放一条生路。所以,他可以做的,只有一路杀敌,直至坐上那位置。   一路的奔波战事的劳碌,令韩曦有些怀念那个蠢女人。其实与她相处的短短数月时光竟是二十年人生中最无忧惬意的一段日子。   他与她乘坐不同的马车上,他在车中与幕僚分析形势,她在车中捣鼓药材;有她在的日子,可以不再受病痛毒害的威胁,放心做事;虽然偶尔受不明情绪的困扰,但过后总会觉得心更踏实。   这一年,经历了父皇母后的去世,皇兄的背叛,所爱的人默然离去,总觉得天下只剩自己一人,被囚之时中毒已深,双目失明,也曾有过轻生的想法,但后来一场梦后,被一位女子莫名地在梦中似是教训了一场,才有了扭转命运的决心。   如果说那个虚幻的女子燃起了韩曦的斗志,那么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子却是实实在在支撑着自己一路走到今日。莫名,竟有些怀念那些年。。。。。。   只是开战后真的没有多余时间让这位小皇子伤悲秋,越往北去,场场面临的都是硬仗。既要巩固刚刚夺下的后方,又要时刻关注前方动向。   如今,最为困难的就是军需的供给,军队的消耗和补给是眼下最大的困难。就近刚攻陷的城池虽然能补给,但因为才经历战事,内耗情况严重,支援有限,而南地十三省则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还好,军队已扎结在泾河以南,只要打过去泾河以北,就能得到五大世家中李家的漕运支持,一旦漕运打通,之后的战事便无后顾之忧,然而,这短短隔岸两里的河流却迟迟未能攻去,如今军需大缺,还要时刻提防对方的反攻。   此时,即使战斗经验丰富的邵将军也觉得有些进退维艰,主要是有李家承诺在前,实在不舍得轻易放弃。   翌日,中军帐内   “邵将军,近日天气突变,气温急转直下,衣被,粮草,怕是撑不了几天,特别是军中南栎的子弟兵,尚未适应气候变化,纷纷病倒,伤药用得很快,只怕。。。”因为天气的特变,导致军中储备大大供应不上,所剩物资挨不了多久,一位管军需的统领焦急赶来报告情况。   “如今物资还可以支撑多久?”邵将军皱眉地盯着案上的地图。红色朱砂上,泾河三个突击点打了三个叉。   “应不超五天。”   “后军支援何时到。“最快也要十五天。统领越来越觉得压力山大。战线越长,意味着补充的等待就越久。   “你先派两支小分队速赶去鄂州征集物资。”鄂州是离泾河最近的大镇。来回一天即可,虽然对于庞大的军需来说,仅仅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你分散几个小分队叫他们勤跑几趟,再派人勘察这里邻近可有能征用的农庄。”   这位跟着邵将军多次出生入死的统领终于感受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苦恼。以前打仗,有朝廷照着,邵家本来也是大世家,从来没有发生过物资短缺这事,只是如今对家就是朝廷,确实难办。   这两日,中军帐营正为物资事情烦的时候,但更糟糕的还在后头,突袭!对方买通南边的村民,装着进献粮草,放松警惕之时,突袭粮仓,烧毁了一个粮仓和五个草料堆。照这个趋势,五日后,若对军反扑,必定堪舆。   正在大伙焦头烂额之时,一只信鸽飞入一帐青蓬帐中,不多时,吴泓面带喜色地步入中军帐。 ☆、攻打泾河      吴泓进入军帐时,那位军需将领正喜滋滋地向邵将军汇报,最新获得的好消息。   “主上,好消息,派出去搜寻的队伍在鄂州遇到一队途经的商旅,该商旅愿助我军大米五千石,棉花百斤,草料两千担。”那将领知道这些物资此时此刻的重要性,说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地望向邵将军。   “这个商旅可稳妥。”这个忽然而至的物资量实在太大,堪比后缓军需之力,一个途经的商旅竟然可以有如此能耐,邵仲年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因这个消息而松展。   在军需每况愈下的时候,邵仲年不敢轻信,听到消息时与在场的吴泓和韩曦脸上的喜悦截然不同,由于前几天假扮进献突袭一事,军需储备损失不少,不得不加倍小心。   “邵将军但可放心,早已打探清楚这个商旅的主人与南栎娉诚是故交好友,而且这商旅的人多是南栎跑出去营生的那些人的后代。”   “哦,竟然是娉诚这丫头。”轻松亲昵的语调,很明显地听出,此时的邵仲年已无方才之担忧。虽然此事关联着娉诚,确实有些蹊跷。多年以来,这女子独自一人撑起家业,为人处事利落爽快,不屑倚傍朝廷和任何官家势力。若是与之有关,无论出于何因,确实可以放下心。   “当下军需算是解决,那就剩下攻战之事,一天未能拿下泾河,我军越为不利。”一件事解决后,邵仲年的注意力马上投入到备战之事。   两军对峙已久,如今算是旗鼓相当之势,但若帝京援兵陆续增派,此消彼长之下,我军难以再继续前进。   一时之间,主帐内沉寂无声,帐内每个人都知道此战的重要性,虽然焦急,偏偏却无可奈何,令人越发消极的困局。   吴泓,看了看众人的神情,忆起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将要提及之事,经再三思量后,才下定决心,反正说了就算帮不上忙也没有什么坏处,应该比如今的束手无策要好些吧。”   “属下对此战有些看法,只是不知能否用到攻战上”吴泓望向韩曦,虽然中军主将是邵仲年,但毕竟自己是直属的老大是四皇子,这个还是要看他的指示。   “曦儿,你这个什总管怎么说话忸怩得很,这都什么时候,有好办法不妨直言。记起了,给了几次很不错的主意。男子汉大丈夫,不是要老夫封个将军给你,才不藏拙。”   吴泓被这样一说反而更觉不好意思,可不是他想藏着掖着,一想起那人的嘱咐,只觉头大,谁叫自己是个实心眼的 ,说话向来不懂圆滑,整理了一下,才开声道,“邵将军莫要笑话,行军打仗实非属下擅长,能帮上忙。只是碰巧而已。属下愚见,泾河地势并不凶险,只是因隔着一河之距,难测对方之实,因而不能贸然进攻,谁主动就是谁先暴露,必被处于劣世。”   “嗯,正是这个道理,起初,我军在稍胜一筹之时,也曾两次派了战船去攻打,全都在半路遭敌军强势反击,若不退兵必然损失惨重。”邵仲年对吴泓的分析深以为然,点头示意继续。   ”   “但这种难测也并非只针对我方。”吴泓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只见几人先是一怔,同时想到后皆面露喜色。   “对,快说!”邵仲年仿似是对吴泓的停顿有些不耐,已迫不及待地催促。   “幼时各位都可曾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此策怕是行不通,虽是可以令对方放松警惕,但是只要我们大举进攻,依然在明,很难有把握可以坑击攻下。”未待吴泓说完,站在邵仲年的一位新提拔的副将罗比就否决。心道,你一个内务侍卫总管凑什么热闹,若此事有那么容易解决,哪会使得这座的各位大将束手无策。   但他的一席话反而迎来邵仲年不满的冷哼一声,此人因为是罗祁族中子弟,因武功是军中最好的几人之一,又在沿路战役中立了几次军功,不久前才提拔上来,但少年得志,未免有些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看来,还是要提醒罗祁对这位新副将好好敲打一番。   “吴某不才,未曾有过对军的作战经验,自小只懂打架捉人,想法必然不如罗副将,只是作为韩家一份子,略尽绵力罢了。”吴泓一直觉得自己吵架的技术不亚于如今的一身武功。   “当然,狼来了世人尽知,也容易防范,但若是加上声东击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其实说这个方法的时候,吴泓心里也没有底,只是那罗副将的语气实在不怎么样。反正自己也不是专业人士,死猪不怕开水烫,才不理他。   ”妙,妙,妙“军师赵岩亭最先反应过来,按照这个计策,我方便有七成的把握可以直到泾河以北。“直至此时,邵仲年深皱数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赵岩亭与邵仲年开怀地对视一笑,而后看了一眼还在云里雾里的罗副将,心下也有了计较。   韩曦听后点头认可,但并不似其他几人般欢欣雀跃,看向吴泓的目光却更添几分探究。这个侍卫总管到底有多少斤两他可是清楚的很。对于内务管理是一等一的尽责妥当,但对于行军打仗,有几多斤两还是很清楚的,如今却忽然有胆冒出头来,嗯,貌似也不止是今天,近期,吴泓对于军事貌似越来越有心,好几次都能给出不错的建议。   为了更快夺下泾河,当晚就根据吴泓的建议商量出作战策略。这个狼来了加声东击西的意思就是,首先正面虚张声势派空船假意装作是发动进攻,虚耗对方火力。几次后,再派一小队先行兵继续正面进攻,同时,再派两小队战船从两边进攻,让对方误以为两边的才是正主,待分散对方的兵力后,再派大军正面快攻,一举拿下泾河。   不得不说,这次战略运用得确实妙,对方留守正面的兵力实在弱,很快就直达对岸,而后从后突袭两旁敌军,因为打得太过措手不及,这次战役的伤亡竟然这一路来人数最少的一次。   邵仲年开心得赏赐了吴泓一大堆厚礼,还怂恿韩曦干脆把这人掉到军中来,还笑道此人留在内务确实是大材小用。   吴泓当然知道这事儿不是闹着玩,自己万万没有这个能耐去军中,央着韩曦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对于能够打胜仗,作为主子的忠实护卫表示很开心,但对于长期说谎,然后厚颜地领着奖赏听着夸奖,吴泓表示很有压力。   不停地嘀咕,为何非要通过他来做这个传话人。只是心中又对这人更为敬佩,连邵将军都头痛的问题,这人竟轻轻松松地解决了,这不是神人嘛。主子的福气果然是得天独厚,可以有一个如此功能强大的女子助他脱离困境,战无不利。   当然,正在南栎忙得像狗一般的邵白薇,肯定是不知道吴泓如此五体投地地崇拜自己。之前收到鄂州的回报知道韩曦那边缺军需,马上去求助娉诚,发动所有力量去筹集各地的物资快马加鞭地运往鄂州,这才助得他们度过难关。   也因此邵白薇是欠下娉诚一个大人情,如今为报恩,当然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要说:   ☆、遭遇骗局      吴泓所献的攻打泾河之计,也是邵白薇通过运输军备物资的商旅转交给吴泓,信纸的内容是邵白薇用特制的药水所写,必须配上相应的药粉才能显字,当然药粉早在当初南栎分道扬镳之前便已交给吴泓。   因原小说对这个泾河之战着了很重的笔墨去描述,所以才使得邵白薇印象深刻,连烦闷的攻防战略也深刻印在脑海。   然而不同的是,当初对垒双方并非韩哲的军队与邵家军,而是夜国与大夏之战。当年夜国趁着大夏新皇登基,政局未稳,从东面攻打而来,一路势如破竹,直至来到泾河。若是泾河失守,意味着整个东北方尽失,威胁直逼帝京,大夏有灭国之险。   此时,原穿越女主洛桐与从栀墟救回的苏叶已勾搭上,求他帮忙守住泾河,捍卫大夏。告诉吴泓的计策其实是那时的苏叶想出来,只是方向恰好相反,从北向南攻击而已。   这一战,夏国大挫夜国军队,使其不得不退兵,虽然最后还是被他们占去东北的一小片地方,但总算化解了韩哲登基后遭遇最大的一场危机。也因此,原女主更加受韩哲的器重,为日后她牢不可攻的后位奠定坚实的基础。   这一次,却是因邵白薇的出现,救活韩曦后所引发的一连串蝴蝶效应,已将原文颠倒得面目全非,苏叶不但没有为原女主效劳,当初的妙计也被邵白薇剽窃了。   而当年攻打大夏的夜国,也因大夏的内战而暂时搁置了进攻计划,准备等两蚌相争后,再来获渔人之利。殊不知此时不出,已是失去先机,今后也就只剩下打酱油的份了。没有多久,猛然觉醒过来的夜国,意图弥补损失而使了不少阴招,此为后话。   韩曦一方攻战之路势如破竹,气势如虹,而另一方正在安静地,努力赚钱的邵白薇,却因经验不足,差点遭遇老千的惨烈坑害,还好,也只是差点而已。   其实所谓的老千,坑人的手法实在简单得很,放在现代,邵白薇定然不会上当。但是,只是换了个环境,邵白薇就完全放松了警惕,自以为个个做卖卖的人都实诚,顶多也是偶尔贪小便宜,却不想竟有被骗子围攻的一天。   对,是围攻。邵白薇如今开的店铺和运输车队短短时间内发展的规模颇大,盈利也很可观。而娉诚为了不想人知道自己也是股东之一,同时也想让邵白薇多锻炼,因此,外人看来,只知道商界最近从外地来了位新星。   而这位新星赚得钱多,自然也招人眼红,有不少经营店铺的品种和邵白薇铺子相仿的,最近的日子都过得很不好,很多小店熬不住纷纷转让了,更多的结果就是被邵白薇收购了。   那些老字号店铺的客人大大减少。某一天,一个经营不善的镖局新任东家和他的狐朋狗友珍宝店二世祖到一家经营不善的老字号酒馆吐槽时,皆对这个从外地来的黄毛小子非常不满,而后趁着几分酒意达成共识,集三家之力,使计把此人除去。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还是怕死人容易有手尾,也怕这事会成为被人威胁的把柄,后患更多。   该骗局,首先是雇人扮作外地商人,到邵白薇新开的匠心店假意订大批的紫檀婚宴礼品。而这个匠心店是邵白薇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适用于这个时代的赚钱点子。   风格类似现代的复合式精品店,分开童礼、敬寿、婚宴、祭祀等主题制作礼品,将传统和现代经典的精品结合,用现有的资源制作,根据主题分档次制作不同系列的礼品,以满足各阶层用户的需求。   由于出品独居匠心而赢得好口碑,因此不但在本地拥有固定客源,而且在没有联盟分店的邻近地方的商人纷纷跑来订货,趁着匠心店还没在自家门口开分店前,狠狠赚上一笔。   因此,对于有人来定如此大数量的紫檀婚宴礼品,邵白薇虽然也有些吃惊,并没有向坏处细想,还在暗暗自鸣得意。   吩咐掌柜收满订金后就开始积极备货。掌柜为取得更优厚的提成,自然游说商人用自家的物流车队去送货,对方也很爽快地应承下来。邵白薇为了提供员工的积极性,承诺各店铺介绍客源给其他店铺,均可得到一成的红利提成。。   由于订单量太多,仓库里头的紫檀木还差上一大截,掌柜就亲自跑去其他店买木材,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运气不够。由于匠心店带领的风潮,不少大户人家,从匠心店的礼品中悟出不少妙招来自行改善家具饰品。因此市面就出现大量缺货。   找了两天都凑不齐木材的掌柜心急如焚,东奔西跑忙啊忙,一个不小心撞倒老汉。出于内疚,也避免生事端,掌柜很主动地赔偿药资,并护送闪了腰的老汉回去。   不料却在老伯家的外院发现满满好几堆的紫檀木。欣喜若狂的掌柜从老伯口中得知,这些紫檀木是他儿子从西山运来卖的,细细查看后都是上好的木料,而且最可喜的是尚未推出对外售卖。   这个意外之喜乐坏了掌柜,留下名录,待老汉的儿子回来就来商谈采购木材。后来的生意磋商基本是愉快地结束,价格很实惠,但必须一次买断,虽然量有些大,掌柜还是决定一次扫光。由于加工场地不大,所以要分几批来运送去加工。   不巧的是第二次运送途中,竟被一个家具店的老板看中了。主动要求高价收购。因为当初就是多买了一倍的量,掌柜想着,反正自家有的是木头,如此大的价差,当然是不赚白不赚。   掌柜几次下来发了笔小横财,腰袋沉甸甸,天天笑得合不拢嘴。掌柜的变脸是出现在一个月后,运送外地商人那批货物时,车队竟然不小心失控,马儿乱踹,把礼品摔下来,塌烂得所剩无几。   本来要赔付货物一半的金额给那位外地商人,足已令掌柜感到头晕脑胀。只是没有多久的又收到一个噩耗,直接把掌柜吓晕在路上。后来,商人在清点被毁的礼品时,竟发现大部分的紫檀木礼品并非由紫檀木所制,而是由黑黄檀。   黑黄檀市面价格仅仅是紫檀木的四分之一,经过处理的黑黄檀从外观看来几乎与紫檀木无异,新开面桔红色,久后为深紫,染色后,两者颜色基本一致,但若是木头剖开,就能发现木纹肌理特征不同。   商人对紫檀木了解不多,而且这些假冒品是混在真品当中,一时均难以发觉,若不是这场意外,导致这些礼品破损,也不会发现竟然以次充红。   这事就不能像车队那般,简单打发几个银子便可以解决,运气好就只赔偿几倍的银两,让对方顺气,若是不满的话,告到官府中,店铺马上就要面临倒闭 。   这天,商人兴冲冲地拿着其中一个摔坏的仿制品来到匠心馆门口大闹,掌柜把人引进内堂协商,最终对方要求用三倍的交易银两来平息此时。   店铺的资金根本填补不了这个赔偿,所以掌柜便硬着头皮去找邵白薇,并告之具体是由。   邵白薇听后责问:“当初你收木头的时候可看清楚了。”   掌柜因那时接二连三地揽了几单大生意,沾沾自喜,应酬多了不少。当天送那老汉回家时,曾经仔细确认过那木头是真真正正的紫檀木,因此,去运木头时,除了前两批之外,后来的几批因忙着谈生意而没有亲自监督。   说着说着,掌柜似是想起了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情,额头的汗水不断冒出。定了定神,声音颤抖地说:”姑娘,还有一事,那些木头,我还卖给了几家商号,若那些都是黑黄檀的话.....   ”想到这里,处于极度恐慌之中的掌柜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若是到现在,邵白薇还未想通个中缘由,那就真的是白混那么多年了。看来是有人下大本,发了狠劲,要好好地坑自己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忙得像傻子一样,天天蹲电脑为公司自查自纠工作鞠躬尽瘁,今天下班终于完成最苦逼的一篇。终于有机会可以晒晒珍藏多天的新章节了,吼吼 ☆、凝望秋水      这些老千真会挑日子坑人,恰好这段日子娉诚接了笔大买卖,要亲自去面谈,最快也要六天后回来,而苏叶则被邵白薇派出去筹备供给前线商旅的物资。   邵白薇虽然偶有赚钱的点子,但对于应付老千这事,真没半点经验。若是等得那两人回来救场,估计店铺的名声也都毁得七七八八,资金上也肯定是大伤元气,若想再重新开始,难矣。   因而,当几个大债主跑过来索要赔偿时,以邵白薇仅有的机智,能做的就是先把那几个人稳住,看看他们有什么后招,然后再徐徐图之。   但没有想到的是,那几个人比想象中更难缠,胃口更大,仿佛并不是只单单为钱财,更似是想趁此机会把商号给一次彻底打倒。   全部的赔偿佣金为货款的三倍,行规本来也只是两倍,却不料,这些人早已预谋好,在契约上作了变动,将赔偿为”货款的双倍”改为”货款加双倍“,也怪自己大意,竟被懵了过去。看着如出一撤的几份契约,再看不出猫腻的话,那就马上去回炉再造吧。   几家货主合在一起算,总共要五万两的赔偿金。如今,留给邵白薇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找出他们坑自己的证据,然后到府衙状告,要么就老老实实地赔钱。   此前,邵白薇虽然存了不少私己钱,商铺和车队一直有盈利,但之前为了支援韩曦军队物资,已用去了绝大部分。如今所剩能用的也不过一万多两。   娉诚虽然有的是钱,奈何还要等上好几天,超过了赔偿期限。为了这笔巨额赔款,可急坏了邵白薇,若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唯有把大部分的商铺给抵出去。   这两天,邵白薇为筹钱急得焦头烂额,茶饭不思,体重直降临界线,精神处于极度混乱胶着期。而此时,那几个债主又不约而同地找上门了。不但向邵白薇告罪赔礼,还把各执的另一方契约交还给邵白薇。   纵使邵白薇见惯大场面,但还处于半团迷雾中的人儿,至今仍万分不理解这几位大叔的态度变了又变,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那几人把契约交还后,给似是如释重负般急匆匆地离去。唯有那个当初讹掌柜买山寨版紫檀木的老头,交完后偷偷地瞄了一眼邵白薇,似是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张老板,可是有事要告之白某。”既然有心人要投诚,邵白薇岂有阻止的道理。   张老板名为张仲恺,是一间百年老字号家具店的老东家,他看了看眼前这位细眼公子哥儿吗,心想,这人可真厉害,看着毫不起眼,不但攀上女首富,还以为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想不到背后还有个更的大靠山,怪不得,初来乍到,如此大胆地在南栎,大刀阔斧地兼合那么多铺子。   张老如今已老,儿子和孙子辈都乃资质平庸之辈,若想保住百年老店,必须找大家族世家多多关照,想着那人如此大手笔地帮助这哥儿,定然关系匪浅,与之交好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此次张某实乃受人唆使冲撞了公子,幸得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顾家主说得对,不思进取,只从邪门左道入手,只会令家业败落。犬儿一心想复兴家业才误走歧途。公子才思敏捷,老夫自愧不如,若公子不嫌弃的话,今后有何吩咐,张某与犬儿必然倾力相助。”若今日的放低身段,能换得子孙百年安稳,那也是值得。   “老人家言重了,令郎也是至诚之人才会有此举,只是心急不得法罢了。“邵白薇当然是听到”顾家主说得对“的这句话,邵白薇终于明白,今天那些债主忽然顿悟并非因为自己人品好。只是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之所要拼了命地去赚钱只为韩曦的复兴大业,如这次顾承卿帮了她大忙,在逻辑上等于帮了韩曦,她不想与他再有交集,但却偏偏承了他的情。   如今的邵白薇也并非那一世爱顾承卿胜过生命的朝霞阁阁主。只是,经此一事,邵白薇才发觉,自己尚未具备拒绝他的能力。可以说,而今的顾家主强大得有些可怕,与八年前那位,需要自己拯救的悲情脆弱男判若两人。   此事解决后,铺子的烦心事终于消停了,邵白薇过上几天正常节奏的生活。有些许令人意外的是,此事之后,顾承卿并没有露面,也没有派人来联系。这种过于平静的生活,让邵白薇更觉惴惴不安,似是暴风雨的前夕。   顾承卿这段日子几乎是奔波于越城和南栎间。南北战事后,对各大世家的生意影响很大,不但要处理自家商铺的各项事宜,还要和各大世家达成联盟,互通信息,一致行动,在南北双方胜负尚未决出前,形成防御联盟,最大程度地保障世家安全。   只是每每得些空时,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南栎偷闲片刻,只为在某个角落中,能远远望那心尖上的人儿,这便是他的最大的满足。   年近三十的顾承卿,在世家中的地位仅次于邵老将军,但做事却是比年少时更多了几分顾虑。眼前的人儿,如今虽然容颜已不同,但有一点应是肯定的,她应是恨透自己了吧。   她的狠绝,她的年轻,是他最大顾忌。失去她的滋味真真令他怕了,无数个夜晚,噩梦中醒来时,泪水连连。他和她几经离合,历尽劫难才艰难一起,她怎么如此狠心地舍了自己而去,甚至不听一言半语的解释。   在处理段玉琴一事上,顾承卿有过无数次的悔不当初,但无论再拿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泄气多少万遍也不能把人儿给起死回生,他心中的妻子再也回不来了。本想着把顾家照料好,再寻个合适的继承人后,便随她而去,但却被这忽然而至的消息乱了心神,他的薇儿又回来了。   只是,偶尔就这样,远远看着也好。虽然她经常易容,与记忆中的娇俏人儿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她的一举一动,不时流露的调皮,不时严肃彪悍的的样子,却是活灵活现地在眼前。   顾承卿虽然苦,但却是有些庆幸如今的影单只影,多年的等待和孤寂原来是值得,没有能明白他心中究竟有多喜悦,就算每天什么都不做,远远地在一旁看着她,就觉此生足矣。   此时,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怕一个不甚,会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给毁掉。她已不爱承卿,这个事实很令顾承卿心痛,他并非愚钝之人,他也很了解邵白薇的性格,爱就爱,恨就恨,如此鲜明。他能感觉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却再也感觉不了当年那份如痴如胶的贴心。   “家主,我们要出发,李家和黎家已派人来,四日后便到越城了。”青砚打点好就即刻提醒顾家主,心中也为家主觉得难受,就算不眠不休地策马而回,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赶到。   为了这个女子,家主不知已有多日没有好好休息,每日如此辛劳,却从不让其他人知道,顺着家主恋恋不舍的目光,只见到在商铺中对掌柜言传身教的某女子,心中不禁又再为家主默默地感叹一声。   看着身旁的家主,依然孑然一身,孤寂萧索。或许,当时,家主不是一意孤行,提前能把计划告诉当时的未婚妻,朝霞阁阁主,如今,大家都可能已是儿女成群。 ☆、月华无色      这头顾承卿才离去,不久,邵白薇就收到来自前往战地商旅的信鸽,大意就是韩曦及邵家军拿下泾河后,大军便长驱直入,连下北方数个重要省县,照这个趋势,攻下帝京指日可待。   只是,近段日子,军中可能发生意外,军中秘密封锁消息,军队分成两队前进,留后的那一队似是在搜寻什么重要人物,加派人手巡查,但对外却没有声张。   邵白薇拼命回想原著中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四国中,不知是哪一国皇帝重病,不久后便驾崩。之后,那皇帝的几个儿子为了夺位,继而内斗一番。但这些貌似与夏国没有什么直接关联吧。想了又想,实在是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不过两天后,再次飞到的密信是彻底地为邵白薇解惑,但却也吓得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韩曦失踪了!”   信中写到,随着军队北移,派来刺杀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虽然大部分都被吴泓解决掉,但是韩曦、吴泓和几个亲卫也落下伤,因而队伍分成两批,一批随邵仲年先行继续北上,一批则在邻近的东贵村中安顿下来。   为了保护韩曦,吴泓、嵩明、绝岭几个亲卫都留了下来,入住的是当地一富户家。这家富户是朝中某二品官员的远亲,听说军队已打过来泾河,便卖掉家中田地,举家投奔帝京去了。   选中这府邸,是由当地的官员引荐,本想着环境好些有利于殿下养伤,不料才住进去四天,却把韩曦给弄没了。众人都吓慌了,随即展开地毯式搜索,但却仍然无果。   吴泓这辈子,除了上次韩曦被韩哲关进大牢里差点被砍头外,就没试过这么捉急。但砍头好歹也知道人在哪儿?如今却是毫无头绪地找一个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随着大军前行的文颂在得知此事后,也急急赶回,由于韩曦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把消息给封锁掉,而知情派出外查找的只有几个亲卫,因而邵仲年依然坐镇主帐,以免走漏信息令军心动摇。   这天,娉诚也从海隆县赶回来了。在回来的途中她也收到密信,得知后也大吓一惊,想到新认下的妹妹与此人关系匪浅,知悉事态严重,随即备马,日夜兼程,赶回南栎。   “姐姐,如今前方战事正在关键之时,偏偏出了此事,妹妹实在放心不下,想着明日启程过去,这里的生意就有劳姐姐帮忙照看。”大BOSS失踪了,邵白薇瞬间什么念想都没有,钱财真的是身外物,若是那人有什么不测,再多的财帛都是浮云啊。   最近战事的顺风顺水让邵白薇一时忘了韩曦作为书中的悲情男配,坑爹指数一直都很高,果断不能高兴得太早。   这个时候又会是谁有此能耐把人给掳走,若是韩哲干的,早就跳出来示威,大挫对方士气,然后再趁胜追击,从而收回失地。只可惜啊。。。很明显,剧情不是这样。   如今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就是韩曦尚在人间,因为她和他已连成血盟契约,一旦韩曦身死,邵白薇不会再停留在这空间里,肯定会离开小说重回部落中。   闻言,娉诚沉思了片刻,看了看眼前一脸焦急的妹妹,这人平素总是一副淡泊世事,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每次有那人的消息,总会避不及待地偷偷跑去听。   但凡得了好消息,一整天的笑容都似是停不下来,若是传来不妙的消息,肯定一整天都会心不在焉。若是放任她一人冲去那烽烟战火的前线,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便开口道:“若你信得过姐姐,这趟我们一起同往,商铺的事情我会寻人来照看。“   “真的,那实在太好了。只是姐姐事务繁忙,只怕.......”邵白薇听到娉诚愿与自己一齐过去,心中满是感激,前路艰辛,单靠自己一人怕是应付不来,若要寻找韩曦的下落,娉诚的门道消息比较多。正如这次,娉诚出门在外也能打听到前线的密信,实力强大。   战乱的国家,实在不适宜孤身一人前往。娉诚作为第一女富户究竟有多忙,自是知道的,但她既然承诺可以同行的话,肯定提前把事情安置好。   从南栎去到韩曦失踪那地方,日夜马不停蹄也要十多天的能去到。惆怅的是,相隔十多天,只怕即使赶到去,恐怕人早已不在那。   二人商量一番,打算先往东北方向过去,边走边打听。娉诚要打点的事情多,先行离去,约好明日卯时出发。   邵白薇交待店铺各个掌柜,另外派川柏负责监督,收拾好行装,本来是想着早睡早起。结果却因韩曦之事,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睡,然后,房间又迎来不速之客。   顾承卿本想留下字条便离开,但却发现那个女子竟然尚未入睡,一想到她可能是因为牵挂那人才如此,心中只觉酸楚难言,隔着帐幕出神地看着里头的女子,笔直的睫毛遮挡着眼中的忧伤。心爱之人近在咫尺,但两人的心却如相隔天涯。   “那人被夜国所擒,正往东陵方向去,可能是把人带回夜国。”顾承卿抑制着内心的难受,尽量用往常冷静沉稳的语气说话。   “原来去夜国,多谢家主告之,否则就白跑一趟了。“邵白薇首次用真诚的感激与顾承卿对话。   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悬着几日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夜国掠去韩曦,目的无非是看中他有问鼎大夏的君主之位,正好以此与邵家进行谈判。因而,在一切尚未有结果之前,韩曦会安然地供奉着,不会被虐。   ”话已带到,先告辞,薇儿你一路小心,我会派人暗中护,夜深了,你好好休息。“承卿听见她得知消息后声音中透出的轻松喜悦,心底的痛又更深了一分,紧握着的拳头青筋尽显。   顾承卿重未想过面对她的时候,竟会是如此心痛。知道这个消息时,才处理好李家和黎家前来结盟的事情,而后也不顾得一声疲惫,赶来南栎。但却没有迎来相见的欢愉,心似是被紧捏撕扯,窒息得难以呼吸,唯有狼狈而去,来逃避这种煎熬。   听到顾承卿要走,邵白薇才从方才得到消息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问道:”家主为何要帮我,你们四大世家不是说好,两不偏帮。“   “无妨,李家和黎家已在泾河之战后投诚,我,只是不想,,,,,”顾承卿顿了一顿,无奈说道:“与其让你牵肠挂肚,我宁愿与他公平竞争。”   宁静的午夜,男子声音似是透着悠悠之怨。纱窗透过的月色之光,落在侧脸上,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不见往昔的睿智清明。一身修长的灰白袍,只余落寞孤寂,月华光下,添了几分残酷萧索之美,美得如悬崖峰顶上晶莹剔透的寒晶,美得令人心痛窒息。   邵白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已年近三十的男子,仿佛又看到那一世,二人初识时,孤独落魄地出现在眼前,脆弱无助,生无可恋,仿似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似的。   承卿,女子低声再唤起那久违的名字,只是那灰白的身影已不见,声音与那个飘然而至的男子一般,彻底地没入这冷冷的月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周要去旅游,所以先把文放出来,之后可能更新要等一周以后咯。 ☆、重回东陵      翌日,邵白薇告知韩曦如今可能在夜国,娉诚听后并没有过问信息的来源,而是马上通知车队往东陵方向出发。   邵白薇的行李不多,临行前嘱咐川柏若有要事可以找娉诚府上的大管事代为转告,而后带上红藤和川乌一同出发,离开南栎。   经历大半个月的日夜兼程,终于到达东陵。一路上,车夫走的都是捷径小路,比和韩曦一同来时的大路颠簸曲折许多,但是路程却是缩短了不少。   邵白薇看着熟悉的街道店铺,只觉物是人非,初来执行任务的轻松愉悦已不复在。短短数月,从东陵离开,再复返,离去是为帮那人,如今归来也是为了那人。   几经劫难,与韩曦分分合合,而后,又重遇顾承卿,仿似轮回几道人生,果然是最后一次任务,总结了一下就是,期末考比水平测试难度系数要高。初步估算,战争结束之日可能就是自己离开之时。   虽然路上挺折腾,但是来到东陵后找人却顺利多了。由于路上出了状况,韩曦并没有到夜国,而是留在东陵。救人也比想象中的容易,只是小说的节奏总是免不了“意外”二字。   掳走韩曦的原来是夜国七皇子赵梓安,早在大夏南北战打响之时,便派下暗线潜伏,企图等待双方两败俱伤时,再来包围突袭,以获渔人之利。   却不料,即将要收网之际,却来个后院起火。父皇忽然病重,情况危殆。为了稳住动荡的朝局,对付其他皇子,必须将重兵留在皇城,以防政变。   但若是把伏兵抽离,只怕韩曦军队一鼓作气,攻下帝京,即使夜国归于己下,但若大夏也尘埃落定,那要想再拿下此国,真的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重遇良机。   最后,赵梓安终于想到一个两不误的办法,好不容易才布得连环局,先使人偷袭韩曦,然后趁其养病之时与大部队分离,利用提前挖好的密道偷偷把人给掳走。   囚下人质,待邵家军拿下韩哲后再放消息出来谈条件,尽可能地要求割让更多的城池来交换韩曦。若是邵家的人贪权,想要江山易主,那夜国也可以挟持皇子,以“清君侧”之由名正言顺地打过去。   为了逃避追查,七皇子的暗线掳人后便日夜马不停蹄地赶往夜国,奈何韩曦身上的伤口却经不起这般折腾,本来休养了几天,伤势转好。却不料这一路颠簸,风餐露宿,使得伤口感染,差不多到东陵时,人已高热得昏迷不醒。   夜国的暗卫本来收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人给弄回夜国,但照如今情形而言,若不停下来好好休养治疗,怕是弄回去之后,也只是尸体一条。   不过,这个决定来得有些晚矣,请来几个大夫,诊断后都是摇头摆手以示无能为力。   七皇子在夜国得知这个消息后,安排好朝中之事,气得立马从夜国赶来,把那些耽误病情的暗卫责罚一顿,然后,分别在东陵和夜国下了悬红。只是所谓的悬红都是在暗地里进行,更多的是通过医馆口口相传。   而邵白薇她们则是来到东陵的第一天就从旁听到了这悬红,这两人都是身家丰厚之人,本对此没有兴趣,只是恰好在酒馆吃饭时听到两个大夫在讨论此事。   当那两位大夫的话题由沉重的病情跳跃到那绝色的病容时,两姐妹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思索片刻,邵白薇正在夹大肉的筷子忽然停在了半空,而后唰地站了起来,大步地往外走。   “站住!你这是要去送死吗。”二人经过多日的朝夕相处,已是心有灵犀,娉诚自然猜到这个冲动的妹妹赶着去救人。   “送死也总比看着他死要好。”当得知原来悬红的主角是韩曦时,邵白薇的心像是猛地被狠狠地掐了一下,无以名状的难受,虽然知道他仍活在人间,但却是病得很厉害。若不是万分厉害凶险,试问那些掳走他的人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呢,如此明目张胆地去悬红。   “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我娉诚从不做亏本买卖。你信不过自己,但绝没有资格怀疑我的能力。“一身黄袍作男装打扮的娉诚,此刻修饰得俊朗丰逸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娉诚果然不愧是南栎女首富,有智慧,有能力。只是短短片刻,便想好了一个妥当的救人计划。   邵白薇有绝世的医术和易容术,首先假扮成一个老游医去揭悬红。而后等待对方安排治病。而后治病的时候必须要带上两个药童,一个负责煎药,一个负责上药。   当韩曦病愈五成之时,便是接人回来之日。因为若是韩曦差不多痊愈,那些人定会先把人给请回夜国再治疗。所以必须在此时下手,把其中一个药童易容后留在那里。当然也会安排趁乱时,让那个药童伺机逃走。   救人之后,娉诚和邵白薇都会重新作女子打扮,然后兵分两路,从相反的方向离开,混淆敌人。   事情的发展很顺利,正如娉诚所计划般进行。在城中较有名气的医馆永寿堂揭了悬红,不久,就有一个管事打扮的老者前来寻邵白薇。   马车一路似是在城中兜圈,老者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好几个外伤内伤的问题,待听得邵白薇有条理的作答后,那马车才回复方向感,往城中最繁华的金雀街走去。   这个夜国七皇子果然是个胆大的,竟把房子安置在东陵最为繁华的路段。也暗叹那老者果然是个老狐狸,只怕以后行事要更为谨慎,不要让他看端倪来。   邵白薇一路心情紧张,直至见到韩曦后,瞬间变成极度的愤怒。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此刻的韩曦肯定很不好,但却没料到是这么糟糕。   虽然完美的五官依然是惊艳得让人过目不忘,但脸色却已是变得苍白,是有种接近死亡的那般,毫无血气的苍白。   邵白薇脸色看起来如常,但握着的双拳,指尖已狠狠地陷入手心,来缓解心中的难受。心里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床边看个仔细,无奈那老狐狸就在身旁,唯有拼命收敛情绪。   “要治的可是床上此人?”邵白薇轻轻拂了一拂下巴的假须。   “正是,不知道白大夫能治否?若是救活了,家主必有重酬”老者打量了一下,看来这游医好像也有点本事。这么多大夫也治不了这人,此时,权作死马当活马医。   “嗯,待老朽看看。”邵白薇这才走到床边,伸手按了按脉搏,再慢慢拆开包扎伤口的布条,待再三确认后,心下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实际情况没有样子看起来那般糟。   治好韩曦对邵白薇来说当然不成问题,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皱了皱眉,看起来有点不乐观地摇了摇头:“若是早三天来,倒有九成把握,如今,也只剩六成了,老朽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那就有劳白大夫了。”有六成把握,无疑是近几天来听到的最好消息,这下,头上的脑袋是暂时给保住了,只盼望着这老游医真的有办法能把人给救活。   “这样吧,老朽先写个方子,劳烦先生带我家药童去先把药材备齐,待我稍后施针完毕,再煎药内服。”邵白薇说完,也不理那个管事如何反应,打开带来的药箱,要先将伤口清理好,韩曦之所以高热不退,主要原因还是伤口没处理好,发炎导致。   那管事也知道大夫治病都有规矩,所以很自觉地带着那两个药童离开。   清理,上药,施针,喂药,待韩曦身体的高热退下后,邵白薇才舒了口气,一头倒在依然昏迷的韩曦身上,一滴晶莹潇然而落,扶上因病消瘦许多的手臂,一路向下滑去,直至触摸到冰凉的指尖。扶上去,指尖两相交缠,一只白莹修长,一只干瘦皱巴巴。   此刻,若是有人冲进这房间来,必然会看见一道挺骇人的画面,床上,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形容凄切地伏在一个半身赤‘裸的男子胸膛上,十指紧扣,喃喃自语。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你了,若是我赶不及来东陵,你必死无疑。知道嘛,你若死了,我便会马上消失,永生永世,不再相见。我知道那天总会来临,但是,如今才知道,若那天真的就这么来了,原来,我根本承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到大半夜,脑袋又有些凌乱了,希望没写蹦。。。。 ☆、逃之夭夭   忽而感觉到指尖微动,邵白薇遂从忧伤中惊觉醒来,抬头看了看床上那人,面容依旧,仍然昏睡着。此时脆弱的抱怨实在不宜维持过久,离开那人的胸膛,从床上起来,整理衣袍,提起桌上的毛笔,写好之后几天的药量和恢复进度。   虽然邵白薇有数十种能让韩曦尽快康复的法子,然而为了争取多些时间,却只能调整药方,拖延身体恢复的进度。   自从邵白薇把韩曦从死亡边缘救回来后,那位管事对这位老游医越发敬重,可任意出入府邸,不受盘查,韩曦的康复如计划设定那样循序渐进。   第四天,正当邵白薇打点好准备出门复诊,娉诚却是神色有些焦虑地匆匆赶来,带来夜国商铺那里传来的信息,七皇子今天会从夜国过来,下午或晚上将到达东陵。 看来,救人的计划必须提前。还好,韩曦的恢复比预期要快,此时逃跑也不成问题。   邵白薇如往常一样,提着药箱带着两个药童过来复诊。借着换药的时机,在韩曦耳边低声说话,表明自己的身份,简略地说了一下逃走的计划。   床上的病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诧异,好像一早就知道似的,静静地配合邵白薇,易容换衣。准备妥当后,留下易容成韩曦的那位药童,邵白薇带着韩曦和另外一位药童离开。   然而出大门时,并没往常般顺畅,那位老管事匆匆赶来,说是特意带来珍藏的天合酒送给老游医以表谢意,却是借机瞄了几眼身后的两位药童,待从后院过来的小厮在耳边回禀后,老管事才点了点头,寒暄几句,把人送出府。   看着老管事这个架势,想必是对方已经起了疑心,此地不能再留。不过,邵白薇并没有马上带着韩曦离开,而是先去往日经常去的酒楼先饱饭一顿,而后再逛逛市集,买些送酒的佐料,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后,邵白薇连忙帮韩曦和自己换装,易容成两个中年农妇,红藤则装扮成寻常村姑模样,带着一早就收拾好的行装,坐上由川乌驾着的破驴车,顺利地出了城。   当七皇子赵梓安傍晚赶来时,原来代替韩曦留在房中的小药童,趁着府中人不注意,贴上邵白薇准备好的一块□□,装扮成府中的下人溜走了,而那位老游医所住的客栈也早已人去楼空。   那位老管事此刻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低头跪在地上。   “你是说,今天那几人走的时候,你确定韩曦并没有在其中?”赵梓安捏着手中的药方,阴冷地责问。   老管事虽然害怕,但还是很有条理地把那老游医过来复诊和离开时的情景复述一遍。“那人离开后,还特意派恒十一去盯梢着,看着他们去了品味居吃过午饭后便回客栈再也没出过来,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离开的。”   “看来,救人的不止是疗伤圣手,原来还是个易容大师啊。”赵梓安阴冷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药方上。虽然自己不善治疗外伤,但却通晓药理,若非如此,哪能看出这药方中的破绽。照着这药方,那人应是两天后才会带人离开,想不到竟会提前动手,莫非夜国也有他们的细作。   “恒字队的所有暗卫听令,火速出城,把那几人给追回来!”赵梓安的暗卫分“天”“恒”“地”“久”四队,除了“恒”字队,其他三队皆留守皇城。趁着人还未走远,即使出动整个恒字暗卫队,也要把那几人给追回来。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有这通天的本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人给救走。   伤病尚未痊愈的韩曦出逃,速度肯定是不能太快。庆幸的是,娉诚早已预计到此行必然多舛,既要躲避夜国的追捕,又要防备韩哲的势力,因此特意备了多个身份的户纸和路引。这一路二人扮成或夫妻兄弟、或佃户商贩,或许是户纸的效用大,又或许是邵白薇的易容术了得,总之,这一路,二人过关卡皆畅通无阻。   二人如是这般,连赶了六天的路,虽然有个神医相伴,但由于韩曦一路都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本来受了伤,身体状况不算太好,精神也很疲惫。   被一路颠簸晃醒的韩曦慢慢睁开眼,入眼的依然是抬头不见天的马车,这几天,除了入夜住宿以外,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马车上。为了掩人耳目,每到一个城镇,都会换一架马车。   扭过头,看到的是位满头华发的老太婆,正酣然熟睡在自己身旁。这才暮然记起来,这回二人的身份是落叶归根的兄妹俩。   想来她定是累极了,不然,如此颠簸的马车,又如何能睡得这般安稳。想着她一路的忙碌,若不是还有红藤和川乌帮忙打点,如今车上的病人就可能不止自己一个。   此时,同是老翁打扮的韩曦,有些好奇地举起手在眼前晃动,看着皱巴巴如干枝的双手,再看看侧卧在车上的老妇,爬满皱纹的脸不见沧桑落寞,只有熟睡的酣然安稳。这个女子,带给他的,除了那无法言喻的情感外,还有那一个又一个让人琢磨不清的迷。   这回,竟又是她救了自己。短短半年,三番四次地救自己于生命垂危之时,若不是她,韩曦很肯定,自己早已长埋黄土,骨化形销。   作为一名大夫,治病救人,这个是本分,但是,她仅仅是深山的一名孤女,但却有能力寻到自己,还能助得自己顺利脱离危险。   单单是寻到自己,就连吴泓也没这个能力,而这个女子却是做到了。就连那日忽然告之要马上逃离,也是如此轻描淡写,不带一丝慌张。若不是身上那熟悉的药香味,韩曦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些人寻来为自己治病的老头子竟然会是她。   若不是自己参与其中,韩曦实在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令人惊叹,鬼神莫辩的易容术。忽而,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会不会一直以来所见到她的“真容”也是易容而来,但想想,很快就否定了。   无可厚非的是虽然此女子的易容术很强,但整个过程却是很费时,每更换一个妆容都至少要半个时辰。回想起二人从东陵初遇,到后来的朝夕与共,除了捣鼓药材,也没有见她有其他异样的举动,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易容,想来实在是自己多心了。   难不成自己心底会期待此女子是个绝色美人不成。笑笑地摇了摇头,绝色美人么?当年偌大的皇宫里头最不缺的是美人,那时身为太子,只要自己想,各式各样丰姿的美人都可以络绎不绝地送来。   或许是与此女相处时,每每看见那张蜡黄凉薄的脸说起话来,总觉得和她展现出的表情有很强烈违和感,甚是别扭。   不知为何,反而觉得此刻的白发苍苍,眉染风霜的女子更觉恬静舒适。不知道他和她到老之时,彼此的模样会不会是就是这样子。   忽然,韩曦心中强烈地萌发一种若与之相守到老,便可能如此刻般相依相伴的意念。莫名地,似是一股甜蜜的暖流缓缓淌过心房,有种说不出的舒坦欢畅。   然,真的可以吗?一旦攻下帝京,坐上那个位置,那时的他虽有无尚的权力,但却变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   那时,来到他身旁的女子,也只会是制衡各大世家的工具。他,又怎舍得置她于那吃人不见痕迹的后宫。   只是,要放手么?经历此番,自己还能放手,还会放手吗?她于他,已然成为人生中最大的业障,避不开,更是躲不过。   想起她离开的那些日子,夜深时的孤寂煎熬,与如今的每天相见,安稳舒心,实在是天壤之别。   马车走着山路依旧不停晃动,韩曦在颠簸摇曳的凝视中,情不自禁地提起手,滑过那静静安睡的面庞,指尖触碰着那不平的皱褶,似是一道道坎,一道道他与她可能无法跨越的鸿沟。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今晚的发文时间是破纪录了,为了亲爱的你们,偶也是拼了啊,希望喜欢包子文的亲继续一往无前滴喜欢吧【心中默默念 ☆、午夜屠村      眼前熟睡的人儿,除却容貌不说,既没有显赫的世家,也没有讨喜的性子,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寻常不显眼的小女子,却深深扎根于他的内心深处。   她于他,也只是仅仅几个月的相处时光。所谓之情,缘于是何时?是从她奋不顾身飞身挡刀开始,还是更早时,即使被他三番四次地奚落,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却仍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留在在身旁救治。   年少时,喜欢洛桐更似是一种执念,正如世人喜欢美好的事物一般,洛桐美丽、聪明,有着与众不同的性格,且追求者众,很容易激起内心的意欲,越是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越变得奋不顾身。   为了洛桐,多次忤逆父皇母后的安排;为了救她,擅自离开父皇临终前为自己设下的最后一道防御屏障,落得个锒铛入狱差点尸首异处的下场。   如若那时真的死去,凭着那时的满腔执着,定会觉得死得其所,反正对于江山,他从未在乎过。然而,自绝处逢生后逃至东陵,与眼前这女子多次的出生入死,见识了世间百态,悲欢离合,才渐明白,当初的任意妄为有多过分。   大夏的江山,倾注了父皇母后的无数心血,身为当朝太子,又岂能儿戏行事。如今,幸得天助,能挽回从前的所犯的错。此后,值得一心守护的,除了大夏江山,还有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吧。   就韩曦的认知来说,自小便认同男人天生就该守护自己的女人,这一点说起来也觉得有些惭愧,自二人相识,似是她相帮的时候更多。正如这次,若非她千里迢迢赶来,此时的他,或许,已成一具尸骸。   当邵白薇悠悠醒来时,才想直起身,却发现有什么扯着自己的右手。低眼一看,有点呆住了。韩曦盘坐在身旁,闭目靠倒在窗边,但二人的双手却是十指紧扣。   才睡醒,入眼的这个画面,令邵白薇感到有些茫然。这可以理解为,韩曦趁着自己熟睡,继而吃豆腐什么的?这个念头瞬间就被否定掉了 ,任谁也不可能对着一个老太婆有兴趣,更不会对一个比自己丑的人有旖念吧。   或许,韩曦是在梦中梦到什么不好或者很可怕的事情,缺乏安全感时就会随便抓着东西不放手。邵白薇默默地在自我脑补想当然的解释。   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被桎梏得死死的,使了几次狠劲也拔不出来,只是如此闹腾几下,终是把韩曦弄醒了。   只是这厚脸皮的家伙,醒来后,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也不看邵白薇一眼,只是,出神地看着车窗外。韩曦满肚的郁闷,怎么就拖着她的手,闲来无事便遐想了一下大婚后的美好生活,就美滋滋地睡过去。   入夜后,马车才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村落。因为是小村落,并没有正规的客栈,只有几个小驿站,可是早就已满员,走访了好几处,才寻得一家酒肆有几个空余的库房,连着车夫五人一同宿于此。   却不料,这人少的村落却并不太平。午夜之时,村中宁静不再,不少地方升起阵阵冲天的火光,哭叫喊声不绝于耳,滚滚黑烟,混着呛鼻的枯草味儿飘进屋内。   “姑娘,逃兵来屠村,掌柜说,说,说...\"红藤声音急促颤抖,听来应是又惊又害怕,说话也不利索。   “掌柜说那些应是朝廷打败仗,没有归降的士兵,一来到就放火杀人。这酒肆位置较偏,一时半刻怕是过不来,这些人已杀红了眼,若真的寻到过来,这里也没有藏身的地方。”马夫见这家人丫鬟已吓得无了形,心里虽然也后悔接了这趟车,若是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有可能搭在这里。   “你们几个先寻到酒窖里躲起来,大家分开藏起来没有那么危险。”韩曦镇定地吩咐外面那几人先避好。心中却是慌乱,自己那些功夫对付五六个士兵还可以,若是有百来人的话肯定寡不敌众。男儿牺牲战场那本亦无所惧,但,只是怕连累了她。   邵白薇理清状况后,余光望了望似是一脸忧愁的韩曦,再次认命了韩曦那自带瘟神的男配坎坷之路,我不入地狱谁入的豪情壮志油然而生。   周围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可藏的地方,看来这里是不能留。走到木窗边,外面是个院子,左边放着木材,右边有一口井,旁边放着几个大水缸,种着几颗石榴树。根据多年的躲猫猫,专业救人经验,邵白薇很快就找到几个可以躲得妥当的点。   邵白薇很习惯地牵着韩曦的手,跑出去院子,指挥韩曦把那几个水缸的水倒掉,然后搬到堆放柴火的墙边。将柴火和劈柴的工具扔到水缸中摆着。用枯草枝叶柴火将韩曦包扎在里头,而后再内内外外绑了好几层,俨然绑成一个柴堆。   才把韩曦放置好,门外就传来声响,邵白薇捏着鼻,躲到小菜园的肥料池后。   进来的士兵,先到房间里搜刮一番,扫了扫院子,走过去瞧了瞧几个大水缸,然后大脚踹烂。   “娘的,这几户人逃得真快,爷这刀今晚还没过足瘾呢。\"想起其他队里头的收获颇丰,心里郁闷得要死,操着一黄板牙,愤愤地大叫。   “若是没有,就赶紧烧干净,我们早点去下一家。 ”这个说话的人有几分冷言,看来是这几人中的队长。   “快来!快来啊!酒窖里藏了个女人!” 不远处,传来似是嘈杂惊喜激动的呼叫声。 ☆、物尽其用      有两个去了酒窖那头搜查的逃兵发现了红藤,相对于那些面有菜色的村姑来说,经过化妆成黄脸丫鬟的红藤,还是出彩很多,更何况那些吃了败仗四处撒野的逃兵,原本就是荤素不忌的货。   黄板牙一听有女人,马上来劲了,“大哥,这一路你可是最辛苦,可别让那两个兔崽子尝了鲜,我这就去把那娘们捉过来给大哥你先享用。”说完便哒哒哒地跑开,迫不及待地往酒窖那里去。   后头那个冷面逃兵,狐疑地向四周瞭看了一圈,虽然觉得看起来这园子透着几分古怪,但却又发现什么哪里有不妥,因而多看了几眼。忽而,酒窖那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喊骂声,也急忙跑过去。   蹲在肥料池跑的邵白薇,一手捏着鼻,一手从怀中的灰色锦囊中拿出一颗药丸。而后,探头向外瞧了瞧,确定没再来人,才把脚步放轻地走了出来,往那打斗声的方向去。   接近酒窖,红藤的哭喊声传了出来,似是不停地叫着川乌的名字。酒窖里还有那几个逃兵刺耳的笑声和猥琐不堪入耳的言语。   邵白薇听得头皮发麻,只想进去暴打里头那几个男人一顿。再度摊开手,看着掌心的药丸,皱了皱眉头,“重口就重口吧。”嘀咕了一声,然后,不停地往手心的药丸上吐口水,直至把药丸给化了,飘出阵阵像似普通熏香的味儿。   酒窖的门已开着,邵白薇跑了进来,往人堆里钻,嘴里装着哭泣地说:“儿啊,我的儿啊,你们还我儿来。”   酒窖里头的逃兵冷不防看见,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哭丧脸的老太婆,可能是躺在地上那男人的母亲。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女人和财物上,哪有空儿理来这皱儿爸爸的老太婆。   “娘的,什么香味,莫非是这死老太婆的。”那人才说完,砰的一声便倒下了。身旁那几个见情况不对付,才想着去看看那倒下的人怎么回事,谁知却砰砰砰的,陆续倒下,也包括因邵白薇忽然而至,一脸惊呆的红藤。   数了数,倒下的逃兵竟有六个。邵白薇蹲下,分别喂了红藤和已是满身伤痕的川乌吃了解药。红藤没多久便醒来了,川乌由于伤势太重,仍是昏迷着。   因为酒窖里有药粉的味儿,吸入过多对身体不好,红藤和邵白薇合力把川乌给抬了出来,放在一堆破旧废弃的酒埕堆里。   邵白薇还未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好,不远处却传来有些熟悉的刺耳声:“大哥,看,那娘们在这,还有一个老太婆,去他娘的,那几个兔崽子一点都不顶用,连妇人都看不住。”   说话的正是方才院子里那黄板牙,叫那几个把那女的守好但不许碰,自己和大哥去把其他房都给再搜一遍。谁知道人却是跑了出来,正想走去酒窖质问那几个留在看人的小兵,却被大哥拉住。   冷面男人看了眼里头,安安静静,想着那里头肯定是糟了暗算,不然这女的又怎能安然无恙地呆在上外面。   里面这时肯定是不能进去的,冷面向黄板牙使了个眼色,二人忽然刷地向邵白薇二人冲来。冷面扑向红藤,一记手刀就把人给敲晕了。   黄板牙冲向邵白薇,想着一个老太婆而已,也没怎么在意,随意提起手正准备拍下去,谁知一只皱巴巴的手向身前伸了过来,黄板牙想用另外一只手隔开,却不料那老太婆忽然一跳,出其不意地把黄板牙的鼻子给捏住。   黄板牙瞪着眼,看着莫名其妙被捏紧的鼻子,还未想清楚这是什么招式,一股香味渗进鼻间,砰地一声,黄板牙笔直地倒在地上。   冷面有些错愕地看着黄板牙的倒下,想了想方才那老太婆的举动,再联想回之前酒窖的安静,算是明了了之前发生的事。嘴角微微一扯,从怀里拿出一块像是写着字的布绢,绑在头上盖住鼻子。   冷面一下子就抓住邵白薇的双手,任由她不停地挣扎。冷面另一只手从怀中猛地抽出一把刀往身前一送。   本来想着可能就结果了在此的邵白薇,没等到如期的寒刀插入,只觉得身子一下子被撞开,然后,咔嚓一声,锋利入骨,紧接着啪啪两掌,四周猛地激起一阵劲风。   冷面倒下了,连同他一起倒下的,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   邵白薇看见背部朝天倒在地上的韩曦,右肩上深深地插着一把短刃。马上蹲了下去,先从药囊里那倒出好几粒药。塞到韩韩曦嘴边。过了一刻,待药效发挥后,才猛地抽起小刀,再立刻倒下止血散。   “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你不知道你的性命对于天下苍生来说,有多重要吗?我可不想让人说是成祸水的红颜。你爱挡刀是吧,那你就好好地继续在地上躺着,吸收日月之精华。”邵白薇担心得急红了眼,她万万没料到韩曦会忽然冲了出来为自己挡刀。难受地对着红血染背的人,说出狠话来。   她是慌了,若不是自己身上随时备着药,韩曦这种玩命的行为无异于是自杀。但在生死之时,他却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此情此意,试问谁还能无动于衷,还想不明白?   “骂人就骂,别哭,丑死了,你本来就已经不漂亮了,再丑下去还得了。这刀若是你受了,我未必救得活你,但是换成我,你这大神医肯定能把我治好,你就这点用处能摆显一下,这叫物尽其用,懂吗?哎哟哟~”最后说懂吗二字时,韩曦声调提高,岔了气,一下子把伤口给拉痛了,哎哟哎哟直叫。 作者有话要说:  更这章时,不一时睡着了三次,然后结果就是。。。。再度汗吸和小摆尾又凌乱了 ☆、目标渐近   看着趴在地上的韩曦,一脸痛楚,却还不省心地叫嗷嗷大叫。邵白薇再次感叹容貌的重要性。初见韩曦时,即使身中剧毒,双目失明,遍体鳞伤,却仍被那布满污痕的绝美五官给惊艳到。此时,眼前的却只是一个泼皮无赖的糟老头,让人看着哭笑不得。   “主上!”两把宏亮的声音齐声而起。韩曦身边跪着两个黑衣人。邵白薇看了看这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估想着应是韩曦的暗卫吧,只是不知他们是何时赶来的,方才听到的啪啪两声,然后冷面就被击倒,应是这二人出手。   “还不赶快扶我起来。”原本想引起某女子关心而耍赖的韩皇子,忽而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马上转换脸孔,端出往常那冷傲淡漠的样子。心中暗暗地埋怨身后老太婆模样的邵白薇不解风情,自己伤得如此严重,也不小意温柔,关心体贴一番。   “慢着!”“老太婆”走上前去白了“老头”一眼,蹲下来查看伤口,确定血已止住,才从锦囊中掏出药膏,贴在伤口上,剪了一断纱布包扎伤口。   处理妥当后,才问那两人:“外面情况如何,如果实在太糟的话,还是暂时留在此处,虽然房间里头的床都被砸坏了,不过酒窖里头还有张长桌,可以先把你家主子挪过去,他伤口比较深,万一颠簸得厉害可能会大出血。”   “夫人,我俩是先随着主上留下的记号先来一步,吴总管已带人处理外头的逃兵,稍后便到。”他们没能认出易容后的老太婆就是邵白薇,便尊称她为夫人。   这二人赶到时,恰好看到正在柴堆中挣扎的韩曦,本只是想从这位“老头”身上打探主上的下落,却没想到歪打正着把易容了的主上给寻到。   只是还没高兴得太早,主上竟为了救这位老太婆差点命丧刀下,在她为主上处理伤口时,二人却是吓呆了,一时没了反应,隐在一旁久久未能平复心情,直到听到主上撕心裂肺般的叫唤声,二人才回过神来。   两名暗卫找到一辆稍为完好的小推车,在邵白薇的指导下将韩曦平移到小推车上,然后运去酒窖,再把人小心翼翼地挪到长桌上。失血过多的韩曦伤口朝上,趴在桌子上,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   处理掉逃兵后匆匆赶来的吴泓看到趴在床上悄无声息的老头时,大吃一惊,还以为主上又中了什么会衰老的毒物,差点没吓哭,后来听了暗卫回报,才知道原来主上易容了。虽然受了伤,但并无生命危险,这才似是活过来一般,悠悠地松了口气。   吴泓来到后,韩曦和邵白薇的生活质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善,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行走。虽然韩曦无论在床上,还是在马车上都是保持趴着的姿势,但至少不用每天被折腾几个时辰来易容。   只是要忙于处理吴泓接收北方传来的信息,与邵白薇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时光仿佛又回到初遇的时光,他有他的政事忙碌,她有她的药材要捣鼓。只是二人间与那时相比,却是有着无法言喻的不同,一股暖暖暧昧的气息萦绕着两人之间。   他吩咐下面备菜时,挑选的总是她喜欢的菜式,她每次为他换药时,不经意触碰到的指尖竟有股火热的暖意直入心扉,带来急速沉重的心跳。   而大总管吴泓似乎也很忙,保护主上作为己任的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韩曦。待韩曦的病情好转后,就把带来的人分成两组,一组赶去夜国营救娉诚看,而吴泓和另外一组则护送主上和邵白薇回去。   本来邵白薇也想跟着去营救娉诚,但还是被韩曦劝住了,:”若是你也跑去,你们姐妹俩的生意就这样晾着,若是等你这个好姐姐回来,发现家财都被败光了,看你还有没有脸去见她。”一想到这女人紧张姐妹更甚于自己,竟不顾自身安危,心中便有些吃味。   邵白薇哪想到韩曦有那么多心思,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去的作用的确不大,在一堆武林高手面前也只有拖后腿的份,更可能直接影响营救进度,所以就直接放弃跟去的想法,但却是连夜制造了好几种药丸给营救组作防身退敌之用。   待韩曦痊愈后,一行人更是加快速度赶路,才过了半月,吴泓便护送着韩曦和邵白薇返回军营。   当众人来到大营汇合时,邵仲年已率领前方的军队逼近帝京,拿下韩哲也只似是点头间的事。听到后方传来韩曦已回营的消息,更使得邵仲年的军队全无后顾之忧。   在韩曦失踪的那段时间,邵将军授意诸位将领特意减缓进攻的速度,若不是怕关键时刻若韩曦无法现身,会引起不必要的异动,此时的军队早已拿下帝京。   所以,当邵白薇还去东陵这段时间所拉下的生意而忙得焦头烂额,中帐那头就传来邵家军已掌控住整个皇宫及都城,韩哲被捉拿关押至大牢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时,邵白薇正在苦苦地核算厚厚的账薄,前来传话的是邵家带来的丫鬟。说是要收拾好行装,准备入宫。   待丫鬟走后,邵白薇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我勒个去,那韩哲以前好歹也是个男主的命运啊,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难道这算是叫已经完事了。那种感觉就像本来是要做好跑800米长跑的打算,谁知道才跑了一圈热身,就被告知已经取得胜利,不用再折腾了。   入主皇宫,那是不是意味着韩曦已重夺回皇位,那么,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已经算完成了?记得任务卡上写着是要取回皇权忘记旧爱。如今看来,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只待拔掉韩曦对洛桐的那道情根,任务就完成了。   只是,看着手背已很久没有再亮过的红点,其实,是不是这个任务也算得上已基本完成了呢?耸着脑袋回想了一下,距离上次亮的时候应已过了两个多月,只要观察多四个月,半年内红点不再出现,那么这回真的可以算是功成身退。   可以彻底地离开各种离奇遭遇的小说,告别联盟,回到原来现实的世界了。原本这是很值得开心的事,但在小说中遭遇几百年的历练后,此刻,真的走到最后一步时,为何却没有感到一丝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两周要赶分析和报表,只能变成周更了,这周起会加快进度,希望能尽量恢复一周两更吧。不然不然,就肯定没人理我的文文了( >﹏<。)~…… 终于写到韩曦起义胜利了。接下来就嘻嘻。。。。。 ☆、不请自来      宫里头的主子换了人,自然要大换血,除了皇上那里能维持整然有序,其他地方都有些乱哄哄的,要挪的东西搬的搬,要走的人撤的撤。   邵白薇入了宫中,好吃好住地过了五、六天。闲来无事,四处走走,偶尔也可以听到些朝中和宫里的八卦消息,生活倒是过得有滋有味。   韩曦和吴泓,如今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重臣,此时已不是邵白薇任意说想见就可以见得着的人。不过,这日,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来登门拜访。   此人正是韩曦的肱骨之臣文颂,如今任从二品内阁学士,虽然职位不算是顶高,但却相当于皇帝顾问的角色,手握实权,而且文颂如今还未到四十岁,在他人眼中看来则是正值壮年,且身居要职,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邵白薇虽在宫里住,但所住的宫苑并非属皇子妃嫔所居的内院,而是靠宫门西边,用来接待他国皇室人员和外使的鸿鹄院。所以,这里看守不及内院森严,只要手持内务派发的对牌便可以自由出入,因此,这里来往的各色人物会多些。   文颂见到邵白薇时,不知是许久未见的缘故,还是承了那句女大十八变的俗语,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有些不同,但此时的面孔却又透着另一种莫名的熟悉,似是在哪见过。   比起两个月前的哑黄黯然,如今肤色白净光泽了不少,这是邵白薇刻意调整了一下修容膏后的效果。整天挂着个黄脸,自己看着也觉得憋屈。虽然肤色有了变化,只是要说是漂亮却还算不上,不过俗语说一白遮三丑,这样看着,也是清丽了不少。   文颂来到后,先是寒暄客套一番,然后关心一下是否住得习惯,派下来的人伺候得是否周到,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   对于文颂的不请自来,邵白薇并不认为是仅仅闲话家常那么简单。难不成是韩曦有什么事情让他来传达,但想想也不可能,这传递消息的事向来应是由吴泓来做,隐隐觉得文颂的到来透着怪异。   “这一路幸得姑娘的悉心照料,陛下才得以多次化险为夷,白姑娘可算是功不可没。”对于邵白薇,文颂心里还是很感激的,若不是有她在,陛下早已多次中毒,死上好几遍。   来了来了,邵白薇一听文颂开始帮自己带高帽,就知道要转入正题了,马上打起精神来,好好好,看他到底想干嘛。   “殿下登基大典过后,按规矩接下来便是选秀。若非当年韩哲谋逆,早在一年前,殿下仍是太子时应已完婚。只可惜当年先皇定下的太子妃人选太傅之女,在韩哲登基时,随着太傅一家遭了罪,满门抄斩。唉,时至今日,后位仍是虚空。”   听到这,邵白薇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虽然近日听了不少小道消息是关于选秀的,邵家姑娘是热门首选,另外四大世家也挑了不少女子过来,比起之前韩哲选秀时各大世家的隐忍不发,这回可算是百花竞放,争奇斗艳,热闹非凡。当然,人选里头也提及过那位韩曦曾经最爱的女子。   只是,这一切与我这个小小医女何干,难不成皇帝娶个老婆也要来找我商量不成。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心,选秀也只是皇帝用来制衡各方势力的手段而已。   “ 这一路白姑娘与殿下患难与共,感情甚笃,情比兄妹,所以,文颂冒昧地想让姑娘劝劝陛下..."说到这里,文颂抬头看了看邵白薇,见她正静心凝听,面色并无不渝,这才继续往下说。   “此番南征北战,邵家贵为五大世家之首,倾全族之力来支援陛下,打下帝京,因此,皇后之位定必然出自邵家,也只能出自邵家,姑娘是个聪明人,定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本来选皇后的条件,首先外戚不宜太强。但是,如今的邵家实在太强大,强得可以随意在大夏国覆手翻云 ,拥有蚕食整个国家的能力,要么把整个邵家消灭,要么与之联婚,再联合其他世家与之制衡。如今朝廷的实力并不强,因此联婚势在必行。   只是,这几天,每每提到此事,陛下总是以各种借口搪塞此事,邵家那位三小姐此时可是美滋滋地住入了宫中,若是婚事不能早日达成,只怕邵家惹来不满,此时新皇根基未稳,大陆其他三国可是虎视眈眈,此事不能再拖下去。   只有陛下与邵家联姻才是解决内忧外患的最好的办法,而此事的关键应是在这位白小姐身上。此女子的聪明敏锐是文颂一直都很欣赏,陛下对她应也是有些情分,只可惜欠缺一个好的出生。此次前来,名为游说,实则也是从旁敲打,让这位白姑娘莫再招惹殿下。   到最后,邵白薇已不太记得是如何回应文颂,隐约中只记得是扯着僵硬苍白的笑容,目送着送文颂离去。   原来感情这事儿,并非你避着,不去触碰就不会存在。即使你如蜗牛般,瑟缩地躲于自以为安全的保护壳里头,但仍然会被无声地一脚踩下,粉碎那脆弱的壳,暴露出里头的软弱。既然躲不成,那就走吧。   本姑娘伤心还无处可宣泄,才懒得做那虚伪的蕙质兰心花解语,要去劝韩曦乖乖地选老婆,哼,没门!   翌日,邵白薇趁着宫里各人忙乱,韩曦□□不暇之时,留下字条拿起小包袱往夜国去,当然,此番离去,并不是因矫情而一走了之,而是收到自家好姐妹的召唤:救人,速来!   对于这种严重缺主语和宾语的求救信,邵白薇一向很鄙视,无奈这是出于对自己极好的土豪姐姐的求助,怎可以不马上付诸行动。反正韩曦已取得了那位置,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用处,何不去散散心,最后一次领略大夏国的风光。   ————————————————————————————————————-----   韩曦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极目望向东方,手执的信日期乃是三天之前。自登上大位,为整顿内宫,肃清朝堂,官员调度,处理政务,每日闭目休息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理清些头绪,得了空,才察觉众人的注意力已转移到后宫来, 都似是盯着肥猪肉般地瞄着这位经历劫难尚未婚娶的新皇。   最初太子妃候选人的一族,早已被韩哲灭了。在朝中但凡有些体面的官员都巴不得把家中女儿塞往皇宫,只是今天新皇一句父母双亡需守孝三年,把各人的心思给狠狠地堵上。   那些官员被堵得发慌的样子一扫连日的阴霾,韩曦忽然很想找个人分享此刻的欢愉,派人引路去寻邵白薇所住的宫苑,但却是人去楼空,房间里头,仅剩下惨白的信纸,孤零零地静放于桌上。   夜国必经东陵,那是二人相识相遇之地,那里经历自己最落魄之时,但自遇上她后,一切都似是比极泰来。命留下了,毒清除了,仇也报了,如今夙愿已了 ,只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欢欣。   偌大的皇城,竟不知哪儿才是最终归宿,心中最后一盏明灯也随那女子的离去而泯灭。天下之大,竟只剩下孤身一人,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孤家寡人吧。   此时,一身男装打扮的邵白薇,雇了一架豪华舒适的大马车,再请上一支精神抖擞,威武彪悍的镖师护送,还挑选了个精灵的丫鬟在马车里头伺候着。   谁叫邵家军太威武,当某女子还想着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大干一场,最后却是以掩耳不及盗铃的速度把韩哲解决了。这下,邵白薇彻底变成了有钱没地方花了,各种名堂谋福利啊。。在速度赶路的同时,谨记要吃好,住好,走好。   -------------------------------------------------------------------------------   一月前   邵白薇带着假扮成韩曦的药童离去后,娉诚派人另外化成几队人逃离,扰乱追兵,虽然助得他们顺利逃离,但自己却没有那么幸运。   娉诚带着管事阿德和两个护卫才走出东陵,在路上遇到夜国派出的黑衣卫。本想着必死无疑,却不料只是劫持着带回东陵的一个道观旁。还好,只是被看管在一个茅庐中,看似很久没有   住人,除了尘土多些,也没有特别觉得难受。   当天晚上,娉诚被两个黑衣卫蒙上眼再提了起来,当双眼重见光明后,已置身于一禅房之中。房间铺着青白地砖,靠墙的正中挂着祖师爷的画像,并设供桌,供桌下放着一个蒲团。右边的书架摆放着竹简,左边放着茶几,两旁各设一张椅子。   娉诚看着这日间香火鼎盛的道观,不得不叹服,这班夜国细作真有头脑。只是,这大半夜的,不会是捉她过来坐禅吧,自己可是一点慧根也没有啊   当娉诚等得快要睡着之时,禅房的门开了。人未到,一股历久醇厚的檀香味隐隐飘来,来者若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便有可能是一个老道。娉诚再次感叹如今的细作不易当啊,还需要有慧根。   那人走过娉诚身边时,略略顿了一下,然后走到左边的椅子坐下。娉诚转身,入目的先是银丝蟠縭纹藏青靴,看样子这细作不是老道,更似是贵族富绅。抬起头,看看这个前来夜审的细作头目究竟是何方神圣。   殊不知,娉诚一抬头便对上一双阴冷狠绝的眼睛,但令人诧异的是,此人却有着如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珠,像是有魔力似的,狠狠地撞入心中,情不自禁地深陷于那无穷无尽的深潭中。   盘坐在地上的女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有点眩晕,眼皮渐觉沉实,昏昏欲睡。忽然间,娉诚似是想到些什么,一个激灵,摇了摇头,然后连续几个深呼吸后,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定下神来,挑衅地回望对方。四目相对,两人均露出一丝诧异。   娉诚自从商以来,走南闯北,阅人无数,所谓的俊男美女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但眼前这位细作头目竟然令她动容。   方才第一次相看时,因对方向自己用了摄魂术,所以迷糊得曾失去片刻清明。幸运的是,平日,在和那经常很不着调的妹妹闲谈时,她曾提及过这种摄魂术。   在尚未被完全掌控意志时,可以破解,例如念经静心移神,或者外力冲破摄魂技。念经这个娉诚果断一个字都念不出来,而外力的意思,要么被敲昏,要么自己去营造。   因此,娉诚在尚未被摄魂完全时,努力深呼吸,保持清醒,而后通过刻意用力地打喷嚏,有收通窍醒神之效。   毕竟是首次遇到这种状况,差点着了道,这也多亏常年在外,练就娉诚的警觉性。所以开始时,未能立即辨识,不设防御,只觉很困倦。   而此时那双阴冷狠绝的双眼,如狼一般盯着眼前的猎物,只觉这位得打喷嚏弄得满脸通红,眼睛黑幽幽的女子很特别。南栎第一女户是吧,果然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的电脑坏了,存档都在里头拿不出来。。。。一切苦痛尽在不言中~~~~(>_<)~~~~ ☆、狼心如铁      娉诚紧握双拳,用指尖的痛感保持清明,终是把这位细作头目看得仔细。入目的凤眼邪魅敏锐,明明是墨黑如琉璃般的眼珠,但却烦着如野兽般阴狠的冷光。   虽然穿的只是常服,玄青净色绢袍,淡青儒雅的装束偏能让他穿出几分邪魅不羁。尽管明晃晃看着狠绝如野兽妖邪,令人莫名心寒,但那魅惑惊世的容颜,却似是能给人无尽的勇气,宁可冒着生死之险,也不愿挪开双目。   比起沉静如温玉的顾承卿,清冷如冰霜的韩曦,这人似妖如魅,那美得胜过无数女子的绝艳容貌,迷之如饮鸠毒。   墨发如丝绕冰肌,芙蓉出水剑柳眉,丹唇玉隆胜珍馐,眸边猩红惹万愁。本是青丝妩媚俏玉容,魅惑阴柔胜狐妖,因却那眼梢下的一点红泪痣,把狐的妖魅狡黠抹去,只剩无边的惆怅与孤傲的偏执。如狐如狼,不知应是一只狼,还是一只由狐狸佯装而成的狼。   “本以为善于赢商,号称南栎第一女户的娉诚夫人是位老婆子,万万没想到竟是个貌美如花的俏佳人啊。呵呵,看来佳人对本座也甚是欣赏,如此目光灼灼,在下不胜惶恐啊。”坐上男子看着地上抬头与之对视的女子,语气满是调谑,眼神带着一丝轻蔑。他极厌恶这种像花痴一般的眼神。   “确实很欣赏,对于那些随意在街上捉人,无端软禁别人的癖好是由衷的好奇,如此行径原以为会是鼠辈宵小,却不料竟是如此衣冠楚楚,风华月貌的人物?”讥讽戏骂对娉诚来说如家常便饭,初出行商时,比之难听数倍的话也领教不少,如今也练就百毒不侵,以牙还牙的本领。   眼前的人听后也不生气,只是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女子,面上看不出喜怒。往时,审问这事情,一般都放给下边的人去做。只是,今天暗卫抓来了几个可疑人物,虽然翻查了包袱后,并没有发现关于大夏朝廷的任何消息。但却意外地发现另外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掳回来的女子竟然是南栎的的第一女户。   这就很好地解释,为什么韩曦在没有另外四大世家的的情况下,仍能有充裕的物资补给,轻松地打到泾河。能够得到拥有庞大的海陆商旅,南栎女第一女户的相助,可以说韩曦的军队犹如带着一个移动的军需仓去迎战,无论装备、粮饷的补给都远高于对方。   那么,韩曦能够无声无息地在眼皮下逃走,也绝对与这女人脱不了干系,当时,只注意邵家中军的动向,却忽略了这股范围遍布大夏,信息比朝廷更为灵敏的势力。   “手下不知轻重,绑了娉诚夫人来,本座深感不安,所以特意前来为夫人压惊,明日,就由本座亲自护送夫人吧。不过,此前,还是派人先行知会韩公子的好,免得他不见夫人行踪,而焦虑过度。”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质也就是要娉诚说出韩曦的下落而已。   “怕是误会了,娉诚独自来东陵谈生意,并没有与其他人同行,更不懂公子口中所说的是何人“娉诚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会轻易被人套话呢,但即使经历过大风大浪,心中仍隐隐害怕,这人看起来阴狠得很,此次怕是不能善了。   坐上之人明显对娉诚的回话很不满意,忽然发难,猛地伸出手,狠狠地捏着女子的下巴。“小妇人还是实诚些好,不然很易遭罪。本座向来缺乏耐性,夫人还是想清想楚才回答的好。”   感受到下颚传来阵阵钻心般的痛,嘴巴却被捏得想喊痛也不能,手掌紧紧地握拳,指尖狠狠戳在手心来分散那钻心的痛。   看着跪倒地上的女子,痛得已是满脸通红,却仍然不哼一声,眼眶盈盈,却倔强得让泪水不流出。只觉益发恼怒。他就不信一个弱女子能熬得多久。手一挥,娉诚一头碰在青石地板上,秀发散乱落下,额头渗出点点血水。   “啪啪啪,”击掌后,从外走进来两个黑衣人跪地待命。   “这位夫人怕是记性不好,你们好好想办法帮她治治,治不好就自行去领罚。”男子轻弹指尖,转身重回座上。   那两个黑衣人听到办不好此事要被责罚,不敢怠慢,马上去寻来往日审问所用的刑具,虽然用在女子身上有些残忍,但总比自己受罚要好。   娉诚一见那皮鞭、笞杖、夹棍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不停地骂这个心如蛇蝎的狐狸男。心下不停地想办法。若是随意乱说,那人肯定不易轻信,要不就先受点刑,然后再假装一下不堪苦痛而招供。   拿定主意,待那两个黑衣人使出杖刑时,娉诚默默松了一口气,还算是自己能勉强可承受。咬紧牙关挺过十仗后,假装晕了过去,待他们用冷水把自己浇醒后,才佯作很害怕,战战兢兢地说出一个假的路线给那人。   只是一边说,心中却是在不停地在咒骂,她从不知这杖刑竟是如此痛,每一杖落下,痛得心停止跳动,魂魄似是要飞离出身体那般,如今已是动弹不得,估计整个屁股都被打得血肉模糊。   痛得意识开始有些游移的娉诚,在昏倒前一刻,明显地听到之前那熟悉的脚步声,经过自己身边时,那人轻哼了一声,是轻蔑不屑。   当晚,娉诚被关进另外一间禅房里,那人还不算太丧心病狂,还会派一个丫鬟来送饭上药。可惜,舒坦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尚未等到屁股的伤口结痂,某个午夜,又被人提到房中审问。   “娉诚夫人,本座倒是小看你。果然是足智多谋的女中豪杰,要从你口中套出真话真的不易啊。”原以为此人与其他女子一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挨不过行刑便老实招供,却不料却被她摆了一道,白白浪费人力追踪多天,却毫无收获。   激怒这小气的狐狸男后果很是严重,娉诚又被那两个黑衣男好好招呼,竹签插向指尖,然后再用拶子套入手收紧。   这两天由于股上的伤口未愈,引致发烧,娉诚感觉晕头转向,全身无力,不知所以。但从第一根竹签插入指甲缝开始,整个人却是彻底清醒了,伴随着刺心挖肺般的剧痛。   余痛未褪,第二根签又触碰指尖,经历方才那可怕的刺痛,娉诚怕了,不断地扭动身体,挥动手臂,企图逃避继续受刑,无耐一个弱女子又如何抵得过二位孔武有力的男人。   可以说此刻,是她二十年人生中经历过最恐怖最无助的黑暗时光,这就是平民的悲哀,即使家财万贯,在贵族世家面前,自己不过如蝼蚁般渺小。   自十二岁那年继承家主之位,能相安无事地活到今天,原来并不是单纯的有实力而为,更多的应是幸运吧。幸运生意起步于南栎,在邵将军管辖下,繁荣富庶且安定稳然,没有受过不公平的打压。   到了第四支竹签入肉之时,娉诚已被刺痛折磨得昏厥过去,而后,再次被冷水泼醒。身体渐热渐冷,全身剧痛的娉诚在醒来那刻,真的有想死的心,不停地诅咒那可怕冷血的男人。   当第五支签快要落下之时,娉诚终于求饶说出那二人的下落,只是把他们的路径改动了些许。之所以此时承认,一是因为实在怕了这里的酷刑,二是已隔了这么多天,按照计划路线,人应该已走远,估计脱离了他们的追杀的范围。   然而,当说完后,并没有等来预期中的释放,那人幽幽地走到娉诚面前,毫不留情地狠狠捏紧她下巴,不屑地说到:“还以为你会多有骨气,不过尔尔,女人嘛,真的不可靠,无一例外!   ”   娉诚再次心中默默咒骂此人,除了捏下巴还会什么。真好笑,骨气值多少钱,谁有兴趣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这叫策略,懂吗。   “哦,看来娉诚夫人对我们招呼不甚满意啊,等下你们二人自去领罚,这么不禁用,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满手鲜血,依然强忍痛楚,才想起,她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女侠杀手,仅仅只是一位弱质纤纤的女商贾,但这两次的用刑,不亚于平日审讯女细作时的手段,会不会太过了。   对上那女子倔强清澈的眼眸,心中无由来的烦躁,看见站在她身旁那二人,手上还挂着才撤掉的刑具,上面还挂着那女人的鲜血,更觉得暴躁不已,每人狠狠地给了一脚才走出禅房。   赵梓安气冲冲地出了禅房,疾步而行,伴着午夜清风,急走于小道上,用那凉意驱走心中难以抒发的郁闷。   回到房中,连忙修书往北地传送,完事后,才觉心中的郁结并没有舒缓多少。都怪那女人乱了心神,想起那不停渗着血水的双手,还有那淡然美艳的脸上总是无波无澜的双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冬棠,你去看看那女人,帮她包扎一下,若是厉害,明早去请大夫过来。”想起那女人股上的伤似是未愈,衣裙染着点点血迹。唤回快要离开房门的冬棠,再递了一瓶消然肌,命人为那女子涂上。   手握药瓶,冬棠领命而去,看着碧绿玲珑的玉瓶,只觉得诧异,但却不敢多言,这消然肌乃疗伤圣药,上回左小姐受伤回来,这药都没有拿过出来,如今却是给别国的敌人所用。   自家主子向来喜怒无常,让人无法看穿。这个女人被折腾得如此厉害,却又能得到此等关怀,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会跑去说说娉诚与邵白薇分道后的遭遇,希望不会把各位看官闷到。 ☆、冰火而至      净房里,弥漫着阵阵伴月花香的气息,赵梓安闭目仰头枕在木桶边上,彻底放松地靠在木桶中浸泡。夜国的事不能再耽误,明天必须启程回宫,至于韩曦,算他走运,如今也不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无论他与韩哲谁能赢到最后,大夏国上下必将重新整顿一番,休养生息,短期内定不会轻易出兵,四国也将维持一段稳定。   只是一想到那到口的肥肉就此飞走,心中那个郁闷啊。就算那女人这次的口供是真的,但按照说描述的路线,过去这么多天,韩曦应已抵达其下辖之地,如今就算把人找到,怕是难以再带走。   正因如此,那女人才装着似是扛不住刑罚,不得已把路线图供出来的样子吧。哼!之前挤出的些许怜悯之心已消失得荡然无存。   那个女人真是太可恶,几番交手,想不到好不容易教训一番,却忘了此人只是个娇娇娘,哪扛得住重刑,新伤旧患迸发,如今人昏过去了,弄得自己此番行事未免落得个下乘。   忽然净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屏风后传来冬棠慌张的声音,整个人颤抖地说:“禀主上,方才去娉诚夫人那里送药时,看见恒五和恒六也在,似是对夫人用药了。奴婢想喝停他二人,但他们说这是主上的意思,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先行回来。”   哗,水花四溅,木桶里的人猛然站起,披上架子上的衣袍走了出来,壮硕的胸肌上还挂着水珠,润湿了里衣。“何时吩咐他们下药了。都反了,冬棠你随后跟过来。”   跪在地上的战战兢兢地的人儿,还没站起来,方才还在屏风那头的人已不见踪影,好不容易起来,延那方向走去,心中暗怕,此时怕是不能善了。   “砰!”赵楠渊冲到那透着幽幽亮光的房间,一脚把门踹开,来时,远远便已听到女子类似疯癫的哀嚎声。   那女人即使受着酷刑时,也只是在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才吃痛地叫。哪曾见过那从容不迫的女人如此失态,心中的焦虑又添几分,提步冲了过去。   只见房间一片凌乱,恒五恒六弯腰围在床边,像是在拉扯着什么。见到忽然破门而入的赵梓安,均是一惊,想起方才冬棠说过的话,脸上均露出恐色。此时,恒六挂着两道血痕的脸已吓得一片青绿。   然而那疯狂的女声却没有停止,依然悲凉地响彻房间,更使床边已经吓呆的二人觉得毛骨悚然,看着主人青黑的脸色,怕且这次真的捅了篓子了。   赵梓安进房时,看见有双似是女人的脚似是在床底下挣扎,而今,却是已只剩下床底下无助慌张的尖叫声,竟是撕心裂肺般吓人。   “有谁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男人声音平缓,但却阴沉冷漠,若不是那俊脸清冷如玉,怕是也觉得在说话的人是那来自地狱的修罗。   然而熟知其性格的人很清楚,当主上极怒之时,外表看起来却是越平静,因而那二人吓得面都青白,但却仍然低头跪着,没有人敢回话。   众人耳边只剩下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听得那二人头皮越发发麻,恐惧之余也觉得这事有些跷蹊。这声音也太诡异了,不应该是如此反应,难道下错□□不成。除此原因,恒五也无法解释如此多的不合理。   “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女子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尖锐的叫喊声,床底下还不时传来越来越厚重的喘气声。   赵梓安也懒得与这二人磨下去,右手一把扯住恒五的衣领,:”说!你们下了什么药,我数三声,讲不出就不要怪我无情。“男人铁青愤怒的脸,嗜血的双眼,仿似炼狱中的罗刹。”   一!二~。   ”是,是冰火散。“恒五的声音不停的在颤抖,他不知道说出来之后的遭遇会比不说要好多少,但若是不说的话,三声以后,自己肯定尸首分离。   啪的一声,恒五被狠狠地抛到地上。恒六也被一脚踹到在地上。”你!还有你!滚出去!“   冰火散三字,再次加速赵梓安内心的不安。此药,并非寻常马上致人死亡的□□,中毒后,患者身上会渐热渐冷,全身皮肤都会有刺痛感,而后约半个时辰冷热交替一次,而且每次冷热交替后,冷度和热度和身上的刺痛感都会加深一层。   中毒者若得不到解药,要么熬过七日七夜的每况越烈的冰火煎熬,要么必然命丧于冷热的煎熬。然而,即使是有解药的情况,身体的温度会维持在吃解药时的冷热程度,继续同温度的冷热交替,直至三个时辰后,药效完全释放为止。   这种药严格来说是用来磨人心智的,赵梓安,性子虽然狠绝,但平素喜爱速战速决,对那些折磨人的把戏兴趣不大,也只用过两回,而且药丸一直派人看守在库房中。   而这库房里看管的药,之所以用到娉诚身上,和赵梓安是脱不了关系的。今天审问结束后,恒五恒六被教训了一顿,心中不停地记恨着,总觉得被骂是由于主上觉得他们太仁慈,此女受的苦不够,因此才有胆量放出假消息。   后来恒五恒六二人进了库房,商讨一轮之后,决定用上此药,决心要把那装得很傲气的女子彻底驯服。   恒五恒六出去后,床底下女子的尖叫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却是越来越急速的痛苦□□。   赵梓安皱了皱眉,若是吃了冰火散,这反应却是有些过了,冷热和痛感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的痛苦不至于此。走到床前,蹲下身,揭开床单向里头说:出来!”此时,一股异香却是从床褥中传来。   床底的人貌似被赵梓安的声音刺激了,那本已歇下的尖叫声又忽然而至,声音直刺得他头皮发麻。   赵梓安翻开床褥,床单下压着一个白色的小布包,那股异香就是从这里传出。   “该死!”赵梓安一声低骂,随手把那小布包扔出门外。怪不得明明中的只是冰火散,却是这个反应,那个小布包里放了燃情香。看来这家真的管得太松了。   待床底的人似是累了些,声音渐下,赵梓安才恶狠狠地对着床底下吼:“你不想死的话马上给我出来,你这招对你的毒毫无作用,不要试图激怒我,若是我走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如今能帮你的只有我。”   这番话床底的人似是听进去了,那尖叫声终于歇停了。女子强忍着身体中不断排山倒海而来的灼热,很努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失控地说了:说,你的条件!”   赵梓安一怔,想不到如此危机,这女子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脑袋来思考,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唯有开出条件,才能放下疑惑接受自己的治疗   “做我半年的贴身。。。”话语声顿了一顿,一时间赵梓安好像也不知应提何要求   “不可以。”虽然是斩钉折铁地说,但因着身体的异样,声音一出来,却是有气无力,哪有以往的爽快凌厉。   床边轻哼一声,压抑着笑意,:“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半年的贴身厨娘。”   娉诚扛着最后一分清明听清楚男子的条件,明知是被作弄,此时也顾不得上计较: “难道你认为我似你般游手好闲。”说到这里,忽然感觉温度瞬间直下,整个人猛然从火山之巅陷入冰川之中,竟有种死亡的气息。   娉诚慌了,她不信命,素来能屈能伸,也不差这一回,终是虚弱地说:”两个月,这是极限。“   “好,你出来,我救你便是。”赵梓安随即一愣,不知是因为这女子竟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还是因为她有趣,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讨价还价,心情变得似乎没有方才那般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月底就要进入加班模式,宝贝加油! ☆、桃红眼泪      过了片刻,床下没有了动静,也不见有人爬出来,只是闷闷地,从里头传来似苦痛亦似是难耐的轻吟。   娉诚此时已无力抵抗,那不断蚕食意志的药力,体内燥热难耐,肌肤阵阵刺痛,只觉小腹处似是有团火,腰肢苦痛地扭动着。眼皮渐重,识海似是开始游离,忽而,只觉手臂一紧,猛地被人从床底拽了出来。   房间淡淡昏黄的烛光,摇晃迷离,朦胧中只见俊美如妖魅般的男子,一滴殷红的泪痣醒目地挂在左眼角下,如绝艳哀鸣的似血杜鹃,妖娆却命途多舛。心头又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然而,少得可怜的理智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再次被身体的灼热酥麻包围,只觉身体触碰时的舒适,可以缓解体内的痛痒之感,柔软的双手附上坚实的身躯,努力地攀附,贴近那舒畅的源头。   娉诚竟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下,只觉得人生二十载,首次有这种美好欢愉的感觉。仿似在和煦的阳光下,在温软的棉花上打滚玩乐,柔柔的棉絮,绵软地擦过肌肤,每根毛孔释放着爽快舒适。   此情此景,冷魅淡漠的男子竟也变得手足无措,僵直的双手怀抱着不安分乱动的女子,或许是惊讶于这药效发作的威力,又可能是惊讶于为何往昔触碰女子身体时的的厌恶暴涙情绪,这次竟然控制得很好没有发作。   往日,若是让女人近了身,除却亲人,便会立刻呕吐,心情会变得狂躁难安,只想暴打一顿才能排解心中的愤怒难安。   然而,当女子换成眼前的娉诚,她大胆的一通所作为,非但没有惹来内心的抗拒忿恨,且还享得阵阵的奇妙舒畅,心中竟是隐隐地带着更多的期待。   女子指尖的力度不断增大,身上的刺痛感让赵梓安寻回清明,看着被折磨得已失去意识的娉诚,不禁埋怨起这药性的猛烈,以后还是把这药锁起来,反正库房中有的是□□,这种方式,他不喜。   伸手用指力在娉诚的百会穴一按,女子忽然身体一震,所有的动作卡然而止,缓缓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之人,眼睛焦距渐散,唯有眼角那一点殷红在识海中越放越大,越跑越往深处。   在身体倒下的前一刻,女子吃痛地咬紧牙关,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尖触上眼角那抹殷红,似是无意识地轻声呢喃,温柔且带着几分歉意“小眼泪,不哭,姐姐那天有事来迟了。放心吧,咱们的约定姐姐还记着呢。”“   怀中的身体软软地沉下昏了过去。然而,此刻的赵梓安却是恨不得立即把人给弄醒。这女人昏倒前说所的话不断地在耳中回响。   此时的震撼,比起当日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比起她受了重刑仍刻意撒谎这些事情,更令赵梓安心情难以平复。   那尘封多年的记忆,被如魔咒般的呢喃尽数勾起。明明是已决意遗忘,明明那音容笑貌已完全不一样,但为何当听到那熟悉的语气时,便笃定她便是那人。   赵梓安隐忍多年,韬光养晦,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被儿女私情所牵绊。但当重遇之时,一切已脱离掌控。   尚不知她便是那人时,对她用刑,心会莫名的恼怒,得知她被下药,那过分失常的担心,已是不妥,或许,这便是赵梓安命中注定不可能越过的劫。   紧紧拥着怀中人,美貌绝伦的容貌与儿时心底里的人影逐渐重合,多么可恶的一个女子,诡惑无情,正如十二年前一般,只会欺负人!   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渗出,小时候,虽然懵懂无知,但却也知道她是极美的。只是没料到,长大后的她美得如儿时截然不同。或许是经历的人和事,让人由内而外地蜕变,正如自己那般。   若年少时的她是误坠人间的小仙女,如今成熟的她便是艳压群芳的花中之后,任何女子在她身旁总会觉得失色几分。无怪与她再遇时,纵然一向厌恶女子,但却仍不自主被她所吸引。   那令人又爱又恨的记忆,并不是已随风逝去的旧梦,而是上天恩赐给他与她之间,羁绊相连的红丝。   夜国三皇子赵梓安,在六岁之前,母后仍在世时,他觉得自己是这个国家里,最快活幸福的孩儿。拥有尊贵无比的身份,父皇母后无微不至的关爱,周围的人看着自己的眼光都是充满美好善意。   只是六岁那年,所谓的美好幻灭了,母后意外身亡,父皇另立皇后,宫廷内风谲云诡,周围的人依然毕恭毕敬,但那眼神却透着淡淡的冷意。   往昔那个开心无忧,率真可爱的小儿不复存在。而后,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黑手诬陷暗害。不但觊觎自己的恶人仍然活得很好,父皇的关心更少渐渐减少,特别是皇后生了个小儿后,更是不待见自己。   小小的赵梓安,只能瑟缩在宫中一头,偷偷看着御花园里,正在和别的小孩共聚天伦的父皇。更在某一天,在众人忽视之下,赵梓安差点淹死在湖里头。   落水昏迷后,众太医束手无策,这时,恰好有位神医带着徒儿路过此地,才救回一命。因神医说赵梓安坠湖感染了风寒,且中了慢性毒,若不好好调理,只怕会落下病根,活不过三十。   此事发生后,往日不闻不问的父皇大为震怒,杖毙了几位侍人和宫女,重新指派了人选,还让赵梓安随神医到夏国治病休养。   小小的赵梓安遭此病故,只认为被父皇遗弃,自此孤苦一人,好不可怜。从此跟随着神医走南闯北,一边调理身体一边也学着医术防身。   后来,师徒几人游历到南地时,八岁的赵楠渊外出游湖时与十一岁的娉诚相遇。自此两个漂亮的小孩经常私下玩在一起。   赵梓安见到穿着桃红四喜裙,长得水灵漂亮的姐姐,开口闭口地唤着小桃红姐姐,而漂亮姐姐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眼角的一点红艳,摸着他头上的软发,充满怜爱地唤他小眼泪。   二人虽然相差三岁,但却很投缘,时而结伴打鸟荡秋千,时而联手捉鱼放纸鸢,养在深宫的赵梓安何曾如此放开心扉地游乐过。因此,这段没有阴谋残害,没有勾心斗角,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成为他人生中最美妙的经历。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父皇终派人来接他回去,为了见小桃红姐姐最后一面,赵梓安在往日二人相约见面的湖边,连续等了三天,可惜直至临走一刻,仍然没有等到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小桃红姐姐。   孤寂的少年,带着遗憾与失落,收起那美好记忆,以截然不同的面孔,重回到宫中,面对险恶争斗,步步为营。   狠涙的脸上,因怀中的女子而动容,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令这位惯对风云变幻而面不改色的冷心皇子,有些手足无措。   赵梓安本来到此,只想把那二个成事不足的蠢人打发掉。给娉诚夫人喂上解药就完事。但如今,满脑海都是昔年那位笑靥甜甜的女子,是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怀中的身体,逐渐冰冷,似是没有半丝温度,应是寒毒开始发作。娉诚没有武功底子,反而对这种毒有更强的抵御力,这种毒是功力越强,毒性越发挥得霸道。   小心翼翼地把女子抱回床上,唤人抬来两个木桶,一个装冷水,一个装热水。由于此药极为霸道,服解药后寒热依然交替,刺痛仍在,必须置于极冷和极热中,才能护住心脉不受损。   捉了娉诚回来后,也曾派人详细打探过,得悉其已成亲,为偿还家中巨债,而嫁给一个病弱的富户,只是夫君早逝。   前几天,拿着探子的资料还戏谑此女命硬克夫,如今,他可是更恨那个得到她,却又早逝,无法守护她的懦弱男子,既然命不久矣,又何必拖累。   冷热水置好后,犹豫了片刻,终是伸手解开娉诚的衣裳,此番前来,为饶过兄弟耳目,随行的人不多,女子除了师妹,也只有冬棠。冬棠去了伙房烧水,虽然此举于礼不合,也可能有损清誉,但性命攸关之际,也懒得去顾及这些虚礼。   动作虽然是谨慎小心,但最终因难度系数太高,这位皇子渐失去耐性,撕扯了好久,仍有两层里衣未脱,心急之下,唯有双手用力,一收一放,而后,布片似碎花瓣般纷纷而落。    ☆、劫财?劫色!      里衣尽去,只余脖子上挂着淡蓝色的睡荷连枝肚兜。浅淡清雅的菱形绸布,紧贴地伏在浑圆绵软的美好上,恬静典雅中别具一番妖娆。赵梓安意识到失神后,连忙把目光挪开,抱起冰冷的身躯放在装满热水的桶里。   赵梓安好不容易克制住身体的异样,才把女子的双手乖顺地摆放在木桶边支撑稳,只是眼前的旖旎风光却无法让人忽视。冰肌玉骨,肤如凝脂,窈窕曼妙,在热水的薰绕下,皮肤渗着温热的浅霞,微红晶莹。   然而,赵梓安的双眼却是定格在那优美的曲线上,赫然鲜明的一道深深褐纹,几分错愕,不可思议后,只感到一份莫名的欣喜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   这道纹的意义,就算是再不谙男女之事,但也听教养公公说过。失神片刻,收拾心中的妄念,此刻万万不能分心,虽然已喂服解药,但娉诚此时体内温度太低,由于已经昏过去一次,若一个注意不慎,护不住心脉,可能就此醒不了。   赵梓安再次确认门窗已关紧,才把上衣脱下,抬脚踏入木桶中,想不到只是短短片刻,本是热烫的水,如今也只是温热而已。   闭上眼,伸手把趴在桶上的女子拥有怀中,微温,软滑的肌肤令赵楠渊的心猛然一震。二十年的光景,并非完全没有接触过女子,只是,这种心灵的悸动,却是从来没有试过。   这个女子,年少时的音容笑貌就一直固守在内心深处,多年后的重遇,虽然初时没有及时相认出,但还是被莫名地吸引。   而今,明明知道此时所做的乃是救人才不得已的举措,但却是切实发生感知的那刻,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是无法掌控,譬如人心。   只是,心中的杂念才萌生,一股凉气从怀中女子体内散出,直捣心窝,凉气源源不绝地涌向赵梓安,此时,再也不敢乱想,连忙运气,抵御寒气,并且把寒气尽量散于人体之外。   好不容易才熬到女子的体温渐渐回升,这才把娉诚从桶中捞出来。抱着人才离开水面,只觉得手臂传来阵阵火热,本能地低头一看,躺在怀中的女子,身上唯一的遮蔽不知何时已褪下。   黛青如丝,萦绕冰肌,雪峰玉团,美不胜收,眼前的无限风光,似是火把,猛地燃点起内心的团团烈火。莫名地,竟似是被蛊惑,赵梓安敛目低头,品尝那艳红欲滴的樱唇。   然而,却如饮鸩止渴般,本想着浅尝辄止,无奈那软绵的触感,如醇醇美酒,沉醉缠绵,忘情时的喘息声,让从未感受过女子美好的赵梓安差点欲罢不能。   二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感受到炽热火烫,带来阵阵灼痛之感,才让赵梓安想起未完之事。深呼吸,抱着娉诚齐入冰桶,怀中的火烫和四周的寒冷对比鲜明。   这下倒不用特别运功,只是需加一道气,帮娉诚护着心脉,不让寒气入侵即可。只是无论如何,作为一个身体康健,取向正常的成年男子,对着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是有多煎熬就有多煎熬,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恕。   如是几番,娉诚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整个过程,侍候的人都不让踏进房来,全程昏迷的娉诚自是不知有如此一段经历,而经历身心极大挑战的赵梓安,为了尽力控制体内的躁动,不停地转移注意力,终于寻思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宜,有个疑问他必须要知道答案,因此,在之后的整个运功的过程中,他的心思都埋在那件事上。   ——————————————————————————————————————————   另一边,邵白薇正日夜兼程地往夜国赶去,这次还是只带来乌川和红藤二人,乌川驾车,她和红藤皆女扮男装出行,还好二人声量较高,扮成男装也不会有违和感,只是骨架子显得略感瘦弱。   “少爷,这店有些不妥,待会儿上菜的时候可是要多留个心。”一行人来到客栈投宿,只是乌川很快便感觉到里头的异样,上前低声禀告邵白薇。   邵白薇看了一眼乌川,示意她已知道。   “少爷,你是不是又旧伤复发了?”红藤一脸担心地看向邵白薇,语气关切得有些慌张。“那那,要不我先扶你回房歇歇吧,阿乌你和掌柜说声,等下饭菜好了就直接拿上房间。”   邵白薇看着红藤精湛的演技,心里暗暗地点了几百个赞,于是马上很配合地,叉腰低头,身子微微颤抖,作出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实际是在拼命地忍住不要笑出来。   二人先回上房,待乌川进来时,再三观察周围没有人,才低声问:“乌川,你觉得有何不妥?”   “姑娘,这店里的人怕是早已被换了,掌柜、伙计和客人都是一伙的,他们身上有敖阳国独有的腾格马味儿,而且,方才我向掌柜说事的时候,见其手节粗大,太阳穴高突,分明是个练家子。目光炯炯,眼神泛着狠劲,一看就知道并非精明圆滑的生意人。   这店里的人先到,如果他们真的是单纯的黑道,为的可能只是立一个黑店在此,估计要破财挡灾,但是若他们另有目的,那情况可不妙。   不久,店里的伙计把饭菜送了上来,邵白薇逐一辨识里头有没有下毒,仔细琢磨一番,除去用材有些怪,并非大夏常见的菜品,但是却并没有发现有毒物。   红藤见邵白薇也没有发现这饭菜有问题,心情顿好,马上布菜,准备进食。一路赶程,这个时点实在饿得紧。   “慢着!”乌川喝了一声,闻着饭菜,眉头皱了又皱,迎上邵白薇见奇的目光,看着桌上的东西,神奇有些气愤地说:“姑娘,我猜想他们要劫的并非钱财,而是,要劫色!”    ☆、以毒攻毒      当乌川看着店小二送上的饭菜说道此店要劫色时,邵白薇眉头一皱,这若是寻常黑店定然是杀人越货,莫非暗地里干的却是贩卖妇女的勾当。   “姑娘,你看,这些菜的配菜和香料不是夏国的,是敖阳的,还有这几种,只有拉莫部落才有。”乌川把菜和汤里属于敖阳国的食材都挑了出来。   “原来这家黑店是敖阳国的人所开?胆子可真够大!”红藤说完才想起乌川就是敖阳国的人,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开这店是夏国的人,但是遇见的掌柜、伙计、住客是敖阳国的人。”乌川的夏国语发音说起来有点吃力。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一下子夏国,一下子又是敖阳国的,被你越说越乱了。”红藤是听懵了,但邵白薇却是马上接收到乌川所表达的意思,脸色凝重了许多。   乌川走到床前,指着麻色枕头,一字一句尽量连贯地说:“ 麻色,夏国可以用,敖阳,死人用。”然后,又走到窗花前,继续说:“窗向北,夏国,可以,敖阳,大凶。”   红藤依旧听得一脸不解,但邵白薇却是越听心情越沉重。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这店也不是寻常黑店。听乌川的意思,开这店的应是夏国人,只怕已遭了难,这店被如今敖阳国的人霸占了。   如若这帮人的目的正如乌川所言,那么这些人并非偶然的而来赚几笔快钱的乌合之众,而是早已知晓自己和红藤的身份,纯粹冲着二人而来,这些敖阳国人背后的势力更是不得而知。   “乌川,这些食材可是有问题?”邵白薇没有忽略到乌川是看见店小二送来的饭菜后才说出那番话。   虽然神医莫白的杂书中有大陆四国一般食材和药材的记载,但却不完全,正如方才乌川所指出的某个部落才独有的,更是从未有见闻。   “这个甜菜和芝簧,分开吃,没事,一起吃,迷药。这个竹草和玛尔豆,分开吃,没事,一起吃没力气,姑娘,要看清,这个茉苏叶和鱼一起煮,是催‘情药。”乌川从汤里勺出味儿有点像薄荷的细长叶子,神色凝重地告诉邵白薇。   邵白薇拿起乌川所说的食材一一进行辨认,嘴角滑过一丝讽刺的微笑,对本姑娘用毒,你们可不就真的找对人了么?   次日清晨,主仆三人睡得晨清气爽后便上了马车潇洒离去,只是邵白薇的心情却是抑郁得很,手里拿着施了催眠药后得来的口供,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虽然隐约猜到背后的主使者,但却无法相信会是那人的所为。   待三人远离之后,客栈当地的府衙收到密信有异国细作入侵,但却被客栈中混乱荒糜的场景震惊到。饭厅、楼梯、房间里头横七竖八地躺着赤身露体的男子,有些还保持着睡前贪欢的动作,场面实在难以入目,令人瞠目结舌。   ————————————————————————————————————————   夏国帝京,一美若芙蓉的女子坐在湖边的六角亭中,对正在布茶点的侍女说:“寒霜,那帮人做事可妥当,那女人可是善于攻毒。”   “王妃尽可放心,那帮人用的是敖阳国的秘药,外人无解。”   “哦,你说这样做,是不是很坏呢。”女子没想过从前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却要费尽心机来争取。   未待身旁寒霜回话,女子又继续说:“但若不把那女人毁掉,只怕他的心就再也回不来了。”   侍女手上一顿,而后利索地递上女子最爱的茶点:“这么多年,圣上的心一直都在系在王妃身上,无论那女人存在与否也改变不了什么。”   “寒霜,你不懂,一切都已不同了,你可知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的劣根都一样,当初爱得有多死心塌地,如今就有忘记得多狠心彻底,我恨啊,真的很恨。”手中的茶点被女子狠狠地往下扔,碎散一地。   “那女人除了医术好,还有哪点比得过我,论容貌才华难道还胜不过她么,无非不过还是个黄花闺女罢了,若成了残破之躯,看这丑女还有谁会要 。”那原本美清丽脱俗的脸上裂开一丝阴冷诡秘的笑。 ☆、北疆铁卫      “姜狐狸,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李篆叫停正在行走的车队,侧头问并肩而坐的姜瑜。   姜瑜也听到,似是忽然想到些什么,吹了一记口哨,忽然有几道黑影唰唰地冲往前方。   “可是有紧要的事情发生,往常也没见你动过暗卫办事,莫非你知道前面是谁?”李篆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姜瑜,他知道这位好友的身份不简单,素来行事谨慎,此次竟不惜暴露暗中的势力,莫非前方的事与之相关。   不久,前方升起一道青烟,姜瑜神色一凛,眼角闪过厉光,温润的脸上竟透着冰冷的肃杀,从马车上跃起,一个翻身踏上树顶,施展轻功,只见衣抉飘飘,几个起落,便已不见踪影。   “好轻功!”李篆也不敢怠慢,飞身紧紧尾随,既然姜瑜当面行事,明显此事并不忌讳自己,天生爱凑热闹的性格,又怎能错过。   姜瑜赶到时,两方的黑衣人正打得火热,其中一方人数明显多出不少,除两方黑衣人正在打斗,人多的一方大概有六个黑衣人围攻着一辆马车,车外插满箭,有两个黑衣人倒在马车外,奇怪的是,那几个黑衣人迟迟没有冲上前。   姜瑜心顿时一慌,继而满满怒意上涌,腰间软剑一出,扑向对方黑衣人猛攻,招招都是点向致命的狠招,顷刻间,已有四名黑衣人躲避不过,中伤倒下。   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但有了姜瑜和李篆以及紧随的几名暗卫加入,形势顷刻一面倒,对方见势头不对,也不敢恋战,速速撤退。   “姑娘,原。。。原来那帮黑衣人走了,但是。。。但是貌似又来了一帮人。姑娘你怎样?如今可以怎么办”红藤惊魂未定,跪倒在邵白薇身前,看着大片大片的血从伤口流出,慌张无措,不敢碰那伤口,但又不忍心坐视不理,除了努力保持镇定,却发觉什么都做不了。   “里头可是白姑娘,那帮黑衣人经已撤走了。”听见里头尚有动静,姜瑜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那女子医术高强,应该无事吧。自客栈事件后,姜瑜便已知悉邵白薇等人的行踪,由于所行路线基本一致,因此,不时有派暗卫关注前方的动静。   “哦,原来是小白神医啊!小白神医,你可有受伤,别怕,坏人都让姜狐狸杀个片甲不留。安全安全了,出来吧。”李篆得知里头的人竟是在梓水镇遇到的白薇时,也暗暗吃惊,想不到姜瑜竟会如此关注这女子。   红藤听见车外那两人的话,应是认识自家姑娘的,连忙看向邵白薇,低声询问:“姑娘可是认识外头的人。”   邵白薇虚弱地点了点头示意。那些人果真狠毒,知道自己会用毒,所以一开始都不敢近身,而是先放冷箭,再上前攻击。虽然马车经过改造,能有效地抵挡弓箭的攻击,但还是有几支射穿透进来。   箭头染了毒,虽然邵白薇不怕毒,但奈何这幅身躯芊芊弱质,承受不住入骨的箭伤,若这箭再不□□,止血疗伤,怕且这条小命就可能交待在此。   红藤确认了外头的人是与自家姑娘相识,似是遇见救星,哪顾得避嫌,一把拉开车帘,冲下马车,双脚颤抖地跪倒在姜瑜面前,说话时已满面泪痕:“这位公子快快救救我家姑娘,她中了箭伤,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红藤才说完,一道蓝影便冲了进马车,看着血染黄衣,脸色苍白的女子,双目一敛,深吸一口气,连忙伸手封住箭伤附近的穴道,止住血流。   此时,李篆也跟了进来,也被邵白薇受伤的样子吓了一跳。“真的很严重,还好你在,不然,她的小命恐怕难保,失血过多,怕是能医不自医。”   “她吃了止血散,也撒了金疮药,只是伤口离心太近,而且射中了主脉,血很难止住。”姜瑜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白花的小瓷瓶,倒了三颗药丸塞到邵白薇的口中。“我要帮她拔箭处理伤口,你先在车外候着。”   “那几颗药丸能护你心脉,拔箭会很痛,请忍耐一下,止血时会触碰到姑娘,请包涵。”时不待人,姜瑜未等回话便已开始动手,拔箭,施药,包扎,一气呵成。幸好马车有药箱,需要用到的物品都不缺。   处理妥当后,失血过多的邵白薇不知何时已昏睡过去。姜瑜走出来,叫李篆把自家的马车先驶过来,一行人要先到邻近的小镇安顿下来,待邵白薇的伤势好转再作打算。   马车让给邵白薇,李篆和姜瑜二人换上马并肩而行,看了看神色阴沉不定的姜瑜,递过水囊:“方才又是打又是疗伤的,累了吧。先喝口水。”   姜瑜接过水囊,一饮而尽,只是脸色依旧一片阴霾。   “白姑娘伤势如何?”李篆也不知道这个姜瑜是何时起,对这个容貌平平的女子如此关注,明明碰面的次数也不多,准确来说,当初还是自己先留意到这个女子,怎么到头来反而是自家这位好兄弟上了心。   “箭伤接近心脉,还好不是太深,只是流血过多,身体亏损的厉害,要好好休养。”姜瑜冰冷着脸,硬生生地回答,与往常的温润公子模样判若两人。   “没事就好,那就好好休养,去到镇里,有我李家的码头和漕铺,里头药材多得是,需要什么尽管拿。不过也算这位白姑娘命大,方才实在凶险,若不是咱两随后赶到,估计她的小命就没了。姜兄可知是何人所为?”这时候,李篆也很有眼色,不敢再狐狸狐狸地胡乱哼哼。   “北疆,铁卫!"良久,李篆的耳边才传来那熟悉,却又冰冷萧索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的字数少,因为不专心,也缺灵感,所以只能保持周更。。其他无能为力,然后~各位小编对不起,承蒙你们的错爱,只是包子力不从心,不好意思,也无能为力去签约。。。。能做的是,尽量努力地把自己想表达的故事写出来大家一同分享。。。 ☆、有女芊芊      李篆看着缓缓而行的马车,想起几个月前认识那位样子看似冷漠淡性,但行事却古道热肠的黄脸少女,如今却是满身鲜血,了无生气地躺在车内,心情压抑难受得很。   初初得悉被那帮黑衣人追杀的是她,最先怀疑的是韩哲余孽,毕竟这女子自小在山中学艺,唯有会得罪人的可能,就是救了韩曦。那帮人如今无法近身刺杀皇上,拿这个小姑娘开刀是极有可能。   不曾想竟是北疆铁卫所为,那么背后之人也只有,曾经名动帝京的第一美女,户部尚书嫡女洛桐,只有她才掌握了,韩恩病逝前留下的虎符,能够驱使北疆铁卫杀人。有了这事的提醒,不难推测,此女所为,不过为争夺帝京皇帝宝座上的那人。   这算是什么,当年韩曦痛失江山为红颜的事迹,虽然是皇室秘辛,但各大世家的家主及继承人都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并以此作为反面教材,警惕接班人不可太过沉迷男女之情,也作为选拔家主的必备条件。   经此一事,李篆深刻懂得长辈时常教诲的女人心海底针,面若桃李,心似蛇蝎等道理的精髓所在。只是好奇的是,自己那位竹马好友姜狐狸,一路上却是沉默不语,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感觉,他这位好兄弟有状况,怕是并不只与马车上的女子有关。   -----------------------------------------------------------------------------   五庄观内。   昏睡了差不多十个时辰,娉诚才醒过来,入目的先是那墨黑如宝石般,明澈关注的眼眸,而后才是那魅惑众生的玉容芙蓉脸。   一点嫣红粘附眉梢之上,没有往昔的阴冷邪魅,原本印象中此人应是狼与狐狸的混合体,凶狠狡猾。此刻,哪还看得见狼的踪影,分明就是一只刚刚偷吃完毕,肚满肠肥,沾沾自喜的馋狐狸。   这种反常的和谐令娉诚感觉说不出的诡异,试图回忆起昨晚之事,但却只隐约记得自己被那两个侍卫灌下不知是□□还是春'药的药丸后,身体忽然热得很难受。   感觉似是吃了春’药后的炽热难耐,那时为了转移某方面的强烈欲望,唯有用上邵白薇所教的尖叫疗法,来清醒心神,不断地在床底下嘶吼。   后来,这家伙来了,似是把那两个侍卫驱走,而自己则从床底爬出来,再之后的事情却是记不起,自己可能就在此时晕倒了吧。   低头一看,小心肝吓得差点掉地上,虽然穿着里衣,但很明显已不是平常所穿的那件,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全身包裹着的竟然是清爽的月季熏香味,自己从来都不用这种薰香,难不成,一顿胡思乱想后,娉诚看着眼前的人,眼神由原来的几分迷茫变成愤怒。   “没有,不是你所想那样。”眼前的狐狸仿似会读心那样,展开自我感觉良好的笑容,却不知更令人觉得,此人似是设了个更大的陷阱,就等着不怕死的人去踩。   “什么叫不是我所想那般,昨夜,我。。。你。。。”娉诚原本想问自己之后究竟发生何事,而为何一早起来就见到他。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昨夜他真的一直在房里头,那真的可是水洗不清,无端地把自己名声给毁了。   “昨夜也是我的不对。”说话时,偷看着娉诚夫人的表情,看着她似是愤怒而不敢言的表情,心中有种小时犯恶作剧的感觉。   “只怪一时不慎,教那两畜牲用我名义拿走药,害你中毒。虽然已给你服了解药,只是因为此毒在你体内太久,怕一时半刻解不完,所以就留在这里照看。”赵梓安难得很好脾气地向娉诚解释,然后又从桌面拿来一碗药,递到娉诚嘴边。   “快喝吧,苦口良药,再服多三天,余毒才能尽除”往日冷酷严厉的声音,如今却是温和充满关爱。瞬间有种小财狼幻化成小白兔之感,只能说,确实是让娉诚夫人再次呆住了。   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但却强烈地笃定,此人并不会害自己。一个能随时进出大内官宅,武功远比自己高,若真想要取小女子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喝完就好,我吩咐冬棠准备些吃食给你,切忌辛辣。”此时,一个比冬棠略小的侍女进来,在赵梓安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只余下二人匆匆而去的身影。   早饭后换衣时,娉诚特意去镜前照了一下,当背后的褐色线纹还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可能事实真的如那人所说的吧。   只是,为何脖子上多了几抹可疑的红痕。摸着凝白的肌肤上,零星淡红,颦眉思索了一下,确实对昨晚已毫无记忆,难不成是吃药的后遗症,还是毒发时误伤了。   想起今早醒来时,总觉得二人间有些不同,最明显的是彼此已毫无上次交手时的敌意。但对于他态度的转变,还是很不解。因着赵梓安要比自己小上好几年,所以娉诚也没从情情爱爱这方面想过。   “什么?你要娶她,娶一个身份如此低微的寡妇,三皇子,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左芊芊才回到夜国,知道赵梓安到了东陵,快马加鞭地赶来。   谁知今早赶到时,却见他从一个女子的房中喜滋滋地走了出来。冲过去责问后,听到的却是一个更骇人的消息。   “左芊芊,希望你对娉诚放尊重些,若有下次,莫怪师兄不留情面。”好不容易才如春暖花开的容颜,在听到师妹诋毁娉诚的话时,赵梓安脸色马上恢复成往昔的阴冷。   “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既然如此,芊芊也无谓在此碍着你眼,倒不如四处游山玩水来得痛快,只是一个女子独自外出不太妥当,那就把宫里头的人抽调出来,陪我游历可好?”出于对赵梓安的了解,左芊芊很清楚眼前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她不相信自己还斗不过一个毫无用处的寡妇。   此时,皇上病重,危机一触即发,宫中主要线人一部分是宫中旧人,一部分是由芊芊培养后,安□□去。一旦抽离,不但多年的投入付之一炬,而且,形势会很不利。虽然左芊芊很清楚赵梓安对那位置的渴望,然而,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赵梓安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   “也好,行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那就祝师妹一路顺风。”如此容易被威胁到便不是赵梓安。若不能完全由他掌控,那早早抽离算是件好事。   幼时孤立无援,为了在宫中站得住脚,他和师妹几经辛苦才把自己培养的人塞进宫内。左芊芊要走那些人,也不过是在宫中重新安插几个人而已,对如今的夜国三皇子来说已非难事。   “师兄,你!”方才的愤懑如今转为满肚委屈,失望无措地望向赵梓安,左芊芊很聪明,随即知道方才那一步可能是走错了。   “师妹不妨多留一晚。”赵梓安面容一宽,微带笑意地说。   “真的?”忽而见到那如芙蓉般美艳的笑容,左芊芊不禁失了神,从小到大,这个身份高贵,姿容无双的冷酷男子,已几乎成了生命的部分,其他男子哪能融入眼中。   “真的,一晚,足够让那几个人从宫里赶过来,让师妹一人上路,师兄我实在不放心。”赵梓安扬起嘴角,心情愉悦地说道,只是眼底却是看不见一丝笑意。   “师兄....”左芊芊大惊,师兄言下之意,竟似是要了断彼此间的情分。她有点难以置信。二人相识多年,怎会为了一个才相处几天的贱女人如此决绝。   “师兄,你明知那只是戏言,不能当真。”虽然心中仍然充满怨恨,但为了弥补方才之事,唯有放低姿态,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哦,是吗?但却是觉方才师妹所言対极了。那就如此决定,明天,师兄就不来践行。”说完,也不理左芊芊听后会如何反应,径自离开。对着耍心机的女人,赵梓安难掩心中的厌恶。从前的种种作为,若不是看在师傅的份上,哪会如此轻易饶过她。   看着门口消失的靛青绣丝长袍,左芊芊垂下那充满委屈,欲语还休的眼眸,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清秀的脸庞忽然变得毒辣阴森。   “师兄,你又不乖了,那可是很容易得病的,师妹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呢。”左芊芊从怀内掏出一只紫黄布囊,弹了弹附在指甲上的一层薄粉,轻触着那布囊上那并蹄莲绣花,嘴角裂开一道异样的笑容。 ☆、奇兵黎家      半夜,左芊芊所睡的房门忽然被打开,门外冲进来两人,不由分说地把床上酣然而睡的女子捉了起来。   清醒后深深地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另一高大身影,左芊芊暗暗得意,这一步算是赌对了。   只是她算对了开头,却料不到结局。   冲进来那二人并非待她去那人的身边,而是直接被带去另一个类似密室的地方,用铁链锁着。由此至终,那人只是悠悠地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放开我!为何囚我在此,我要见三皇子,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你们就等着收尸!?”   闻言,其中一人顿了一顿,另一人马上使眼色,关上门,锁了几层链子,离开。   “十七,你说芊芊姑娘的话当真否?若是主上有闪失,我俩如何担当得起。”恒十八想起方才女子说的话,心中有些害怕。   “我们只要服从主上的命令即可,其他的事还不到我们去理。走吧,明儿还要送走翠苑那女子。”十七带着十八,想起主上如今那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却是无能无为。   翌日清晨,娉诚一早便看着冬棠来了,帮忙梳洗打扮,整理行李,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了冬棠因由。   “夫人,主上有要事先离开,临行前吩咐早日护送夫人回南栎。”冬棠虽然此时此刻心急如焚,但又不能表现太过,让娉诚看出来。只盼着赶紧收拾好,快快把人送走,赶回后院去。   可能这几天习惯了这位大人物的长期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对于一早就莫名其妙地被赶走,娉诚并没有感到半分意外。   而且听说还能够早日回南栎,对己来说,也算是好。只是对于三皇子自那夜开始的忽然转变,还是感到有些费解,莫非昨天中毒后发生了什么事?   冬棠派人安置好行李,再送娉诚上了门外的马车就立即跑回内院。   车内的女子提着帘子,透过车窗,却是看着冬棠焦急慌张的脚步,娉诚轻轻皱了皱眉头。   马车才出城门,车内女子忽然大喝一声,马夫停下来。车中女子称有行李漏在府中,然后给了一两银打赏给还好。   马夫掂了掂那银两,心中暗喜,才走了六里路远,再回去一趟顶多也只是几十文钱即可,这一趟走得可是值了。车夫收了钱,不敢怠慢,赶紧调转马头,往回走。   马车折回时,却发现大门正好敞开,两位大夫随着冬棠急匆匆地背着药箱往里走。   ---------------------------------------------------------------------------   千里之外,帝京宫城内,已入秋。   泛黄的落叶,飘洒而下,夕阳斜照,清静的宫道上,不见往日的萧索,更似是散落在宫道上的金黄纱绢,凭添几分暖意。   早朝,议事,批阅奏章,韩曦自登基后,每日所过如是,规律且忙碌。背负祖宗基业,肩挑万民之责。年少轻狂肆意的时光不在,刀光剑影,生杀予夺的日子也过去。宏伟庄严的殿中不带半分暖意。   最怀念的父皇母后已不在,最亲的骨肉不是身死便是离心,最牵肠挂肚那人已远离这孤寂的地方。三年,三年定要把那没心没肺,一走了之的女子留在身边,牢牢锁稳,永不再允她再离去。   韩曦力压众议下了旨意,为守孝三年内不选秀。三年内定要肃清朝堂,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堂堂正正地迎娶那个三番四次,为救自己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小女人。   身为一国之君,但却连世间最简单的情爱都无法随心而为。此时,不是不能留她,如今尚未有足够的能力,让她不受委屈,让她远离非议。终有一天,必定要堂堂正正地,在万民的祝福下,红妆十里相迎,宝辇神驹开道,迎娶穿戴凤冠霞帔的她。   “皇上,顾家家主和黎家大公子求见。”外面响起小黄门的喊声。   “宣!”   当初攻下泾河后,其余四大世家信守承诺,结盟合作,全力协助韩曦。这也是为何韩哲即使手拥兵权,坐镇帝京,最后正面对决时却不堪一击的主要原因。   这四大世家的家主,除了顾承卿年纪不大,其余都年过半百。因此,与韩曦交好的多是各大世家的下任接班人。   今天所来的那位黎家大公子黎沫柏便是其中之一,此人善于机关奇技,精明能干,聪慧阔达,而且不时会带些新研制的玩意来,让终日埋首奏章的韩曦没有那么枯燥苦闷。   这次黎沫栢带来新研发的飞龙水车模型,用于解决高山灌溉的问题。韩曦看了大喜,马上批准黎家在城外郊地搭建水车,进行高山灌溉实验,若是成功,将在大夏国进行推广。而顾家则是进行全国推广使用的幕后推手。   黎家虽然列于五大世家之末,但却是国家稳固发展的重要利器。黎家的兵器,据说呈给国家的仅仅是奇兵库里的几种最为普通的兵器,但无论是哪国得到,足以让其他几国望而却步。   而且,黎家所造的工具,对农工商的经济发展都有强大的推动作用,因而,黎家人在四国都能得到尊重和吹捧。   商讨好水车的选址和具体施行建设安排,二人便离开,只是顾承卿却在拜别时,于书案前停顿片刻,留下一张纸条。   “西林三十里外,薇遭北疆铁卫屠,重伤!”   啪~!房中的书案传来一声巨响,韩曦愤懑地将纸条抓成一团。俊美冷傲的脸上变换着痛苦、心痛、不可置信神情。   纸条上的屠字,令韩曦触目惊心,不是拦截,不是暗算,而是屠,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如此。   曾经最刻骨铭心的人,竟然下次狠手伤害他如今最珍而重之的人。正如那时母族被屠,下押天牢般,难以置信,无法释放的悲愤不停萦绕。   “传吴泓!”悲愤过后,是焚火烧心的焦急。此时,有多担心难受,就有多痛恨如今至尊的位置。   如此大事,派去保护的暗卫竟没有半丝回音,估计已遭了毒手,此时,她身边已无自己的人护着,又身受重伤,生死不知,如何能不担心。   此刻,多想不顾一切冲出宫门,直奔西林,然,他不能!如今能够让自己放心,能尽心尽力,办妥此事的唯有吴泓!   只盼薇儿能平安无事,早日康复。至于洛氏,待事情搞清楚,定必要好好向其讨教。   自问多年以来,对她呵护备至,任取任予,即使她间接害得他失去江山,也从不曾有半丝怨意,毕竟是自己愚昧地一厢情愿,与人无尤。只是,为何偏偏是她,要来害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看着已被□□得皱成一坨的纸条,韩曦眼中闪过一道伤痛狠绝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致自己大寿庆生礼!最初这文本想一年内搞定,谁知道。。。不提了。希望多些灵感,尽快搞掂,GOGOGO! ☆、玉面修罗      娉诚下了马车,不动声色地跟在后头,五庄观素来香火鼎盛,远远地跟在冬棠几人后头。旁人见了也只当是寻常香客。   一路跟着,越过偏殿,来到后院,走进竹林中,里头有三间禅房房间,前头几人走进中间的禅房。   娉诚环看了四周,没发现什么护卫在附近,便大胆地慢慢走过去,悄悄躲禅房侧面偷听里头的动静。   才靠近,一股似是腐肉般的臭味从房间传来,而后听到平日冰冷沉默的冬棠在叫唤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而那几个大夫似是低声讨论着什么。   而后,不时从里头传来似是压抑的痛苦□□。娉诚面色一怔,果然是赵梓安,里头的声响已引证了之前的猜想,怪不得一大早就来放人,果然事出有因啊 。   “大夫,我家少爷病情如何?可有方法医治?”听似方才那几位大夫已商讨完,冬棠在焦急地询问。   “这位少爷并非生病所致,而是中毒,只是恕老朽才疏学浅,诊断不出少爷所中何毒,实在是无能为力,姑娘你还是早早另请高明吧,免得耽误啊。”   最老资历的那位大夫说完,便提着药箱匆匆离开,心想如此怪异的毒,不知会否传染,想起那少爷的样子,打了个冷颤,还是先走为妙。   “请恕在下才疏学浅,无法治疗公子病症,但我这里有个祖传的方子,对身体脓肿之症颇有功效”。冬棠听后连声谢过。   看着这位在夜国翻云覆雨,狠绝果敢的人物,此时正强忍着非人痛苦的煎熬,心里只有干焦急。冬棠乃赵梓安娘亲陪嫁而来嫲嫲的女儿,若是说整个王府的下人忠诚都源于畏惧这位三皇子的话,那么只有这位姑娘是真心真意地为赵梓安设想的人   。   “ 姑娘,此药待熬成药汁,必须放凉后才能擦拭伤口。老夫先回去煲药,半个时辰后派人到松鹤堂取药即可。   这位老大夫并没有写下药方,而是要冬棠过去医馆拿成药。这个时代的大夫,都把祖传秘方看得比性命还矜贵,都是藏着掖着,不轻易拿出来。   “水” 因疼痛而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赵梓安,只觉得身体似是万蚁私掠般难受,声音虚弱无力,与往昔的阴冷狠绝的语气简直是判若两人。   外头的娉诚听得心里莫名一怔。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臀部,暗想,看吧,可是现眼报来了,以前害得人多,活该。   “殿下,要不把左小姐放出来吧,毕竟是两师兄妹哪来隔夜仇,可能因着娉诚夫人一事气急,耍耍性子而已,就当小时候二人打打闹闹,这件事就如此揭过去吧。”见床上之人依然无动于衷,冬棠急得快哭出来。   “殿下请保重身体,切莫意气用事。”可能是越发难受,只见床上的动静大了不少。   左芊芊性格狠涙,每次炼制了新毒都随意找人来试,个个对她都是又恨又怕。只是殿下与之青梅竹马,又有师兄妹的情分,因此才一直容忍,却不料此女竟大胆对公子下手。   “殿下,此毒除了左芊芊,也只有你们的师傅能解,只是他老人家向来行踪不定,一时半刻也未必能寻到他老人家,何必与她闹得如此僵?”看着公子的毒日渐严重,若是公子继续置气,不出一月,即使找到他老人家也未必能解此毒。   “若不是看在师傅份上,早已留不得她。”虚弱的声音提起左芊芊是满满的厌恶。   左芊芊很早以前就以自己的名义招募力量,成立紫缘墨舍。但实际权力的操控却是把持在她手中,年纪小小便以紫缘妙人的名义,供毒物给大陆四国。   如此一来,引起内乱猜忌,四国的核心人物各自厮杀,同时,又可凭此聚敛巨额钱财继续发展势力。   而对于天家来说,最不能容忍的这些不听话的庞大组织存在。若不是赵梓安向父皇再三保证,又看着左芊芊年纪小应翻不出什么浪来,否则,所谓的紫缘墨舍早已被歼灭了几百万遍。   左芊芊不知道的是,她手下的三名掌事长老早已被赵梓安收复,只是名义上依然听命于左芊芊而已。   而赵梓安之所以一直任由左芊芊折腾,除却二人师兄妹这点关系之外,一是尚未弄清她成立紫缘墨舍的目的,二是他一直知道这个师妹对自己的情感,绝对不会危害自己。   夏国现任君主韩曦幼年所中之毒,正是紫缘墨舍才成立之时,二皇子韩哲母妃派人从左芊芊手里买回去的。而且每年都会继续派人来买新配的□□。   半年前,韩曦被属下从牢中救走,一路向东逃忙,直至到了东陵。而韩曦身边的家生子婢女,早已在半途中,被左芊芊所杀,只是带上□□继续潜伏在韩曦身边,伺机刺杀。却不料中途被发现,逃了回来。   韩曦可算是命大,明明每次都必死无疑,但却都能化险为夷,所以坊间早已传出其实他才那个真命条龙,因而才能逢凶化吉。   明明当初逃到东陵之时,韩曦的毒已入肺腑,即使左芊芊什么也不做,除非师傅帮他,否则也在劫难逃。然而,韩曦却是好好地活了下来。   自那次任务失败,向来自负的左芊芊收敛许多,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专心于制毒,而赵梓安本想着出其不意,派去暗卫截杀韩曦,最终仍是无功而返。   忽然,床上传来一声巨响,赵梓安似是突然遭受了剧烈的痛楚,一阵阵隐忍却又极为痛楚的闷哼声不断传来。床上翻滚敲击的声音不断传来。   “公子再熬上这一回,待那医馆的止痛药制好,就不会这般难受。”冬棠虽似是安慰,但声音焦急无比,隐隐带着哭腔。   “冬棠,无需安慰,我这师妹的本事,难道还不清楚,寻常大夫又如何有这能耐可以解了她的毒,如今事情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信离不了她。若是暗卫队回来之时,有师傅的下落,你就安排一下。”赵梓安似是要趁着还清醒,一口气安排好所有事情,然后又昏睡过去。   冬棠见暂时无恙才敢离去,亲自跟了过去监督煎药,此地并非王府,这煎药的过程有无被加料,确实不得而知。   见了冬棠离去,躲在墙角的娉诚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进赵梓安的房间。   虽然方才听到对话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见这人毒发的模样,还是被吓了一惊。同时意外的还有此人的身份,竟是令人闻风丧胆夜国三皇子。   想不到才经历了一昼夜,却似是仿如隔世般,任谁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位狼狈不堪,散着阵阵恶臭的人竟会是,名震四国,又有玉面修罗之称的夜国三皇子。 ☆、时光不遇      赵梓安所中之毒,乃左芊芊近日炼制而成的新品,因而库房暂时并没有相应的解□□。往常,左芊芊都会将炼制好的□□和解药备一份给赵梓安。   此毒的厉害在于,中毒初时无知无觉,待一个时辰后,皮肤首先会起红疹,患者会因奇痒无比而将表皮抓破,继而受损的位置会化成水状的脓包,抓破的伤口越多身上的脓包则越多。   脓包中实际积聚着毒水,每隔一段时间,脓包的毒水便会发作,令伤口位置剧痛无比,若将脓包刺破,伤口会扩大形成一个更大的脓包,剧痛倍增。   虽然,在毒发初时,赵梓安已有警醒,想着可能着了左芊芊的道,因而,除了初时双臂和小腿上的红点挠破,长了脓包,后来命冬棠把自己双手双脚反绑,才没有更多的脓包形成,饶是这样,仍把人折腾得苦不堪言。   被反绑的手因痕痒而不断挣扎,绑绳的位置破损后长着数十颗刺眼的脓包,渗着黄红的浊水,已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在挣扎时挼搓得皱巴巴。   往日那如野狼般孤傲狠绝的姿容已不复在,疲惫苍白的脸庞布满汗珠,顶上墨发已被汗水沾湿,凝成一撮撮。即使此时睡着,但却不时皱起眉头,很不安稳。   凝视着眼前憔悴不已的脸孔,不知为何,这副惨痛得几许可怜的模样,却透着似曾相识的熟悉。前一天仍高高在上,冷酷无情地威逼质问自己的男人,转眼间竟变得如斯无助。   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可恶的人,害得她被打得皮开肉绽,饱受□□的煎熬,呵呵,这现世报到来得可真及时。   想到这里,似是找到让自己释然的借口,折回来这一趟,看到要看的,解了今早的疑惑,也能心安理得的走,便转身离去。   才走到房门,床上又再传来几声压抑苦痛的闷哼,心头无由来的一窒,娉诚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跺了跺脚,似是狠下心做了个决定,转过身,如在自我说服般地轻哼,“算你好运,本夫人我向来心善,最是看不得别人难受,就让你这只冷血狼看看何谓之以德报怨。”   想着冬棠外出取药,没有一两个时辰怕也是回不来。里头伺候的就她一个,若是这事万一有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她不是大夫,心里也没有底。   娉诚有些别扭地走回床边,其实她也觉得这种感觉很矛盾,明明一走了之就是,可偏偏心里不踏实。好吧,终是走了回来,又觉得有些不自在。   拿起手帕帮赵梓安擦拭额头汗水,才几下手帕已被汗水完全浸湿。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布,唯有提起宽宽的袖子当是手帕来用。   待擦干额头、脖子和手心上的汗水后,床上的人明显睡得踏实了些。娉诚从怀中的锦囊中,拿出一颗浅草色药丸,这是出发来东陵的时候,邵白薇给的一个锦囊,里头有三颗元气丹,三颗解毒丸,还有三颗迷魂散。   元气丹用来治疗内伤,可以在最短时间治愈内伤之症,解毒丸依照邵白薇的说法是能解百毒,当然,也会有例外。迷魂散则必须要兑了水才能使用,能迷晕两丈之内的人,若有内功者,迷晕的同时还可以封锁其内力,要十二时辰后才解封。   只是不知手上这解毒丸是否能解去他所中之毒,若不是知道自己这位好姐妹的医术了得,也不敢贸然拿出这药丸,毕竟此人身份不同一般,若是有个意外,怕是有灭顶之灾。   拿着药尝试了几次,床上的人既不肯开口又醒不过来,真的束手无策。她才不想狗血地做那些以嘴喂药的傻事,看了一下四周,见茶几上摆着一个白玉瓷壶和几个小杯。   娉诚走了过去,把那颗浅草色的药丸放进小茶杯中,提起茶壶,正想往里头倒水把药丸给溶了。转念却想到,这壶里头的水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的,冬棠此时不在,不怕万一,只怕。。。   沉思一番,如此一来,唯有用非常手段。。。。。娉诚略带心虚的扫了一下四周,低头,张   嘴。。   果然这药丸正如邵白薇所言,遇水即溶,倒省了不少功夫,娉诚拿着茶杯走到床前,喉中只觉一紧哽咽着,明明做的是件大好事,但却还是隐隐的心虚。难道只因为加了些津液去溶这药丸,而无法冷静下来。   只是灌药时,床上的人却是继续保持着不合作的态度,三番四次地摇头撇嘴避开茶杯。如是几次,娉诚也耐性渐失,一手捏着赵梓安下颚,另一手提杯把药往嘴里灌。   “咳咳咳。。。”如此灌药,床上的人想不醒来怕是不行。只是浑身的酸楚感伴随着觉醒而来,痛苦地低吟一声,睁开眼时,却是一愣,继而有些慌乱。   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竟是被她看了去。有些无措地想遁走,只是被绑着,却又无可奈何,心下怪冬棠办事不力,不是把人打发走了吗,就算她不愿走,也得把门给守好,如今这般狼狈丑陋地落在她眼前。除了在心内苦笑,赵梓安也别无他法。   赵梓安见到眼前人,似乎暂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自觉地无视了此刻某女子的动作,当渐渐回过神来,才觉口中的异样,只觉一股清新凉凉的药草味充斥口腔,缓缓地流入食道。   “这是。。。”这草药味才入,就已觉得一股清澈的气流在体内运行,整个人觉得清爽舒畅,体内的痛楚骤然减去。,想不到竟遇上高人。   “这个自是好药,只是不知能否解得你身上的毒,这什么药药毒毒的,我可不懂,只知道手上这药是好的,即使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对身体也是无碍,这药遇水即溶,即使你想扣喉也是徒劳。”   娉诚见把那药灌了下去,心中轻松了不少,只是觉得这方法实在太笨,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人给拍醒,哪还用得这般折腾。看着赵梓安咽下的动作,那加了料的药定是被他完完全全地吞服下去,脸越发烫。   “这药可是救走韩曦那女子给你的。”这药显然只是那人所配为,作为平常应急之用的解毒丸,并非针对左芊芊的□□所制。但即使如此,也马上把那毒性给镇下去。旁观这几次过招,看来那人的毒术定是在左芊芊之上。   “嗯,你这样说定然是感受到这药的用处,如何,能解你身上的毒吗?”看着眼前人脸色似是好些,娉诚原本很是忐忑的心情才缓了些。   “虽不能解毒之根本,但可以把毒性给压下去,一个月内可免受那削肉蚀骨的痛症。”此药不到半刻就已起效,虽然并非解药,但确实很能舒缓身体的不适。无论生死,这女子确实做了件很厉害的事情。   “就是说这药也解不了你的毒。”娉诚眼光依旧,平静无波。但心内却却很是失望,竟然连妹妹的灵药都不行,这怎么办,他不会死吧。   “总会有办法,至少如今已是多了一个月的光景。”赵梓安盯着窗外,声音虽是平和清冷,语气却是坚定。看着女子为自己的病情而紧张忐忑的神情,赵梓安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嘴角微扬,淡淡笑意溢出。   一刹那,竟耀眼得让人看不见那满身伤痕的狼藉,只觉眼波亮澈如雨后晴空,放柔下来的五官竟似是细心雕琢的精品。午后阳光和煦地印在那玉白却斑驳的肌肤上,莞尔一笑,只觉风光月霁,云淡霞彩。   看来上天也并非要绝我,否则怎会就是她送来解毒丸。虽然余毒未清,但这事还是收获不少,起码知道,娉诚心里有自己,即使她已遗忘了当年那个整天跟在她身后跑的任性小儿。   娉诚看着这样的赵梓安,竟也有片刻的失神。想不到如此狠涙的一个男人,竟会有如春风和煦之感。只是不知想起谁之时才有那美好沉醉的失神。难不成是,年少情郎两双知。   不知是妒忌眼前这俊如美玉的男子年少畅意,还是感怀自己韶华已去的无奈蹉跎。心中酸酸的感觉溢出,曾经亦如花朝霞,风雨过后余凋零。最美的时光已是不在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很忙乱,也很受伤,周末要去旅游,所以先上着一章吧 ☆、桐乡铁北      “有一个人应能解此毒,只是路途遥远,不知能否在毒发前赶到此地。我尚有两粒这种药丸,那么此毒是否可再多缓两个月”本来剩余那两颗是打算自留,但只怕邵白薇不能及时赶来,又或者不能及时配出解药,反正已用去了一颗药丸,也懒得吝啬,人若救不回,岂不是更亏。   “此解毒丸虽然能解百毒,但其配方中含有一种名为橡耳的药材,药性与这毒相冲相克,吃一粒,我身体尚可承受,但若是再进一粒的话,后果实在难以预料。”赵梓安对于毒物虽然也懂得一二,但却没有用心专研过,了解得并不详尽。   赵梓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仍拿着茶杯的芊芊玉手,然后低头再看自己那溃烂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手臂,余光掠过那正在思量失神的女子,在她脸上丝毫看不到厌恶恐惧。她果真是与众不同,不知为何,有她在,中毒后的浮躁倒是减轻不少。   方才服下的那解毒丸,乃千金难求的圣品,她竟毫不犹豫地全部拿出来,如此心软善良,如何立足于这不平的世道。真不知她是如何混到南栎第一女户的名号。   赵梓安莫名地为她的过分古道热肠担心,却未深想过作为如此精明的女子,因何事会令她失方寸地做起亏本生意来。虽然暗里腓腹了几句,但却阻止不了心底因她而起的丝丝暖意。   “那有没有药物可与那橡耳相抵,再添上服用就好了。”这些药物的弯弯道道偶尔会听过邵白薇提起过。奈何所有药材在娉诚的眼中只是不同形状的干草而已。   “岂会如此简单,你知道为何这解毒丸能解百毒,皆因所选的药材根据不同组合,能幻化成各种□□的克星药性。若是随意改变成分和比例,破坏的不只是部分药效,而是全部,稍有不慎,解毒丸有可能会变成催命的剧毒丸。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若果真的只余一个月,实在没有那个把握邵白薇能顺利赶到。   “办法到是有,但却是很难做到。”那个所谓的法子能办到的希望太渺茫,若真到了生死那刻,不知自己会否懦弱地向左芊芊低头。以往生死不过只是点头间,只是如今重遇了娉诚,心中有了牵挂而变得惜命了,如今再谈死别,竟有点不舍得。   “真看不出你也是畏首畏尾之人,你夜审杖责本夫人时的气势去哪?命是你自己的,若是连自己都不去珍惜,不去争取,难道还指望上天打救”看着此时面色苍白,眼底青黑疲倦的赵梓安,娉诚心里就很不好受,宁愿他回复前几天冷酷无情的狠绝,起码有气有力有精神。   “行了,闹得让人都睡不着,我说就是。”不知是不是身体虚弱,本是厉声的话语说出来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首先要先找到一个与我血相溶之人。然后取一碗的血来溶解此药丸,需要一个内功相当的人助我过血,如今只能先回夜国,此地不能久留。”并非悲观,鉴于赵梓安的出身,第一条相符的人确实难找。   娉诚听后,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沉思之际,服了药丸后的赵梓安很快又进入昏睡状态,没有了痛症的干扰,这次的睡却是实打实,安安稳稳地进入梦乡。   待冬棠回来后,娉诚将已让赵梓安服下的解毒丸,一个月内不会毒发的事情说了,并且也说了继续延后毒发的方法,让冬棠先暗地里地觅色一下有无符合条件的人。   次日,赵梓安醒来后,房中仅留下冬棠在伺候,解毒丸见效很快,手臂上的脓包已消下去,只余淡淡的红疤,没有痛痒,身体一切似是恢复如常。那虚弱憔悴的冷清模样荡然无存,紧闭的双目慢慢增开,冷光略过,依旧是无情狠绝的夜国三皇子。   “娉诚呢?”醒来不见那女人,赵梓安心底又生出一股烦躁,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总是无章法可言,面对她总觉得样样事情都脱离了预计。自己的凶狠冷淚,她视若无睹,在她心里,更似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阵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初次对弈,本以为是个胆小贪心的女子,却不料却狡黠又硬气。再后来,她的坚强,她的果断,她的独立,似是要将所有人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让人无法靠近。   当她中毒之时,脸上的害怕与脆弱,才第一次觉得她仅仅是一个女人,一个坚强外表包裹着的柔弱女子,她更需要一个坚贞不二的守护。   奈何当初想她留时,她偏偏想逃,如今放她走时,却在他最危急的时候回来。此时醒来,最想见到她,却又不知去往何处。   “娉诚夫人说有要事去办。临行前吩咐下收拾行装,三日后夜国汇合。”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娉诚夫人时,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明明只是一介商贾,看似貌美温婉,但说话时自然天成的上位者口气,却有着如主上那般生杀予夺的气场。   良久,冬棠才听到主上的一声叹息,语气淡淡地说道:“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返回夜国。”   -------------------------------------------------------------------------------   帝京,皇宫内,今夜月朗星稀,宁静安谧 ,暗夜似是透着各方纷纷不平的涌动。   埋首御书房好几个时辰,终把几案上那叠厚厚的奏章批复完毕。舒展筋骨后,极为习惯地伸手入怀内拿出一个紫色的香囊,指尖在香囊上来回游动,夹杂着淡淡药香的紫檀气息仍绕四周,而后,轻哼一声抒怀的叹息。   香囊上浮起花纹的绣金线已被手指日复一日的斯磨出泛旧的痕迹。不难看出,这香囊的主人似是极为喜爱这香囊。   内侍太监极有眼色的传上夜宵点心。最近的夜宵要比以往的丰富许多,原因也奇怪。自某日皇上收到一封传书后,心情似是变得忧郁低落许多,整日眉头不展。   与此同时,宫中地位极高,最受器重的御前侍卫总管吴泓莫名失踪多日。害得更为形单只影的皇上忙里偷闲时,最常说的一句就是,"可有回信?"问的应是常年隐身背后的暗卫。   只是一直没有信息传回,皇上的心情就没有好转过,胃口也乏乏,连带早午晚三餐饭也只是草草了事,唯有每晚批阅奏章后吃夜宵时,食的份量会相对多些。   今晚,终于收到吴泓传回的消息。确定她安然无恙,心中的焦虑情绪终于驱散不少。只是一想起她受到的伤害以及操纵这一切背后人,便觉愤懑难以平伏。   当之前的猜想一一验证后,巨大的无力感似倾袭而来,只是没有料到对于昔日故人一味的退让,便是对自己珍惜守护之人最大的伤害。   此时,外间传来泰皇妃洛前来进觐见问候。 ☆、溶血寻人      自韩曦登基后,每天都忙于政事,每日相见的不是臣子就是太监,就连贴身侍奉的都是小太监而非宫女。对于皇帝颁下的守孝三年,期间停止选秀之令,外界更是众说纷纭,更甚者传闻大夏新皇有龙阳之好,尚未通晓过男女之事等等。   外边传闻如何无从考究,至于韩曦究竟有没有龙阳之好,洛桐可是清楚得很,心里觉得,作为大夏新皇年少时的初恋对象,她还是觉得很光荣。   对于那个远离皇宫,医术高明的女子,洛桐或许有几分妒忌她与韩曦之间形成,外人无法插足的默契相惜,但却不认为韩曦会爱她甚于自己。   而这份自我良好则缘于绝美的容貌和五千年华夏历史底蕴的智慧,她觉得只要韩曦不是傻子,就绝没有可能会喜欢那丑女人,能与这位俊逸情深的大夏皇并肩作战的只有自己。   “佩文,听说你晚上批奏折到很夜,我便特意做了些点心过来,这几款点心有健脾开胃,清心明目的功效。”佩文乃韩曦的字,从前太子身份时也只有皇室中人,和几个与韩曦交好的朋友能直呼其字,而洛桐便是其中一个。   因此,为了彰显这份与众不同的优越感,并没有称之为皇上,但却是忘了如今韩曦乃一国之君,心已历尽千帆,而非当年那个终日围着自己转,少不更事的皇子。   “放下吧。”允许洛桐进来,只是好奇她会有何行动。只是想不到,她只是借故来叙旧。看着书案上的点心,心里只觉一阵冷笑。   从前,韩曦巴不得这女子天天唤文佩二字,却是只失望滴听到恭谨而有礼地尊称四皇子殿下。如今这番作态,若是言官在此,必然会定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见韩曦低着头,并没有品尝自己精心制作的糕点,心中莫名觉得委屈,自己可是辛苦了大半晚给韩曦的惊喜,谁知却毫不领情,一想起以前,那个经常厚皮赖脸整日缠着自己的人,如今却是冷冷冰冰,心中一酸,果然男人都是不可靠,所谓的独爱的誓言,转眼已烟消云散。   这只是洛桐大美人想当然地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断苦痛情殇,却一点都记不清,当年是如何狠心果断地拒绝了韩曦的情深许诺。丝毫没有理会过,当初为了救她,将所有的弱点都暴露于韩哲面前,差点就郁死牢狱中的落魄皇子。   “为何不试试,我可是特意为你做了一个晚上,这点心可是独一无二。”当然,这点心是仿照后世的冰皮月饼而改良的。而且还特意加了些料,希望今夜可使二人感情增进些。   “拿回去吧,如今宫中膳食一概由御厨房负责。”言下之意,就是皇帝的膳食皆有定制管理,你就无谓多此一举。   如此被下了面子,洛桐嬲得面上阵青阵红,气愤得拿起书案上的点心,脚步匆匆地跑出去。   洛桐啊洛桐,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却不知我对那点心中的糯米过敏,而薇儿,却是在第一次助我解毒治疗时便已知晓。   看着那逐渐消失在门口的妖娆身影,只剩下令人感叹的唏嘘失落。   -------------------------------------------------------------------------   回到夜国的这三天,虽然身体没有异样状况。但是有一个状况很糟糕,令赵梓安焦虑不已,内力被封,武功无法施展。   由于左芊芊此毒太霸道,因此当邵白薇的解药发挥高效时,要完全压制此毒,在体内形成一个强大的封闭体系,把毒封存于一角,可想而知,若某一天,毒物冲破封锁境界,将带来毁灭性的反噬。   回到夜国,有亲卫守护着始终会比在外安全,只是,如此一来,必须时刻做好防范,万一其他皇子得悉此时的状况,那可就不妙。   “冬棠。”   “禀主上,娉诚夫人尚未派人来联系。“冬棠把对牌交给娉诚,因此只要娉诚到夜国,便可通过对牌联系,毕竟一般商贾,没有拜帖是无法进王府。只是如今这个话题,主上未免问得有点频密了。   听到后,赵梓安面色一沉,果然这个女子眼中只有钱,一脱了困便无法可跟踪。看来,她前几日的折回并非出于在乎自己,或者,仅仅只是一时的兴之所至。   潜派在各国的暗卫队已慢慢回笼,夏国大局已定,无需耗费过多的人力物力在那里。只需派人盯住帝京和接壤地块的动向便足够。   反观如今,夜国的局势实在不太好,皇上病重,几个皇子俯视耽耽,其背后的各大世家势力已在暗中较量,暗涌四伏,国内的商贸亦被各世家势力控制,若是她此时来夜国,也不太妙。   初闻父皇病重时,人在大夏,赶回来时却发现父皇并非生病而是中毒,或许一般御医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知道,皆因赵梓安另一个身份乃神医莫白的四个关门弟子之一,医术也渗为精湛,只是术业专攻内伤,因此,虽然能断症父皇乃中毒,但却无力配出解药。   除了忙碌国事,注视其他三国动向,还要为父皇寻找名医解毒。但心里却是很清楚,下这毒的人是谁,能解得此毒的人又是谁。因此,绑架韩曦,乃孤注一掷,一来可以试探邵家的态度,二来希望能引出救治韩曦的幕后之人,如此父皇尚有一线生机。   娉诚离开前,把剩余的两粒解毒丸交冬棠保管,其中一粒已给父皇服用,那药的功效确实厉害,如今皇上的毒已解,只是这慢性毒物沉积太久,身体亏损得厉害,康复后状态也大不如前。   而自己,若得另外一颗解毒丸压制毒性,也挨不过三个月,那左芊芊怕是看中了这点,才如此放肆行动。一直不动她,只是为引出其背后的力量,只是那蛇未免藏得□□稳了,是时候要惊一惊才可。   左芊芊已禁锢十日,那些人怕会派人来打探一番,又或者周围本就有对方的人,如此一来,便看谁先按捺不住。   翌日,赵梓安正用早饭,冬棠便急匆匆地入了内堂。“禀殿下,娉诚夫人求见。”一想起方才门外看见娉诚时的壮观情景,冬棠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宣她进来便是。”赵梓安把七霞卷夹进口中,觉得今天的厨子手艺进步了,入口味儿好上不少。   “殿下,娉诚夫人还带着上百人前来。。。”硬着头皮说就说吧,冬棠从来未试过如此艰难地说完一整句话。   啪,赵梓安盯着冬棠,有这么一刹那,他觉得会不会是听错,但看到冬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那就表明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她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赵梓安最先想到的是之前和娉诚提过关于解毒的事,莫非她要是要 帮自己找那个能过血的人,心底不禁一丝暖意流过。   只是未免太大张旗鼓了吧,只怕这样一来,整个夜国都知此七皇府里头出现这事儿,又顿觉得头痛,应如何把此事给圆过去。   “民妇拜见殿下。”娉诚心情表示很不好,但还是尽量克制。如此浩浩荡荡都是自作聪明的管事,之前因不便透漏太多的事,找人的事便只安排管事去做,却是没有说明因由。   这些人中,有几位是郎中善于过血之术。娉诚本意今天先是安排几位郎中见面,打听一下要如何治疗殿下此毒。殊不知却招来这么一大帮人。   又被巡捕路经过盘查,说是聚众闹事,要全部拉回府衙,娉诚顿时觉得这霉运来得太过汹涌澎湃,似是被人一直监视着,只是不知是哪路人马。   夜国毕竟属别国管辖,进了府衙弄掉几条人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娉诚还不会天真地认为是那些官差只是来请饮茶闲聊。无奈之下,唯有出示冬棠的对牌,然后在另外一位比较识时务的衙役引领下到了韩曦的府上,才有今天这一出浩浩荡荡几百号人齐集于门外。   为了尽快处理这些意外,不会造成更多的后续困扰,娉诚如实地将前因后果告诉赵梓安,之后的事情,相信这位七皇子应该会很快处理好。   然后,娉诚也不耽误,将来意表明,反正如今人也带来了,正好给赵梓安挑选合适的过血人选。发给邵白薇的救缓信应该差不多送达,如果有适合的人选,就可以多熬两个多月,等到邵白薇过来应是没有问题。   “随行而来的有两个对过血术很有经验的郎中,正在门外候着,你让冬棠听候他们安排,准备好验血的事宜。“娉诚没有察觉,此时说话比往常快了不少   看着向来从容冷静的娉诚,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焦虑,赵梓安心底泛起阵阵暖意,或者,很快就不再是一厢情愿了。   冬棠先准备好若干装着半碗清水的瓷碗,每次先取两碗水,每碗取一滴赵梓安指尖上的血,把那一百多号人分成十二组,按组依次进行检验,均取指尖上的血滴入碗中,若发现能融者,再挑选出来按郎中的法子进行过血检查。   只可惜,二百多号人,直到最后一个,都挑选不出一个能与赵梓安血液相溶之人,看着不少人的血凝于一起,唯独有一抹得特别艳丽的红玉孤傲地浮在水面,四周的散着点点红霞仿似陪衬一般。   之后的半个月,进出王府的壮汉来了一批又一批,只是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令人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耽误了很久的文,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一直很忙,更文速度也不快,求体谅啊 ☆、重色轻友?      娉诚的此番壮举,尚未引来其他皇子的探究,却是先迎来了赵梓安被老爹的传召。   “安儿,近来如此举动所因何事?”自伤毒后,皇帝身子不太好,帝威余在,但说话的中气大不如前,此时语气,更似是关心而非质问。   “禀父皇,日前儿臣特请来南栎第一女户过来探讨商事,只待大夏国战事一停,百废待兴,从夜国运送物资到夏国,换取足够的粮食度过不久后的寒冬。 ”夜国气候,每年都遭遇极热极冷,因而粮食储备不如其余三国,赵梓安自家里大量出现壮丁后,便想好这番合情合理的说辞。   “安儿,父皇是病了,却非老糊涂,断不是你行事风格。”夜皇赵沐笙,睿智沉稳,少年从军,可以说,能登上帝位有一半是通过尚为皇子时,在军队的彪炳战绩赢回来的。   因此,即使被毒症缠绕数月,才渐康复,看起来憔悴,但这消瘦的身形静静地靠在龙床上,却有着震慑心灵的气势,剑目微敛,似是能把人的内心看透。言语间点到即止,并没有追问下去。   “父皇明鉴,此女行事有些乖张,但却是个爽快之人,如此一来,反而可让平日窥探之宵小,能察看得光明正大一回。”关于自身中毒一事,赵梓安只字不提,反而抛出另一事,来一招祸水东引。   “此事你需心中有数,如今却传到朕耳边来,看来宫里看热闹的人也不少,是时候整治一番。安儿,既然此事因你而起,那宫里头的便交由你一并处理,只要记得父皇那日曾对你说过的话便可。朕也乏了,回吧。”   跪安走出皇帝寝宫,赵梓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要瞒过他那精明且霸气的父皇实在太难,此番说辞他定然不信,真相不让父皇知道,只是不想让这位已是风烛残年的父亲徒增悲伤。   拿着离别前父皇放到手上的半月形麒麟血红玉佩,要其用此肃清后宫,只觉得沉重无比。   儿时,只以为父皇厌恶自己,因此才冷淡漠然对待,即使自己遭遇三番四次暗杀也不闻不问。但成年后,才渐觉得父皇的真实想法可能并非如此。直至父皇中毒一事后,才清楚知道一个更令人惊叹的实情。   一月前,父皇发觉中毒,身体愈渐虚弱,特派暗卫红麟卫急急召回那时仍在夏国伺机而动的赵梓安。   也是在这寝宫中,与父皇彻夜长谈,聊得最多的并非国家黎民之事,反而是逝去多年的母后。那天,坐在床边,父皇拉着手,开始喋喋不休地将往事细诉。   “安儿,你母后是父皇唯一爱过的女子,但最终却是无法守护她的性命。父皇也曾年少轻狂,肆意风流,但自遇上你母后,便彻底改变,只愿守着她一人共度此生。   而你母后却说,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不会出现在帝皇家。而朕却笑她太悲观,只要足够强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为此,父皇南征北战,治理党争,励精图治,殚心积虑只想为你母后打下一个殷实稳固的江山。却不料,朝廷风平浪静,而向来相安无事的后宫却波诡云涌,那些世家女子皆怨朕从不踏足后宫,而对你母后骤增怨念。那一年,趁着父皇出征哈比萨之际,竟联手害了你母后。   安儿,你可知那时父皇有多恨,恨不得将那些蛇蝎女子一一凌迟,然而,最可恨的是,不但不能除之而后快,还要与那些贱人虚以委蛇。父皇之所以能挨至今日,也只是为将她们一个一个地揪出来,承受她们当初所种下的恶果。   安儿,你可知你母后对你最大的心愿是何?她只想你一生康健平顺,可择心仪女子成亲,这也是父皇对你母后的最后一个承诺。这也可能是朕能为你母后做到的唯一一个承诺   但父皇却不想你再重复这条艰辛苦痛的帝皇路。只是,安儿,你是朕与你母后唯一的孩儿,除却这条路,别无选择!   怨就只能怨谁让生在帝皇家。只有站在最高位,才能保得住你,还有你想保护的人。若是真的遇上心仪的女子,要么你就把她埋在心底,谁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否则,你就必须要做到把所有的伤害阻挡在外,不能有半丝松懈遗留。   父皇大行后,除了小六,其余皆不能留。瑾妃酷似你母后,本只是图个念想,却不想也有糊涂的时候,毕竟是父皇错了。   除了在认识你母后前,有了你梓衡,梓宁两个兄长,也只有小六与你同出一脉。那些害了你母后的贱人又怎会有资格生下朕的孩儿!   父皇希望安儿能好好守护这夜国江山,好好守护你的兄妹.父皇对不起你母后,也差点护不住你,只求上天见怜,能让父皇在有生之年看见你成家立室,若有天落黄泉也有颜面去寻你母后。”   自那夜起,赵梓安与夜皇放下种种误会与心结,二人单独相处时与寻常百姓家的父子无异,谁也不想错失彼此相处的最后时光。只是为了不让其他皇子看出异端,二人的相见皆秘密进行。   如今,娉诚的大张旗鼓反而引得那些一直躲躲闪闪在暗处的人都不得不陆续浮出来探个究竟,也好,待那些暗处的势力悉数跳出来后,一网打尽。   只是,离解药失效也只余五天,这五天要找到适合的溶血之人并非易事。无他,只因母后祖先并非纯夜国人,因而,若自己的血是随了母后的话,除了向左芊芊屈服取解药,或者,只能是听天由命。   ——————————————————————————————————————————   邵白薇已多年未试过如此憋屈地过日子,何谓能医不治,如今这番模样便是最好的解释。除了早年执行任务时,有过几次奋勇无比,挂伤休养的经历。   譬如,当年身份是武功高强的阁主时,为救顾承卿勇战五杀手,被打得严重内伤,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那件事发生后被封印记忆,之后执行任务时,越来越具有技巧,惜命如金,危险的事,若是处理不来,便一个字,躲!   看着胸前缠得结实的一团白,过着整天躺着无聊日子,邵白薇几乎怀疑自己要发霉了。若不是,李篆和姜瑜偶尔来探望,红藤在身旁的一直守候,只怕一早就郁闷得精神失常。   “白姑娘,看来恢复得不错,越发明艳动人,你看那眉眼,才几天便生色许多。照这样下去,怕且痊愈后,红颜榜的姑娘都被你比下去。”不用看,说话如此不着调的肯定是李篆。   若是其他女子听了此番话,早就当他是登徒子,被气得满脸通红。只是对象换了邵白薇,就另当别论。   漫漫苦闷长日,这带了几分痞气的声音对于邵白薇来说犹如天籁,精神当场为之一振,心中欢喜,嘴角微微扬起,解闷的人可来了!   “唉,若能如此,那就极好,唉,只可惜啊。。。”语调中带着浓浓的遗憾。   “可惜什么?”李篆心中觉奇,平日到来,这女子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语气都是生龙活虎的。听得女子语气中的反常,心中一紧,不自觉地隐隐担心。   “只可惜,只可惜,容貌长得再好,也不及李美人的半分。唉,心中真是郁结难舒”说完,瞥了站在床边的李篆一眼,忍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   “你!你!你!姜狐狸你看,这就是所谓的好心没好报。你看我们这不是犯贱吗?把人救来当祖宗般伺候着,就是为了找气受。”此时的李篆绝对炸毛,小时候,容貌精致秀丽的他,经常被误认为是小女娃,闹过不少笑话,也惹了不少是非。因此,邵白薇的话可是戳中了死穴。   “是你,而不是我们,白姑娘至始至终说的是你,可与我无关。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种善恩必然得善果,你不必多心,再且,白姑娘说的是实话。”姜瑜果然是好兄弟,此时,帮理不帮亲。   “好你个姜狐狸,重色轻友!"李篆此话一出,整个气氛骤然改变,房中忽然变得宁静。   姜瑜脸上飞快滑过一丝淡淡的自嘲,觉得仿似说错话而默不作声的李篆并没有发现,但却没有逃过邵白薇的眼睛。   之前,这种情殇的表情自己也曾熟悉,而姜瑜,方才想到的是谁?心中有个模糊的答案似是呼之欲出。未待细想,那熟悉的提高八度的魔音又在耳边响起。   “姜狐狸,你看,这下可真的不是说笑,这丫头真的只是睡了几天,美了许多,可真是神了!”李篆似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似的,手指一伸,表情夸张地望着床上正一脸茫然状的女子。   糟糕!眉心一紧,邵白薇猛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各种任务,当是为了更文,也是很拼,尼玛,又是一个夜半三更无人时,┗|`O′|┛ 嗷~~ ☆、好坏消息      床上的女病人终于后知后觉到那二人眼光中的诧异是因何故,不得不懊恼地叹了一身,脸上的五官纠结得几乎都挤在一起。   这几天在床上被众人细心地伺候着,身心疲惫之余也放松下来,竟一时忘记了在脸上招呼修容霜。算算时辰,药效已过,不用说,此时那土黄吊眼刻薄脸肯定已变好不少,否则那二人的眼神绝不会如此。   “这。。。这。。。这才是你真容?”想不到一向口若悬河,说废话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的李篆竟也有结巴的时候。   而另一位温润沉着的男子,虽然已将方才的惊讶很好地收敛,但和煦暖阳的眼波中却泛着异样的神彩,嘴角终究忍不住微微扬起,此时的表情就似是,那随心游玩的狐狸偶遇上一只迷路的小肥鸡,实在有趣得很。   被二人灼灼的目光看得越发不自然的某女子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脸上是否弄脏了或者睡觉时弄得满头凌乱   “拿镜来。”邵白薇即使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对仪容不管不顾,更何况在两个超级“大美人”前。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要看看究竟如今是何尊荣。   李篆很是积极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铜盒,递了过去。正得瑟地要教邵白薇如何打开,却见眼前玉指已伏上盒边轻轻一按,铜盒清脆利落地打开。   首次遭遇这种情况的李篆,对不能摆显这款由李家船队从海外舶来之物,莫名地不适应,很有挫败感。平日自己宝贝得很的稀罕物,在此女眼中就只是一样寻常不过的小玩意般。   而此时,正对着镜盒认真查看的女子当然没有留意到身旁两位“美人”的异动。邵白薇哪里知道如今大陆四国尚未有玻璃镜的诞生,只当这是富人家才有用到的奢侈品。   拿着久违的镜子,自是认认真真地看个透彻。修容霜失效,向上扯吊的眼角缓了下来几分,脸上的黄气淡了不少,虽然与本尊的容貌还差了几万里路远,但是却比平日的刻薄容貌美上好几十倍不止,难怪掩饰不住,若只是轻微变化,哪会令到两位大“美人”震惊。   “果然是大世家,用的镜子都是珍品。”照完后,邵白薇把镜还给李篆,她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镜盒做工很是精贵。   而听在李篆耳中,只当是邵白薇也没有用过这种能把人照得如此清晰的镜子,自豪感再次油然而生。唯有身旁之人看向女子的眼波中更多了几分探究。   “容貌恢复了有七成么?”温润的声音响起,终止了李篆心中如万马狂奔般的自鸣得意。   “哪有,才三成。”冷不防的询问,邵白薇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已回了话。   这此的回话才是把人给真吓到了,李篆激动地盯着邵白薇的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瑜也稍稍愣了一下,原本他猜这如此美貌,恢复得没有九成,也应有七、八成,想不到仅仅只是恢复到三成而已。若真如此,只怕几年前被誉为大夏的第一美人在她面前也是远远不够看。   想起那人,温静的眼脸划过一丝异色。而后,泛起自嘲一笑。有些人自持美貌,享受那众星拱月的关怀,接受别人偷心挖肺的付出,受之泰然,毫不客气。只是回馈而来的 ,却是冷心冷面的决断,半点不留情。   而眼前的女子,虽有倾世姿容,却内敛而藏,身怀绝世医术,且心地良善。想起初见时,毫不犹豫地救陌生人于生死之间,那人与她相比,实在差已。   当李篆好不容易找回清明,正想好好地问个清楚时,派在客栈的守卫来报,有位自称“五孔”人来拜访姑娘。   一听到悟空来了,邵白薇可谓又惊又喜,喜的是熟人来探望,惊的是希望不要是韩曦出什么意外状况。   趁机打发走有一堆问题候着的两位“美人”,并再三叮嘱要对容貌一事不能泄露半点出去。等二人离开,再把修容霜给弄出来,要赶紧把“妆”给画好,不然悟空肯定认不出自己这尊如来佛。   -------------------------------------------------------------------------------   夜国都城。   离开皇宫回府,一进门,赵梓安就感觉气氛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宁静了许多。正确来说,府里头似乎恢复到娉诚尚未出现之前的样子。   下人们各司其职,没有任何一个杂人出现,更没有前几天那熙熙攘攘,上百个壮汉聚集府中的热闹场面。   莫非,她已离开,想到这里,赵梓安只觉心一沉,无可避免地失落,双眸透着黯然落寞的哀思。若她真的离去,此生还会再遇,或者,自己还有性命能与她重遇吗。   只是,赵梓安的刹那上涌的哀伤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阵熟悉爽快的笑声所终止。   “赵梓安,你可回来了,等你许久,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娉诚知道赵梓安的身份后,起初还是很注意礼节,殿下殿下地叫唤着。   只是后来无意中发现他就是儿时的玩伴小眼泪后,之前的所有来源此人的心里障碍,被各种刑罚手段造成的心理阴影,消散得荡然无存。   有外人在的时候就还会守礼而待,但私下,娉诚更愿意称呼儿时的昵称,只是被投诉多次后,才勉强变为直呼全名。   “先苦而后甜,就先说坏消息吧。”回到家时,便有人叫唤着,赵梓安心底似被慢慢地被一股热流触动着,更多的情感随着一声亲切寻常的叫唤缓缓地滑进心里。   “坏消息就是,若是另外一个解□□吃下后,你的武功可能会尽失一段时日,直至你的毒完全解了。”   “嗯,怎么我倒觉得这听起来更像是个好消息,莫非溶血之人找到了。”赵梓安眼中不再有往日的骄野轻狂,柔和地看着娉诚,眼中是满满的喜悦。   “如果你少聪明一点就更好了,这么快就猜对了。”娉诚闷声地说,本想是个大惊喜,但这人怎么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欣喜,好歹性命攸关的事。   “既然你如此聪明,那么溶血之人我就懒得对你说,你去猜猜。”话毕,腰身一扭,掉头离去。   赵梓安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温柔一笑,能如此短日子便找到溶血之人,只怕付出也不少。   每每想起她意气风华地和人说话的样子,只觉直爽可爱,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就是财大气粗,那又如何!”   偶然,竟有些羡慕这样的她。只是,年纪轻轻的她,从一名文君新寡成为南栎第一女户,个中艰辛又有谁能晓,正因如此,她的确有财大气粗的本钱。但这样外表刚强的女子,更需要一个可依靠的臂弯。   或许,之前的人生,他是只为了生存而斗,如今,却是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的时候忽然刮起巨风,门biangbiang地响,吓屎姐姐了嗷~~~~~~~~~ ☆、只想见她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娉诚从夏国下了重金聘请经验最丰富的两位大夫施行溶血术。   其中一位杨大夫乃主诊大夫,他打开一份图谱,指点着其中的关键几处:“殿下,老夫会施行溶血术,因为献血者不懂武功,因此,全程需有一名武功高强之人助殿下渡气,待完全过血后,你需按照图谱的指引运行血气,每次三个小周天,每隔三个时辰运行一次,到明日,只需每六个时辰运行一遍,到后日午时再运行一遍即完成溶血。”   气功疗法本就是赵梓安的强项,按照图谱顺畅地运行了一遍,确认无碍,便开始溶血术。   溶血前,冬棠手捧着一个有着血滴的清水碗进来作术前后确认,待赵梓安与那血一碰而融,溶血术马上开始。   赵梓安眼脸半掩,似是闭门养神,但却在不经意间就把房里扫了一圈,除了两位大夫和冬棠,便只有天部的暗卫首领,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也是,如此血腥的场合,女子是不便在场,回避也应该。但,那个女人不是大胆横蛮得狠吗,还怕了不成,真真无用。赵梓安越想越觉心情矛盾,最后干脆彻底闭上双眼,懒得再心烦。   待冬棠拿着两大碗血缓缓走来,赵梓安莫名地一阵眩晕,如此大量,估计那献血之人放完这些血估计有段时间下不了床,怪不得没有在场。   两位大夫的确了得,整个过程很顺利,溶入新血后,除了一开始有少许不适,但运气后,明显感觉好了许多。只是正如娉诚之前所言,丹田处空荡荡,内力全失。怪不得冬棠要把天字卫叫来,如今的身子实在不堪一击。   “如何?”床上女子淡淡地问道,虚弱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过程很顺利,除了真的武功全失,暂时没有任何不适之症。”回话的女子看着床上面色苍白之人,心中暗暗感动,喜欢自家主子的女子千千万,但莫过于贪恋容颜,觊觎权力。   完全不似眼前这位,在此女子眼中,主子的身份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值得让她倾尽所有相助的男人。当初相仇相恶的两人,仿佛自她中毒那晚开始,截然改变,虽然不清楚其中原因,但这些日子以来,二人间的默契与相惜却是真真切切。   “那就好,若你主子问起,就说有个大买卖要亲自面谈,几日后再回。”女子显得很疲惫,说了几句就有点眩晕,“这个鬼样子,真的不能让他看见。”昏昏欲睡的女子卷着被子喃喃自语。   “夫人,先别睡,趁热喝了这碗炖汤,身体才痊愈得快。”大出血后,女子的身体都会很虚弱,如果不好好调理,身子会亏损得厉害,冬棠哪会由得她性子乱来。   冬棠把女子扶好靠在床边,慢慢一口一口地喂汤,浓烈的当归味让本来昏昏欲睡的女子清醒起来,极不情愿地捏着鼻子皱着眉把汤咽下去,所谓补药真的不懂得欣赏。   “天目,你可见过娉诚夫人呢?”溶血之后,赵梓安也休息了些时候,待醒来后,却发觉一整天都见不到那人。这些血定是她千辛万苦才寻来,本想着今天她定然会在身边陪伴,但由始至终,连人影也看不见,隐隐的失落冲淡性命延续多一个月的喜悦。   “殿下,冬棠说有个很重要的生意要娉诚夫人亲自去面谈,几天后才回。”天目是天字暗部的首领,也是暗卫中武功最强的,所以才留他这里保护赵梓安。   赵梓安听后,心中一窒,暗暗苦笑,原来一直自作多情的竟是自己。那天她去而复返,而后又大张旗鼓,劳心费力地寻找溶血人,便以为她待自己总有几分情义。   赵梓安这段时间想得最多的并非如何解了这毒,更非如何对付那几位狼子野心的兄弟,而是如何才能把留在身边与己并肩,同时又能绕过那些人的耳目避免伤害。   但仿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或者她留下只为了不欠自己人情罢了,在湖边等了她三天三夜的小眼泪,对于她来说终究只是过客而已。   许是溶血耗费的精气过多,加上赵梓安心中忧思过重,在床上辗转几番敌不过疲惫也睡了过去。   次日,赵梓安醒来后,丫鬟进来梳洗,却不见冬棠。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近几天,冬棠的行踪有些怪,似是有些什么事瞒着自己。   “冬棠呢?”直到穿好衣裳,梳头时仍不见冬棠,赵梓安开口问。   “冬棠姐姐清晨就出去了,安排奴婢过来伺候殿下。“虽然都是梳洗丫鬟,但平日多是冬棠打理起居,往日甚少与殿下接触,殿下身上散发的莫名寒气,着实令人紧张。   “可知去哪儿? ”一早就不见人,赵梓安心中疑惑更深。   “冬棠姐姐没有说,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见到姐姐走的时候神色匆匆,似是很焦急。”好不容易等到能贴身伺候皇子,本以为是美差,却不想吓得够呛。   见问不出什么,赵梓安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待那丫鬟走后,却是对着房外叫吹了个响哨。   一个褐色锦衣卫来到赵梓安房间,挺直腰身,跪拜房中。   “去查一查近日冬棠行踪,尽快回我。”赵梓安有种预感,冬棠有事瞒着自己!   “诺”锦衣暗卫领命后便马上离去。冬棠乃家生子,本应是最令赵梓安放心的人,若不是行动反常,也犯不着调派暗卫去跟踪。   午膳时,冬棠已回府,有她来摆台布菜侍候午饭,只是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   “听说你一大早就跑出府外。”饭后,赵梓安接过递来的茶,看向冬棠,因而,没有忽略到被询问后,冬棠脸色闪过的慌张。   “回禀殿下,奴婢早上见不适,便出去医馆看病,开了个方子回来煎药,发了汗,已见好。”冬棠虽然保持冷静,面上看着如常,但手心却是紧握地捏出一把汗。   “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歇息,今天就不用你伺候了,就让浅青来替你。”赵梓安似是心情很好,没有继续追问早上的事,不但放了冬棠假,还特意派人送药材和补品过去。   入夜,赵梓安扶手而后立于窗前,一褐衣身影飞入,单膝跪地于身前。   “如何?”赵梓安脸上冷冷,心中却是不希望冬棠会是背叛自己的人。门房回报冬棠下午外出,至今仍未归来。   “回禀主上,是娉诚夫人病了,这几天,冬棠出去乃是照顾她。”对于此事,褐衣卫也充满疑惑,娉诚夫人与自家主子关系匪浅,为何如今病重却连同冬棠刻意隐瞒,密而不发。   “地渊,你带路,走!”话未说完,赵梓安人已走出房间,冷峻的面上依旧不喜不悲,只是眼角透着的隐隐焦虑和急促慌张的脚步声已渗漏心中所想。   而追上了的地渊与一直隐在暗处的天目对视一眼,二人一左一右跟到赵梓安身旁。   冬棠安置娉诚休养的府邸紧贴着王府,以方便行事,天目和地渊一人提着一边,翻过围墙便到了娉诚居住的潇园。   “大夫,已烧了整晚,药也服了,但高热仍未退,如今人也似是醒不过来,如何是好”   本来取血后,娉诚的身体和精神一直都不好,在床上休养着。但前夜突然起烧,如今烧得人也迷迷糊糊了,昨日一直昏睡着,米粥也咽不下。   “这位姑娘气血两亏,热邪入体,若继续高热不退的话,怕且熬不了几天。”老大夫看着床上一昏迷得连药都无法服下的女子,边说边皱着眉摇头。   “若不是白大夫留下的灵药都给了你们家主子服下,夫人哪会病得如此厉害,若是若是夫人,呸呸呸,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转。冬棠姐姐,夜国最厉害的大夫在哪里,你快带我去寻,诊金无论多贵我们都付得起。”,听了大夫的那番话后,香螺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塌。   月前,香螺收到夫人的信后,带齐夫人所需的物件赶来夜国,谁料才过来几天,夫人便在死门关徘徊,看着床上苍白憔悴的女子,心慌得六神无主。   “这。。。”冬棠也被这可怕的意外吓呆了,这事本就是瞒着主子进行,如今,或者只能禀明主子请得御医才能救下她一命。正当思量之际,砰的一声巨响,一个急促的身影闯了进来,快步走到娉诚夫人床前。   “殿下!”冬棠看清来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吴泓探望      吴泓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步履匆匆地来到房间,看着跨入门口的男子,邵白薇的小心肝又经历一次凌乱的冲击。   有谁能相信眼前这从头到脚都灰蒙蒙一片,发冠半散,歪扭扭地挂在脑袋上,脸色憔悴,嘴纹干裂的男子,就是大夏国正一品的御卫都督。   “悟空,你可也是被追杀?可有伤到?”对于这位来到大夏国后认识的第一人,二人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吴泓侍主忠心,待人真诚,邵白薇也一直视之为朋友来看待。   “砰!”巨响一声,一个有着半个人高的大包裹从吴泓肩上卸了下来,重重地落在客栈的木板上,房间竟有微震之感。   吴泓并没有即时回话,反而凑上前,让床上的女子好好休息不要乱动。然后,仔细地询问了身体状况,和遭遇追杀的经过。   “吴都督,你匆匆赶来难道就是为了审案?”好吧,若不是知道这人的身份,可能真的错以为此人乃衙门捕快。   “什么都督不都督的,听着就别扭,白姑娘照旧唤我悟空便是。啊,你等等,待我先书信回复,还另有要事”   看着吴泓灰头灰脑却又无比认真的样子,若非怕伤口撕痛,此刻,邵白薇定然会开口大笑,以表示成功地将一个武功高高手给荼毒了。   用来传递信息的竟是一只黑鹰。虽然黑鹰的速度比较快,但是远程定位的能力却大大不如信鸽,因此,训练用来传递信息的黑鹰很珍贵。   终于完了所有事,吴泓才讲明来意。原来,皇上得知邵白薇遇刺,大为紧张,若非政务缠身,定要亲自过来一探。   虽然已得悉邵白薇安然无恙,却仍然放心不过,派吴泓来查探清楚,而且还附送上一大袋珍贵药材。   “殿下要我三天内赶到,你可知帝京到此地,水路要六日才到,陆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才能在三天内赶到此地。幸好皇上把宫里跑得最快的御风给了我。”御风跑得快,邵白薇默默地先记住这个。   “还有这些药材,可是陛下连夜亲自和院正到太医院那里收集而来的。”吴泓打开包裹,浓烈的药香味从里头飘出。不知为何,邵白薇竟被这已熟悉多年的味道呛得鼻头一酸,浓浓的泪意直逼眼眶。   邵白薇还没来得及调整内心的异样情绪,就听到吴鸿说要告辞离去。   “悟空,看你脏的像个小灰猫似的,要不沐浴梳洗后再出发吧。”看着吴泓头顶那个摇摇欲坠的发髻,和眼底疲惫的青黑,就这样看着他走,难免于心不忍。。   “谢姑娘好意,鸿只怕那传信不能顺利到达,皇上等得心情。必须马上赶回帝京,哎呀,看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吴泓恍然地拍了拍脑袋,这一敲彻底把那歪倒的发髻击落,但吴泓并没有理会,而是走到邵白薇身旁低声说了一通。   “他真的要这?”邵白薇语气中是不淡定的难以置信,好吧,今天吴泓带来的惊吓果然是一波接一波,没有最猛烈,只有更猛烈!此时谁也没料到,这事,在日后竟成为韩曦人生中最引以为豪,且在儿女面前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看着吴泓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邵白薇好不容易压住心中疯狂的笑意,从床边的锦囊中拿出几粒不同颜色的药丸,细致告之其药性和服用方法。   功德圆满的吴泓,把药丸包好往怀中一放便告辞离去:“泓就此别过,姑娘好生休息,盼早日帝京相聚。”   “帝京?若可以,真的不愿再重回。”或者,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内心的那团烂摊子吧。邵白薇看着转眼便从门口消失的身影,闻着一室药香,喃喃自语。   ——————————————————————————————————————————   “拿好对牌,地渊,你带着冬棠太医局把霍太医马上找来,快!”冬棠接过牌子,立即和地渊离去。赵梓安本有一肚子疑问要责问冬棠,但是如今却不是时候,还是救人要紧。   “你是何人,可知娉诚怎么病得如此严重?”看了看在一旁伺候娉诚的丫鬟,此女打扮看着并非夜国人,莫非是娉诚家的。   “奴婢香螺是夫人的近身丫鬟,前日夫人取血后,就觉不适,夜里便开始烧了起来。吃药也不见有好转,昨日已烧得连粥水也咽不下。”一心想着夫人的病也是因这人而起,语气生硬地回话。   “取血?什么取血?”方才隐隐地听冬棠提过,只是赵梓安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之前冬棠姑娘过来时,送茶点时听她们说起,再多的奴婢却是不知,前晚夫人沐浴更衣时,腕上多了一个很深的伤口。可能这血便是这伤口出来的。”   伤口,赵梓安心中一沉,若此时再不明是怎么回事他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箭步地冲到床前,掀开被子,摸到那缠着白布条的手。   纤瘦的手臂,虽然一直藏在温软的被窝里,但是指尖的温度却是出奇的低,直接冷到人的心底。   赵梓安探向脉门,脉象浮弱,滞涩,乃大亏之像。可惜内功用不了,否则,可以用独门心法修复元气,身体也不至于亏败得如斯厉害。   这女人,真的对自己狠心得厉害,前段时候,才受杖责之痛,中毒之苦,才解了毒便四处奔波忙碌生意,还要寻能溶血之人。本来,身体已是外强中干,还要耗如此多的血,就算铁人也熬不下去,何况只是一个比其他弱质芊芊的女子多一份刚强,少一分舒心的娉诚呢。   “拿药来。”看着久未进食的身体,嘴唇干涸,肤色苍白得有股不详的黄气,是脱水灰败之相。   “ 奴婢已经试了好多次,小姐还是不肯开口。”如果能喂下药的话,哪还轮到你大少爷来操劳呢,香螺心中暗想。   “拿药来!”冰冷生硬的语气,听得香螺莫名打了个冷颤,连忙把药递给了赵梓安。   “你可以出去了。”这回语气听着没有那么恐怖,红螺虽然担心夫人,但如今夫人昏迷着,自己也无能为力,不胡乱强出头,乖乖走到门外候着冬棠姑娘回来。   勺了药放到娉诚嘴边,只是嘴皮儿却是一动不动,即使强硬喂了进去,很快,塞进去的药便从嘴角流走。   赵梓安皱了皱头,唯有下狠手,把娉诚的头抬高,捏着鼻,把药勺压紧在舌头上,再往喉咙里灌药,药汁顺当地灌了下去,没有星点流出来。   直到最后一口药汁都喂了下去,没有不适吐出来,才算松了口气。手心和额头已爬满了密密的汗水,还好那个红螺还算老实,在门外候着,否则若是看见自己如此行径,必定不肯。   赵梓安幼时被推下湖里,救起来后便一直昏迷着看,也是灌不下药,后来得奶娘东奔西跑,才从司膳房里的一位老嫲嫲那里学得此法,才逃离身死的厄运。   娉诚服下药后便发了汗,冬棠领着太医来到,见发了汗,便写了个方子,说道只要烧退下,好好休养,便能慢慢康复。   太医走后,冬棠也告了罪,把其中的原委告诉赵梓安。   由于一直找不到溶血匹配的人,娉诚夫人特意去问了大夫,才知道并不一定需要男子,女子的血也可以,后来招募了不少女子进行测试,但只有娉诚一人的血匹配。   此事本应先禀了主上再作定夺,但夫人却执意不肯,所以唯有如此行事,却不料夫人取血后,竟突发高热,差点性命不保。   赵梓安内心一颤,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对于娉诚执拗的脾性还是很了解,冬棠自是抵不过她的坚持。如今正是用人之时,也就免了冬棠的责罚,只需尽心照料好娉诚。   而赵梓安此时除了内力尽失,身体并无大碍。如今却是连生病的时间也欠奉,几个皇弟私下动作越来越多,怕是快要按捺不住,十日之内,必有异动。   “待娉诚夫人退烧,立即送回东陵,没有我允许,不得进入夜国境内。冬棠、地渊,你们护送娉诚夫人,确保其安危,若有任何损伤,自行领罚。”   “殿下,如今正是非常时候,冬棠定必誓死保护娉诚夫人安危,恳请殿下让地渊留下。”冬棠当然知道不日之内,这夜国必然面临一场腥风血雨,如今三皇子内功尽失,地渊与天目武功是暗卫队里最高。   “此事不必多议,冬棠你若擅作主张,勿怪孤不念旧情。”知道冬棠一心自己考虑,只是越是危急时候,相比忠心,更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冬棠,你要清楚,此事成败关系到生死存亡,不能有一丝错失,更不能让他们找到弱点,而孤如今的弱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轻轻扫过身后的房间,“如今你可知晓应如何行事。”   “奴婢该死,险些误了大事,请殿下放心,奴婢与地渊定当守护好娉诚夫人安危!”冬棠跪在地上坚定地承诺,余光望向赵梓安身后的房子,从今天起,她誓死效忠的,除了三皇子,还有就是这房子里昏睡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叔忽然说要念我的文,欢喜地吓了一跳O(∩_∩)O哈哈~ ☆、午夜爬窗      这夜,客栈闪过一道影,绕过巡逻的护卫耳目,从客栈的另一个窗跨到另外一个窗,一跃而进,轻轻落在房间里。   床上的人似是并没有被这位不速之客惊醒,安静的房中,传着浅浅的睡眠呼吸声。   那人轻步地移到床边,飞快地出手点了睡着的人的穴道。而后,才拨开隔着二人的帐曼,透着窗外的月光,看向床上熟睡的女子。   柔和的目光触碰到床上的面容时,那人呼吸一滞,瞳孔收紧,眼神微敛,神情似是欢愉,似是激动,最终却又透着落寞的忧桑。   这张久违的脸孔,无比熟悉,却又透着拒人千里的陌生。熟悉的是那脸型,那眉眼,几乎与当年的她如出一辙。但肌肤,容色却又似胜过当年不少。   想起数月前认出她之时,也曾想过她应该是易了容。只是此时此刻,瞥见这可能是她的真容时,一切似乎变得有些不合乎情理。她确实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薇儿,这毋容置疑,易容可幻化千千万,唯独眼神却是独一无二。   只是,眼前的她,却不可能是当年那人,这是方才目光接触到这容貌时的第一反应。这种感觉让顾承卿很不安,似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慢慢地在生命中流走,不再复返。   当日得悉薇儿离开帝京时,心中暗暗窃喜,恨不得立即追随而去,只是新帝登基,地方变动大,不得不留在越城处理家族事务。虽然派了人暗中保护着,无奈北疆铁卫实在太过强大,派去的人折了大半,最终薇儿还是受了伤。   收到飞鸽传信,得悉此事,顾承卿马上离开越城,日夜兼程,向东方奔驰。然,心中不知已狂骂了自己多少遍,懊恼当日为何没有立即放下事务,追上薇儿与她一同上路。   “薇儿,你说我是不是很错。”顾承卿满是自责,右手轻抚着那日思夜盼的人儿脸上,满眼心痛悔恨。   “当初如是,如今也是这般。当年自以为能很好地处理族中的事情,然后让你不再受旁人的指点,光明正大地做我顾承卿的夫人,却不料最终竟让你心伤而去;这次,我自以为给了你最稳妥的保障,可保你一路平安,结果却是让你身受重伤,若不是李家人出手相助,差点,差点就让你我天人相隔。薇儿,我不敢想象,这次,你若彻底消失,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或者,承卿在这世上真的生无可恋。"语毕,寂静无声,而后,几滴泪水,落在那玉洁光滑的脸上,蜿蜒而下,最终湮灭在女子的唇边。   就这样,顾承卿守在床边,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子,似是要连同分开这些年来的份儿一次看过够,直到天空泛着鱼肚白,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待身影跃出窗外时,床上的身影轻轻转了身,杏眼睁开,出神地看着那扇窗户,目光清明一片,哪有半分朦胧的睡意衣。   ----------------------------------------------------------------------------   这段时日,一直在客栈里头静心休养的邵白薇,自吴泓走后,想着真容已被那两位大美人相看过,也就懒得继续用修容霜,不再折腾容貌,安心养伤。   导致结果就是除了让众人保持高度惊呆的面部表情外,还令曾在门外看守时瞥见过她几面的护卫积极活络不少,恨不得接替客栈的小伙计手上的活儿,以求能在美人面前刷刷存在感。   而作为贴身丫鬟兼御用上妆小妹的红藤,看着邵白薇,除了惊叹不已,便是抱怨自家小姐,一早就应该以真面目示人,那就省得她在吉鹊节那天费尽心思折腾。   那不着半点胭脂,却肤如凝脂,貌比玉莲,脸色虽然苍白,嘴唇只余淡淡的粉色,但嫣然一笑之时,杏眼灵动妩媚,胜却芙蓉月季,美而不妖。   “姑娘,你这副天然而成的好容貌,我想即使是顶级的上妆大师也描画不出来,换作他人,必然引以为傲,扬名天下,足配贵家官绅,寻得如意郎君白头偕老。\"在红藤心目中,自家小姐已升级为有才有貌的极品美女,不应屈就埋没于市井之中。   “红藤你可听过色衰而爱驰,靠容色才能俘获的,并非良人,再且,如今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又有何能力来守护这副尊容,待我病好,也必须以之前那模样上路。"为了今后能继续安稳的日子,邵白薇还是觉得很有必要点出其中的厉害,冷却那看似打了鸡血般激动的红藤。   红藤不笨,一听也明白个中因由:“还是姑娘想得透彻,姑娘若是平日以真容去谈生意,即使娉诚夫人在也未必保得住你。况且,姑娘不用示真容也很招人喜爱,你不知,那天你受重伤时,姜公子抱起你时的神情有多凝重紧张,李公子的关心也不比我少,忙出忙入地帮姜公子打下手,好像受伤的是他娘亲似的。”说完这个比喻,红藤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吐了吐舌头。   待邵白薇伤好得差不多,便向姜瑜和李瑜请辞,这回的李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分别来得更依依不舍,仿似被遗弃似的,用极度哀怨委屈的眼神看向姜瑜。   “不行!贤弟可别忘了此次出行的目的,要不为兄修书给家主,让他提醒你,可好。”姜瑜说话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如春风般和煦。但每次都能成功地把李篆气得死死。   李篆无可奈何,终须要接受与四国第一美女分别的残酷现实。只是分别前,除了赠送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以外,还外加赠送李家红字腰牌。   这红牌的作用可大着了,见牌如见家主,在李家名下所有产业中,这个腰牌可作尚方宝剑般使用,只是后来,邵白薇纯粹用之来作免费搭乘交通工具,及免费快递来使用,李篆也后悔当初不应如此轻易被美色所惑,糟蹋了这有着尊崇地位的牌子。此处按下不表   而姜瑜相对来说就确实是淡定多了,一如既往不温不火的样子,只是在道别之时送上几个放着独家药丸的锦囊。   出发后,邵白薇身后跟着的除了明面上李篆和吴泓派来的护卫,暗地里也有姜瑜和顾承卿派出的人,当然顾承卿这次可是一路伴着,不敢有半点松懈,因而,邵白薇很快也很顺利地到达了东陵。   由于刺杀事件而羁绊,邵白薇赶到东陵时,比当初预计的到达日子晚了几乎半个月。也多亏了娉诚的溶血成功,赵梓安才能延迟毒发,相安无事地捱到今天。   到了东陵,邵白薇明明坐马车已做坐得想吐,但想着耽误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娉诚想救的那人是否还活着,“必须把人救活!”这一强大的怨念不停地在脑海中轮回,不是为了自虐,只想懂得珍惜身边需要的人。   还是生意做得大有优势,无论去到哪里,都能看到娉诚所开的店铺,沿路经过时都有留下口信汇报行踪。娉诚的商铺都有专用的信鸽传递信息,因此,五日前,已告之,于东陵最大的酒楼品鲜盏约见。   到了品鲜盏,下了马车,便有两个店伙计打扮的人上前相迎。有一女子正在店中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应是这店的女管事。   ”   此人应是娉诚一早吩咐安排候着的,女管事引着邵白薇上了酒楼三楼雅间。   “几日不见,却不料大名鼎鼎的娉诚夫人变成怨妇,亦不知是哪家哥哥如此不凡了得。”进了雅间,便看见站在窗边,目光散漫地游离于街道的娉诚。   二人自熟络后,私下只有二人时,也经常玩笑胡闹。只是说完话后,才觉察房中还有一个人,是个穿着青色素裙的冷面丫鬟,站在帐曼旁,一声不吭,没点存在感,难怪方才进来时没有及时发现。   “薇儿,你来了。”见到来人,先是有气无力地打了招呼。失神片刻,才似是认得是何人来了,激动提起裙一下就冲到邵白薇的面前。   “好姐姐,想我也无需如此激动,美人投怀送抱,恕某难以消受。”果不然,只是轻轻地触碰了手腕,便觉察这个娉诚应是遇上棘手的状况。   “姐姐,才不见两个月身子为何亏损得这般厉害。即使你家财万贯,买几条参便能补回来,但也要好好珍惜自己。”   顺着话儿,娉诚简单地讲了近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而身体则是为救人,施行溶血术才衰败得如此厉害,从上次别后如何被赵梓安捉去,而后又如何纠结,最后重点详尽说了赵梓安中毒后的症状,以及服下邵白薇给的解毒丸后的反应。   “薇儿,这毒能解吗?”娉诚本是对这个妹子的医术很放心,只是看到她脸上不时露出异样之色,才会担心起来。   “我的好姐姐,平时看你是个机灵的,两下就吓傻。虽然病人不在,这种毒也是罕见,但好歹也要对妹妹我这个神医高徒也些信心吧。听你描述,这毒应不难解。之前给你的药丸之所以不能完全解毒,并非此毒难解,应是缺了解此毒的必须药材,具体仍待见了病人后才能下药。”   “这就好,有你这位神医高徒在,我还能不放心吗”二人结拜后 ,邵白薇没有隐瞒自己乃莫白徒弟的身份。娉诚担心了多日,情绪终于缓了下来。   “你就放心好,关系到姐夫安危,不敢有失。”见到这位好姐姐紧皱的眉头松开,心情也轻松不少,邵白薇忍不住调笑了几句。   “你取笑我是吧。” 娉诚戳了戳邵白薇最敏感的小蛮腰,让她直呼求饶。这场胡闹也不知是谁先引起的,雅房了此起彼落的是两妙龄女子的嬉笑声   午后,备齐行李,两人踏上马车前往夜国。   虽然,如今夜国正处非常时期,已禁了非夜国子民的出入。但娉诚是何许人也,要拿几张夜国人的通关证明并非难事。   只是一行人才过关,已有人来接应,娉诚看了眼终日跟在身旁不离身的冬棠,虽然依然是千年不变的严肃神情。应是她暗里通知的吧,其实这名忠仆也想治好他,所以才没有制止。   因已接近傍晚,市集比起上次来时萧条了许多,大户商家多已闭门谢客,只余零星小贩在叫卖。   马车才到府门口,却只赵梓安神色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跃上马,正准备离开。待冬棠上前禀告马车里头的人,赵梓安心中一喜,来得真是时候。   “白姑娘,在下夜国赵梓安,可否劳烦,你入宫走一趟。“五皇子的死士入宫投毒,害得父皇昏迷不醒,宫中传回的消息,太医也束手无策,赵梓安正准备赶往宫中,不想才出门便迎来了贵人。   在邵白薇的认知中,这位可能是未来姐夫的人就是自己人,因此很爽快便答应了。   看来只这位未来姐夫对姐姐可是上了心,策马之前,深情地往马车方向看了一眼,因怕宫中之事,危及到她,甚至派了整支地字暗卫军保护留在府中的娉诚。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近四点。。。我在想明天七点半要醒来的我可以怎么死。。。。 ☆、狐狸求婚      一行人赶至皇宫时,五皇子的人已被控制,宫中的危机暂时化解,只是赵老皇帝的情况不容乐观,龙床上的老者枯瘦无神。   身体正在调养中的老皇帝再次遭了毒手,昏死过去,宫中的太医围着一圈,想破脑袋也只能勉强令之吊着一口气,人却是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赵梓安遣走了束手无策的太医,待邵白薇仔细检查后,从锦囊中拿出一颗药丸给皇帝服下,然后才进行施针。   一层黑气透过银针慢慢渗出“这毒..怪不得透着熟悉之感,这毒竟与韩曦当初所中之毒有几分相像。只是下了其中的一种而已,比不过那环环相扣之毒来得可怕。   “白姑娘,如何?”这两父子冷漠对峙了十几年,自皇帝中毒后,自知时日无多,才解开二人心结,只可惜尚未来得及感受天伦之乐,却又突生变故。   “实不相瞒,上皇此前中毒耗损颇多,此次毒发得来势汹汹,如今这毒即使完全解了,但只怕你父皇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梓安明白,有劳白姑娘。”赵梓安神情凄怆,他自幼失去母亲,虽然与父皇有很多误会而冷漠多年,但却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赵梓安也很清楚,若不是邵白薇,可能连这最后的时光也享受不了。约一刻钟后,皇上便醒过来,只召了赵梓安一人,邵白薇被赏了些珠宝便安排先送回王府。   邵白薇顺顺当地回了王府,见了娉诚,便把宫里的状况大致说了一遍,要这个好姐姐有个心理准备,只怕这段日子也不会太平。   “姐姐,你既然已知他的身份,便知道即使他不在那个位置,但他的婚配也会身不由己,你甘愿委身于他吗?”无论多么情投意合,只怕姐姐这个身份与宫里那人是云泥之别,难以似寻常人家般白头到老,邵白薇不忍心姐姐终有一天成为深宫的幽蔷,郁郁而终。   “妹妹的担忧我也很清楚,如今只想见着他无恙便能了无牵挂地离开,所以为了姐姐能早日走出阴霾,妹妹你要多下功夫,把解药配出来。”娉诚虽然如往日般,睿智稳然地笑着说话,然而,那淡淡的笑却是不及眼底。   果然,赵梓安好几日也没有回来,王府也被重重看守着。二人也没有闲着,一个靠着飞鸽传书而打理各地的事务,而另一个则忙着为配解药。   当日在去皇宫的路上,邵白薇便已为赵梓安把脉看症,幸好此前吃过解毒丸,那毒暂时不会发作,有足够时间配制解药。幸好这个王府药材齐全,用了几日便把药制好。   七日后,赵梓安终于回来,但容颜却比以前更消削冷峻,年轻的脸上染上一层风霜,不怒而威的霸气取缔往日的孤傲狠淚,此刻,他再也不是那个黑暗处筹划阴谋的的失意皇子。   只是当他迫不及待地赶往深院,看到在书房埋头案上筹划的女子时,目光却是从未经历过的柔和深邃。“娉诚,我回来了!”他对她,如寻常人家般,不屑用那称谓。   “事情都妥当了?”能够见到他平安回来,不用多想便知结果是好的,娉诚放下毛笔,对着赵梓安浅浅一笑。   “嗯,总算是雨过天晴,那几个老虔婆和老四老六已打入天牢,他们手中的军权也派人接管,局面已控制住。”这几天经历的腥风血雨赵梓安并不打算跟娉诚说,此刻也只想与她分享这份愉悦。   之前赵梓安的层层算计,以及对其他三国的兴风作浪也只是为了获取更多力量去绊倒那些伤害他母后的人。皇权富贵对他来说,也只是顺带的收获而已。   当回到府中,看到书房中凝神贯注的女子,灯影灼灼,有人在家中守候的感觉真的很好,心头暖意融融,多年的孤独一人,黑暗无助,让他更加觉得此份温暖的甜蜜窝心。   “那就好,看你憔悴得,先去洗洗吧,等用过晚膳我再叫薇儿过来看你毒症。”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桀骜孤傲的少年有些不习惯,是因为他忽如其来的成熟蜕变,还是深情款款的目光,竟窘迫得让娉诚想要马上逃离。   作为叱咤商界的女强人,但论起男女之事,战斗力实在乏乏,凤眼瞪着狐狸眼,几个来回便败下阵来,借口要去问问邵白薇这人的晚膳需要备些什么材料煮食先行逃开。   饭后,邵白薇再三检查后,写下方子交给冬棠:“姐姐放心好,按时服药,将那毒排清便可。可笑那女子把库房和集市所有的月薪草都搜走,便以为我制不出解药,但却没有算到,我这个意外之人。”   赵梓安所中的毒,需要一种药引,是一种生长于北地的药草,市面向来也不多,那人千辛万苦地收购完毕,看来真的打算以此要挟赵梓安就范。   若是去到最北之地再寻那草,往返需一个多月,极有可能药草未至,但却毒发身亡。幸好,自己遇袭后,李纂姜瑜分别前留给不少药材,其中就有这月薪草。   邵白薇写好方子后,想着二人多日未见定有说话要说,正准备离开,赵梓安却先开口说话。"娉诚,我有事要与你商讨。”   赵梓安望向娉诚,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眼角的那颗泪痣泛着微笑的嫣红,没有往日的孤傲悲冷,反而有几分喜庆之感。   “既然三皇子有事,那薇儿先行告辞。”邵白薇正想起身,却被赵梓安示意留下。   “娉诚在这里没有亲人,这事还需白姑娘帮衬着,留下来一起谈谈吧。”赵梓安的此番举动,两女都不解的望向他,心里暗暗在想究竟发生何事,而且从宫里回来便急着说项。   “娉诚,虽然此次宫中叛逆已悉数清除,但父皇因前翻几次的被下毒,身体已亏空,怕是熬不过入冬。”说到此,清冷的眸中流露着几分痛意。   “若不是你父皇底子好,中了如此猛烈之毒,当初怕是挨不到我来,如今,只能开些方子,若调理得当,也可多缓些时日。”邵白薇最看不惯生离死别,纵使神医高徒又如何,生死有命,爱莫能助。   “谢过白姑娘”赵梓安再次向邵白薇道谢,论医术,这个小师妹确实比自己高出不少,术业不同,赵梓安擅长内功疗伤,且身份所限,花在医术上这专研的时间不多。   因而,其他病理上远远不及左芊芊和邵白薇。当然,只怕小师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之所以帮助,也是看在娉诚的份上。   一想到父皇的允诺,赵梓安心中的欢喜却是难以抑制,眉梢那点嫣红再次泛着冒着红泡泡的笑意。   娉诚感觉到赵梓安投来目光的异样,皱了皱眉,莫不是被皇上的病刺激过度,竟然还笑得出,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儿,就似是狐狸偶遇大肥鸡般,看得人浑身都不自在。抬头张开那丹凤眼,狠狠地瞪过去。   看着那似怨似怒的美目,和鼓起的腮帮,少年时与己把臂同游的女子身影又再重叠,看向娉诚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溺爱。   “好啦,不要再看啦,你不是有事要商讨吗”,几番相看,终是娉诚先败下阵来。   “如今内乱已除,四国各自休养生息,□□而处,父皇最后的心愿就是想看我早日成家立室。”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看看她的反应。这事,赵梓安并没有把握。   听得赵梓安如是说,娉诚只觉得有些奇怪,皇子大婚,不是要通过选秀来确定人选,难不成为了皇上,仓促间要跳过这个环节直接定人。莫不是已经有人选,来问问意见,还是大婚的事情要帮忙筹备。   “你们朝廷不是有礼部吗?直接交由负责便是。”娉诚瓮声瓮气地回话,莫名地觉得心绪不灵,却没有深究心情忽如其来起伏的因由。   “当真?那就依你所言。我这就派人吩咐礼部”赵梓安听话心情很好,起身。   娉诚呆呆地看着起身离去的赵梓安,一竟忘了反应,这个自己用尽力气才救回的男人,转眼间竟变成别人的夫君?苦涩、委屈、痛心,所有不好的感觉齐齐涌来,泪水溢出眼眶。   意识到自己失态,娉诚懊恼不已,真的是越活越过去,一把年纪还这么容易激动,学着别人伤秋悲月去。自守寡那日起,不是已经知道,今后的日子只能如此,有些事情已是不能再奢想,何况还是一国的皇子。   本想强忍,但却奈何不过那强大的悲伤情绪唯有低下头,似是装着在低头听命!   忽而,下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抬起:“娘子你这是喜极而泣么?看来我真要再早些娶你回来才是。”    ☆、离开夜国      "娘子,娘子。。"赵梓安的柔声呼唤似乎还是不能拉回眼前女子的思绪。   “什么娘子?娶谁?赵梓安,你不是走了么?”过了顷刻,那精明果断的女子依旧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迷茫。凤眼带着疑惑看向眼前俊彦如玉的男子,眉梢的一点嫣红此刻分外明艳夺目,娉诚只觉眼前的红就如那喜席上的红烛,影影绰绰,直晃得心跳加急,脸儿发热。   只怪情绪还存在方寸的失意中,尚未平伏。竟一时弄不懂这个去而复返的皇子殿下在说什么。迷离地看着赵梓安,有那么一刹,似是不认得眼前的人,而自己也仿似不是自己。   “娘子,难道是欢喜得语无伦次了么?”难得见到娉诚雨带梨花又带着几分懵然的模样,虽然还是有几丝心痛,但想着这泪是为自己而流,心中悬疑已久的不安便已消去。在她心中,自己俨然已是能左右其悲喜的男人。   “傻瓜娘子,梓安要娶的是你啊,娉诚!”娉诚那几滴倔强的晶莹看得赵梓安心痛不已,也懒得再征询她意见,伸手一扯,把人圈在怀内。   “不要想太多,放心交给我,父皇是知道你身份的,他已许了我们,因为他相信儿子的眼光,只要我们加紧努力,早些让他老人家享受儿孙仍绕脚下的天伦之乐,便心满意足。”赵梓安搂着怀中人,指尖轻抚那柔顺青丝,细语温声地解答着娉诚内心的疑问。   看着温馨美好的画面,邵白薇很识相地悄悄离开,老皇帝急着看到儿子成家立室,距离大婚的时间很紧,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必须先打点好。   再且,娉诚要嫁的夜国皇子,很可能还是夜国未来的储君,大婚后怕是一时半刻回不不了南栎来,估计最麻烦的不是嫁入皇家有多可怕,相信这个未来姐夫应该会保护好她。只是娉诚所经营那庞大的生意,却不是随随便便交待几句便能甩手完事。   一个月后,夜国太子大婚,当时场面有多壮观感人,在场凡见证过这场婚礼的,无不惊呼感叹,惟愿此生所遇能有之十分一的美好就已心满意足。   天恒地久威风堂堂,十里红妆延绵京城,鲜衣怒马喜迎娇娥,你侬我侬忒煞多情!   大婚之后,邵白薇也没闲着,一边帮老皇帝调养身子,一边开始接手娉诚在南栎的生意。待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打算告辞离别。   不知为何,从前段日子开始,手心的红点竟又莫名复燃,不同最开始时的黯然缓缓地闪动,如今红点闪烁的频率竟有点儿似警报灯,强烈,急促,且有点不规律地跳着。这种突变令邵白薇很不安,不断地猜想着究竟发生何事。   每每发现红点莫名地急速闪烁时,心都会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痛,似是被石头狠狠地压着。半年内红点的再次闪耀,正式宣告着回归现实世界的时限被迫延后。   原以为延后回归而导致心情的郁闷,只是心头那种熟悉的痛感,心像是被人紧捏在手中般,歇斯底里的无助和难受,作为一名在小说中浸淫数百年的骨灰级选手来说哪会不明白。   千里遣吴泓送药还是不久前的事,为何如今一切竟急转直下,忽如其来的突变彻底扰乱了邵白薇的心,也让她避无可避地正视这份情感,无谓自欺欺人!是时候启程,找那个该死的家伙弄清楚这一切   然而比邵白薇更先一步离开夜国的还有一直囚禁着的左芊芊。左芊芊被救走一事再次表明了她的身后还有一股强大可怕的力量,竟可以突破皇宫的严密看管。   按照左芊芊平日的作风来看,其背后的人目标并不是只局限于在夜国发展势力,其目的更在于祸乱四国,不容小觑。然后,这人究竟是谁呢?他的目的究竟是想四国一统,各国发展需扬长避短,还是终极实现独霸仰望,强者为王。   -------------------------------------------------------------------------------   帝京,宫城内   “三皇妃又过来了?”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深夜时分,竟肆无忌惮地走进御书房送夜宵,吴泓开口询问守门的寺人,他可记得皇上之前曾下降禁令,三皇妃不得随意接近御书房。   “吴大人,小的也不晓得,前些日子皇上还是如你所说那般,不知为何,从前夜开始,皇上竟允了三皇妃可以在这宫里随意出入。”小小的寺人对此也很迷惑,只是这两道相悖而下的命令都是皇上所定,谁敢不从。   皇上近日的言行举止,让吴泓实在费解,自家主子对于三皇妃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好了些?如今,对于那位曾经默默为主子奉献良多的女子,如今却是只字不提!   ------------------------------------------------------------------------------   邵白薇离开时,夜国太子和太子妃齐齐亲来送别,送上一堆稀有药品和珍品,还附上两个有武功底子丫鬟和天、地暗卫中的两大高手护送。   赵梓安的密信收集密楼探得邵白薇来时被好几班人马盯梢,能顺利到达已是不易,因此绝对要保护好这位妻妹,,将她平平安安送回夏国。   有了众高手的保护,一路上也走得顺顺当当,偶有意外,也是有惊无险。算算时日,还有五日路程就可回到帝京,却不想,又意外地遇到老熟人。   临川城,顾名思义,因毗邻夏国最大的河川而命名,这里也是漕运最为发达的城镇,乃五大家之李家的所在地。   在邵白薇看来,回程之路比去时惬意多了,去时,只带着红藤,一路上遭遇大大小小的暗手追杀,如亡命之徒般狼狈不堪,回来则坐着舒适豪华的大马车一路安然。   路上没有什么特别讲究,但吃食方面,每次都选最好的。如今有高手保护,终于可以随心而吃,再也不用担心因花钱厉害而遭遇宵小觊觎。想想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历练,有机会的话,当然是好好尝遍各地的珍馐百味,才不枉此行。   雅棠居乃临川城最好的饭馆,雅棠居之所以闻名于四国,在于其菜式几乎是独一无二的,材料传闻都是舶来之物,数量不多,而且菜谱也是独一无二,虽然并非人间绝味,但胜在新奇罕有。   一来到临川便做好攻略的邵白薇又怎会错过。午饭时分,雅棠居座无虚席,这里的雅间据说都是提前一个月便订满,而大堂人多时也需要在外排队等候。   好不容易才轮到邵白薇,一行人兴高采烈地随着店小二上了楼。怪不得雅棠居如此受欢迎,光是观景也值得在此豪饮一场。   原来这雅棠居依崖而起,共建三层,排队等候的正门其实是饭馆的第二层,第三层就是在山崖之顶层,一层接近崖底,全部设的都是望江雅间,二三层都是设计一样的大厅。一排而过的望江位置共设5张桌子。这些位置都不接受预订,谁先来到谁坐。   很幸运,邵白薇第一次来便派到临川桌,只是尚未坐下,便听到一把傲慢尖锐的女声响起。   “雅间不能留本小姐已经忍了,凭什么临川桌也不让坐。”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子,五官精致,容貌艳丽,一身上好的桃红菱纱,一看便知是被家里宠坏的富家小姐。美则美,只可惜脾气臭得让人望而生厌。   “婉盈小姐,你就不要再为难小的啦,你都知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哪轮到小的任意妄为。”店小二默默地在心里摇头,这样脾性的女子,真是有辱本家的盛名,只是自己作为下人的,面上还是不能非议。   “大胆小二,你竟讽刺小姐任意妄为。”真的是有怎样主子就有怎样的狗,一个翠色衣服的丫鬟竟走上前扇了小二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红彤彤的五个手指印浮在脸上。可见这小丫鬟平素作风也是如此。只见她高高地抬着头,鼻孔粗鄙地对着人,趾高气扬地继续训话:“看什么看,我家小姐岂是你这等粗鄙之人可以亵渎,你若识相就快快安排好位置。”   店小二虽然看似服软,无论这对主仆如何霸道横蛮,皆毕恭毕敬地以礼相待,说尽好话安抚,但却是十分坚定饭店的立场和宗旨,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月初,忙,超级无敌忙。然后只能尽量保持每周一更了。。。谢谢被我坑了这么久,依然不离不弃的你们 ☆、红米威武      那位刁蛮丫鬟哪容得被店小二搪塞过去,叉着腰,狠掐了店小二一下,继续盛气凌人地本色演出,“哼,你这个没眼色的,以后我家小姐当上贵妃娘娘,回头再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有你怕的。”   此话一出,掀起轩然大波,四周原本看热闹的人皆议论纷纷,有些人自是知道主仆二人的来头,其他人则在心里头猜测一番。   有大胆的忍不住开口讥讽说:“笑话笑话,皇上不是已下了旨意三年不选秀,又何来贵妃,不知是何家的闺女,如此不害臊。”四周的人听后起哄而笑。   那个原本趾高气昂的小姐看着周遭议论的人群,被这么多人围着讥笑,气得脸儿通红,只感到心肝脾肺肾快要气炸了。但偏偏笑声却是越来越大,犹如魔音般一直纠缠着。   忠心的走狗丫鬟此时挺身而出。“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你们这帮市井之徒懂什么呀。皇帝是守孝又没说不选,三年后,我家小姐正直芳龄,才貌双全,一旦入宫,定必扶摇直上,恩宠不断。”   “哎呦,后宫佳丽三千人,新人辈出,等轮到你家小姐再说吧。”虽然仍有不少人嘲笑,但毕竟这些富家小姐还是小招惹为好,因而哄笑过后也就散,正在进食的继续埋头苦干,要点菜就马上点。   邵白薇听了也顿觉有些烦闷,是啊,好歹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又不是要开寺庙,宫里往后怎么不会添女人呢,避得过三年又如何,还会有以后,皇帝是全天下最身不由己的人。   不是就等着功成身退离开么,只要他能守得着初心,做个好皇帝就可以算是完成任务,相信还想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又何意思。好不容易熬到消停,然邵白薇可没有忘记来此地的初心。吃尽临川楼美食!   不继续凑热闹了,邵白薇乐呵呵地看着手上的菜谱正打算点菜,但此时耳边却又响起方才那倨傲无礼的高音女声。“唉,看菜谱的那个,我们与你换桌而坐。“   那魔音响了好几遍,发觉对方竟仿似听不见,也恼了,一下子冲到邵白薇身前,拍下她手中的菜谱。   “你这个丑女人。。。”那狗腿丫鬟指着女子,正想开骂,却发现手指头被忽然被一道热力包围,“啪”清脆利落的骨折声传来,“啊”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从指尖传来。   此时,一身穿蓝衣的侍女,站到那正在嚎叫的女子跟前,只是淡淡地一句‘太吵了。伸手往那丫鬟身上一指,方才还叫得呼天抢地的女子瞬间哑然无声。   这位蓝衣侍女正是离开夜国时,赵梓安派给邵白薇贴身保护的暗卫,被邵小姐赐名为红米。那小姐看见坐临川桌的女子身边有高手,皱了皱眉,招来身边的小厮低声嘱咐几句,然后才叫身旁另外一名丫鬟把那一脸痛楚和惊恐的人扶了回来。   邵白薇见到他们识趣走开,也懒得继续计较,饶有兴趣地看着菜谱里头的“佳丽鲜肉”“琼浆花菜”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很是期待,不知是否就是那几款久违几千年的美味。   终等到上菜了,看着端上来黄澄澄的一大盘,里头传来阵阵辛辣浓郁的香味,熟悉而又遥远的味道差点让某女子潸然泪下。   此时美食当前,又怎么会如此煞风景呢,用筷子点了些酱汁放在嘴里,陶醉地闭上眼睛,细细品尝口中的感觉,对就是这个味!   “老板,来一桶饭。”咖喱拌饭,人间美味,又怎么可以错过了。如果有面包就更好了,当然这个不敢太奢想了。   只是饭未呈上,一群衙役浩浩荡荡地走了上楼。方才和那主仆起争执的店小二见形式不妙,连忙跑去找掌柜想办法。   “方才有人来告状,说有外地人到来此地,罔顾法治,纵仆行凶,欺负弱小,可有此事。”站在最前头的一个似是这般衙役的头领,一来到便雄纠纠气昂昂地来个慷慨陈词。   “红藤,你派人到衙门瞧瞧,反正也无受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个饭都能惊动到衙门,这里的衙差效率也高得有些离谱。   “有些人脸皮看着真厚,竟可颠倒黑白而面不改色,众人说相由心生,怪不得长得这么丑。”之前一直沉寂的富家小姐此时终于开腔了,见对方有高手,虽然心中气炸了,但却不敢妄为。如今救兵赶到,不雪前耻,意难平。   “展大人,方才就是此女纵容家仆打伤我家秋梅。”女子一副娇柔状,但望向江边的眼神却闪着阴狠,我就不信她们胆敢反抗官府。   这位小姐可是李家旁支中最得势的人物。按规矩,每次选秀,各大世家都要挑人入宫,李家也不例外,只是李家嫡系最近情况有些特殊,嫡出的小姐或有婚约在身,或已嫁他人妇,要么就年纪太小。   无奈之下,李家被逼在旁支中挑选才貌容色最佳的入宫。这位李婉丽便是最后挑出来的人选,才艺容貌确实拿得出手,却不想脾性如此。因水涨船高享受主家嫡女的待遇,人也有原本的婉丽端庄变得盛气凌人。   那个衙役头连忙应声施礼,李家可是临川城的衣食父母,哪有不速速办事之理。   \"这位姑娘,你等随我们回衙门一趟。”衙役见对方衣着光鲜,面上并无淚气,也没有想着太过难为。   此时,身穿蓝衣的红米又走了出来,指着那对洋洋得意的狗腿丫鬟,面无表情地说,硬生生地回绝了:“是她挑衅,要走一起走。”邵白薇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宫里出来的人果然机警不少。   “展大人别听她们狡辩,你看看她们个个毫发无伤,而我家秋梅却是遍体鳞伤,还要遭她们诬告,若是还要向这些‘恶人道歉,天理何在!”说完,美人又有一阵声泪俱下,而秋梅则很配合地痛苦地□□,面容夸张地扭曲成一团。   好演技,果然宅里的女人都是技术宅,邵白薇忽然很是期待地看向红米,大有种宫斗技PK技术宅的架势。   蓝衣侍女虽然表情依然面瘫,但说话却是利索且一针见血:“展大人,确实是那主仆二人先来挑衅,此层食客皆可证明,奴婢并无半句虚言。”   好吧,听到这里展护卫还哪有不明之理,大夏律法严明规定,作恶一方受到被害一方还击,除却身死,后果皆与人无尤。此次很明显是小姐先有不是了,才有后来的是非,若对方占着理,实在不能把驱人回衙门。   正当这名展护卫愁思着如何解了这麻烦事,一把声音空悠悠地从阁楼那头传来:“今天是什么风,把大名鼎鼎的破案神捕展护卫给请来了。实在令小小雅棠居蓬荜生辉,热闹生色不少啊。“   明明是和煦如春风般的儒雅之音,但落在展护卫的耳边却如寒冬腊月的雪花融在心头,冰冷得透切。   一大摞似是褒奖的说话,无一不是在指责讥讽的意思,什么破案神捕,鬼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事。小小雅棠居,谁不知这雅棠居不仅是临川城的第一大酒楼,同时也是大夏三大食店之一,在四国也是名列前位。   心中也不禁懊恼,只听说是李家的人有事要处理,便屁颠屁颠地跑来,忘记打探清楚,试问有哪家做生意的喜欢衙差上门。   “李少主。”方才那声音的主人此时已走上二楼,入目翩翩而行佳公子,美如冠玉,黑眸皎洁如星,眼眉一抬,嘴角轻扬,仿似世间所有事了然于心。一身桃红月季银丝绣裙,艳而不俗,缓缓而来,不徐不疾,竟有一种上位者的霸气震慑四周。   邵白薇看着这位疑似雅棠居的幕后老板,竟也一时看痴了眼,这般风华霸气的李篆是她从未见过,但却能吸引任何人,铭记于心的人物。   比较之下,与初识相遇时看到的那位嬉笑怒骂的快意少年郎不同,此时的李篆仿似是另一个顾承卿,敏睿,精明,是此时的最直观感觉。   嘻嘻,一阵如风铃轻摇的熟悉笑声又传到耳边。“白妹妹,是不是觉得比起你那面无表情的主子,本少爷我更耐看。”   邵白薇忽然有种想扶额的冲动,这家伙变脸的绝活可是学到家,方才心里头想的那些话儿都回收好吧。   在一旁原先还想把这场闹剧的缘由嫁祸给那位外地来的姑娘,免得被李少主责怪,不料看这架势,这女子和李家少主竟是朋友,真真的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心里不免有些怨恨上唤他前来的那位李家小姐。   还好方才这位姑娘的丫鬟口齿伶俐得很,吓唬得众人一时不敢妄动,若是按往常的作风,肯定是二话不说地把人押往牢中。若把这位小祖宗惹怒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了缘,缘了   作为临川城中数一数二能屈能伸的好护卫,展某人当然是对着李篆说上一堆堆好话,以驱赶内心满满的恐惧。   而后又向着邵白薇弯腰鞠躬,诚意拳拳地赔罪一番,余光不时地瞄向李家少主,见他面色没有继续恶劣下去,心中才安定先,也不敢继续掺和进去,便告辞快步离去,心里则暗暗地祈祷这睚眦必报的小祖宗千万别秋后算账。   一直放纵着丫鬟作恶,而自己却是冷眼旁观的李家小姐,此时不得不又再摆起招牌的梨花带雨式的架势。提起水袖半掩着盈盈泪眼,柔弱的腰肢一扭一摆,步履蹒跚地走到李篆身旁。   半带着哭腔,委屈非常地说:“大哥哥,婉丽不知她是你朋友,否则宁可不为秋棠出头,也绝不敢难为这位姑娘半分。"作为一名资深的宅斗女,说句话都很惯性地要上别人眼药,只可惜对象选错了。   邵白薇看着跟前这位眼圈红红,楚楚可怜的女子,哪有方才半分横蛮的影子。好吧,如此人才,不扔进宫斗里头捣腾一下,确实浪费,只是,一想到她这种人若真的选进宫中,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如此人才来祸害韩曦小子,实在是太寒碜人了。   只是任他梨花带雨,心酸把话诉,李篆依然保持一副面瘫的霸气臭脸,对身旁女子的种种哭诉视若无睹,更确切地说是完全无视了这个人的存在。反而是扭头看向邵白薇,转了副很狗腿的脸孔,笑嘻嘻地诚意邀约邵白薇同去雅间一聚。   看着二人转身离去,李婉丽可是彻底地慌了。得罪了李家少主无疑等同于得罪整个李家,今后岂想再有好日子过。作为一名多年来都不曾受重视的旁支嫡女,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出头天,享受与主家相等的待遇,她可不想这么快打回原形。   也顾不上身份名声什么了,慌张地追着跑了上去,一把抓紧邵白薇的手臂:“这位姑娘,方才实在对不起,是婉丽鲁莽,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这一回吧。”然后泪如雨下地继续说:“大哥哥,婉丽知错了,求求你,饶了这一回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做人做事,凡事都需留有余地的好,看着往日那笑意盈盈的清澈黑眸,此时不着半丝温暖,平静无波的目光透着陌生刺骨的冷意。   不难想象,这个娇滴滴的刁蛮小姐今后在李家的日子应是不好混了,只是,人在做,天在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看着不哼一声,脚步未曾停留的李篆,修长萧索的身影,在临川城的他,比平日多了几分干练沉稳,却也透着难言的孤寂。   韩曦如是,顾承卿如是,作为一国之君,一家之主,若不能隐忍,则难以承担重任务。而有能者,却是最终只能成为孤寂的化身。   回想起来,与姜瑜一起游历的李篆才是最鲜活,最真性情,可惜,李家继承人的身份却是注定了他难再快意人生。   到了雅间,才明白为何外头盛传千金难订雅棠间,里头的布置活脱脱是尽显泰国特色的装潢,金灿灿,但却精致镌美。   镂空的门窗,柳藤的椅子,荷叶边的器皿,无处不在诉说着泰国的自然风情。有钱难买独一无二的享受,雅棠居之所以能名闻大陆四国,确实有过人之处。   少东家来临,自然是把店里头的拿手好菜端上来。看着桌上满满的一席,面对久违的东南亚菜,邵白薇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把佳肴一扫而光。   “李少主,你邀我到此,不要告诉我只为聚旧言欢。”邵白薇看着变脸比川剧国手还快的李篆。以他有唯利是图的性格,无端端请吃大餐,太不靠谱了。   只是,良久也没等来回答,邵白薇也不为然,继续奋战于才端上来的甜品,椰汁膏与榴莲盏,怎能不爱不释手。   “若是让我先遇上,该多好."一句语气平平的话语,却让邵菇凉捏着椰汁膏的手抖了一下。只是接着有又没有了下文,仿佛方才的那句话是幻听,如果他那两道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不是那么灼热的话。   其实早在几日前,从帝京传来信息,有几件不寻常的事发生,而且与邵白薇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正打算传信息给她,早作准备,却不想今日竟意外遇上。   二人见面次数并不多,本也就萍水相逢缘分而已。但无奈每次见面,伴随而来的都是她极具震撼的另一面,确确实实做到令人难忘。   本以为只是觉得她与众不同,印象深刻而已。若非在回到临川后,家人每次提及婚事之时,脑海中总莫名地浮现,那看似漠然却又狡黠的女子,就不会弄得如今茫然踌躇。   “帝京如今不太平,你可以在临川多留些时日,待李某一尽地主之谊可好。”想着或许能多见上几天,李篆脸上又泛起笑意,那桃花眼儿也似含着几番春意。   “可是宫内有变?”虽然至今为止,仍未听到坊间有传闻,但作为五大世家的未来家主,邵白薇绝对相信对极力方的情报网。   言谈间见李篆面有难色,心下一惊,莫非涉及宫闱之事.“若是不便开口,李少主无须勉强,但此番途经你的地盘,李兄可要好好招呼我这位故人啊。”   若是帝京真有问题,此时乱入势必引起混乱,倒不如听从他的话,暂时留着,静观其变。   邵白薇心里头莫名地不安,不知李篆口中所说是何变故,远在帝京的他能否应付?   但也不得不佩服,韩曦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肃清韩哲在朝堂的剩余势力,而又能稳定民心,维持正常的生产劳作。   看着这位热心的男子,若不是命定的男配设置,唉~又再忍不住轻轻叹息,忽然想起掌心红点的异常,这事仿佛透着一层说不出的怪异。   邵白薇不爱强人所难,都不如拜访一下娉诚姐姐设在临川城的罄竹小舍,打探一番。   李篆再三思考,确定还是把真相透漏,好歹有个应着的时候做。   “帝京传来消息,新皇欲与已故三王爷妻子洛桐联婚,遭内阁众大臣极力反对,双方一直对峙,新帝坚持不娶洛桐绝不选秀,因而内阁最终被迫妥协,只是,洛桐的三皇妃身份必须作出改变。”   邵白薇似是一个乖巧的聆听者般,认真地听完李篆的话,而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有说有笑,闲聊一阵后,告辞,静静离场。   看着门外逐渐消失的身影,李篆深邃明亮的瞳孔只余淡淡的一抹惨绿,他知道她的高傲,倔强,也知道她坚强外表下的脆弱,既然她不想让人发现的心伤,那他能做的只是不打扰,默默地派人在守护着,只要她需要,他心甘情愿地给予最大的支持。   “少主,这消息乃皇宫密旨,万一泄了出去,私线难保。”私线等于宫中的间谍,五大世家能存立数百年,强大的信息情报网必不可少,其中以宫里头的最为关键,也是最难培养,万一折损,后果堪舆。   “此事我自有分数。”他相信她,毫无道理而言,告诉她或者是存了一份侥幸,让她欠自己一个人情,又或是隐隐的希冀她会因此事冷了那人。   已分不清这种感觉是何时滋生,是在疗伤时无意中窥探的绝世容颜开始,还是更早时,在梓水镇,被那看似淡然冷漠却是侠骨丹心,爽快开朗的性格所吸引,否则,又怎会在林中,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她时,心竟刺痛得快要窒息而亡,只是这份情,或许就注定会永埋心底,   邵白薇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又如何能骗得过阅人无数的李家少主呢,细长斜吊的眼睛已没有往昔的半点华彩,明明黑亮的眼珠梓如那打磨得圆润的珍珠。本应散发着柔和的霞光,此时却似是蒙上一层薄纱,朦胧,没有焦距。   邵白薇感觉脑袋是空荡荡,眼睛,耳朵,鼻子都是被一层雾气包裹着,平静地走出雅间,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撑着一口气,没让那团雾气转化为不争气的水珠儿。   一边走,耳边响起李篆说的话,脑海不断地交错着一幅幅画面,韩曦一往情深地要娶洛桐,誓死坚决地与内阁抗衡的样子,深深地刺痛着邵白薇。   她不是没想过其中有诈,可能韩曦有什么事需要虚与委蛇,又或者是洛桐使了什么手段,让韩曦妥协。   总之,她无法相信韩曦是因为仍深爱着洛桐,才作出如此背道而驰的事情。   只是那发亮越发频密,诡异的红点,却让邵白薇无法说服自己,韩曦对洛桐的感情难道真的余情未了,为何,心竟如此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忙完,可以更新了,希望一切如旧,身旁的你们还 ☆、寡人头痛      已是深夜,宣怡殿内灯火通明,明黄的身影仍在案上奋笔疾书,累了唤人来轻轻按压穴位放松,事务虽多,但总归一件件都处理得妥妥当当,如今朝中内阁关心议论得得最多应是立后一事。   为了洛桐,不管不顾地行事,不惜触怒内阁,力排众议,以选秀之事为要挟条件,誓娶洛桐不可。只是如今虽换来内阁的妥协,但心情并没有预料中的欢喜,更多的是絮乱烦躁之感。   不知从何而来的厌恶愤怒,强烈地充斥着脑海,心中似是有另外一个懊恼的声音在不停地责骂,蠢材!自以为是的蠢材!   因而,如今得偿所愿的韩曦脸上并无半点欣喜,当内阁强烈要求洛桐在册封前,不能留在宫中,必须马上离开,直至先皇守孝期满后,才能以其他身份一并参加选秀。   这个提议得到韩曦的认同,马上点头执行,不知为何,总觉得尽快把人送走才是良策,许是不想让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影响朝堂吧,韩曦心里如是为自己对洛桐越发冷淡的态度作解释。   “悟空,你觉遣洛桐到宁安寺佛前侍奉,此举会否太过刻意,或者让她先回北疆会好些。”韩曦闭着眼,一脸倦色,俊美清冷的脸上透着淡淡忧郁。   良久,殿中仍是冷冷清清,没有任何人回话。韩曦睁开双眼,抬头环顾四周,却不见那熟悉的憨厚身影。   蠢!蠢货!韩曦想起了因由,猛然地站了起来,狠狠地抽拍几案。而后,迈开大步走到殿门之外。月朗星稀,静谧萧索。   难怪感觉空空荡荡,韩曦才想起日前因娶洛桐之事二人大吵一场,吴泓直接被禁了足,若是换作别人,大可以治一个以下犯上的重罪。   多年以来,作为贴身侍卫的吴泓,二人几番出生入死,他的忠心耿耿是毋庸置疑,有时韩曦也嫌他太过于唯命是从,对于韩曦的命令,从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即使当年要为救洛桐,在夺位的关键时刻,吴泓虽不赞成韩曦离开帝京寻访神医,而且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狠话,反而是默默地紧随守护,直至寻得神医莫白,治好洛桐。   因而,当吴泓为了一个小小的医女激动地反驳韩曦时,确确实实让人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向来温顺的家伙,竟然也会有动气执着的时候。   至于吴泓极力维护的那个医女,说起来也奇怪,记忆中除了知道此女乃神医莫白的徒弟,多次救过自己,竟没有更多的印象和记忆。或许是因为除了治病,自己与此女并无更多的接触。   事缘于,因为与吴泓说起两年后孝期满了就迎娶洛桐一事,吴泓却是斩钉折铁地说道:“陛下,万万不能,你此时一意孤行,置白姑娘于何地,只怕真的到了那时候,木已成舟,定会追悔莫及。”   只恨当时听后气疯了,马上拘禁了吴泓,并没有细问那医女的事。   韩曦极力想回忆起吴泓所说的那女子,只是,越想脑海中竟越是一团麻,忽而,似是一道白光狠狠地刺了识海一下。   “啊”尖锐剧烈的刺痛,令韩曦痛得差些失声大叫,额头不停地渗着汗水。莫非身体还有其他隐疾,难道是,最坏的想法是可能又被下毒。   此时一双温软的手娴熟地探上额头,轻揉着太阳穴。“可是头痛症又犯了,要否传唤太医。”   终于回国能够未经传召入内,除了洛桐不作他人。淡淡的香气飘渗而来,刺痛感缓解不少。“无须传太医,那些老家伙不及桐儿一双巧手管用”   对上韩曦满带笑意的眼睛,原来男子也可佳人如画,颦眉含霜,清雅俊逸的脸,因疼痛而比往日添了几分苍白,别样的纤弱感却是比往日更蛊惑,诱人心动,竟看得洛桐片刻失神。   心里头不禁埋怨起当初的脑残,早知如此,就不该选身体孱弱的老三,哪需如今的费尽心思才能重获得他的留意,无需被朝中的老顽固各种抨击,更因身份的诟病无缘皇后之位。若是换作几年前,以她尚书嫡女的身份,与韩曦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定然是近日劳累过度,我准备了些清润的甜水,快趁热吃。”待韩曦神色缓过来,便把带甜水盛到碗里,递了过去。   韩曦也是极为满意洛桐的手艺,每次的吃食都别出新意,味道也不错。今晚这款莲花玉露,飘着淡淡莲花味的蛋羹里头有着几个白白的小团子,口感糯软,团子里头还包着果酱,咬破的团子,极佳的果香味散落在舌边。   不知是偶然还是凑巧,每当这头痛症发作之时,似乎就可尝到这莲香玉露。“桐儿,你用的香粉可是换了,如今的味儿倒有几分和这玉露相似。”   正在收拾碗筷女子,手上的动作窒了下,慢了下来,低着头边收拾边说:“嗯,想不到堂堂大夏国皇帝竟也爱问脂粉儿的事。可能是在做这些吃食时沾染了味道,混在一起罢了。不说了,头还痛吗?不行就召太医来”洛桐回话后便转移了话题。   “吃过玉露,已经不痛,只是太医都说不所以然,我看把那名医之徒找来也可。”名医之徒,很明显指的是邵白薇。   “我觉得不妥。”洛桐马上否定了韩曦的提议,脸上露出过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惊惶。   “虽然此人医术高明,但行踪不明,据北疆卫所探,此女与夜国太子关系甚密,只怕会是别国的细作。”为打消韩曦的念头,连忙把此前探回的消息告之。   “竟有此事,只是吴泓说过,此女多次出手相救,并无加害之意。”韩曦心中不禁疑惑为何桐儿竟派北疆卫跟踪,但如她所言,或者,此名医之徒身份并不简单。   “许是此人对陛下有救命之恩,但桐儿直觉此人身份不明乃其一,除了只知道她是神医莫白之徒,北疆卫竟查不到她的来历。   其二,每次殿下遇到危险时,她都在旁相助,难道真的是如此凑巧,桐儿认为此女不得不堤防。”洛桐说话时不自觉地紧握着拳头,掌心传来的刺痛已忽略。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白薇回来,让韩曦再看见她。   “也罢,这痛疾时有时无,或许过些时日便可自愈。桐儿的玉露可比灵丹妙药。”韩曦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子,如释重负,望向自己的眼波脉脉含情,绵绵情意无限。   韩曦回赠之潸然一笑,风光月霁,胜却世上无数美好之景。洛桐从没有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似花痴般迷恋一个自己曾毫不在乎的小屁孩。   见韩曦举起右手伸过来,洛桐含羞低头,不经意地靠向韩曦,只是却没有落进预想的怀抱中,身体依旧晾在空气中。   韩曦的手落在洛桐神身旁的你盅玉露,从里头往碗里勺,:“这玉露确是不错,今天奏折颇多,桐儿你先回。这玉露先放着,等会还要吃”   既然如此,洛桐也不便继续留,在这宫中,虽然韩曦给了她很多特权,但却也很有分寸。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如此勤于政事的韩曦越发吸引,只可惜这男人也过于正统,直至现在,就算已到论婚嫁的地步,二人还是守礼相待。   如今三皇妃的身份是最大的障碍,若要坐上与韩曦并肩而行的位置,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诞下皇长子。如今已是十八,在现代虽然还是嫩嫩的学生妹,放在古代却是大龄妇女,还要是已结过婚,所剩的时间确实不多。   看着窈窕的白色身影渐远,韩曦的眼波闪过几丝不明的光痕。曾几何时,爱极这个与众不同的,出尘之感的女子,每次看见那抹如幻似烟的白裙轻扬,如仙女般清丽耀眼。   只是,心中却是再也没有半分涟漪。明明是最深爱之人,为何却并无半分的不舍。是因为近日朝夕与共,因而宽心,没有了那些年少时经常滋生的情绪。   “把这汤盅拿下去给吴泓处理,里头的甜汤要留着。”看着窗外长长一叹,这就是帝王心,凡事生疑难宽怀。   “喏”守在门外的两名值夜宫人入内,一名把汤盅端走,而另外一位则弯身擦拭方才几案。   韩曦继续批阅奏章,偶尔抬头时,看见方才那宫人已清理完毕,悄然离开,只触及其手中那麻黄色的抹布时,脑海里头涌起那抹麻黄,还有那双看似淡漠,但却充满关怀的黑眸。   只是尚未来得及细细思量,头痛再侵袭而来,韩曦竟一时头晕过去,趴倒在书案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留言,终于定下心来,继续继续写下去~ ☆、失踪人口      洛桐离开宣怡殿后,径自回到房里时,才进门,只见摆在窗前的大蕙兰花蕊朝南,眸光一敛,支开贴身相伴的春月,确认四周并无旁人,才关上门。   “出来吧,今晚就算你不现身,我也要寻你问清楚。”洛桐的语气并不很好,今晚听韩曦的语气,似是要把那个女人找回来,心情就似直入谷底。   自己与韩曦相识多年,到如今却难以更进一步,而那女人,即使韩曦失去那份记忆,为何却仍对她念念不忘,凭什么!   "啧啧,火气如此猛烈,让某猜猜,你才从宣怡殿回来,莫非是皇上让姑娘受气不成。”   房里没有灯,来人声音刻意压低,听着有点似破锣子,本来已是心情不佳,听着那声音更是令人烦躁不已。洛桐原以为只要让他吃下那药,断情忘爱就能有新的开始,却不料世事难如理想。   “如今的他正如当初那般,哪里会让我受气。”洛桐话语中并无欢喜,反而像是自嘲。   骄傲如她,何曾想过要用到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来获取感情。虽然如愿以偿地重新得到韩曦,但却觉得这种爱太屈辱,太卑微。只不过,若这是能挽回这份已失去感情的唯一方法,那她宁愿继续接受煎熬。   “那在此先贺喜皇妃,不,应该改称为娘娘才对。”黑衣人朗声贺喜,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女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好办事,如今人已入局,必能为我所用。   二人各怀鬼胎,各有各的算计,又再虚以委蛇一番。   “到底成不成事,还言之过早。只是有一事尚要请教阁下。”洛桐把韩曦的间歇性头痛症的事情讲了一遍。她不希望给任何机会让韩曦再想起那个丑女人,绝对不能输给那女人。   听罢,那黑衣人再三询问了韩曦的情况,沉思一翻,从怀中掏出几包药粉,说了用量才离去。   洛桐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皱了皱眉,月光下,能隐约判断此人应是个女子。她为何要帮自己呢?真正目的何在,是敌是友,却是难以查证。既然这人能够甩下铁卫的跟踪,就肯定不会简单。   洛桐拿起桌上的药粉,牢牢地控在掌心。正如爱情,亦如命运,她需要绝对的主宰,她希望能得到爱情,但却不想被人桎梏,这账就先记着。等事成之后,任何影响到她和韩曦的大夏皇朝的其他势力,必须铲除,绝不姑息。   ——————————————————————————————————————————   那日别过李篆,邵白薇回到客栈后,便一直闭门不出,除了定时的吃喝拉撒,竟没多说半句话。   红藤见到小姐这几日的反常,心里头担心不已。自相处以来,小姐都是那么开心乐观,却不想见过李公子后,就变成这个样子,实在令人忧心。都怪那个什么李公子,肯定说了什么坏话或是坏消息,害得   躲在客栈里黯然神伤的邵姑娘却是不知,就在自己幽闭的这几天,外边的天已是变了又变。   先是夜国新皇登基,赵梓安为新帝,改年号为匡,莫木国终于平息了僵持两个多月的叛乱,减轻赋税,休养生息,并册立此次平乱有功的三皇子苏烨岚为太子。而四国中最悲催莫过于敖阳国,国内多个地方发生疫症,死亡骤升,民众慌乱引起暴动。   如今大陆四国中唯一风平浪静,有条不紊的就是夏国。老百姓也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几个月前,各地还是战火缭绕的战场。   由此可见,皇帝换了影响真的不太大,老百姓最关心的是日子过得是否安好,至于皇帝谁来做,真的无关紧要。   此时,夏国虽然平静,但作为夏国航运福地的临川城,此时却实在难见太平,几乎被人掀了个遍。   “少主,白姑娘失踪了!今晨,其贴身婢女所发现。白姑娘的包裹随身用品都在,但人却不见了。不单只是我们,就连其他几家暗里派来的人也没有觉察,如今得了消息,都散去四处寻找白姑娘的下落。”   李平忐忑地看着花梨木椅上的美艳少年,惹恼少主的结果有多恐怖他比谁都清楚,人在自家客栈丢了,还要是在几家暗卫严密保护下发生,无疑等同于剃了李家眼眉,而且白姑娘在少主心中的分量,实在非轻,唉,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房中寂静了片刻,嘭的一声巨响,古朴结实的座椅已是支离破碎,那美艳少年疾步走出内屋。   “你先派人去衙门打探情况,叫知府下令封锁所有出入关口,叫陈珂禁止所有船只的出入,你办妥后到客栈会合。   缘木阁虽然不是临川城最大最好的客栈,但却是人气最高。客栈环绕着一湖一花园而建连体建筑,楼高三层,从高空鸟瞰,整个客栈呈“日”字型。   阁内每间房装饰得并不奢华,却是精致,因着李家的关系,房间内的饰物非常特色,或是邻国的工艺品,或是海外的舶来品,总会让入住的人客带来别样的惊喜。   然而,这间客似云来的客栈掌柜,此时没有往日半点的意气风发,抖擞地低头跪拜,只觉头皮发麻,头顶上暮气沉沉。   早知那女子是如此要紧之人,昨天她丫鬟来说调房子到三楼悦字号大房时,一早应承下来,或许那些贼人就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此时,一切悔之晚矣,人是这里丢,恼恨的却是,直到如今,人是如何不见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缘木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守卫安全可是一等一的好。由于建筑是三面连体环绕着,所以也只有正门是唯一出入口,其他几面墙都是封得严严实实。   人是从一楼房间丢的,据那女子的下人说,当时门是反锁着,那很有可能就是房间有问题,若真是房间的事,那他可就罪大。   掌柜带领几个伙计,仔仔细细地在房里查找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同的,才暗自松了口气,只恼那贼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刀,若是还没出这临川城,哼哼~~~·   “少主”掌柜恭敬地行了个礼。没等到声音,刷刷刷地,只感到一堆人飞快地掠过。刮起的风儿引得头皮阵阵发麻。   “李少主,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门窗也没破坏过。”说话的身穿红色飞鱼服,英姿飒爽,乃是临川城第一捕快,破案无数。   “有劳。”李篆眉头更皱,来人不是为财,冲着白姑娘来的除了北疆铁卫还有何人。明明已派人盯紧了。   眼见另一个青墨色身影在床绕着房间细细观察,那人年约四十,身形高瘦,清癯白净的脸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深邃思索的目光定格在房中间的圆桌上。   “翀先生,可是有发现。”李篆顺着目光看去,但却看不出什么异端来。   “或许。”翀阳快步走到中央,敲打圆桌下的石砖。“果然”敲打的声音印证了猜疑。   移动了几处家具,但依然不觉有何动静。皱眉地看着那块地板,忽而一跃而起,飞快地在几块砖面上轻点一下。   忽而,刷刷,那石砖忽然打开,只见一条向下蜿蜒的隧道,翀烨跳了进去,那石砖口便自动关闭了。   隔了一刻钟,忽而石砖又再打开,翀烨从里头走了出来。并向李篆禀明情况。   这房里的机关应是在建客栈时就安设下,连接着一层的每间房,而密道的另一头则是东城外的土地庙。   而李篆则越听,那清秀黑润的眉头纠结得越厉害。这客栈乃曾太爷那一辈所建立,但那时听说还有一个合伙人,只是后来不知因何事而不欢而散,变成太爷的独自经营。   李家对这密道从未提及过,或者是刻意隐瞒,又或者可能是当时的那位合作人所建。若这密道与李家无关,那掳走邵白薇的人必定与那为合伙人有渊源。   若真如此,那这位合伙人的目的可不简单。 李篆感觉到似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编织中,如今,对方竟冒险暴露了这密道,可能是已快到收网的时候。   “速派人联系东城外的三镇十二村,有可疑情况,速来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月底前后繁忙,更文只能缓慢进行时 ☆、反向追踪      当邵白薇清醒过来时,人已身在马车中,两耳只听到车外焦急的马蹄声和轮子在砂石地上滚动的响声。虽然本尊的角色安排有着百毒不侵之驱,但却对这些低段数的迷药无可奈何。如此行径,要么对方是误打误撞成了事,要么就是对方很熟悉邵白薇本尊的特殊体质。   若是前者,还能放宽心一些,最多也只是求财的宵小之辈;但若是后者,先不理此人目的如何,仅仅是此人的身份,足以让邵白薇心寒。不管是出自何种目的,大半夜被拉上了出来,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是件好事。   只不过,这马车实在太破了,颠簸得厉害,若不是可能怕人逃走,车窗和车门帘都加固了木板,估计马车加速时,邵白薇一早就被抛出车外。   肌肤摩擦着冷硬的车板,还不时地碰撞着门帘上的木板,因为手臂反绑着,唯有一次次地在车内翻滚、撞击,但却又无可奈何。过了许久,才听到外头响起一把略带焦虑的男声:“前面入城的口都严查,怕是不好走。”   “不好走也得必需要走,水路是李家的天下,带着她,怕是还没走完登船板我俩就会被捉去。上头说了,三日内,必须把人带到阜州,事情办妥后即刻赶往敖国分舵。前方乃是去阜州 必经之路,不能走也得走,若是不能如期把人带到,你觉得后果会是如何。”   这声音听起来比之前那个要年长稳重些,但是语气中也有着一丝不安,但那个不安的来源更像是怕完成不了任务,可能会遭遇到的惩罚。   另一个人听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也马上吓得声音发抖:“行行行,反正喂了那女的药丸,只要她死死地睡着,一切好办。”   “先松绑,免得检查时露出破绽。”   如此情形下,邵白薇唯有先继续装着昏睡,静观其变。没过多久,就有人上了车,解了手腕和脚踝上的麻绳。   “里头怎样?”年长些的声音问道。   “还可以怎样,睡得老沉,没事。”看着里头的人睡得踏实,那人心情也似乎轻松了许多。   “记得怎么说没,别一下子慌慌张张的。”   “晓得,想不懂主上这般大费周章地把这女的绑来干嘛。我有打听过,这女的也就只是个孤儿,虽然医术不错,难道还越得主上和护法。千辛万苦地把人带来,还把密道给暴露了,值得么,实在搞不懂。”这人像是完全忘记了方才的慌张,然后就像敞开话匣子似的说个不停。   “别哼哼唧唧,主上的安排自有道理,其容置疑,赶紧些,别误了正经事。”   虽然二人对话不多,但还是让邵白薇掌握了一些信息,例如这幕后的主子是个医术高强之人,还有那个护法也是。其二,自己应该是有利用价值,有事情需要赶紧办。   邵白薇想了一下,就自己所认识的人来说,除了娉诚,数来数去就只有那人的身份最有分量了。看来,背后操纵那人,胆子和野心不小。只可惜这回他们失策了,那人就快大婚,还哪管得一个无名女子的死活。   邵白薇虽然松了绑,但也不急着逃走,继续挺尸昏迷,反正到达阜州前,应该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正好趁机可以偷听多些,弄清楚这帮歹人的意图,还有就是若是这马车能再垫多几层褥子就更好了。   马车过关时,虽有盘查,但是也没多仔细,要做到每个出入的人都要检查,有谁还能保持时时刻刻都是打鸡血的状态呢,而且马车外那两个人也是杠杠的演技派,撒起慌来顺溜得不行,   守城的士兵也就只拉开帘子看了看。随后就放行了。   如是三天,当距离阜州最后一个城镇时,邵白薇夜间偷偷醒来,在那两人的房里撒了些粉末,让他们再睡得沉些,而后往最危险的方向逃去。   虽然这几天,还是没探出幕后的主子是谁,只不过,对方的计划却知道一二。他们竟以自己为诱饵,妄图骗那人来此地。   邵白薇并不觉得那人会来,人家忙着国家大事,哪会为这屁大的事情而来,不过那些歹人肯定在阜州先汇合,就想跟着去打探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通天的本领和狼子野心。   因为被那些人绑架后,邵白薇身上除了随身佩戴的锦囊也别无长物。唯有去典了几颗救命药丸换了几十两银以继生活。看着价值千金的药丸无奈贱卖,邵白薇的心一阵抽痛。   到了阜州,城门的关卡进出很是自如,邵白薇偷走后由于没来得及配修容膏,为了降低风险,都是女扮男装,化了个简单的妆容,把肤色扫成暗黄,画成一个粗眉圆眼黄脸小正太。   沿途都是装扮成读书人的样子跟远远地跟在那二人后头,只是这次入住客栈时,却遭遇了意外之事。   客栈的掌柜见到自己时,莫名显得热忱又尊敬,不但安排入住这客栈最好的房间,还备上厚礼前来拜访。   。   茫然的邵白薇后来旁敲侧击才打听到,掌柜的热情来源于要加的玉佩。   奕家是仅次于五大世家的新晋崛起的家族,除了根基浅些,其他都有隐隐超越之势。这块玉佩的作用于等同奕家的最高管事,除了原则上的规定,拥玉佩者有着最高的决策权,弈家发下的玉佩,当今世上只有五个.   邵白薇这才回想起,那天在梓水镇救的人怕是弈家家主的孩儿,否则谁能有这般手笔,若真如此有用,必须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   带着热切的目的,后来又问了掌柜,这个客栈有没有类似可以监听的地方。由于这里不是秦楼酒馆,一般客栈时不允许私自设立监听,不过,巧的是,那二人入住的相连房间正在修理,房间之家涿了几个孔,说话声音能听得很清晰,。   当晚,一个意外的人忽然出现,直接把正在美滋滋偷听的邵白薇惊呆得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们本事可不少?”一封无署名的信封仍在二人跟前。冷傲孤高的语气,令人听得不禁心惊胆战。这封信能避过所有暗卫的耳目,出现在皇宫,横在他眼前,怎能不震怒。   这二人即时过惯腥风血雨的生活,但却少有面对如此充满肃杀之气的人。其实也是有,那是在主上跟前时,也会有这种感觉,但问题是,眼前这位却不是啊,总不能对着他点头哈腰,马首是瞻。   “人呢?”韩曦之所以放下手中所有事情赶过来,一是因为这封信能出现在宫中,事关重大,不得不查,二是洛城与帝京路程不远,耽误的时间不多,三是见一见传说中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得吴泓的极力推崇,顺便也把那救命的恩情还上一些。   有一点,韩曦刻意遗忘的是,当看到信内容时,那份从心底的莫名焦虑和恐惧,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当下那份恨不得马上飞到洛城的心,却是从未有一刻能安定下来。   “人,人,人已被安置在妥善的地方。主上说了,要丰和以北,永望以南地块来交换,否则免谈”韩曦的强大气吓得其中一人汗流浃背,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前言不接后语,还差点就把人已跟丢的事给说了。   “呵呵”韩曦听后只是冷笑几声,真是想不到究竟是何人的主意,更像是小孩玩的恶作剧。更可笑的是,竟然要求以地换让人,难不成还是金镶玉,实在是太可笑。   怒得身旁那人差点把人敲晕,什么叫做猪一样的队友,简直是讲多错多,看着那像开了闸的嘴巴,生怕会说出掀了底的事。庆幸这个小皇帝的脑袋也应该不怎么灵光,就是巴巴地听着猪友在描述那女人的趣事,这是无语。   两人把要传达的信息都告之了,然后就急急离去,谁叫把那女人跟丢了,心虚得很,再且还有任务,不便久留,只希望主上能尽早把人找回,否则功亏一篑,等待的不是噩耗,而是残酷。   两个人很招摇地在市集里兜了几圈,买了一堆东西,然后,自以为很机警地折回原来的客栈。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而,很不幸地,当邵白薇偷听完毕后,喝饱吃足后正打算离开客栈,但却迎面走来两个熟悉的家伙。 ☆、瞪眼交流      邵白薇看见迎面而来的二人,深深体会到何谓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学人家甩心机,假装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非要在这二人身边出没。   哼哼,打死都不承认是因为这客栈可以提供免费上好的食宿而留下,更不愿承认是因为某人匆匆来临而令自己更加踌躇不决。   心虚地耸了耸肩,心里正盘算着,被抓后应如何才能知会掌柜好等他解救,却不料那二人似是有重要事情,对一旁的邵白薇视若无睹,急匆匆地走上楼梯。   邵白薇看着那两个家伙的背影,放松地舒了一口气,好吧,人家还真不当自己这位失踪人口是一回事,白白担心一场。   不过这回邵大姑娘实在是冤枉了那两个人。他们因为有任务在身,才走得急急忙忙,事实上,这二人正捉急地四处打听邵白薇的下落。   只是千算万算,偏偏没有想到邵白薇竟然会如此大大咧咧地现身于眼前,而且还是一个酒足饭饱的少年郎模样,这才造就邵白薇幸地避过再次被绑架之险。   好吧,才避过一劫的女子依然保持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为了追寻真相,悄悄地跟在那两人的身后,直至到了五楼,见着二人进了雅间。   鉴于二人才见过韩曦,因此邵白薇推断雅间里头的人可能会是幕后的操作者,因此,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放轻脚步地靠近雅间,蹲在窗户的墙边。   “说如吧,条件是什么?”从雅间传出来的声音温润清雅,只是毕竟隔着墙,听得不是太仔细,但那声音有着与众不同的穿透力,直抵入心,却又如暖暖柔风,让人妥帖安心,这种感觉实在实在太熟悉,难道是,一个温雅多才的身影飞入脑海。   “ 我家主人的意思是想借君三阳山与千鸟湖一用,五年后定当归还。”说话声音低沉浑厚,正是绑架二人组里头较为年长的那个。可能由于方才与韩曦对话时,另外一位表现太令人不放心,因而这回换人了。   邵白薇听了稍稍安心,如果那二人要对方交出什么画或者地图兵书之类,那就可能猜测到那熟悉温润声音的主人。只是,如今听这条件,涉及山海湖泊,里头的怕是又一位与韩曦身份相类的大人物。   以前听师傅说过,莫木国的三阳山和千鸟湖,不但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而且山中和湖里多的是珍禽异兽和稀世奇药,里头住着名为哈尔族人。   只是那里的族长代代世袭,所有管理皆由当地族人打理,他们尊于莫木皇室,但却必须受皇族所控,外人不得进入。因而师傅虽然心心念却也未能塔入哈尔族一看。   看来这背后的人果然是权谋方面的行家,邵白薇脑海里将那二人一路上的言论前后梳理一下,有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尚未细想,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着着实实地把邵白薇吓了一跳。艾玛,这次任务怎么处处透着怪异。   明明是来扶持男配,怎么自己貌似越来越有着“媚惑”联盟的属性,近似大开金手指的女主般,有着华丽丽的命途,小说里头各类型优秀的雄性人才皆与己有关。   “三阳山和千鸟湖虽已臣服朝廷,不过但凡与之有关的事情,一概需由族长亲自定夺,借地一事,兹事体大,必须待向族长商讨后才能定夺。”   “只不过。。。"声音顿了顿,而后继续说:“在此之前,孤要见白姑娘,亲眼确认其安然无恙。”声音虽然依然温和,但语气却更似是命令,不容人拒绝的命令。   “这这这...”那位猪队友一听就捉急,怎么听都觉得是自家亏了,正想开口声讨,就被年长的那位及时制止。”“那我等先行告辞,待安排好再来相邀”怕那猪友再说多错多,再捅篓子,连忙先行告退。   邵白薇听到里头的动静,提脚正准备撤退,却只感到腰间一紧,身体一轻,脚尖离地,心中不愉快滴想,不会又被绑架吧,今年果真是流年不利。   扭了扭脖子,抬头见到这回捉自己的幕后元凶时,邵白薇再次石化了,看着眼前人,意外、无语,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两人相对而视,邵白薇观察了一下,暗暗地觉得有点不对劲,眼前这人,他那探究而又防备的眼神又是再怎么回事。   怎么此时的感觉更似是回到二人最初相识时,那个不可理喻,而且老是跟人过不去的,而且还要疑心重重的傲娇家伙。   相互凝视了好一回,韩曦看着这个女扮男装的可疑人,脸上虽然保持着漠然,但心中却是透着很浓烈的熟悉感。   黄脸、粗眉,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不知为何,看着这副别扭的表情,心中莫名觉得分外舒畅。这是自从做到皇帝这个位置以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韩曦虽然感到困惑,但看着这双大眼睛,心情很好地弯着嘴角。然而,这难得的笑意,看在侍卫的眼里,是满满的震惊,很难想象这位心冷狠绝的新帝竟然也会有如此温柔却又任性的一面。   众人见证着这位大夏国最高统治者,在接到一封信后,放下朝堂上的所有事情,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为了一个女子去窃听,然后又要去掳人,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单纯地让两人就一直保持着干瞪眼,这真的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吗   “小子与吾相熟?“瞪了许久,终于还是韩曦先开发话。虽然开始时觉得有趣,眼前这小儿个头不高,长得粗眉大眼,特别是方才互相对峙时,那杏眼圆瞪的样子很讨喜,脸上虽然不显,但眼角微扬,心中只觉得欢喜得很。   渐渐地,韩曦脑识有点涣散,只觉得聚在那小子身上的目光,看着看着就似变了味似的,竟有种云霞倾泻般的错觉,千山袅袅间,不知何时闪出一清丽身影,背着箩筐,俯身采药,轻哼着欢快的小调,尽享这山水田野拾趣。   忽而,那窈窕清丽的身影似是发现什么有趣的小玩意,高高举起,脸上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似是在欢喜卓越地等待夸奖。   少女肆意扬起的小脸,清爽的笑声迷惑着那颗清冷孤寂的心,随着那笑声越来越畅快,有种无比欢愉的心悸。   只是待要看清少女明艳的容貌时,只觉得那如杏花般娇艳绚烂的面庞逐渐模糊,只余那一汪灵动水润的眼眸,毫无阻挡地,直奔心底。竟   韩曦强烈地感觉到那加快跳动的心,越快急促,引得呼吸越发粗重絮乱。这种陌生而又刺激的感觉竟令韩曦片刻失了神儿,似乎真的有许多刻骨的记忆需要寻回,不容逃避。   “与君今日乃初识,实在无意打扰公子,不知公子唤我前来,所谓何事。”从对话中,邵白薇越发肯定心中所想,果然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存稿都用完了,写作速度大大下降,估计只能实现周更了 ☆、易倒体质      “说来也巧,方才见有人影鬼鬼祟祟地在雅间外偷听,心下好奇,忍不住想要多管闲事而已”韩曦才调回方才窜乱的气息,仿似漫不经心地说话,但瞥见眼前小郎那刻意疏离的表情,脸色又再一沉,心情又变得郁郁难舒。   原本审问乃侍卫的职责,但是不知为何,偏偏对于眼前这人,韩曦却不想假于人手,只是不日便启程回帝京,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只好作罢,回时再交待下去,留些人在此照看。   听见韩曦的质问,原来是被发现在雅间偷听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出格之事,既没有偷也没有抢,更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大不了被责几句品行不端,呵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叹了一口气,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地失落,看来自己的修容技能很成功嘛,竟然还没有被认出来,还是他从未在意过呢。   邵白薇更希望可以一股脑地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然后寻求支援合作,这样既能保存实力,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碍于身份,却不能贸贸然告之,如今反而是机会来了。   “鄙人乃路过此地的商旅,方才雅间里头的二人,似曾在路上见过,正想上前确认,却不料。。。”言下之意,当然是指某人多管闲事,把事情搞黄了。   韩曦听后脸色很不好,明知道这人此时说的是鬼话连篇,却又无可奈何,谁叫理亏的是他。   方才派人跟踪那二人时,意外地发现了听墙角的背影,无端地上了心,那身着麻黄衣的纤弱身影狠狠地撞入心扉。未待细想便命令把人提了过来。   觉得有趣的是,虽然韩曦没有亮明身份,但浑然一身的帝王之威,别说一般人,即使老奸巨猾的谋臣,见到也有几分胆怯。但此人除了被捉走时略带惊恐,之后再无异色,说话谈吐如常,确实有意思。   “笑话,寻人自可光明正大,分明是你做贼心虚才如此行径。看来怕不是好事吧!“   "好事不出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邵白薇随口低估了一句,然后接着说:“你可知对方是好是坏,若是歹人,那可能是掉脑袋的事啊,难道我傻了啊。”   韩曦不断地被打击,脸色继续阴晴不定,但还是耐着性子听这小人说话。   “范某自从丹水镇而来,到了白地山便与那二人同途。山路颠簸,无意中让我看见,有个女的就被捆着在马车里头。“   说到这里,邵白薇看着韩曦一直皱着的眉头 皱得更加厉害,心情莫名地变得更好了,嗯,有种逗小皇帝玩的感觉,非常良好。   “ 后来,一行人到了完武城的客栈,听闻一直在马车捆着的女子好像逃走了,那两个人把客栈给翻了遍,还是没有找到。虽然不知道那二人和那姑娘谁是谁非,只是好人家绝不会行绑架之事”   好吧,这样说总该知道本姑娘没有落入贼手,那就犯不着以国土易之,间接上本小姐应该是立下了守护疆土之大功。皇帝你清楚明白后,也应该哪来哪去吧,回去还要日理万机啊。   韩曦听说被困之人已解脱时,眼角莫名地抽了一抽。当初在京看到那暗信时的一直保持的恐慌焦虑情绪,在遇见在墙角偷听的眼前人时,便已消散不少。   话说如今人已逃脱出来,这里也真的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只是若果就此当没有事情发生地让这人离开,却不知为何偏偏不愿开口。   想着想着似是越来越多理不清的头绪绕脑里盘旋,忽然,脑海中忽而密密麻麻而来许多黑点汹涌而来,绞缠得头痛难受,最终眼前一黑,应声倒在地。   “见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邵白薇速度地上前把脉施救。此时,隐在一旁的暗卫终于又蹦跶 出来,以防这个人对皇上不利。   “哎哎哎,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爷啊,你可不能出事啊。”此时,外头冲进来一个脸白无须,身形圆胖的身影,呱呱大叫,还意图把邵白薇给拉开。   这位穿着褐色祥云花纹袍,长得一团福气的人名叫黄叟儿,他是韩曦重回帝京后,在宫里头提拔上来的。由于当年事变,原来跟着韩曦的老人基本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如今易主后,韩曦当然是还以颜色。   此番出行,派了任务,韩曦带上暗卫和几个伺候的人便匆匆赶来。这个黄叟儿办事认真细致,宫中的弯弯道道也琢磨得清楚,就是有点急冲。看着皇上晕倒就认为皇上招了暗算,二话不说便要暗卫驱走邵白薇   “信不信我一走,你家主子活不过这冬。”邵白薇的狠话一出,那为黄公公也安静了,不敢再多言语吵闹,乖乖地配合这位公子做事,鞍前马后。    ☆、缘来是他      这个黄公公虽然有些唠叨,偶尔说话一惊一乍的,但做事还是很麻利,吩咐需要的药材和物品很快就准备妥当了,比起吴泓的不是一脸茫然就是手忙脚乱,终究是靠谱多了。   捣腾了几个时辰,熬好药汤,服了下去,本来急促的呼吸渐趋平缓,杂乱的心跳也慢慢地恢复规律,众人的心安定了不少。只是,看上去在安稳沉思的邵白薇,此时左拳却是紧紧握紧,以压制内心不断涌出的不安。   与面上的一脸淡然截然相反,此时邵白薇的心内却是一筹莫展。 方才把脉竟探得一股怪异的气息流动在韩曦体内,是毒非毒,似伤非伤。   表面看来并没有蛊虫特有的血腥,但精明狠绝的双瞳却有离魂散神之兆,若不能及时找到原因,怕且,或许到了某一天,韩曦不但连自己都记不起来,身体的各种机能还可能渐渐丧失。   邵白薇越想越心寒,这种症状似曾在哪见过,但一时之间却是怎样都想不起来。   房门外又传来黄公公的声音,虽然不太明白素来喜静的韩曦为何选个话唠老人家为近身太监,但此刻,这源源不绝的絮叨,却更似是家人般的嘘寒问暖,恰好驱赶了邵白薇内心那刺骨的冷意。   韩曦未醒,邵白薇一时也没有睡意,不时地坐到床边检查一番,而后坐在一旁,沉思如何找出这病症的根源。   忽而,窗口传来啪啪声响,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到窗前,然后一跃而起,飞到床上,驾轻就熟地落在韩曦的肩上,鸽子的脚踝上有个铁圈,卷着白色纸条。   “且看在你昏迷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帮你收好信,等你醒来不但要收你药钱,还要加收一下服务费才划算。”邵白薇怕韩曦一时醒不来,这信鸽会忽然又飞走,所以就先把脚踝的纸条取出。   只是那纸条塞得比较紧,若是用力太大,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把纸条扯坏,而力气太小肯定拔不出,所以试了几次还是徒劳无功。   终于,本来温顺的鸽子也不耐烦地蠢蠢欲动,这才急得狠心手腕使力一掰,纸条终于是出来了。   只是原本卷好的纸条刷地从手缝间华丽丽地飞跃而起,在天空一个优美的翻身后,舒展开来,再一摇一摆地缓缓而下。   邵白薇弯腰捡起那纸条,正准备放在韩曦床头,只是看到迎面而来的黑字后,那无忧皎洁的脸上刹那间渗着如心死断魂般的刷白。   纸条再次从指尖滑出,飘飘洒洒地重落地板上,白纸黑字,清晰易见。   “正月二十六,司天鉴命批,大吉,龙腾喜迎连理枝,桐欣欣为盼”   月照半窗,风起凉意,树影摇曳,此时的房中,早已不见方才那时而忙碌时而沉思的身影,少了那长唉短叹的迷茫气息。   淡淡的光散落在床上,俊美无双的容颜虽然透着略带病气的苍白,但却是比平素清醒时那冷峻狠绝的样子,多了几分令人失神的清冷孱弱之美。   邵白薇撒下那纸条后,似是身不由主地冲出处处萦绕着那人气息的狭小空间,她想质问他,但是,面对一个昏睡不醒的人,即使有着千言万语也是无法说起。   或许只要她愿意,手中三针下去,那人便可强迫醒过来,只是如此一来,更不知如何去面对,如今的邵白薇只不过是名不经传的小小医女而已,既无依无靠,更无权无势。   邵白薇向来不喜妄自菲薄,只是她有着什么立场去质问他,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宫佳丽万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莫非要搬出三番四次相救的情分,然后再聆听那人与洛桐经历几番曲折,最终修成美好果实的感人爱情故事吗,然后再若无其事地笑着恭贺一番吗?自问道行不够,呵呵,做不到。   邵白薇已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哪里,只要前方有路,双脚便似是不知疲惫地一路向前。脑海里头似乎不停地重复着:不要停下来,不能停下来,走吧,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   韩曦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全身无力,任由自己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梦境,不同的过度,不同的朝代,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脸孔。唯一不变的,是他的一身紫衣。   漠然的看着一次又一次的惊心动魄,如炼狱般的血火厮杀,面对一场又一场阴谋阳谋的暗算,不断地重复经历着朝堂和宫闱内的以虞我诈,波谲魂诡。   一批又一批带着目的来接近他的形形□□美人,面上温柔善意,笑意盈盈,骨子里阴暗恶毒,自私无情。冷看着无数所谓的娇娇红颜,争夺谋算一生,最终化成森森白骨。   他一次又一次地站在云端最高的位置,振臂一挥,开疆扩土,带领帝国走向繁荣盛世。   他出色顺利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成绩卓越,归期指日可待。   只是无论如何春风得意,心里却再难有半丝欢喜。历练而成所谓的坚强之心,却早已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无法再修补。   本以为永世只能如此冷心冷情地孤独终老,殊不知,却是在某个失眠的夜里,打烊的酒铺中,遇到一个哭得撕心离肺,同时醉得一塌糊涂的她。   那个女子原本应该是长得很清秀伶俐的吧,可是,他见得更多的是她酒气熏天,满脸通红,在他怀里不停地大吐苦水的样子,记忆中,只余下惨不忍睹。   后来,这个女子不再出现在酒肆里头,似是在联盟中销声敛迹,再到后来,只听说她勤奋地挑战一个又一个任务,虽然是屡战屡败,却坚持屡败屡战。   他为她拖慢了胜利的脚步,只为等待在某个轮回后,能够与她来一次不期而遇。   只是无论如何拖延,最终他还是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可以重新回到那个期盼已久的真实世界中。但却难以有半丝的欢喜,因为所谓的回归,竟是以抹掉联盟中一切的记忆为新的开始。   面对分离,他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还是有心的,原来还是有不舍这种情绪。太久没有动过情,所以也记不起,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竟然会对一个连情话都不曾说过一句的女子起了心思。   或者这就是世俗所说的命中注定吧,口蜜腹剑的绵绵情话听多了,已练到百毒不侵,反而偏偏是那混着酒气伴着咸味的苦涩泪水,毫无障碍地直透心底。   因而聪明几百世的他,得知她将要执行最后一个任务后,迅速无比地作出一个自认为非常英明的决定,偷偷地尾随着心仪的女子共闯最后一关。   只是没有料到,由于他并非执行任务,所以不能如往常一般带着记忆来到小说中。   也由于他的身份是额外增加的,他能够融入到小说里的角色,竟然是这故事里头本应死绝之人大夏国皇四子——韩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韩曦的真实身份在这里交待了,奉上更文,周末可以安心去OT ☆、爷被黑了      夜已过半,雾气渐浓,弯月朦胧,树影婆娑。   邵白薇不知道在苑中沿着石道走了多少个圈,只是却似乎没有想过要停下来,清凉的晚风吹渗,明明是入骨之冷,却抵不过心底泛起的阵阵寒意。   白茫茫的脑海里,不时地跳出纸条上那清婉秀丽的墨黑小字。透过那纸条,仿似是看到一多情美丽的女子,温婉且欢喜地提笔而书。   或许,若非韩曦被人讹至此地,此时二人或月下漫步,或秉烛于案,相依相偎,轻语呢喃,依着司天鉴定下的吉日,,仔细筹谋属于大喜之事。   又一次无法掌控的焦灼烦躁令邵白薇很懊恼,作为联盟中的“老人”,在各种各样的小说中饱经考验,已应是过尽千帆的淡然心性才对。虽然清清楚楚地知道,所面对的只不过是小说里的设定情节而已,无须太在意。然而,今天之事,却是把心里头的最后防线生生断了,难以再自欺,如今种种,足以证明,已是入戏太深。   不知道该说这是真性情好,还是愚不可及。明明深知只是镜花水月,却仍执迷不悟。顾承卿如是,韩曦亦然,皆因生了不该的妄念,才使得三番四次遭此蚀心之痛。   当初逃离皇宫时的坚定呢?不是一早就预见到会有这么的一天,才选择离开,为何一旦要真正面对,竟如此不堪一击,太差,太差了!   寂夜中不时响起蝉鸣蛙叫,双脚仿似毫无知觉地,不停地向前迈出,面色因疲惫,在月光下透着凄清的白。   新皇的近身黄公公出来寻人时,只见眼前不时地晃过一个女子身影,女子定定地望着前方,这个长相平庸的医女,说得上出众的只有那灵动的杏眼,然而那唯一的资本此时却是透着无焦距的灰冷。   黄公公看到邵白薇这般失魂落魄,顿时心慌,深怕新皇又遭了意外,吓得三爬五拨地奔向就寝的房间,看见床上之人呼吸规律又力,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姑奶奶没事就不要摆出这么渗人的表情,会死人的。   -------------------------------------------------------------------------------   韩曦昏睡后,经历了一番又一番的遭遇,在彻底顿悟后,只觉得原本清晰不断交错的画面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形成几道白光被脑海中的某处吸走,之前的各种纷纷攘攘消失不见,只如无尽的漆黑与虚空。   再醒来时,久违的阳光竟刺得眼睛微痛。入目的先是黄叟子那一脸欢欣与激动的圆饼脸,只是他眼角无法掩饰的疲惫,与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可以说明自己之前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否则很难想象,要熬多少个晚上,才弄得往常油光满面的总管太监,眼底泛青,面色黯哑。   只是他这个贴身太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靠谱,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不是应该先上前嘘寒问暖一番,起码也要拿杯水过来,漱漱口。   昏迷好几天,灌了一堆药,口中苦涩难受,嘴唇干裂,可是人却跑得没了影。经此一事,韩曦深深地认为,出行多带一两个会伺候的人是很有必要的。   或许是昏睡太久了,人虽然醒着,但眼皮却依然觉得沉沉,缓了一下才从床上起来,等不及叫人来,便先行拿过水壶连倒了五杯水,唇边的干涸感才缓解了一些。   虽然精神不济,但是头脑却感到比起在宫里时清明许多,没有了不时的混沌焦虑之感。将近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眼中的眸色越发凝重。   最近发生的事情,无论是朝堂纷争,还是边疆异动,更甚是宫闱之内,都仿似是有一股势力暗暗推动而至。若真如是,能有影响大陆四国的势力存在,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还有就是自己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和那越发模糊的记忆力,绝不可能是身体太疲累所至。韩曦侧着头低垂眼脸思索,脸上神情清冷、凝重,指尖轻叩着,细细把事情理一遍,眉头越发深锁。   正想唤人加水,转身时瞥见桌脚处有张小纸条。拾起,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眸光越发清冷,燃起桌上的烛台,纸条顷刻在烛光中燃成灰烬,依然冷峻的脸上,看不见半丝喜庆欢欣的神色。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起,打破房中透着孤清的宁静。   “哎哟,姑娘你就不能走快些吗?好不容易盼来我家主子醒了,你赶快瞧瞧,真真急死人了。”黄叟子此时着急的声音却是从所未有的响亮,很少人能令这位内侍总管如此气急败坏。   “没看到我正在拼命地赶着嘛,谁叫本小姐脚短人娇弱,这样已经是最快了。”另一个清亮的女声听起来却是气呼呼的。悲催的她才是真正急死人的那个好不好,被人从茅厕中吼了出来,女子无比郁闷。   黄叟子看着女子一步三摇,越放越慢地走着,心情都急得要爆了,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皇上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忽然想起此时身边也没个能照看的,深怕又有个什么一万万一的,他能不急吗?   “主子一醒来就薇儿薇儿地嘴上不停地喊着,只怕是犯了魔怔,姑娘你就别再跟老奴置气了,赶紧随我去看看吧。”   邵白薇听了一怔,随即脸上发烫红了起来,暗想怕是这个老太监为了让自己尽心,随意编造点由头出来。只是,他应该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说的那个名字,怕是凑巧了。   “若是犯了魔怔找老道士就好了,与我何干。”虽然依然和黄叟子拌嘴,脚步却是不知不觉加快了。   二人闹闹嚷嚷地才踏进门口,就看到韩曦冷得不能再冷的绝美俊脸,正臭得不能再臭地盯着黄叟子。心里纳闷得很,这老家伙越来越不靠谱,背后如此编排主子,醒来时自己可是清醒地很,哪里有叫什么薇儿的。   黄叟子一看就知道主子此时心情不佳,识相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一旁不作声,不过心里却是委屈地想,我可没乱说,虽然醒来后爷你是没喊那名字,但昏迷的时候却是时不时地重复了好多遍,不然我哪编得出这个名字。    ☆、刻骨入画      那主仆二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冷冷地“眉目传情”。这画面实在太美,邵白薇真的不想打扰,只是黄叟子那苦大深仇的脸一看过来,就有种让人不停冒冷汗的压迫感,唯有硬着头皮走到床边,为韩曦检查。   细细查看后,邵白薇沉思了片刻,才缓缓提起笔写方子,只是落笔时,却没有往常的轻松爽快,迟疑地写下几行,让黄叟子命人执煎服。   “药不急着拿上来,先煮一碗杂粮粥,也不要给多了,垫些米气再喝药。”看着黄叟子急冲冲拿着方子走出门,邵白薇忙嘱咐到。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了。那纸条出现后,邵白薇对着韩曦越发觉得不自在,若不是尚顾及他的病情,早就一走了之。   想起方才查看时,韩曦看着自己那迟疑困惑的眼神,难道是他想起了些什么,但若按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应该是不会的。虽然邵白薇此时心情凌乱得很,但面上却不想流露太多的情绪。   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事实却是明白得很,床上的病人心中有多在乎自己,他的身体情况就有多糟。邵白薇对于被爱慕,首次产生了既无奈却又痛心的无力感。明明昨日已决定放下的心思,无端被扰得再次泛起层层涟漪。   只是君心无常,如今首要之事,还是尽早找出治病之法。邵白薇失神片刻,才想起查看时瞥见韩曦的嘴唇有些干裂,应该是渴了,便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韩曦。   只是床上的人完全没有要自己喝水的自觉,看了看杯子,而后略带不满地盯着眼前这位黄脸女子。   那俊美如妖,却傲慢无情的脸孔,让邵白薇仿佛看到初次见面时的那个看似冷血无情,但却又孤独无助,一身狼狈,却仍透带着凄绝之美的落魄皇子。   “水”见着晾了半天不动的杯子,渴得实在不行的韩曦忍不住终于开口了,虽然语气听着硬生生,似是在命令,但表情却更像被主人遗忘的小狗般,带着几分委屈的不满。   吼吼,八成把自己当成丫鬟来使唤了,这家伙,可真够不客气的。邵白薇对于照顾病人的起居,近些日子可说是已锻炼得炉火纯青了,当然,所谓照顾是基于对于昏迷病人展现的起码医德而已。   “哦,怎么竟换回女红妆,范小弟,还是应该称呼你为白姑娘更好呢?”韩曦声音听起来并不响亮,带着几分弱不禁风的韵味,但却有着似乎洞悉世事的可怕。眼眸锁在邵白薇身上,专注且深沉,似是透过眼前的人想起些什么。   “啊,这个,这几天忙,懒得打理。”女扮男装可是个技术活,最近都忙成狗,哪有心思再折腾,除了随意抹了一下修容膏。   至于身份的暴露还是要追溯到韩曦昏倒那天,邵白薇正想施针抢救,只是当那一排明晃晃的银针亮出来,黄叟子就差点没整个人扑在韩曦身上,神情如临大敌,就差护驾二字还没说出口。反正无论怎样解释,都不肯让邵白薇再靠近。   看着韩曦命悬一线,邵白薇没办法,唯有自报家门,换回女身,然后让黄叟子唤了几名曾一路跟随韩曦去过东陵的近卫前来指认,确认自己就是当初在东陵治好韩曦顽疾的医女,这才得了信任来医治韩曦。以致如今那黄叟子如今将她奉为神医救世主般,关于韩曦的身体状况,事无大小都跑来问一趟。   这个回答倒是让韩曦觉得意外,眼前的女子自相遇那天起,总是喜欢不按常规出牌,而她给自己的感觉也异常得很。   按理来说,救命之恩本是铭记在心,但却奇怪得很,记忆里似乎只有被她救助过的片段,而且所谓的记忆更多的是道听途说,听得自然是出自吴泓版本的叨叨念。至于其他的,却是毫无印象。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记忆和眼力会有问题,只是关于那女子的一切缺失,确实费解。还有就是那日客栈的相逢,那强烈自心底发出的喜悦与慰藉又是何故。   之后,两人在房中不停地一问一答,基本上就是韩曦不停地问,邵白薇老老实实地回答。对于从前二人发生过的事情,若是回答时情况不实,韩曦的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来,要求重答,直至老实回答。而邵白薇也因此,对韩曦的病情有了更深的了解,暗暗琢磨更好的治疗法子。   待后来吃过杂粮粥和汤药后,韩曦明显精神了不少,遣退了所有人,独自在房中忙国家大事了。   至于邵白薇,接了韩曦的命令,明天就要之回帝京,心中矛盾得不行,一方面想着如何治病,但一想到这货回去就可能跟洛桐大婚,就觉得各种不爽。   虽然明知与他是不可能有什么牵绊,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心里酸得一抽一抽。不过这帝京是肯定要回的,治疗的药引估计除了皇宫有这条件,其他地方实在难以找全。   回程的路上,邵白薇深深体会到当上皇帝后的韩曦究竟有多繁忙,难怪刚登基时,难见影踪,估计是掉进奏折里头。   也不知韩曦是如何想的,每次饭后会把邵白薇唤来,偶尔问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却是只看着眼前的女子静静不语,似要看穿那张可能伪装了的脸是何真面目。   两刻过去,女子很识趣地行礼离去,不打扰他继续批阅奏折,看着那拔开门帘离去的淡黄身影,心中产生强烈的不舍,有种一去不再复返的感觉。   韩曦对自己身体的异常并非一无所觉,明明每日都会见一见这女子,但是一夜之后,清晨醒来时,这女子的音容笑貌竟难再忆起看,而其他人,包括多日不见的洛桐,吴泓等人,却是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分遗漏。   开始,想着毕竟二人相处不长,不似吴泓相伴十几年,或者记得不太细致也是正常。只是,如今连几日前方碰过一面的客栈掌柜,那殷勤和气的样子仍历历在目,唯独那女子的脸庞五官在脑海里越发模糊。   待那身影一离开,韩曦飞快地提笔,在一张净白的宣纸上,一笔紧接着一笔,直至勾勒出那几□□影灼灼,面容清丽却不死板,眼神看似清冷,但眸中却透着几分狡黠的女子。   短短片刻,虽然画得并不精细,但却是把女子的容貌神韵描绘得生动逼真,仿似已是把这容貌烙在心内已千年,早已融入骨血,才能如此随手拈来便已全神。   画完后,韩曦再从马车的紫檀木匣里,拿出几束画卷,缓缓展开,画卷中的女子,虽然发饰与衣着稍微不同,但无论身段、容貌、气韵,均可看出与方才画的那女子是同一人。   几番细细对比,满怀希望能找出相异的眸子却是逐渐黯然,随后只有一声极为无奈失望的叹息。即使她易容了,也是以同一面孔来相见,但每天醒来后,自己确确实实是忘记了,甚至连二人间的对话内容,也记得不太清晰。   唯一的例外那就是几日前自己昏迷的那回,他仍能模模糊糊忆起女扮男装的她。韩曦趁着记忆犹新,像之前几次一样,急忙在画卷下方将二人见面的情形对话简略地记录下来。   而后,匆匆书信吴泓,让他尽最大全力在最短时间内地把四大神医都找来,韩曦隐隐觉得有必要尽快对症下药。 ☆、反常为妖      回程的路上因为多了一个邵白薇,再且韩曦的身体未完全康复,所以比来时的打马飞奔脚程要多出好几天。   在马车上颠簸了四天,终于来到与帝京外郊相连的紫坪山,此山远看郁郁葱葱,高耸入云,且地形险要,是南面直通帝京的唯一通道,易守难攻,算得上是夏国的天然屏障。   若是这一路都顺利的话,翻过这座山后,大概只要三、四个时辰就能回到帝京。只可惜天有不测之风云,一行人走到半山腰时,下起了大雨。   大雨的山林中难以估计的危险太多了,本想着尽快走出去,无奈雨势实在太大,大雨冲刷后,山路越来越湿滑,马儿越走越慢,到了下山路段,先行的一台载药材的马车不知怎么地刷地滑走,差点翻下山。   队伍因此而被迫停下来,主子留在马车里,其余人都去到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避雨,直至雨停后才重新出发,走出紫坪山时,天已全黑,回京的路途是一片郊野,只有一个小村落。   黄叟子自然不放心让主子在这随时会下暴雨的鬼天气赶路,匆匆地先行到小村落打点好一切。还好,因着这特殊的地理位置,这小村庄并不萧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特别是投宿的客栈,开得特别多,基本上自家有地,都会建客栈。   安排皇帝入住的自然是当地最好的客栈,论到客栈的经营,大夏境内奕字号是妥妥的老大。见到熟悉的招牌,如出一辙的舒适布局,邵白薇暗暗庆幸,今晚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场。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服务热情贴心,但是邵白薇却暗暗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客栈有提供饭宴,但是皇帝的吃食一向不假外人之手,因此,晚膳由黄叟子负责,自然是吃得色香味俱全。   饭饱后,邵白薇回到房里,满足地揉着胀鼓鼓的肚子,果然跟着最高领导人出来,吃喝拉撒不用愁。手儿搓到腰间玉牌的时候,心里也暗自地乐呵一下,现在自己也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在夏国无论走到哪里丰衣足食都不成问题。   高兴了一会儿,忽然心里像是有什么在脑中飞速地闪过,之前的点点疑惑串在一起,忽然拍桌大吼一声,“糟了”,刷地一声,房间里的人瞬间走得没有影了。   跑到楼上,看见在门口候着的黄叟子,邵白薇一边跑过去,一边喊,:“有危险,快找人!”   黄叟子果然是从宫变中挺过来的精英宦官,听完那毫无先兆冒出来的两句话,一点都不怀疑地果断冲到楼梯跑的窗户,向外面发了一记暗号烟。   邵白薇冲进房间时,韩曦立在窗前,扭头看着气喘吁吁冲进来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的暗卫有多少跟着你出来,我想我们遇到□□烦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韩曦的男配运气不怎么好,但这接二连三的毒啊,追杀,战争神马的,真得让人吃不消。   “四个,黄叟子有去放信号吗,有的话,半个时辰后能有更多。”虽然有些诧异这女子知道自己暗卫的存在,还是很老实地告知。   “你的房间门牌是?”邵白薇跑得太急,忘了留意门口。   “天和。”   “天和”邵白薇轻声地重复了一遍,静下心来细细回想。很快,着急的脸终于露出丁点喜色,马上拉起韩曦的手说道:“跟着我。”   打开床边靠墙放着的大衣橱,伸手在里头摸了摸,而后叭的一声,柜里有一块间隔的板慢慢地移开,里头有个大暗格,三四个人躲在里面应该是不成问题。两人钻进衣橱里,把门关上,然后才跳到暗格里面,再按下机关,那块板又慢慢地挪回原位。   木板封住后,才发现里头并非漆黑一片,有两道暗光射来,原来有两个孔是可以从东、北两面看到外头的情形。   最早是黄叟子进来房间,仔细看了一遍房间里没人,吓得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过了不久,之前掌柜和伙计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里里外外地在房里搜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人,个个都铁青着脸。   “NND,这样都让人跑了,莫非他们插翅不成。,下去问守门的,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门口走动过。”那个掌柜打扮的人发话了,看似应该是这帮人的头儿。   “莫非是发现什么破绽,提供的茶水吃食,他们全部都没碰过。”旁边的伙计此时也一脸紧张,若是真让那人逃了,他们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都别指望能继续活着。   “这倒未必,这村子不大,叫老五、老六带上人悄悄地在村子里搜,老四你去把所有的房间搜一遍。”那掌柜的说好安排,众人便离开房间分头行动。   快要走出房门时,那掌柜忽地扭头,狐疑地再把房间看了个遍,而后吩咐到再留两个人守在门口,这才大步离开。   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到不同节奏却又越发急促的两道心跳声,门外的人走后,暗格里头安静得邵白薇有些缺氧眩晕,里头充满了梦萦牵挂却又为之感伤的熟悉气息。   “你是如何发现的。”两个人的身子都不能动,怕碰着衣橱弄出响声,所以,韩曦把头探向邵白薇颈边,在其耳侧低语。   耳边忽然袭来温热的气息,差点没让邵白薇软掉在暗格里,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低声有些颤抖地回答:“我身上有奕字号的管理玉牌,他们没认出来。”   虽然并不奢望每个掌柜都像阜州那位热情,但也不至于对她这位挂名管理一屑不顾吧。无论是伙计还是掌柜,关注的目光都是落在韩曦身上,这也有点太过了。   此时,两人的身体不知不觉中也是贴在一起,韩曦似是感到胸前那人在自己不经意靠近时的颤抖,还有那不稳的声音,女子此时的反应让他感到很愉悦,明明二人是被追杀得瑟缩一角,但却比在花前月下更令人动情。   女子的淡淡幽香传来,掺杂着药香,让他想起自己放置在皇宫里头装着不同药丸的香囊。比起宫中的御绣珍品更让人觉得欢喜贴心。忽而想起那些可能已遗忘的种种回忆,心中一片怅然。   或许出宫前,韩曦只想知道这个解除自己多年毒症的女医者究竟是何来历,是否有其他企图,此刻,他只想回忆起,她与他经历过的一切,点点滴滴,他不愿忘却,也害怕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网存忽然灰飞烟灭了,我又忘了存文档,呜呜呜,唯有重写,重写,重写,坑爹的事情要说三遍!!!!!!!!!!!!嗷嗷嗷 ☆、自黑无敌      为了避免被人人发现,衣橱中的二人也不敢妄动,生怕一不小心搞出响声来,静静地候着外头的动静。   没过多久,韩曦觉得胸膛一沉,黑黑的脑袋重重地靠了过来。二人肌肤紧贴之处温度越渐滚烫,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子舒浅悠长的呼吸声。韩曦嘴角轻扬,慢慢地调整了身体的位置,伸出右手把女子圈在怀中,让她睡得更舒坦些。   窄小的方寸之地,温度较高,空气稀薄,本就容易让人犯困,更何况为了救治韩曦,邵白薇在马车里的这几天看似过得悠哉悠哉,但脑袋却没有一刻是闲着,不停地回忆在山中草庐里看过的杂书,思索方法。   她的累,自然瞒不过韩曦,一路上队伍里都是他的人,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虽然身体暂时并没有感到不妥,但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却从退却过,总怕一觉醒来,又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从脑海中流逝。   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会什么法术,韩曦一众心腹,除了文颂,无不对她交口称赞。跟随多年近卫的吴泓、嵩明、绝岭,还有这个宫中新贵黄叟子,别看他一把年纪,眼神儿尖得很,无论何事何人,都是油盐不进,一视同仁的样子,却偏偏对她和颜悦色,态度不亚于自家主子。   虽然记忆里只有这几天短暂的相处,但韩曦已觉得不能将此女子随意割舍。自洛桐后,原以为已是忘却了情爱,即使如今,曾经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子,已回到自己的身边,除却最初片刻有种失而复得的短暂喜悦,内心竟再无波澜。   他不觉得自己是寡情薄幸之人,原以为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心中的菱角已磨平,情绪才会如此平淡。直至此时此刻,他与她如此相贴近,心内激动难言的欢喜和身体诚实且积极的反应,清楚地告知,原来不是已不会爱,只是心尖上的人已换成了此刻圈在怀中的女子。   怀中的脑袋不时动来动去,寻找更舒适的位置继续睡,韩曦被撩拨得难以淡定,隐隐有着冲动,不管不顾地狠狠地压上去,让她可以放老实些,只是此时场合、地点都不妥。   可惜她的身份实在太尴尬,若是医女身份召之,注定二人只能君臣关系,若是将其纳入后宫,凭她的出身,最多只能封为昭嫔,地位不高,怕会吃不少苦头,他又如何舍得,她也未必会应肯。   韩曦把怀中的女子又圈紧了一些,下巴轻轻地贴着女子的鬓侧摩挲,带着几分疼惜和无奈,也似是自言自语地说:“若是封你为妃,可愿随朕回宫。”封妃必然会遇上不少阻力,但只要她应肯韩曦必然尽力为之,若是她出自五大世家中的任何一支,这个问题就容易解决得多了。   如今皇后的人选必然出自邵家,只是邵家那二房的嫡女,性格刁蛮,怕是个不容人的。至于洛桐,若她无二心再另作处置,如今自己身体这病症,必然与她脱不了关系。至于后宫的其他人,只会是势力均衡的选择而已。年少时之所以无心这帝位,后宫的身不由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耳边传来轻轻的呢喃,拉回韩曦的思绪。心中带着几分期待,侧耳靠在女子的唇边,可惜却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似是不死心地,又再贴近她耳边重复了几遍:“若封你为妃,可愿随我回宫。”这次韩曦竟焦急得用上“我”而非朕。   怀中女子似是对这越圈越紧的怀抱感到不舒适,身子挣扎出怀抱,口中细细念念。   这次韩曦急忙贴过去,终于听清清楚了。。。   “封妃什么鬼,去死。”   。。。。。   狭窄的空间再次归于寂静,而后,响起来了轻轻的一声叹息。黑暗中谁也看不见,一直靠在韩曦怀中似是熟睡的女子,此时眼角挂着的一丝晶莹。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逐渐喧闹起来,邵白薇终于被吵醒了。传来的声音,听着似是很多人涌到这客栈中,整栋楼到处都是激烈的打斗声。最后,声音打斗声终于消停了,只是不知道胜利的是哪方。   然后,客栈里又热闹起来,噼噼啪啪,像是很多人在收寻什么。前前后后进来了三批人,在房间搜查,而后徒劳而回。   由于还没弄清楚状况,因此柜里头的二人不敢妄动,每每有人进来搜寻时,邵白薇的握着药粉的拳头都会举起来,随时准备派上用场。   后来,黄叟子的呼喊声传到,二人悬着良久的心才放了下来。按下机关,暗格的门打开,从衣橱中出来。   先出来的是韩曦,紧接其后的邵白薇发现,前头那人出来后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锁,不会是黄叟子叛变了吧。   待她战战兢兢地从衣橱出来后一看,也是呆了。此时房中站着一堆人,而且放眼过去都是熟人,站在最右侧一脸鼻涕一眼泪的黄叟子不用说。   站在房中间,与韩曦对立而站,一脸疲惫,但眼里却是满满关心焦虑的青色身影顾承卿,他身旁还站着身穿大红裳,收起往日的吊儿郎当模样,目光深邃的李篆,还有站在最后一排,失联好一段时间的苏叶,一扫往日风光月霁,温文尔雅,脸如冰玉,带着冷峻的煞气,手中的泛着幽光的利剑还挂着未尽的血迹。   才经历死里逃生的邵白薇,被房中的冰冷气氛再次吓到,劫后余生,此时不应该喜庆的欢呼一场么,为什么大家都绷着一张冰块脸呢,好忧伤啊。   不过没多久,房中的冰冷气氛就被某女子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声所打破。   邵白薇捂着肚子,一脸尴尬地笑了笑,:“大家方才都打累了吧,难得人齐,要不去吃顿夜宵吧,承卿请。”   此话一出,韩曦的那紧绷的脸又似黑了几分。顾承卿莞尔一笑,本已疲惫不堪的脸忽尔焕发出从未有过的活力。李篆和苏叶脸上则不约而同地闪过几分诧异。   好吧,邵白薇此刻只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下,估计是在衣橱里憋得有点久,缺氧,脑袋有点不灵光了。饿就自己找吃呗,为何一时脑残,把从前和顾承卿一起时的口头禅也蹦了出来。   果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困完衣橱又自黑。终于明白何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话要说:  年初忙着各种总结,体谅体谅。 ☆、打打不休      忙乎了大半夜,众人也是饿了。假冒成厨子的贼人全被抓住,清理掉厨房里有毒的吃食,还好还是有不少的食材剩下来,各家分别抽派了些人,齐心协力地捣腾,很快就热腾腾地上了来了八菜一汤。   这里头除了邵白薇之外,果然个个都是贵族世家出身,吃饭全程都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宗旨,某女子偶尔的吞咽声则显得分外清晰利索。   没多久,另一种不协调的声响,掩盖了邵白薇此时的不太文雅。不知何时起,顾承卿、苏叶、韩曦三人莫名地杠了起来。要不就是同时夹中一个菜,要不就是同时夹菜给邵白薇,不时响起筷子交错的啪啪声,充满火药味的目光在空气中弥漫。   这一战,武功不怎么样的韩曦明显弱了些,不但被其他几个人深深地鄙视,而且在好几轮的抢夺中都败下阵来,这顿饭只能勉强地吃了个半饱。再看看身旁的女子,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着其他几人夹过来垒成小山般高的肉菜吃得吧唧吧唧地香。韩曦开始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有些憋屈。   饭饱后,邵白薇才有精神头问起李篆和苏叶为何竟也来到这么偏门的地方,断断不会为了寻她的下落吧。虽然邵白薇偶尔也会在这无聊的小说中幻想能有左右逢源的时候,只可惜她是匡扶联盟的人,而非“媚惑”中的女主命,没有所谓的旺夫旺桃花的宿命。   遥想参加第一次任务时,那张普通得丢在人群中绝对发现不了的大众脸,艳遇基本是不可遇也不可求的事。若非已完成十九次任务,颜值也不会升级至如今的绝世容貌。但是,对于她这种无权无势无心机的三无人员来说,美貌绝对是拖后腿的祸害,换种说法就是碍事。   至于顾承卿,可以算是邵白薇命中最大的变数,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晚,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这四国没有顾家主去不了的地方,也没有他查不了的事情,当然,邵白薇那曲折离奇,涤荡起伏,神鬼莫测的身世除外。   和一群花美男外加一个美大叔共餐本应是件极惬意的事,只可惜韩曦不时发出如冷刀般的余光,只觉得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抛出两句话想扭转此时充满火药味的局面,却又被两束冷光吓得小心肝狠狠地又抖了几下,果然吃不饱和欲求不满是同属性的事情。   看见邵白薇终于关注到自己了,李篆倒是机灵,很配合地和盘托出。原来自那天邵白薇失踪,他怎么想都觉得在自己地盘丢人乃奇耻大辱,继而发动力量,寻得邵白薇的去向,然后死拼地赶来。只是每每赶到过去都是落后那么一点点。或者,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只不过有点逆性的李篆当然不信这邪,继续一路锲而不舍地追过去。   李篆说得兴起,直至酒足饭饱,席宴撤走后仍不觉得有停止的欲望。苏叶等不来李篆的住口,就被似是贴身近卫般的人请走了,临别留给邵白薇一封信和那似是依依不舍而又带着深深不忿的眼神儿。   最后,邵白薇实在顶不住,决定无视李篆那意犹未尽的神情和其他二人深邃锐利的目光。起身告辞,回房中洗洗睡。原本今晚所发生的事就已经很凌乱了,还要被李篆捣腾了一番,邵白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普一回到房中,床上的不速之客速度刺激了邵白薇,外人听来就是她想尽快回帝京,只是她想要回去的,是这里不存在的时空。   收拾好,终于可以安定下来,躺在床上看苏叶留下来的信。想不到自己的出现,引起小说的变化如此之大。   在原小说中,命途多舛,与韩曦悲壮的男配命不相伯仲的战神苏叶,这一次非但没有为了那个女人大开杀戒,郁郁而终。反而因为邵白薇提前把他的手治好,取得更多时间重组自己的势力,让莫木国的老皇帝再度重视立为储君。   信的后头,苏叶不但表达了对邵白薇的万分感激,而且,还隐隐透露了心底的情愫。凡事有失也必有得,冠以太子之位,虽然可以权倾朝野,但同时也多了很多身不由己。如今,他最怀念的反而是流落南栎被救起,担任某女子府中管家的时光。   朝夕相处了好一段日子,随着对邵白薇了解,逐渐喜欢上她的随和善良以及那份挚情于天地的那份与世无争。他喜欢她,但是他也很了解她,宫中的桎梏她必然不喜,他不愿勉强她。   只不过,苏叶在信中的最后他提到,如今到了这个位置,他不知道自己的执着能守候多久,只是想,在自己尚有余力之时,尽能力去作最长久的等候。若是有朝一日,能盼得邵白薇的心意与己一般,必定倾其所有,尽其所能,来承诺他对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完这封闲话家常般的类情信,邵白薇一时感触良多,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眠,只觉得脑袋乱哄哄,虽然没有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感情滋生,但却是对这个时空越来越有种难言的割舍。重复两世以不同角色进入同一个小说时代中,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埋下太多的人物牵绊和情感投入。   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女子 ,很快便被门外的打斗声惊动了,跑下床,从花窗往外一看,好吧,场面很是精彩,高画质高清的武侠打斗场面。   只是韩曦小皇帝,你武功不咋地为何又来凑热闹;那个顾某某,你一边打架一边向房间这边瞄过来是什么意思,还有就是你们为何大半夜地跑过来干架呢,这么早,这么早,这么早   原来今晚韩曦回房后,一边吃夜宵祭一祭五脏庙,一边把今晚二人躲于衣橱暗格的情景画下来。完了后,却是不敢睡觉,怕明天醒来脑袋又是新的一场凌乱,在床上越滚越焦虑,便索性溜达到邵白薇那边去去,虽然见不着人,但感受一下也好。   谁知道在去的路上,无端端地与顾家主撞个正着。当然,事情哪有如此凑巧的,原来也在床上准备就寝的顾承卿一听到监视韩曦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便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然后二人造成偶遇的假象,然后不停地客栈二楼绕圈圈,闲话家常。后来聊到韩曦如今的隐疾,顾承卿竟将症状分析得头头是道,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为这病担心不已的韩曦当然不耻下问,谁知换来了可以治疗的好消息,但是条件就是今后不许与邵白薇再见面。虽然韩曦觉得这个条件不太合理,但是也不过分,也没什么难度,只是,心里莫名地觉得很是抵触。   后来,当韩曦恢复记忆再想起这事来的时候,直呼顾承卿是个心狠手辣骗人不要命的腹黑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忙完年章大会了,上文 ☆、情断承卿      这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打闹声消退后,天也泛白,邵白薇收拾好便顶着乌青的双眼上路,这回她可是毫不客气地选了顾家的马车,无他,实在是顾某人太熟悉某女子的脾性了。   马车轮和车架都是经过特殊加固处理,避震效果很好,马车里头布置得舒适简洁,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木架放置茶壶和点心,车窗上有着两层窗帘,外层是透光性极好的浅紫轻纱,里层是遮光性极好的暗紫花纹织锦布,车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白色软毛,一侧放着一张丝绵被褥。   所以当邵白薇站在几列车队前,思考着要不要给小皇帝脸面,勉为其难地跟着他去时,顾家主很心机地撩开车帘,看得她双眼直瞪,仿佛看见自己裹着暖暖的被子,在软乎乎的毛垫上睡了个天荒地老。不知不觉中,腿脚完全脱离大脑指挥,两下就蹦到顾家的马车上补眠去了。   由于韩曦和顾承卿纠缠了一夜没睡,所以此时对邵白薇的记忆,比起前几天醒来时模糊不清的片断深刻多了。脸上虽然保持着一贯的面瘫傲娇无表情,只是右拳负在身后紧握得青筋尽现,看向顾承卿的眼神多了一份意味不明的深意。   郊外至帝京的这段路出奇地顺畅,未到晌午,一行人已到达。原本邵白薇想着到太医院寻药,可是一路昏睡的她,还没来得及提起这事,韩曦要却因要赶着处理一大堆的国家大事,未等她醒来就已急匆匆地先行离开。   因着妥妥地占着奕字号挂名总管的身份,所以,这回倒不用为住宿问题而伤神,她不觉得此时的皇宫是个安全的地方,单看韩曦也自身难保的状态,那个地方果断不敢贸然前往。   在帝京奕字号总店找了地方安顿下来,没过都久,李篆就把四红和三川都送来了,这下可好,邵白薇又可以过上悠哉悠哉的地主式生活了,古代的自由行果然不适合自己,决定以后若没有要紧的事,打死都不出远门了。   只是那二人却一致地打出要助邵白薇寻找药材的名号,李篆邀请她去其家族里的商行和漕运仓看看,而顾承卿则说带她去当地最有名的药铺里寻药。   二人慷慨之举令邵白薇大为感动,为了保持二人高度的积极性,很是配合地应诺而至。只是为了减少麻烦,决定了还是老法子,换成男装,同时约好李篆和顾承卿,来个三人行,先去医馆溜达,然后再去商行见识,一个也不落下。   五大世家果然名不虚传,韩曦的病症冷僻得很,本不报以太大的希望,却不料却在李家的商行里头有本陈旧泛黄的上古巫毒的孤本,竟然有记录那蛊毒的起源,虽然韩曦的蛊毒是经过其他毒物幻化了,但只要解了根源,表象的余毒很快就可以完全清除掉。   至于化解根源的蛊毒所需的九种药材,有六种是很寻常的普通药材,另外三种较为罕有的药材为花叶重楼、紫阳草根和章龙角粉。其中紫阳草根就是那次采药遇险,被韩曦救起所摘那紫草的根。   章龙角粉则好办,虽然罕见,但大陆四国都有珍藏章龙角,这是彰显皇族身份的标志,因而即使官宦府邸中也不能私藏,全部一律上缴国家。一国之君要一点点的章龙角粉应该不是件难事。   如今则剩下这花叶重楼,这药材邵白薇只在山芦里的杂书中无意中看见过,但却从未见过这药材的本尊,也不曾听旁人提起过。   虽然找到了解蛊之法,但如今却是九缺一,真真是急死人的节奏。李篆和顾承卿二人终于留意到对着本破书一脸苦痛的女子,便上前看个究竟。   “何事心烦啊?”李篆看着黄黄的书页上一根根造型各式的药草,一脸懵然地问到。   邵白薇苦恼地死戳着花叶重楼的图,忧桑地重复着:“这个这个这个,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急死急死急死了!”   “莫慌莫急莫恼,这个这个这个,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啊。”李篆眯着眼,得意地扯了扯唇角。   “果真?”邵白薇心中的阴霾顿时扫荡了不少,虽然这家伙此时的态度恁不正经的,但感觉有消息总比毫无头绪让人欢喜些啊。   “小爷我看似这么不靠谱的人么?这药材嘛虽然不太懂,只是这什么花楼的样子实在太好认了,方才我去老顾那的时候,才瞄到过呢,记忆尤新的很呢."李篆侧着脸笑意盈盈,为自己终于有所贡献而洋洋得意,不过半晌也没等来一声夸奖,才发现那二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李篆无奈的摇了摇头,谁叫自己的分量不及宫里头那位。以前怎么会认为她温柔美丽,善良可爱呢,肯定是眼神不好,明明就是个过河拆桥的坏家伙。   另一边,邵白薇扯着顾承卿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回方才来过的药铺,找来老掌柜,一下子就把花叶重楼给找出来了。   看着拿着药材笑得灿烂如花的邵白薇,顾承卿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放肆明媚,只是,如今这样的笑容却不再属于他了。   只觉得有些恍惚,眼前这位笑容肆意的医女真的会是心中念念不忘多年的她吗?她还那么年轻,有朝气,而他却已近而立之年,她与他隔的不只是年月,而是无可挽回的错过,一股心灰寂灭的败意油然而生。   不经意看见那挡不住伤感的熟悉面容,邵白薇的笑意卡然而止,或者,是时候面对。完成最后一次任务,二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她觉得他不应该继续被蹉跎下去。   要怪也只能怪那时候二人都太年少气盛,各自都以为所做的决定是为了对方好,这才让误会越滚越大,最终硬生生地错过那无法再回头的感情。覆水难收,终究,大家都有错,谁也不能怪谁,只是她不愿再成为他的牵绊了。   从药铺走出来的时候,邵白薇已没有了方才取得药材时的喜悦。看了眼似是在门外候了许久的李篆,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用陪伴,而后,一路木然地走回客栈。   回到房里,终于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流下泪水,是伤心,是难过,是诀别,就当用泪水祭奠她与他湮灭的爱情。   她不可能告诉他真相,这个事实太匪夷所思,若是让旁人知道,也不知会闹出什么蛾子。她只能编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让他死心。   她告诉顾承卿,她与他死去未婚妻生于同一宗族,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小时候这位族姐入梦所诉说的。所以一直以来她在处事上或多或少会受到这位族姐的影响。   最后一次入梦时,族姐说了要投胎转世,也明白地告诉了族姐的想法,所以希望顾家主也要放开执念不要再无谓等待,蹉跎下去了。   不知道他终究信不信,但她已明确了意思,顾承卿与邵白薇此生情永断   “两心若在相望时 奈何与君永相隔.”   “两地西风人隔梦,一天凉雨雁声寒。”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终于把男配暂时放一旁了,之后就专心做任务,扶持韩曦童鞋了 ☆、再入皇宫      邵白薇心情郁郁地回到府中,脑中不停地闪过那一世的画面。其实若不是今天二人忽然把这事说开,关于顾承卿的种种记忆可能还会乖乖封存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一旦掀开,却是无力再压制,那甜蜜的,痛苦的,一幕一幕占据整个脑海。   这种感觉并非那种单纯属于情爱的缠绵思忆,更似是潜伏在体内已久的痛症,一直想着让它自然痊愈,却不料忽然来个狠的,硬生生地开刀把那创伤剔除,虽然是治疗,只是下手太猛,伤口痛得厉害。   坐在窗前呆了老半天,才想起静躺在桌面已久的花叶重楼,如今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进宫把最后一味章龙角取回来磨粉制药。   只是身为白丁的邵白薇未经传唤是不得入宫,想了想,此时能向宫里帮自己传递信息,唯有李篆。   “姑娘,宫里来人了。”红藤见房门闭着,敲了敲门,在门外禀告。   邵白薇一怔,竟然想什么来什么,随即起来开门,与红藤急急忙忙走出门外迎接。   还好宫里派来的是老熟人黄叟子,传了韩曦口谕,命邵白薇即刻入宫。黄叟子神色看起来有些着急,只说了要入宫救治一个很重要的人,但却没有透露是谁。   邵白薇让黄叟子稍等片刻,匆忙回房收拾好药箱,走出大门,上了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直奔皇宫。   ——————————————————————————————————————   韩曦那日不辞而别,回到宫中,埋头在御书房中奋战两天才把这段时日积压的奏章处理得七七八八。   先把吴泓唤来,细细地问了他关于那医女的所有事情,从东陵一路说起,如何为自己治疗,怎样挡了刺客的暗杀,二人采药遇险,再到战争时千里相救一件一件,细细地记录下来。   有些事情听后,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有些印象,不过绝大部分却是完全任何记忆。对于这些完全想不起的旧事,韩曦眉头深皱,他绝不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实性,就凭吴泓那粗线条,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个故事来骗自己。   另外,韩曦离开这几天,洛桐在宫里头言行规规矩矩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也没有和外界的其他人接触。韩曦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唯有吩咐吴泓回去继续盯紧那头。   吴泓走后,韩曦看了几份外出调查关于那医女被绑架,以及客栈里那伙凶徒信息。客栈里头的那班凶徒是被人雇请来杀韩曦的,至于幕后雇请之人到底是谁,却是不得而知。   至于当初掳走那医女背后的力量更是神秘,动用的竟是只李家历代家主才知道的,拥有百年历史的客栈密道。涉及五大家族的史秘,岂能轻易查探得知。或者,问问五大家族中资历深厚的老人,可能会有些头绪。   忽然,韩曦敲了敲书案,唰地站了起来,语气激动地说道,:“真笨,怎么把老先生给忘记了。”而后朗声道:“黄叟子,速速安排一下,朕要出宫,去邵府走一趟。”   只是当韩曦兴冲冲地赶至邵府时,大门紧闭,敲了半响才有仆人跑来应门。   “请问邵老将军可在,故人请来探望,劳烦小哥通传一下。”韩曦是带着几个侍卫微服出来,并没有跟仪仗,看来应门的仆人是个面生的,因而并没报上真实身份,只说是故人。   “这位公子可是不巧了,我家将军忽然得了急症,府里头正忙乱着,要不公子先留下名帖,等我家老爷休养好了再来探望。”   韩曦一怔,能令将军府忙乱的事情他并不认为只是什么简单的小病小痛,心下一紧,也不禁有些担忧。“将军身体不适,哪能坐视不理,请带路!”没等那仆人反应,一行人已迈入将军府。   或是被韩曦那份天潢贵胄之气给镇住,那仆人一时也没了反应,等醒悟过来时,一行人已走到内院了。   韩曦没想到战场上英姿飒飒的邵老将军,此时已毫无意识地昏睡在床上,脸骨消削,往日魁梧的身此刻形瘦如柴,像是一个快要垂暮死去的老朽。   询问了在场的所有家仆和请来的大夫,竟没有一个知道邵将军得的是什么病,只说了,这病是前两天才发的。   初时有点像感了风寒,无精打采的,也吃不下东西,到了今天,忽然晕倒了,再也没醒来过,请了好几个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病来。   韩曦一看不对劲,吩咐随行侍卫马上把人抬到马车里,立即回宫。只可惜,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叫来了,可惜却没有一个能看出邵将军究竟得到什么病。   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御医支支吾吾地说道,邵将军可能中了毒。   韩曦一边派人马上接邵白薇入宫,一边解开腰间的布囊,拿出那人留下的解毒丸给邵老将军服下。    ☆、红粉翻飞      自得知邵老的病源于中毒后,韩曦的脸色看起来越发阴霾。这就是他的国家,他的宫闱,君主,重臣轻而易举地被下毒。而且整个太医院都断不出因由,是太医太无能,还是他们皆各为其主而不敢妄言。   想起方才那年纪较小的医正说话时,竟有几个太医说不如联姻冲喜,或许会对病人有帮助。若非自己与邵老多年甚于亲情的情谊,再看到他如今一脸蜡黄地昏迷着,定会起疑,是否为了两家尽快联亲而演的一出苦肉计。   韩曦余光扫了扫方才说要联婚的几个太医,心中已有计较。至于其他摇头不知的,多是怕这下毒之人会秋后算账,能把五大世家中最强大的邵家家主,大夏国最尊崇的异姓王轻易放倒,不容小觑。   其实,在出发阜州前,韩曦本已接纳文颂建议,待年后脱孝便议婚事,皇后必然是在五大世家中选择其一,而朝堂中呼声最高的应是邵家二房的三小姐。因邵老一房已绝,第一大世家必然由二房继承。   至于其他世家重臣之女,待大婚后也会一并册封,虽然圣旨未下,但礼部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相关事宜。只是回来后,面对文颂等人的再三催促,韩曦却迟迟未有动作,以政事繁忙为由一再推后商议此事。   黄叟子领着青衣男子火燎火急地来到时,韩曦早已屏退那帮只会摇头摆脑的家伙,只余方才胆敢实话实说的小太医。其实这位太医年纪也不少,年近三十,只是在那帮倚老卖老的人面前,资历最浅而已。   那名青衣男子即邵白薇,这几日外出之时,为方便行事,一直作男装打扮,匆忙入宫并未有重新换过衣裳。她向韩曦行礼后,便把药箱放在一旁,马上净手查看邵老情况。   韩曦站在一旁,看着纤纤素手在邵老身上检查时,只觉眼前有些一些恍然,不似女子那似裹着一层黯哑的黄气脸,那手如白玉凝脂,温润细腻,轻柔认真地按压着,如仙女的圣手般充满活力和灵气。   虽然对于她真的没有太多的记忆,韩曦却能感受到这个女子发自内心的柔美,专注,不做作,这就是真正的仁心仁术。   至于一旁的小太医则被此时皇帝一脸柔情差点看呆了。平常看来阴狠无情的新帝,怪不得从来不笑,原来长着一双如祸水般的眼睛,怪不得一直不娶,还真没见过有长得比他好看的女子,估计是没有能入他眼的,嗯嗯,一定是这样子。   只是他竟用如此目光看着一个相貌如此平平的男子,莫非,是了,肯定是那样了,君主啊,这是病,必须要治了。打住,不好了,小太医猛然觉得自己又不小心撞破了什么宫闱秘密,惊得冷汗直流。   “这位老先生中了毒,能解但需先配药,幸好他底子好才能熬到现在,若是再迟上半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药配齐马上拿来,我亲自煎。”邵白薇最后在邵老手腕上刺了几针后,就直接坐到书案旁写药方,顺道把配制韩曦解蛊毒所需的章龙角也列上。   在场的韩曦和黄叟子早已知这女子的奇能,所以除了暗暗地松了口气,并没有显得太激动,不过今天几经风浪的小太医则没那么镇定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小子竟能轻轻松松地把这奇毒已入骨髓的病人救活。   虽然到如今还没弄明白邵老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但是能确定的是那毒已渗骨髓,必死无疑,所以方才一时情急说了邵老是中毒后,他已暗暗后悔不已,怕邵老一下熬不住,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在宫里,却不料,这小子竟自信满满地说能解毒救人。   邵白薇没时间理在场的人在想什么,药方一写完就拿给黄叟子,他带着那个小太医立马飞奔去配药了。邵白薇提着那一排明晃晃的银针走到床前,正准备帮床上的人宽衣施针,一个明黄的身影围了上来。   “要不要叫人进来。”叫皇帝打下手,邵白薇还真没这胆量。   “不用,宽衣也不是什么难事,其他人来反而不放心。”韩曦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很不错,果然女子听了像是忽然明白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很紧张?”邵白薇正准备施针时,耳边响起了韩曦隐隐担心的声音。马上抬头,诧异地看着那峻冷如玉的年轻帝皇,他怎么会知道。   “每次你心绪不灵时,眼珠子都会瞪得很大。”明明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细小,韩曦暗暗地补了一句。这个特点他有写到卷里,所以会很易感知到。   “嗯,此毒已入骨髓,等下施针时,容不得半丝差错。”不知为何,每次靠近这个老者时,就会不自觉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和亲切感。看着他中毒如此深竟能凭着个人的意志挺到现在,令她很感触。对这位老人家的莫名心疼,反而让她不能如往常般收放自如地施展针疗之术。   “别怕”韩曦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缓解女子的情绪,但是穷尽所有,说出口的仅仅是这两个字。然后鬼使神差似地覆上女子略带冰凉的手,重复了两次别怕别怕,才把手撤走。其实韩曦更想把神色不佳的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抚一番,却怕会造成更深的不安,所以才转而用这种方式。   温暖、醇厚的触感,还有耳边令人安稳的鼓励,终于让邵白薇因莫名的情绪而导致慌张冰冷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似是文火烹煮一般,热度慢慢地向上窜,在她耳根留下一片嫣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医:不得了啦~皇帝原来是个断袖!救命啊,不要,杀我灭口啊~~~~~~~~~~~~~ 黄叟子拂尘一挥,瞟了他一眼:陡壁·你想多了 ☆、云雾渐散      韩曦九五之尊的气场终于派上用场,几番安慰下终于令邵白薇冷静下来,银针一列排开,只见银光闪闪,顷刻间,密密麻麻地布满邵老的身躯之上,蜡黄的脸上不停地涌出汗珠。   有黄叟子在旁督促着,药材也很快就备好。邵白薇之所以要亲自制药,无非是要多拿些章龙角粉来用,把这位老人家的毒先除了,然后再来配药解韩曦的蛊毒,怎么想都是累。   这次的小说拯救任务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累的一遭,如果完成不了的话实在太对不起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坚持再坚持。所以当青衣女子一鼓作气地配药喂药再施针进行二次排毒后,终于累趴在邵老的床前。   -------------------------------------------------------------------------   趁邵白薇去炼药之时,韩曦赶去书房面见几位内阁重臣商议国事。当最后礼部将选秀和册封的章程和支出预算呈递上来后,韩曦正想开口继续推延此事,不料文颂却站出来抢先说话, “臣以为待邵老康健后可先行合议,筹备选后事宜,韩邵联姻定能喜上加喜,强固我大夏之根基.”   当初韩曦以守孝之名禁令选秀,文颂就已猜到此事多多少少与那医女有关,只是不知为何后来竟又命令年后准备大婚之事,虽然还要顺带把前三王妃也册封,会带来非议,但好不容易才等来韩曦松了口,需打铁趁热,万万不想再生枝节。   韩曦俯首沉思,年后脱孝议婚本是自己所提,虽然不明白为何当初竟会在登基之时订下守孝三年之事,但对于帝皇几番更替,根基不稳的大夏国来说,稳定朝局拉拢各大世家势力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联姻。只是,此时虽箭已然在弦上,但却心旌摇曳,无力践行。   “此事待邵老将军醒来后再行商议决定。”待众人退离后,书房恢复原有的寂静,良久后,里头才传来低低的一声叹息,带着几分惆怅与无奈。   ------------------------------------------------------------------------------   邵仲年只记得这几日病得有些糊涂,全身没有力气,胃口欠佳,吃药也不见好,整日昏昏沉沉,精神恹恹。 那天忽然在家中晕了过去,虽然有意识,但人却是迷迷糊糊,连眼睛也睁不开,难道是大限已到。   想着韩曦已登基,朝堂障碍也去得七七八八,大陆其他几国正忙着处置内事,无暇滋扰夏国,此时离去也算是功成身退,终不愧对先帝,可以安心地去了,与先行的子孙一家团聚。   只是久久等不到牛头马面的到来,耳边却是不停地传来哭声,后来哭声终于消停了,好不容易才清静些,却又响起一堆老家伙的窃窃私语,就似一大堆苍蝇叫嚷,几乎让人难受得死而复生。   然而,终究没有力气起来拍那堆讨厌的苍蝇。还好没多久,那堆苍蝇离开了,还以为终可以安心地去了,只是却被身上的阵阵刺痛给再次弄醒。痛楚过后,感觉人似是轻松了不少,如果不传来那最令人讨厌的药味就更好了。   感觉到那药味由远而近,太可恶了,竟是有人不停地将那臭药往嘴里塞,坚持不吃,坚决吐出,但那家伙太厉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把药狠狠地都塞进来。塞着塞着,意外地发现竟能勉强睁开一丝逢。   在那一线景象中,看到正粗暴对待老人家的“真凶”时,竟忘了口中所有反抗动作,那人顺利地把余下的药丸悉数灌入。想不到真的如愿以偿,能够与家人团聚了,那这些苦药也算吃得值了。   邵老被被灌完药后,又渐渐地睡过去,只是睡前却不停地低声呢喃着两个字“佳益,佳益。。。”   “真是古怪的老头,方才灌药一直往外吐不肯吃,现在倒是吃出了个瘾头来,还要加一加一,哪有这么多给你,看来是好了,终于可以歇歇了。”一道青衣说完便收拾床边的药箱,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   -----------------------------------------------------------------------------   当邵仲年醒来看到床前候着的韩曦时,表情并没有特别的欢喜之情,虽然口中念念地感谢救治之恩,但是眼下那一晃而过的那丝失落,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这细微的变化自是逃不过韩曦的双眼,心下觉得有些诧异。   翻来覆去地仔细想了想,除了三番四次推迟联姻一事之外,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事会影响邵老心情吧,看来此事真得被盯紧了,还是速战速决算了。   “邵老爷子你伤病才愈,本应好好调理养身才对,只是内阁最近闹得紧,朕也不想拖太久,有一事还需劳烦你老人家。”   “皇上何需如此客气,有事直说,老夫定当尽力,只是如今身子骨越发不济,怕不能更好地为皇上分忧。”邵仲年还不知道这场病乃中毒引起,只觉得年老迈身体欠佳,今后也难以为朝廷尽力了。   “老爷子一向老当益壮,若非此次不慎中毒,哪用遭这么大的罪,幸好无事,只是今后内宅需多大小心。此外,之前向你提过关于韩邵联姻一事。。。”忽然,门外传来声响,韩曦听见后没有往下说,命黄叟子到门外查看。   “回禀皇上,方才应是白姑娘来过,在门外放下留给邵将军的药丸就走了。守门的侍卫看见她拿药来所以也没敢拦着。”黄叟子把药递了过去,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皇上,心想,方才那番话不知白姑娘听去了多少。   韩曦接过黄叟子呈上的药,低头看着用油纸裹着的药包,轻轻地在手上掂量了几下,终于似是下定决心般地把药包紧紧地捏于手心,方才萦绕多时的阴霾顷刻散尽。   再次抬头望向邵老将军,韩曦扣手深深一礼,俊彦的脸上散发着皇者独有的果断睿智之气,那曾经满是伤感淡漠的幽深眸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相煎太急      韩曦紧握手中药包,考虑再三终于开口向邵老表明,册封秀女将不会在五大世家中进行挑选。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不满。   邵老沉思片刻,反而满意地点点头,很赞同地说:“皇上初初平息叛逆,朝中根基不稳,与五大世家联姻虽然听起来是最快的结盟稳固之法,却非长远之法,将来论及子嗣,外戚专权,可能会迎来更厉害的外争内斗。”   “邵老高见,请放心,朕定会为洛如挑选一位称心的如意郎君,赐十里红妆送嫁。”韩曦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这一举措必定会引来内阁阻力,但若得到邵老的支持,那帮倚老卖老的臣子肯定乖乖遵旨。   “皇上可不要太纵这丫头,之前赐她嘉誉县主的封号已是天大的恩典,富贵如浮华,臣只愿如儿能寻得一良人,夫妻和睦,子女乖巧,安稳一生。”皇帝的后宫如战场,处处腥风血雨,哪怕孤独一生也不愿送她到那人间炼狱中去。   若非那场劫难,自己的孙女恩如也到谈婚论嫁之年。佳益虽是嫡长子,但却因长年征战在外,婚后第五年夫人才产下一女,所以,大房家的长孙女与二房的嫡次女年龄相仿。又因二人的母亲是堂姐妹,所以恩如与洛如两个小女娃长得很相似,这也是邵老将军一直以来比较偏爱这位二房小孙女的原因。   念起自己的小孙女,很自然地也会惦记到那早逝的嫡长子邵佳益,忽然间,邵老记起在昏迷时,朦朦胧胧中像是见到儿子佳益前来喂药,那时还高兴着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痛快地一口气把药给喝完,如今回想起,总觉有些怪怪的,正想问问皇上,此时,有个小公公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禀皇上,白姑娘晕倒了,黄公公因此事与嘉誉县主发生争执,派奴才前来向皇上报备,黄公公已把白姑娘送到承明殿中医治。”   “摆架承明殿。”话声刚落,韩曦早已快步走了出去。   “方才说的白姑娘是何人?”见韩曦如此着急地离去,想来那个白姑娘定然有些来历,因事情涉及洛如,难免担心,邵老连忙问身边伺候的宫人。   “禀大人,白姑娘就是昨晚为你治病的那位医女。”派来照顾邵仲年的都是韩曦心腹,因此,昨晚邵白薇虽然穿了男装,但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一看就能认出来。   “不妙啊,这承明殿,老夫必须去上一趟,麻烦这位公公帮忙安排一下。”一边是自家人,一边是救命恩人,洛如那点小小心思邵仲年也是很清楚,这女娃自小被惯坏,居然与黄叟子杠上,肯定摊上大事。   ----------------------------------------------------------------------------   原来,邵白薇在门外刚好听到韩曦提起联姻,本来想装着没听到,敲门进去放下药就走,无奈,心情却无法受控,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猛然抽干似的,别说抬起手敲门,就连站都几乎站不稳,差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虽然这事心里一直有底,时时刻刻提醒着,只要韩曦这皇位坐稳了,等将来大婚后过上幸福和美的生活,实现男配的命运的大逆转,她就功德完满重回人间,大家都皆大欢喜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心反而觉得空荡荡的。   不算是空荡荡,整个身子好像被铺天盖地的寒气纠缠着,一股股酸楚不断涌上心头,心痛得发抖,这种难受的感觉似曾相识,当年得知顾承卿要娶玉琴时,可不是如今这副鬼样,邵白薇自嘲一番,心里恨透了自己的不争气。   轻轻把药放在门外,邵白薇快步转身地跑走,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看到有路就不停歇地抬脚直冲。联姻联姻联姻,脑海中似乎看到一双新人,穿着隆重得体的喜服,手牵着手向她走来,越走越近。   “啊~”邵白薇似是受不了这刺眼的画面,闭上眼大叫一声,声音不算大,但却犹如离群的孤雁般悲鸣,闭上眼就看不到这伤人的画面,把悲哀尽情呼喊出来,就可以把心中的酸痛就此驱赶出来。   “啪”的一声,邵白薇似是撞到了什么,头、膝盖、胸口只觉一痛,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终止了她那不顾一切的狂奔。   “痛死我了,怎么抬轿的,一群废物,回去每人各领二十杖。”银顶枣红盖纬的轿子里头走出一位紫衣女子,粉妆玉琢,窈窕多姿,撞得有点松垮的发髻,让两侧的发梢柔美的贴在脸庞,使那精致明艳的五官多添了几分青涩的妩媚。   “看什么看,哪来的登徒子在宫里乱闯乱撞,你这双贼眼还敢再看就马上挖了下来。”一个穿着杏色衣裙的丫鬟冲了出来,挡在紫衣女子的身前大声叫嚣着。   跌倒的邵白薇眼睛朝着前方放空,整个人毫无意识地瘫坐在地上,方才跑得太厉害,如今已经没有半分挪动的力气了。直到一把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渐渐回过神来,当看到眼前的紫衣女子时,竟又再次呆住了。   眼前的紫衣女子,与自己的原貌竟有六分相似,眼睛比自己小些,看起来阴柔些,其把五官都拆分来看,都不怎么像,只是放眼望去,整个轮廓看起来很相像。   邵白薇还未看得仔细,脸上却迎来了火辣辣的几巴掌。   “还敢看,真真气死我了!桃枝,这登徒子太可恶了,你先帮我狠狠地教训他,我要告诉韩曦哥哥,好好地治他罪。”紫衣女子怒得好看的五官都凑在一起,脸变型得看起来有些狰狞。   以前偶尔和家人外出时,也会有不少青年才俊被自己的美貌吸引,她会觉得很有趣,也觉得很自豪。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被眼前这个青衣男子看着,反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令她莫名心虚,继而心生恼怒。   邵洛如虽然知道能够出入皇宫的定非闲人,但看这男子年纪轻轻,衣着寒酸,面色蜡黄,定非贵人,顶多是不知哪位大臣家的仆人,随意打杀也不打紧,继而向桃枝使了个眼色。   伺候了小姐多年,一个眼神桃枝便已心领神会,转身叉着腰,对抬轿的四人吩咐:"你们四个还杵在这干嘛,还不赶快去教训这登徒子!等下谁教训得最好,那二十杖就可以免了。"   那四个轿夫这打架的活平常也没少干,撩起衣袖走向邵白薇,二话不说就已拳脚相向。   通宵为邵老治疗了一晚,方才又一路狂奔,体力严重透支的邵白薇哪经得起打,那几人没打几下,人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那几个人见这青衣男子没打两下就倒了,皆面面相觑,心想这男的身子骨怎么这么弱,不会闹出人命吧。不过以邵家的地位,打死区区一个奴才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争取表现,免了那二十杖要紧。   四人交换了眼色,摩拳擦掌准备继续开打时,一把尖锐的声音响起:“住手,给我统统住手!”正是得了信的黄叟子赶来了!   黄叟子看到被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邵白薇,吓得脸色都白了,“快,快把人抬去承明殿!”此时声音比方才的叫喊还尖锐了几分,只是声音却抖得厉害。   由于事出突然,在场只有邵洛如带来的轿子,黄叟子问也不问,直接命人用那轿子把邵白薇抬走,然后一边叫人通知太医到承明殿,一边派人把此事马上禀告给皇上。   “大胆奴才,那是我家小姐的轿子,怎么可以给那鄙贱之人用,还不赶快停下来!”桃枝没见过黄叟子,以为只是宫里的普通公公,所以说话毫不客气。   “桃枝,住嘴!”桃枝不知,邵洛如却知道此人正是皇上跟前的第一人,虽然不清楚轿子里被抬走的是什么人,但她却觉得隐隐不妙,这次自己可能闯了什么大祸了。    ☆、初见青天      韩曦赶至承明殿时,黄叟子已安顿好一切,派来医治邵白薇的正是昨晚伴着他取药材治疗邵老将军的那位新晋太医,名为李晙杰,另外还调来几名医女协助检查伤势。   来到床前,看着脸色蜡黄,双目紧闭,气虚柔弱地昏睡着的女子,心似是被狠狠猛击了一下,痛彻全身,这种突袭而来的痛感有着莫名的熟悉,似曾经历过,但脑海中却没有半丁记忆。   “回禀陛下,白姑娘受的全是外伤,方才医女也详细查看过,虽然没有伤及内腑和筋骨,但那些人下手太重,全身有多处淤伤,毕竟姑娘家身子骨弱,就算无其他意外,也要调养半个月方能下床。”   想起方才医女检查时,他在屏风后,听着医女将身上的伤一处一处报上来时,听着都觉得全身有着麻麻的痛意。   示意医女掀起衣袖,只见那如白玉凝脂的纤瘦手臂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淤痕,可能当时为了护着脑袋的攻击,手臂上密布的乌青痕迹尤其刺眼。   虽然盖着被,但衣袖和领口处仍见到渗着点点血迹,一想到她身上几乎都是这样的伤痕,韩曦只觉得血气上冲,心痛与气恼不停地在心内绞股着,双目透着狠绝的淚气,殿内的气氛似是降到冰,旁边伺候的宫人面上虽保持着镇定,但心内却都是战战兢兢。   “微臣治下不严,请陛下降罪。”从后赶到的邵老将军也被那手臂上的累累伤痕震惊到,更何况此时重伤昏迷床上的是他的救命恩人,而纵容行凶的竟是平日素来疼爱的二房小孙女,真真讽刺。   “邵老不必太过自责,此事与你无关。”韩曦摆了摆手,示意跪在地上的邵仲年起来。“只是待薇儿醒来,问清个中缘由,朕必将行凶者严惩不贷!”   “臣定当彻查此事,绝不徇私!”邵老将军起来后,再次把目光投向床上的身影,神情微微一怔,此女治为他治疗时,自己正昏迷不醒,这算是初次相见,但却有着道不明的熟悉感。   “不好,发高热了!”一位伺候的医女此时手正探在邵白薇额头上,焦急地说道。   李太医连忙过去把脉查看,只见其神色愈发凝重,外伤后最忌讳的正是发热,这位姑娘不但发热,而且探其脉象,此番热症来势汹汹,只怕一个不好。此时不容半分怠慢,他连忙将病情向韩曦汇报后,急匆匆地亲自赶去配置降热症的药汤。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这位年轻帝皇紧守床前不敢挪动半步。不知是心情焦急还是太过疲劳之故,望着床上的女子时,眼前的影像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恍惚间,脑海中又不时地窜出一些画面。   “快!!!快用烧酒擦拭身体!”韩曦忽然抬头,焦急地命令身旁的医女。虽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有些模糊,但熟悉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在耳边徘徊,“教你一个退热的独门秘方,用烧酒不停地擦拭身体,烧酒度数越高,退热越快,哈哈,这就是煮酒救英雄。”   待烧酒拿上来,医女按照吩咐为邵白薇擦拭身体,韩曦和邵老将军则退出房外等候。   “啊~”房内响起医女的惊呼声。韩曦怕有意外,心中一急,也顾不上男女大防,冲进房中。   才踏进房门,韩曦便急忙问道“发生何事?”只见里头的两位医女虽然一脸惊讶地看着床上的女子,但双手却没有停顿,正用那烧酒在女子身上擦拭。   “皇上,请看白姑娘了脸。”医女诧异的目光中竟隐隐有几分兴奋的之感。   韩曦此时也走到床前,低头一望,竟觉心中一窒,约非自己一直守在这里,而这两位医女又是亲信的话,必然会怀疑是否床上的人儿被调包了。   此时床上躺着的已非那个面色蜡黄,脸颊消瘦得有几分刻薄相貌平庸的女子。白净晶莹的肌肤悄然入目,虽然昏睡着,但仍可见那彷如上天巧手精心雕琢而成的精致五官,美得干净、出尘。   脸若凝脂美似玉,精致的鼻尖透着玲珑的秀气,因发热而泛红的樱唇,艳胜桃蜜,如烟的柳眉下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一道芊芊剪影,美得能让百花羞脸,但却偏偏有着仙子般的清幽脱俗,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韩曦似是不信,抬手轻轻抚在邵白薇脸上,首先是眉儿,而后刮过鼻尖,再到唇上。心中感慨万千,怪不得。。。幸好你懂得易容,否则,这祸水的脸儿,无依无靠的,也不知如何能自保。不知你可信,就算你先前那蜡黄的刻薄脸儿,在我看来,也觉好看得很,就如你真容般,美得干净,令人心安。”   医女几番擦拭后,脸上也渐渐露出欣喜:“陛下,白姑娘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此时,汤药也备好,在门外候着,待医女收拾好,才准许入内。邵老将军听闻那女子高热退了,也松了一口气,随着李太医身后探望,若真的闹出人命,一则内心难安,二则也怕事情难以收拾。   待灌下药汤,李太医再三诊断确认已脱离凶险,邵老将军也准备先行离去,回府处理后事。   “臣就不打扰白姑娘休息,先行。。。”正当邵仲年向韩曦拜别时,说到一半,声音却卡然而止。目光定定地望向床上,竟惊动得难以言语。此刻,他只想让时光静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眼前这女子。   若是真的,她定然是上天赐予最珍贵的明珠宝玉。邵仲年深怕眼前的美好只是幻象,即使觉得眼睛苦涩得难受也不敢眨,一不小心会全部消失不见。   良久,那位历尽荆棘风雨无惧风声鹤唳的铁血将军,目光依旧定在那处没有移开,双脚似是终于找到知觉,颤抖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跪倒在边上,声音沉重哽咽地呼唤了一遍又一遍“恩如,是我家恩如回来了啊!”那张爬满沧桑皱褶的脸上滑过一行热泪。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忙完月度材料,可以小更一下,去去去,又是半夜,嗷,明天肯定又变成熊猫出没了~~~~(>_<)~~~~ ☆、蝴蝶之烙      对于这场忽如其来的变故,众人虽神情各异,却无人发一言,房内久久徘徊着那痛彻心扉的悲恸哭诉。   眼前所见的已非昔日那位红光满面,叱咤战场,战无不胜的铁血将军邵仲年,而是在长亘岁月里孑然一身,背负着妻离儿孙去的沉重伤悲,为国狱血征战直至两鬓霜白的孤寡老人。   良久,有一个不着调的人,当众人仍沉浸在悲痛中时,他却忽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女子美如璞玉的脸,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为了佐证心中所想,他走到医女身旁,在其身旁的酒盆中,捞起方才擦拭用过的几块棉布。   此人正是太医李晙杰,他把那几块棉布轮番查看,复又放在鼻下闻了几下,侧着头认真思索一番,而后左手抽出其中一块布,冲到黄叟子身边,激动地说:“太不可思议了,白姑娘真不愧是神医之后,能制造出功效极强且难以发现破绽的易容膏药。”   他完全无视黄叟子的一脸着急地摇头和传递过来的目光,继续拿着棉布,兴奋地解说他的发现:“可看到这棉布上的药迹与我手中这几块有何不同,这药膏的神奇之处是只溶于酒,其他棉布都浸泡在酒中,所以除了仍留有一些药味,却看不出药迹。”   说着他又抬起左手那棉布:“而这一张,则是晾在盆边没有浸入酒中,仍可看到大片的药迹,闻着味儿,这易容膏还能生肌活肤,是极好的养颜膏药,在下佩服之极。”   看着李太医的一脸药痴样,黄叟子气得差点给跪了,这人本是此次得到皇上认可,暗示要提携的太医院新人,谁料到是个一根筋的。不过却是很好地为众人解惑,为何这个白姑娘容貌竟在忽然间前后判若两人。   待把那药膏的因由说清楚后,黄叟很适时地引着仍激动得滔滔不绝的李太医和众医女离开承明殿。   “邵老,白姑娘果真是恩如?”此问虽然有些煞风景,但这事情确实来得太突然,不知邵老将军是真有证据确认出她就是失散多年的孙女,还是仅仅因为人有相似而错认之。   韩曦视邵老如亲人,不希望他老人家承受失望后遭遇更深的伤痛。   “方才实在一时情急,尚未禀明陛下,请恕老臣失态。”邵老抹去眼角残留的痕迹,正要施礼致歉,却是被韩曦及时稳住双肩,免其下跪。   “老夫六十多年来受伤中毒无数,唯独这一回要感谢投毒之人,若非他,老夫未必能在有生之年与孙儿重聚。”说道这里,邵仲年不禁又热泪盈眶。   韩曦眼神一敛,如此说来,邵老应是确认了白姑娘就是邵恩如,一时间,竟也是百感交杂,既为二人相逢而欢喜,也为这两爷孙十几载的骨肉分离而难受,更怜惜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在外漂泊多年。   其实邵老第一时间看见邵白薇真容时并没有证据证明,只是凭着她与其父母近似的容貌而先入为主而已。   而真正确认是走到床前哭诉时,看到她耳背上的疤痕,才笃定此女子正是原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孙女邵恩如。   当年,儿子邵佳益和妻子胡若蝶感情甚好,每年都会亲手打造一支蝴蝶钗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妻子,那蝴蝶花样都是邵佳益亲自绘画,每年皆不同。   邵恩如三岁那年误入工坊玩耍,不小心把才打造出来的钗头上蝴蝶的一边翅膀烙在耳背上。   胡若蝶心痛女儿,情急之下把这尚未打造好的蝴蝶钗扔进熔炉中。所以邵恩如耳背上的烙印可以说是世上独一无二。   韩曦走到床边低头仔细看,果然看到耳背上印着蝴蝶之翅,晶莹透薄的肌肤上的蝶翅,栩栩若飞,振翅轻颤,直撩心底。   不知何时往日那肃杀冷傲之气早已收敛,脸上露出重未见过的温柔,俯首深深凝望,灼灼桃花眼如水,不觉已痴迷,心愿永相依。   犹不知何处背繁红,迷芳到槛重,若是分飞还独出,成队偶相逢。或非蝶儿迷人眼,翠裛丹心冷,香凝粉翅浓,早已沉迷蝶恋花,只道自欺人不知。   没有想到,韩曦这一看,竟看得迷迷糊糊地在床边睡过去,但任谁都没有料到的是,这一睡一醒后,竟是物是人非。   —————————————————————————————————————————   “既然邵家主不愿将邵洛如许入皇室,那朕就再从四大世家中挑选一位出来。至于你所谓的亲孙女邵恩如,如今其身份难以证实,不可轻下判断,再且她与多国皇室重臣关系甚为密切,不可不防,朕以为先将其押往天牢,以策万全。”   韩曦神色愠怒,双目赤红,骤然变冷的语气,不带半丝感情,却是毫不留情地斥责仍在养伤的邵仲年。今早醒来后,韩曦便急急召来内阁重臣商讨大婚之事,却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如此不识抬举,竟拒了许给邵家二房孙女的皇后之位。   至于那个白薇,更是三番四次地招惹是非,阜州之行害他差点深陷险境。众太医束手无策的病症她却轻易化解,更突然诈出邵家嫡孙女的身份,环环紧扣,看来此人心机甚深,必要时怕是要严刑拷问,只是如今她有邵老将军护着,不能轻易动手。   “如今尚未有证据证明恩如为敌国细作,再且她身受重伤仍昏迷未醒,恳求陛下看在老夫的面上,暂且不要拘押牢中。”邵仲年对于韩曦的骤然改变也很吃惊,与昨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只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何事。   之前明明谈好不会在五大世家中挑选秀女,为何出尔反尔。更匪夷所思的是,之前他对自家孙女甚为尊重且有礼相待,转眼间竟说要将她打入天牢,这短短一夜间究竟发生何事,事必要马上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修改到凌晨一直过不了,由于没存稿,吓得差点哭鸟,还好还好,找回来,终于完整更新完毕,嗷嗷 ☆、反复无常      由于邵家拒了入宫,皇后之位需另行挑选,因要制衡各家势力,选秀名单中原定的册封分位也需重新安排。若是邵家女为后,以邵家的世家及军中地位,无人敢有异议,只是这领头羊的位置一旦缺了,代表不同世家势力的内阁大臣都想取得这场后位争夺战的最终胜利。   “臣以为苏家嫡女容貌端庄,性情温善,定能成为贤后典范。”内阁首辅乃三朝元老张鸣鹄,也是二皇之乱时,少数及时辞官避开祸乱的朝中老人,虽然性格有些迂腐,但处事极有原则,刚正不阿,朝中声望颇高,韩曦登基后亲自邀他重出朝堂,官拜内阁首辅。   “张老,端庄贤淑固然重要,但性情太过柔顺的女子却未必能驾驭皇后之位,臣认为黎家嫡女沉稳大气,处事坚决果断,实属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太常寺卿杨穆智性格圆滑,与大学士文颂均为内阁次辅,平素这二人针锋相对,但对张老首辅向来是敬重有加,只不过如今对于选后一事却毫不退让。   “陛下,娶妻理应求贤,妻贤夫祸少,锋芒太过的女子必定祸及朝纲,绝不可取。”张老瞪了一眼杨穆智,心想,果然露出狐狸尾巴,往日议事都是墙头草性子,谁也不得罪,这次可终于把他幕后的靠山给引出来。   “苏家与黎家嫡女各有千秋,若能互补定是最佳人选,如今却是强差人意。臣认为虽然邵老将军不允许其二房嫡女嫁入皇家,但臣以为从邵家旁支中挑选也未尚不可。”邵老拒绝联亲可能出于对这个二房孙女的疼爱,不想她涉入后宫的纷争。若是从旁支中挑人,或者邵老会点头。   近几年邵家发展正猛,无论是主家还是旁支的力量都不忽视,邵家的旁支也丝毫不输于苏、黎两家。而且,一旦联姻,邵家本家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文颂始终认为邵家才是大夏国最重要的保障。   “文大学士此言差已,邵老将军分明不想与官家结亲,旁支嫡女又如何能配得上陛下天龙之姿,万一连旁支也求娶不成,那不是更打脸,左脸才打完还不够,非要把右脸贴过去讨打不可,劳烦下次大学士想清楚才说话,好歹也要顾及一下陛下的脸面。”不知为何,每次和文颂争辩时,杨穆智都有股神清气爽的感觉,顿时变得才思敏捷,非要把对方踩得至死方休不可。   “陛下!” “够啦!”三人欲再进言,却被韩曦大声喝停。以往,观赏这三人护杠本是韩曦最大的恶趣味之一,这三人争辩能启发更多的思路去想问题,但是,今天这三人轮番说话,竟听得韩曦头昏脑涨,就像被一堆小苍蝇围着脑袋嗡嗡乱叫。   “选秀册封一事久议不决,那就推迟再定,今天就此为止,散了吧。”韩曦面色略显疲倦地摆了摆手,被逼推迟选秀本来是很恼火的事情,心中只恨邵老把自己的全盘计划通通打乱,但是当开口说出选秀推迟后,心里头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众人跪安后,黄叟子自觉地进了书房,此时韩曦已侧卧在软塌上,喝了才泡好的清洱茶,招了招手。黄叟子连忙乖巧地过去为韩曦按摩,动作一看就是驾轻就熟。   “你这一手,倒比那先御医高明多了。”方才头痛欲裂,恨不得一头撞向墙以缓解痛症,按摩后,痛症立刻消减许多。   “陛下谬赞,老奴愧不敢当。”这独门的按摩手法可是白姑娘教的,神医亲传,能不好吗。只可惜,陛下的病症看来又复发了,尤其对白姑娘的态度可真看得碜人。   人已是昏睡了两天,陛下却仍像是在执拗着什么,既不让御医去医治,也不许邵家的人去探访。唯有偷偷地带了李晙杰去照看,确定已在逐渐康复,才没有那么忧心。心中默念,白姑娘要赶快好起来,陛下还等着你医治啊。   “邵家那边如何了?”   “那几个家仆经常仗着邵家的名头作恶,已被打杀了,邵家二房的孙小姐也被禁足了,邵老将军去过承明殿几次,都被拦了回去。”黄叟子低声回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过了片刻,韩曦觉得痛症终于舒缓了,才说:“走吧,去承明殿。”心想,这个黄叟子这次做事怎么如此不靠谱,我只是问邵将军,无端端的把人家家事也说上一大圈出来,什么家仆,什么孙小姐,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说的,看来已全然忘记与邵白薇有关的事了。   主仆二人来到承明殿,才进门,看着空荡荡,有些阴冷的殿阁,韩曦不悦地皱了皱眉,除了门外有几个侍卫看守着,殿内除了床上仍在昏睡的邵白薇,并无他人。   “怎么不多派几个人候着,万一出了事,怎么向邵老将军交待!”毕竟这女人并非后宫妃嫔,若是在这宫中有什么折损,传出去只怕不好。   “是奴才处理不周,这就去打点一下。”黄叟子急忙忙地走去内务那边找人安顿,心想,咱的亲亲陛下啊,之前说不用理会的是你,如今也派人伺候的也是你,这不是折腾奴才嘛   黄叟子走后,殿阁里就只剩下两人了。韩曦一步一步地那绯红色缠枝黄梨木大床走过去。由于邵家的事,莫名对这个不太熟悉的女子有很重的怨气,事后想想也觉得把朝廷权势布局的不顺归咎于一个女子,实在有些不武。   只是越靠近,心却会有着莫名的跃动,急促且不规则,终于走到床边,鼻尖嗅到一股冷凝的药香味,让那浮躁的跳跃渐渐熄灭,竟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咦!”当韩曦低头看向女子时,竟被惊艳得愣住了。眼前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绝色容颜,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人可能被掉包,另一个可能就是自己身体很可能有很大很大的问题,但就是想不起来。   “啊!”本想闭目养神回想一下有关这个白姑娘的事情,但头却忽然遭遇比方才强烈十倍的痛症,如利剑穿膛,令人不敢再回溯。   缺失的记忆让韩曦落寞低下头,看着床上温婉如水的女子,深深地呼吸那淡淡的药香,才把那痛渐渐压下,难得静谧美好的时光,竟让人沉迷痴醉,冷峻没有一丝弧度的嘴角不知何时已微微上扬。   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有美独一人,清扬婉流芳。与尔相厮守,共度萧寒岁! 作者有话要说:   ☆、情知冷暖      黄叟子听了吩咐,找来两名医女两名宫人伺候,只不过到了承明殿,他隐隐地觉得又做错了什么,浩浩荡荡一群人进来后,殿下的脸色就没好过。待医女确认白姑娘并无大碍,而后把所有人打发到殿外候着,这才觉得殿下的脸色并没有那么阴冷。   最后新添进来的只有放在梨花床两侧的铜錾花竹节薰炉,祛除殿内的寒气,不过此时才入秋,其实放一个薰炉就足够,但考虑到殿内有个病人,黄叟子才命人多加一个放着。   只不过床上的人却不怎么领情,不断的升温让本来沉睡的邵白薇也变得不老实,先是左右地辗转扭动着,因要上药一直松松系着的衣衫不知何时的一个转身,便在肩侧敞开了一片缺口。   隐约见到覆在雪白上的一线桃色肚兜,丰盈的饱满随着呼吸略带不适地加快起伏着,按捺不住热度而伸出被外的雪臂玉足,上面的伤痕已淡退得几乎看不见了,露在被褥之外的肌肤因温度而变得比往日更具温暖,纯真绝美的面容伴着起伏有致的美好极具致命的魅惑   病榻上忽如其来的一片春光让韩曦一时忘了反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随着气温不断向上飙升,所以,当不满渐热气温的雪白藕臂抗议地撘上床边静坐着的男子时,系在韩曦心中最后一根弦瞬间崩裂。   嫣红的樱唇此时如世界最美的果实,也如最致命的□□,散发着诱惑而致命的芬芳,只想不管不顾地一亲芳泽。大脑刹那间仿似空白一片,但身体却已随心而动,殿内暖烟袅袅,红烛摇曳弄双影。   本只是浅尝则止,但当触碰上那带着淡淡药香的温软时,淡漠妖魅的眼眸瞬间染上浓浓的□□,呼吸越渐粗重,那药香仿似世间最宁谧的燃情香,不经意间让人如痴如狂,只想耗尽所有气力去掠夺那甘甜的芬芳。   经历国殇亲亡之痛后,本已看淡情爱之事的韩曦,早将女子视为巩固大夏基业的踏脚石而已,即使对着曾经心头宝洛桐,如今也是处处堤防,更不用说那些不时在宫中以各种名目出现的女子。   奈何唯独面对这个身世离奇的女子,却是三番四次地失控。先是御书房中莫名愤慨的迁怒,然后是才到承明殿时见她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时情不禁的心痛,再到此时既痛却又热烈的沉迷悸动。   “想不到堂堂一国之君竟是乘人之危的宵小之辈,顾某今夜可是大开眼界。”正当韩曦沉醉之时,暖意浓浓的殿中忽然响起冷冷的声音,不知何时,八仙桌旁已多了一袭青衣影。   冰冷的声音终于唤回韩曦眼中的清明,眉头一皱,带着不舍离开温软的暖床,起身而立,一身行龙纹绛紫常服,轻绡博带,金丝泛着明锐的光泽,在暖殿中彰显着帝皇的无上之威。   韩曦一手抵在八仙桌的边沿,冷冷地看着青衣突破冷宫重围的青衣人,紫檀木致密坚硬,却有着温润冷淡的触感,渐渐平息下心中的怒意,此人虽然犯了宫中禁忌,但却不可轻易拿捏,只是这位素来冷静沉稳,运筹帷幄的世家之主,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贸然现身殿中,如此鲁莽大意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韩曦压下心中不悦,漠然地看着眼前之人:“朕可不记得今夜有传召顾家主进宫?”   “不知陛下可曾记得尚欠一诺?草民与白姑娘乃深交好友,得知她已昏迷多日仍未苏醒,草民已寻得季茂与齐凤石,恳请陛下恩准白姑娘出宫治病,草民一时情急而至,望陛下宽恕。”青衣人说话不卑不亢,目光沉稳如水,颀身长立如雅竹,只是不经意看向床上女子时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自那日邵白薇入宫为老将军治病,顾承卿便时刻关注宫中的消息,得知她被邵洛如家仆打伤后,通过早已打通的暗道,每晚都来承明殿探望邵白薇的伤势,却不料今晚竟遇上韩曦,本打算等韩曦走后再现身,却不料竟等来暧昧的一幕。   虽知道床上的女子依然昏睡并不知情,但却仍被那芙蓉账上的靡靡红影灼伤双目,向来沉稳极有自制力的顾家主,不顾暴露后可能会带来被覆灭的危险,出声制止那不断升温的缠绵。   “君无戏言,当然记得,但你所求之事朕不能应承,至于这次家主的心急莽举顾念初犯,朕就不予追究。”韩曦瓮声瓮气地说,也不知她何时招惹上这位顾家煞神,果然是个招祸精!青衣男子因其年岁经历所特有的温雅沉稳的气度,曾经令他很赏识,但此时却变得特别碍眼。   心中不愉地想,好你个顾承卿竟一下子找来世上最为出众的两位医者,反之,这几天自己都放任她在宫中不闻不问,一冷一热两种行径形成强烈的对比,这一点让韩曦心里觉得难受,非常懊恼自己之前的愚蠢之举。   虽然这人看似面色如水,收敛得很好,但每每不经意看向女子时目光中的隐忍情意,却躲不过这位年轻君主的敏锐双眼,这样的目光令韩曦觉得很不爽,非常得不爽。什么承诺,朕就偏不应承,看你又有何奈何.   顾承卿轻笑一声,道:“殿下既说君无戏言,却又说不能应允,岂不是自伤矛盾。"   “朕记得当日所说的是,只要五大世家协助朕重归大宝,便允其一诺,但白姑娘既与朕无任何关系,与顾家主也非亲非故,所以她的去留朕做不了主,要不等白姑娘醒来之后,顾家主亲自前来询问,不过,朕可宣季茂和齐凤石二人进宫治疗白姑娘,你尽可放心。”韩曦为自己这套说辞沾沾自喜,凤眼如水划过顾承卿的冷目,眉高影光压朝华,唇角上扬,露出得胜者般的笑意。   顾承卿一下子被眼前这位容貌高冷俊美的帝皇,但却近乎无赖般的回答给气结,深深压下上涌的恼意,道:“那草民就此请辞,明日再随两位神医进宫探望。”顾承卿施礼后,未等韩曦回话便闪身离去。   韩曦看着方才顾承卿站过的位置,凝然沉思,好久之后,才听到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谁允许他随医进宫探望了。”    ☆、恶妇妒女      “什么?你是说陛下已下令推迟秀选?”说话的女子端坐在双凤牡丹铜镜前,柔美的飞天髻上插着圆润莹白的云脚珍珠花簪,一身浅霞飞袖薄纱裙配上绝色容颜,远看真有几分谪仙的感觉。   只是此时眼眸流露的几分淚气,以及因气愤而尖锐得变调的声音,俨如暴露了真身的恶妖般,生生糟蹋了她的好皮囊。   “是昨夜陛下与内阁商讨后下令的,因邵家退出选秀,内阁重臣争议太大,名单需重新选定,才引致推迟。”跪在地上的侍卫一身青丝云兽纹黑衣,声音清冷,虽然跪在地上,但腰身挺得笔直,说话时气息内敛,手臂肌腱匀称,一看就知道武功极高。   嘭的一声,茶杯狠狠地掷地上,裂碎一地,“岂有此理,都是这班老匹夫毁我好事!”女子原本愠怒的脸上此刻已激愤得几近狰狞。   似是不解气似的,再飞袖一拂,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散落一地。“卫敬你先下去,本妃要好好想想如何料理此事。”   “诺。”黑衣人应声离去,背影修长挺拔,不卑不亢,沉浸于激愤中的洛桐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低头行礼时眼光中的鄙夷不屑。   离开的黑衣人乃北疆铁卫首领卫敬。这队铁卫是先帝留给当时还是三皇子的韩哲,一是作为护卫队保其终身平安,二是若国家有难时可以充分发挥其鬼神莫测的阵法奇兵以保江山。三王爷身死后,铁卫一直守护王妃。   却不料,这队本是铁血威武之师,不但在国家有难之时并没有及时伸出缓手相助,更为耻辱的是,竟被大肆用来施行暗查偷袭等不光彩之事。若非当初下令暗杀白薇姑娘时,卫敬正被外派任务赶不回来阻止,就不会枉死这么多兄弟手足。   而这位掌握铁卫的女主人,一方面极尽挥霍三王爷留的财产权利,一方面却妄想易个身份再嫁,此等女子,不忠不义毫无廉耻,铁卫对她早已怨声载道,私下以卫敬为首暗中达成一致,不愿再为其效忠施行暴行,帝京大定后即全部返回北疆,这个女人就交由新皇看管,各不相干。   —————————————————————————————————————————   邵府馨园中的厢房里头同样也是一片狼藉,不时从里头传来夹杂着物品破碎的咒骂声。   “怎么可能,老爷子怎么能会拒了官家,明明前几天爹爹才叫我安心绣喜品待嫁,皇后之位非我莫属,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女子声嘶力竭,云鬓凌乱,烟水百花裙的下摆沾着点点墨迹。   “小姐,这是老将军来和老爷说话时,邵武打听回来的,千真万确啊,邵家女已在选秀名单中除了名”说话的是邵洛如另一近身丫鬟桃叶。   桃枝因宫中之事已被杖责幽禁,如今只剩她一人承受小姐的滔天怨气,想到平日小姐的手段,跪在地上瘦弱身躯吓得全身发抖,心里急着想有什么办法能减轻小姐的怒意。   “小姐,奴婢想这事会不会与宫里头那位大小姐有关?不然的话,又怎会这么凑巧”桃叶眼中闪过一片精光,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劝说小姐,倒不如把祸水东引。   “呸!那贱家子是哪门子的大小姐,只是个身份不明的丑八怪,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大爷爷。”此时的邵洛如目光已不是方才那般迷离痴狂,凶狠地望向窗外。   只怪当时在皇宫不敢妄动,但若是早知如此,才不理那些狗屁规矩,就应该下狠手叫桃枝解决了她,大不了牺牲一个侍女再被责骂几句而已,心里悔啊,本已胜券在握的后位不但没有了,就连大爷爷的疼爱也被分走了,都是那个丑八怪害的。   “桃叶你说得对,既然把我的名字去了,但却迟迟没有公布选秀日期,莫不是要等宫里头那个丑八怪身体康复才开始,就凭她那副尊荣还肖想后位,真是异想天开。”对于容貌邵洛如极有自信,从小就在一片称赞中长大。   在她心目中,只有那位昔日被誉为大夏国第一美人的三皇妃能勉强与之相比,只不过那人如今也只是明日黄花,不足为患。至于宫里那个长得脸黄肌瘦,丑死了,韩曦哥哥肯定不会喜欢她。   “桃叶快起来,唤人备水梳洗,等下我要去一趟香兰舍找娘亲。”如今趁着那丑八怪病了,就让她名正言顺地暴病而亡就是了,娘亲定然有办法的,邵洛如脸上阴霾刹那尽褪,笑颜如花。   -----------------------------------------------------------------------------   “小眼泪,自薇儿妹妹进宫后就没有信息传回来了,会不会有危险的啊?”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向正拥着自己,长得美胜妖魅的夫君。因为忧心,娉诚的声音比往日软绵许多多,听进耳中反而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邪魅的凤眼满满深情地看着正慵懒地躺在怀中的女子,手轻轻地扫着她已滚圆的肚子,柔声地安抚:“娘子且安心,夫君已派恒三、地三和久五去大夏,他们的能力你尽可放心。再加上你那薇儿妹子也是有福气的人,你安心养胎,凡事有为夫,莫忧。”   得到夫君的承诺,娉诚也直觉得妹妹定会平安,没多久,带着浅浅的微笑,舒心地躺在赵梓安怀中睡着了。   “小笨瓜娘子!”墨黑如琉璃的眼中满满是这位婉约如水的女子,这种相拥的感觉真好,被自己这位惊才绝艳,精明聪慧的娘子依靠的感觉,让赵梓安觉得很满足,更甚于坐拥这天下。   夜国帝后从大婚之日起,便被世人津津乐道,夜国宫中一直只有一位皇后,二人素来如寻常夫妻般称谓相处,只要皇帝一空闲,就能看到帝后二人相依相偎,温情似蜜的身影。   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   ——————————————————————————————————————————   邵白薇醒来之时,只觉得全身都疲倦得很,本想起床,但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四肢麻麻的,还有就是貌似左手正被人抓得紧紧的。   缓缓地把头扭往床边,坠入眼帘的先是一色绛紫,然后是一双染上淡淡暖意的冷目。    ☆、画点迷津      邵白薇醒来后,韩曦命黄叟子唤来李晙杰,待确认身体已无大碍才离去,毕竟自己乃一国之君,不可能围着一个女子呆太久。昨夜的例外全因某人的突然造访,致使原本只是过来随意看看的皇帝陛下,在顾承卿走后,便没了任何心思去处理其他事情,唯有默默地守在床边。   对于韩曦的匆匆离去,邵白薇也没有多想,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急着去做,她很配合地先吃下李太医备好的药,然后再吃宫廷药膳圣品金珠粥。待体力恢复后才向黄叟子打探自己昏倒后所发生的事情。   对于邵老将军嫡孙女的身份,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却没有太多表现太多的诧异。毕竟接受的任务太多了,对于作者们的各种恶趣味和各种狗血剧情已经是见惯不怪,作为小说中所设定的孤女身份,本来就有很多发挥空间。   而且自记忆解封后,对于那次教训最惨烈的任务印象还是相当深刻,她作为邵家旁支的身份,对邵老将军嫡子一家壮烈牺牲的事情亦有所闻,当时的朝霞阁主身份掌握的资讯不少,也嗅到阴谋的味道,但当时一心忙于完成任务,对于远在他方又与己无关的事情确实无暇相帮。   只是如今身份已转换,立场也就不一样了,作为邵家嫡系幸存者,明知父母冤死,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只不过完成联盟任务仍是首要事情,当她醒来看到韩曦眸中的血丝和已呈褐色的眼睑时,经已知道他所中的毒已渐加深,救治一事刻不容缓。   邵白薇为了方便配药,借口要静养,把身边所有伺候的人支走,只有最后离去的黄叟子,走前似是自然自语:“早知如此,陛下就不应该拒了邵家,延后选秀,看吧看吧,也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邵白薇听见。   虽然韩曦再次毒发后,与邵老将军和内阁因选秀之事发生争执,黄叟子是不太清楚,但是之前二人达成协议,邵家女不入选秀名单的事他却是知道的。所以当这位白姑娘的身份不同后,他也就有点着急,这不就是瞎折腾吗,若是因此事断了二人的姻缘,殿下还如何能开心。   邵白薇又如何听不出黄叟子的弦外之音,等人走后,嘴角似是笑了几下。后宫这个鬼地方,她一点也不愿意呆,当年与顾承卿之间就因出现一个段玉琴,二人便恩断义绝,更何况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帝皇,呵呵,想都不用想。   药材早在为邵老将军医治那晚早已备好,只是配药还需些时间,还好那金珠粥果然是药膳佳品,精力恢复得不错。忙乎了三个多时辰,衣衫不觉间已湿透,终于把药丸配好,只剩下如何让韩曦乖乖的服下去,总不可能直接捧着药过去说,陛下你有病要治,请服药吧。   想了一通,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法子,身上的汗却是冒了不少,黏糊糊的难受,更换衣服的时发现了热的源泉,正是放在床两侧的大熏炉,然后,她貌似想到了能让韩曦乖乖服药的办法了。   今天的早朝韩曦实在愉快不起来,在承明殿守了一夜,明明之前与内阁商议好选秀的事情往后推,但是一向作为心腹的文颂却不知抽了哪根筋,进言说选秀一事可以压后,但是后宫不能无主,立后延续皇室血脉不能再拖。   韩曦登基大半年,好不容易稳住朝中局势,四方暂没有外敌侵犯,一时也无天灾人祸的困扰,难得的朝堂安宁却是一下子被打破。   礼部之前就已将选秀及大婚事宜准备得七七八八,当然不想再拖,再加上此事乃内阁重臣文颂所提议的,便以为是陛下的意思,哪有不积极响应。   看着底下跪倒一片,高呼要求自己立后的群臣,韩曦最终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   离开朝堂时,韩曦的心情并不太好,他并非反对立后,对于先立皇后选秀延后的决定,心中反而是赞成的,只是他记得才对内阁说过不会考虑在邵家女子中挑选,当时还不知她的身份,如今,一想到邵家女不能选后,心情就好不起来。   难不成是想立那女子为后,韩曦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倒了,明明之前还是很厌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何仅仅一晚,想法就变了,是因为被她美绝尘寰的真容所迷惑了,还是因为那可恶的顾承卿之故。   但是,总觉得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感觉他与那个女子间还有什么事情羁绊着,否则,为何会如此心念念不忘,究竟是什么呢?木匣,一个放着很多画的木匣,忽然间,韩曦脑海中忆起些什么,急急走向御书房。   果然,在平素放字画的香樟木柜中见到方才脑海出现过的木匣。打开木匣,只见里头放着十几卷画,每幅画里头都是同一个女子,画的下方都会写关于这个女子的事情并标上日期,有些是一天就画了好几幅,画上的日期恰好就是自己离开阜州的日子。   而这十几卷画及上面所题的字皆是出于一人之手,韩曦看着上面熟悉的画法和字体,不停颤抖的已不止是捧着画卷的双手,还有那颗震惊得难以平复的心。   皆因这些画卷全都是他的笔迹,还有在日期之上所盖的拓印,那是他弱冠之时父皇亲手所刻的章,除却父皇母后无人知晓,也一直佩带着从不离身。   毫无疑问,这些画都是出自他本人之手,只是上面所纪录的事,却全然记不起来。一卷一卷地仔细翻看,每看一卷,脑海中便断断续续地忆起一些场景,但却是模糊得很,直至翻到最后,看见自己留言,终于明白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去画这么多画。   原来她并非什么来路不明心有异心之人,黄叟子对她好得有些过分皆因在阜州之时,曾经将自己从鬼门关中救了回来,每天她来问诊之时就是自己最为开心期盼的时光,而这也仅仅只是回来阜州几天所记之事,而更早之前呢?   韩曦虽然不记得更早之前与那女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却记得登基不久后,有段时间和洛桐走特别近,虽然二人并没有什么破格的事情发生,但却常常招来吴泓愤恨的眼神,言语中似是替那女子抱不平。   所以,从那时起,韩曦对这个传闻中将其经年之毒解了的医女没有半丝好感,不但自己最贴身的侍卫首领被她蛊惑了,连另一位贴身侍卫绝岭在听闻她有危险后,竟然罔顾宫规私自跑了出去,再加上洛桐不时拿她的身世可疑之处说事,觉得此女行事作风定然有问题,久而久之便起了厌恶之心。   一团团疑问,密密麻麻地涌上心头,令韩曦很不好受,觉得定然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记不起,吴泓,吴泓一定知道,正想去问,才记起前日吴泓被派出外查探关于洛桐的事情,   等不得,不能再等,韩曦捧着放满画卷的木匣直奔承明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必须立刻要把所有事情弄清楚,他想清楚地知道自己与这个女子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他怕若不马上去问个清楚,再迟一些,迟一些就会如前些日子那般,脑海中莫名地厌恶她,甚至可能会做出伤害她的决定。他怕,下一刻的自己就如当初在画卷首页所写那般:   明明知是故人来,彷如心头朱砂泪,偏偏转念梦醒后,前尘尽忘痛余痕。    ☆、相视而怨      正当韩曦手拿着画卷,怀着忐忑而又焦急的心情来到承明殿时,之前的所有表情瞬间化整为零。谁来告诉他,这里的人头涌动又是怎么回事?   总管黄叟子向来对于陛下的召唤都是心有灵犀,看到韩曦眼中的错愕,连忙走过去解释一番。   只是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无意中瞥见陛下手中的画卷时,心中默默地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还有就是,这回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惹陛下不满了,那越来越焦黑紧绷的脸真心让人看得怕怕。   但也不能怪奴家,明明昨日心情尚可,还派人去将军府通传,允许邵老将军前来探望,好歹才认回亲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前来关心问候是再平常不过事。   只不过想不明白顾家主怎么又跑来凑热闹,作为五大世家中的第二号人物,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又拿着好几箱上好的名贵药材,还带了两大名医前来,这能阻止么,陛下,这事真心不能怪老奴啊。   其实邵白薇的身子只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受了外伤底子弱,所以之前才一直才昏睡不醒,如今已逐渐康复,请两大名医过来确实有点小材大用,可耐不住顾家主有权有势有面子。   还有就是床边站着的这两位,在大夏国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世家老大,实在对所谓的太医不敢恭维。后来,待两位名医看过后已无大碍,只需开了一些温补的药汤休养,两位家主这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其中一位医者季茂看向邵白薇的目光却有着另一分思量。季茂本是韩哲在位时的太医院首,只不过轮到韩曦上台,医署重地肯定要换血,他很自觉地请辞回家开医馆保命。虽然人不在宫中,但是太医院的人脉仍在,也不难知道就是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小女子解了邵老将军的毒。   因为邵老的病他也曾看过,虽然也怀疑是中毒所致,但却弄不清楚因由,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竟有如此高的造诣,不知道师从何人,不过当今天下,能有此能耐的也只剩那一位而已。虽然有着满腔疑问,但在宫中必须守礼,诊治后就被黄叟子命人带上医女出去配药了 。   虽然人一下子少了大半,但是邵老将军好不容易才和孙女相认,邵白薇也是醒来后,首次和这个身份亲爷爷说话,自然而然地没其他两个人的事。   韩曦前来的目的算是泡汤了,只不过看到顾承卿也被冷落一旁,心情也变得没那么郁闷。二人也极有眼色,默默地退了出去,先让两爷孙好好叙旧。   承明殿外守门的奴仆已被黄叟子遣走。此时,两位气度不凡,风姿各异的男子各杵殿门一则,默不作声地相互对峙。   “陛下,她不属于这里,终归要走,何必强行留下,徒增困扰,听闻如今朝堂对陛下后宫争吵得正火热。”顾家主说话时声音沉稳如玉,态度有礼,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韩曦听起来却觉得分外刺耳难受。   明明知道顾承卿说的很对,但却抵不过心里的无端难受。从前,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医女,不能也不适合留在这后宫。而今,她拥有了大夏国五大世家之首的家族支撑,不再可以单凭自己的意愿而确定她去留。   “一旨令下,来去可不由她。就算她留不了宫中,不过,朕也必须提醒顾家主,她也断断不可能到你们顾家。看来家主年岁长了,也越发难耐寂寞,要不下次选秀之时,朕直接赐一个德才兼备的贤淑女子给家主吧。”此时,韩曦无比庆幸自己帝皇的身份,说不过人的时候还可以强行横着来。   虽然韩曦自信也有不俗的能力,假以时日可定能与顾邵两家抗衡,但现阶段根基未稳还是先结盟稳妥些。可通过联姻把顾邵两家先养大再论其他。只是一想到若是联姻对象会是她和顾承卿,只觉得心被戳了无数个洞,痛得无法言语。   “草民相信陛下定然不会这样做。”顾承卿眼神笃定地看向韩曦。   该死!韩曦心里默念,在这人面前,自己就像个毛头小子,事事都被他看穿似的,这种感觉令人很挫败。   “若是朕执意又如何,不知封应她为皇后还是皇贵妃好呢?”韩曦才说完,便后悔了,干嘛非要和这人置气,这样草率地说,实在有些任意妄为。   “哼~”顾承卿轻蔑一笑,说道:“你以为她会在乎这些,什么皇后贵妃的虚名,在她眼中不值一文。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大夏的后宫。”   看了看韩曦眸中泛起的波澜,才继续道:“她要的是得一人心共守白头,只要你一天在这个位置,将注定是一辈子也给不了。”顾承卿想起那段无法挽回的过去,眼神一暗,眉间蹙着化不开的郁结。   这番话让韩曦感到诧然,记得,很久以前,有个女子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一番说话。如今这个女子已然变了,为求达到目的而忘了初衷,而自己,则信奉她所说的一切,傻傻地坚守到如今仍是孤家寡人。   让韩曦有些好奇的是,这位顾家主,脸上莫名的郁结难解又是为谁?不会为着承明殿里头那位吧。当年是谁传顾承卿对已先去的未婚妻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发誓为她终身不娶的?哼哼哼,简直一派胡言!   到了午膳时候,膳食陆续传入承明殿,二人也鸣金收兵走回殿内。   “爷爷,我说了不嫁就不嫁,孙女好不容易与你老人家团聚,方才不是才说要一起游历四国,看尽天下好风光呢,哪有时间去相亲成亲,祸害大夏子民的事情必须从长计议。”女子声音清澈甜美,拒婚的理由似是戏谑,但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   才走入承明殿就听到如此惊悚的说话,顾承卿和韩曦的脸色皆沉了一沉,而后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暗道,坏了,这个女人确实没心没肺!    ☆、蛊毒退散      邵白薇的推脱并非刻意的矫情。小说安排了这么个强大的靠山给自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好事,起码不会由于自己过于卑微的身份,不小心地又被什么人给绑架走,或者又得罪哪家大小姐,无端遭来一顿皮肉之苦。   当然,邵老最关心的这些年来孙女的遭遇,而半途出家来到这小说的邵白薇对于这身份的认知也是有限,就简略地说了个大概。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多,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东陵山中研习医术,直到吴泓等人来求医才跟着出山。   而后当邵老将军提到邵家女无需入宫,定要为自家孙女寻得一佳婿时,邵白薇的心情确实被扰乱了。想到韩曦不用与那个凶巴巴且样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邵家三小姐联姻,此前压抑良久的烟霾终散去。   只是,她才不想被这个名义上的爷爷来个乱点鸳鸯谱,任务还未完成就不小心结婚生娃了。因此才有方才韩曦他们听到那一段话,趁着邵老将军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的内疚和宠爱,先把他要自己成婚的想法给压下去。   另外对于称呼这问题,由于邵白薇已伴随自己好几百年,因此,她坚持用回这个名字,邵老将军也不是一个老守旧,一个称谓而已,再一想到二房那位名字带如的孙女,越发刁蛮闹心,更觉得邵白薇这个名字般配舒心。   午膳时,由于邵白薇是女子,而且仍在养病中,就直接在房里喝点粥和汤药,那三个大老爷则在大殿里进餐。顾承卿和韩曦二人不对盘,过程中都坚持着食不言的宗旨。   不过饭桌上的宁静,终于在邵老将军提出要接邵白薇回府里养伤后打破了。邵老将军好不容易认回孙女,当然希望早些把人接回去一家团聚。   韩曦自知没有立场,但一想到她要离开,心里就觉沉闷,思量了一下才说道:“邵姑娘如今还养着伤,宫里有太医医女候着总比外头强些。”   邵老将军看着皇帝诚意拳拳的样子不想忤了他的好意,但是把自家孙女留在宫中,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便说:“那就问问薇儿的意见吧,她本来就是个医者,定然比臣这个门外汉要明白些。”   如此一说,韩曦也只能派人到房里征询意见。虽然邵白薇不想继续住在宫里头,不过韩曦中的毒也不能再拖了,想着反正解药也配好了,就先留下来下把这事解决好了,于是说道:“那民女就在宫里多叨扰两天吧。”   既然邵白薇亲口说了还要多休养两天,邵仲年和顾承卿也只能先行告辞。   除了告辞行礼,顾承卿一言未发,只是当听到邵白薇亲口说道要再留两天时,脸上僵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便调整好,快得几乎没有人看出这位优雅稳重的顾家主神色中的异样,不过,自始至终都在留意顾承卿一举一动的大夏国皇帝除外。   看着那分外萧索寂寥的背影,青衣翩袂,爱恨无踪,那种似比生离死别更为悲凉的情绪彻底扰乱韩曦的心。是要经历过怎样的恨事才会让顾承卿有如此悲伤的情绪,很清楚这种情绪只寄生于他与邵白薇之间,但却是韩曦无论如何也难以触碰的过往。   或者是韩曦太过于沉浸于莫名的揣测中,以至于当黄叟子拿着精心准备的药汤上来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韩曦老老实实把药满满地全往肚子里灌下去。   只是这头黄叟子还没来得及为顺利完成邵姑娘交待的事情而欢喜,身旁就传来蹦得一声,韩曦重重地倒在饭案上。   一直留意着大殿里头动静的邵白薇不等呼喊就已来到,先是安抚黄叟子莫慌,伸手查探了韩曦的脉搏和气息,说道:“没事,药效发作而已,把陛下先安置到床上,再打一桶高度酒和一桶热水来。”   看着昏迷不醒的陛下,黄叟子心中不觉戚戚然,只不过事到如此,也只能先按邵姑娘说的去做,说叫把陛下撂倒的药是自己亲手奉上的,要是再有什么意外,难辞其咎啊。   东西备齐后,把人都遣走,邵白薇把门关上,开始为韩曦治疗。   这次的蛊毒虽然刁钻,但也仅仅是药引材料难找一些,比起刚认识韩曦时,他所种的经年累积大杂烩毒症要好解决多了。   药汤灌下去了,只是里头的蛊虫还需要以心爱之人的血才能引出来。这人,邵白薇经过细致观察和透彻分析后,答案应该是本尊,毕竟种了此蛊毒的人,最大的病征就是忘了心爱的人以及与之相关的事情。   而在这段时间里头,韩曦忘得最为透彻的人莫过于自己本尊了,怀着也不知道应该是暗自欢喜还是怅然无奈的心情,邵白薇接受这个事实,并做好放血的准备。   尖刀滑过如白瓷般透亮的肌肤,一滴一滴地落入高度酒的桶中,血腥味伴着酒精挥发,淡淡地散落房中。   没过多久,韩曦身体不断地抽搐,额头不停地冒着汗珠子,四肢和脖子上涌起一个个小小的疙瘩,邵白薇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心脉附近和脖子以上均没看到这种小疙瘩,蛊毒尚未攻心,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只见几道针影起落,涌起小疙瘩的那几处肌肤都用针扎了一下,一只只小虫子从针口处爬了出来,顺着味儿整齐地排着队爬进酒桶里。   不多久当韩曦体内最后一只蛊虫爬进酒桶时,原本装着清亮酒水的桶子里头布满黑压压的一堆虫子。在桶子里头不安分地涌动着,吸食着混着血液的酒水。   邵白薇再三确认已没有虫子从韩曦身体里出来,才拿起一瓶药粉,倒进酒桶里,刹那间,桶里头的蛊虫动得更卖力了,酒桶经不起折腾,不停地摇摇晃晃,似是要倒的样子,不过没多久,里头的虫子全都偃旗息鼓不再动弹了,然后才加了一把火,把里头的污秽燃尽。   蛊虫灭了,邵白薇查看了一下韩曦的心脉,确认蛊毒已除,心脉无损后,就把黄叟子喊了进来。让他把韩曦抬到已放了药粉的热水桶中浸泡,半个时辰后再送回去休息。   当黄叟子把韩曦安置到药桶后,扭头正想问陛下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却看见邵白薇经已累得昏睡在桌案上。 ☆、恨伤别离      寝宫中灯火通明,殿内设宝座台基,书案一侧放着三足香炉,炉内焚着龙延香,香烟缭绕,颇显高雅肃穆,龙延香虽有利气、益精髓的功效,但站在紫檀雕龙柜旁的黄叟子却是一脸焦灼,不时看向金丝楠木龙床。   黄叟子越等心里越没底,早知如此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让邵姑娘随老将军回去。虽然对邵姑娘的医术很放心,太医来过会诊也说了陛下身体无碍,只是,就这样彷徨地守着确实煎熬。   看着御案上的沙漏缓缓下滑,离邵姑娘承诺过的苏醒时辰越发接近。黄叟子更觉紧张,静谧无声的尺寸之地,似乎能听到自己那扑通扑通不断加剧跳跃的心跳声。   终等到沙漏定格,黄叟子也不顾得规矩,快步向龙床走去,此时,床上依稀听到衣服撕摩的声响,待黄叟子走到床边时,帷帐内传来低沉略带几分慵懒的男声:“水”   这一声熟悉的叫唤,听在黄叟子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别说只是要水,即使里头那位要的是琼脂玉露,也得屁颠屁颠地赶紧去取。   韩曦才醒来,只觉得口渴,非常渴,飞快地灌下三杯水,才觉得饥肠辘辘,问道“叟子,朕睡了多久?”   “陛下,已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传膳”韩曦又继续喝了一杯水,原来已睡了整整一日一夜,难怪一醒来就觉又渴又饿。   “御膳房早已备好,奴才这就端上来。” 黄叟子只觉自己大意,竟想不起这事,马上转身去拿膳食。”   “朕只需一碗鸡汤面。”韩曦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此时此刻,只想再尝一尝鸡汤面的味道。   黄叟子前进的脚步顿了一顿,眼骨碌地转了一转,好奇陛下怎么忽然挑这个来吃,以前从未特意吃过。还好只是面而已,御膳房做出来也很快,连忙应了下来。   韩曦侧身而起,拉伸双臂,舒展一下筋骨。在床上躺得太久,腰身也有点酸累。宽敞的衣袖下,双手肌肤莹白光洁,完全看不出有过任何瑕疵。谁也不曾想到这凝滑如玉的肌肤上,曾经布满密密麻麻的银针,此时针孔早已收敛得毫无影踪。   这次不知道是药物调理,还是去了蛊毒的缘故,韩曦只感觉神清气爽,除了在床上太久略感疲惫,身体上一点都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感。想不到这丫头果然还是有点本事,不觉间冷峻的玉容上挂起淡淡的笑意。   醒来后的韩曦,此一时已非彼一时,想起那女子种种所作所为,心中只觉得不忿,无奈地抚了抚额,心想,这丫头也太薄情了,竟然提前下这么重的抚心粉,她还真的狠得下手。罢了罢了谁叫自己正是喜欢她种肆意却又懂得隐忍的性格。   吃过了鸡汤面,想起中蛊毒后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再联合起吴泓所调查到的事情,心里头恨不得马上把那个已经长歪了的烂青梅狂揍一顿,只是如今还未到清算的时候,还需忍一忍。不过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再拖,韩曦看着御案上那一叠叠厚厚的奏章,冷凝的目光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   “少爷,越城又来信了,已是这月的第三封了。”青砚把信递给顾承卿。不用拆也知道,定是催爷赶快回去。毕竟顾家的老巢在越城,很多要事都需要爷回去定夺。而且顾家不似邵家,有官身,留在南栎还是帝京都能方便行事。   看完信,顾承卿束手而立,静静地凝望着窗外,并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说何时起程回越城,青砚看着家主修长而立的身影,只觉萧索清冷,似是又回复到那一年家主将自己幽禁,拒任何人于千里之外的情景。   “少爷,下个月就是春祭了。”春祭是越城特有的节庆,每一年开春后,在各家在族长主持和带领下,全族进行祭祖庆春的仪式,以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事事顺意,家族继续兴旺繁盛。作为顾家家主,万万不能缺席春祭。   “嗯,此事我自有分数。上次吩咐顾宇六之事可办妥。”要赶回越城春祭,最迟三天后就要动身,只是帝京还有未了之事。不知为何,直觉得此次春祭后定会有什么事发生,心中莫名地忐忑不安。   “股宇六回话已寻了几人,只是,此事关乎祖荫基业,还望少爷三思。”此事顾宇六早几天已回了信,只是这段日子,家主都往宫里头去,未来及说起,在青砚看来,倒宁愿家主把此事忘了才好。   “青砚啊,原以为你随我多年,会是最明白的一个,想不到你眼中也只有顾家,一如我当年那般。”顾承卿温润沉稳的脸上扬起自嘲般的笑容。   “青砚并非不顾少爷感受,只是少爷如今仍是顾家的家主,仍然不得不身不由己。”   “这顾家害我失去良多,如今,这包袱实在厌了,家族兴旺并非仅靠一人之力。”顾承卿顿了顿,不觉回忆起心中最灰暗那段时光。   “家父兄长相继而亡,那时年少,一心只想顾家在我手中发扬光大,可惜急于求成,却忽略了本心,薇儿的离去与其说是误会导致心结而成,不如说是虚荣和野心亲手葬送了本来触手可及的家。”   “但是,爷,逝者已矣,此时放手,于事无补。”青砚虽然猜到家主此举,可能与邵府那女子有关,但是旁观者清,邵府那位并非与家主一般心意,他实在不忍看见家主再受情苦之伤。   “其实结果我早已知晓,只是实在不甘心,勉力最后一搏而已。若是难以如愿,倒不如今后历尽天下,快意人生更惬意。越城顾家,吾心实在不喜。”每一个繁盛家族的背后都有着更多的阴暗龌龊,即使是强大如邵家与顾家,也不能能幸免。   若是可以,他只想与她抛开世间所有烦事,尽情游历山川美景,缠爱相守一生,只是这样的觉悟,似乎来得太迟了,顾承卿眉蹙深锁,无波的眼眸里笼上一层淡淡的氤氲。   ----------------------------------------------------------------------------   四天后,顾承卿出发回越城,离开前,偷偷地潜入邵家看那女子在厨房里捣鼓青团子,最后,趁人不备之时拿走了几个青团子。   只是没料到的是,这次偷偷窥见之后,再回来帝京已物是人非,悲痛欲绝之下,令他更决然地离开这个羁绊了自己近三十年的世家大族.    ☆、睚眦必报      回到邵府,邵老除了不时和孙女沟通交流培养感情外,也科普了不少家族史,当然还有关于本尊亲生父母的生前事迹。   至于邵家二房,因为邵三姑娘满脑子发着皇后梦,不顾母亲胡姬花的劝阻,偷偷派人到府外,高价寻得江湖杀手到宫中加害邵白薇。自以为可轻易除去眼中钉,却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早被派去盯梢的邵家暗卫发现了,二房一家直接被邵老将军扔回南栎。   顾念着二房乃亲弟的血脉,孙女如今也安然无恙,邵老将军才容忍下来没有重罚,但心思也淡了下来,今后不再理会二房的事。邵仲年这些年来自问对二房关爱有加,换来的却是要对自己唯一的至亲下狠手,如此行径怎不心寒。   因这这些事尚在萌芽阶段就被邵老将军解决了,每天躲在院落中晒太阳的邵白薇自然不知。休养好身子,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联盟的任务进行重新规划。   一般情况下完成任务,会以传感召回或是意外死亡等方式让执行者重回联盟,而召回的方式却是随机的,吃鱼不小心噎死或被惊雷吓死等的几率在联盟中也颇高。   虽然邵白薇很明白与邵老的关系仅仅是小说设定而已,但融入角色后说产生的的感情却是真实的。浓浓的亲情,无私的关爱,让这位在□□孑然一身的孤女,在联盟中漂泊多年的超龄“少女”,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不得不说的是,这是邵白薇这么多次执行任务以来,首次在小说中充当并非孤儿的角色。第一次体会血脉相连的真挚情感,如何能不动容呢。   这次任务完成的标准有两个,一是让大男配翻身做主夺回皇位,二是要忘却旧爱洛桐带来的心理伤害。如今韩曦的宝座已算坐稳了,只是忘却旧爱这事事,由于蛊毒作祟,和洛桐有短暂的情感交织,忘却的时限需要重新计算。   本来她与韩曦之间有着太多的羁绊,一直以来也尽量克制情绪,但无奈真的要面对别去时,自问内心并没有往日的从容,哪怕真的完成任务,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勇气在契约中把任务人的名字亲自签上。如今多了一位亲人,去留更难抉择。   不过,这回受了韩曦中蛊毒的启发,似乎给邵白薇新的思路去处理这事。她在治疗韩曦的药物中加了些料,让她可以暂时回避情感上的滋扰。想了想眼前急需处理的事宜,只得出一个结论,将会是忙死的节奏。   为了消除威胁韩曦皇位的隐患,需要将毒害韩曦和邵老将军幕后之人给揪出来,还有就是十年前杀了她亲生父母的元凶也决不能放过。为此修书给夜国的皇后娉诚和已是莫木国的太子苏叶收集她所需的信息。   其实有些事情心中已有计较,当年邵佳益之死也早有眉目,只是有些问题仍想不通,对于各国盘根错节的过往急需了解清楚,无论这几件事情背后的推手是否都是同一个人,都不是邵白薇希望看到的。   在邵府里休养的日子还是比较清闲的,邵老入宫的时候,若是看书看累了就到厨房里,教一教厨娘做些养生调理的膳食,并把食物相克表让每位厨娘熟记。祸从口入,大家族的厨房必须看管得严严实实。   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在食材具备的前提下捣鼓一些那个世界里的点心,满足一下那淡淡的思乡情怀。初春的青团子当然必不可少,糯糯的艾草软皮包裹着丰富的馅料,既有甜香可口的红豆芝麻馅,也有鲜味浓郁的香菇鸡丝馅,还有男女老少都爱吃的蛋黄肉丝馅。   只不过太受欢迎,才做好的青团子偶有发生无缘无故就少了几个的事情,厨娘想着邵府家大业大,底气足了,不就几个青团子嘛,再蒸一锅就是,有多还可以分来吃,也懒得计较   至于传说中的暗卫,咳咳,每次失窃的案发时间,正是在他们兴高采烈地品尝手中的青团子只是,所以,这踪青团子引发的偷窃事件,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被暗了下来。至于那些失窃了的青团子,有些落入某个世家庭院中,也有些趁着刚出炉热腾腾的,火速进入宫中。   在邵府过了五天,意料之中,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没有人来传召过邵白薇。而自家祖父作为三朝元老,作为中军主帅,必须每天到宫中刷刷存在感,早去早回,适当地摆显一下江湖地位就够了。   只是有天夜里邵老将军回来得特别晚,而且看起来脸色不好,吃饭的时候,不时地看向自家孙女,几番欲言又止,草草地吃了小半碗饭,就回书房,唤来几个重要幕僚议事。   看这架势应该是朝堂里又遇上烦心事了吧,单技能的邵白薇只懂医术,无论是战争天灾还是党派争斗,都帮不上忙,能做的就是帮祖父料理好宅子,让他疲惫归来后,能在家里可以过得安心些。   如是几天,邵老将军都忙得不粘家,但李家的少主倒是来得勤快,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笑意盈盈地前来相邀,借口不乏自家商铺又有什么新到的舶来品,或者初春至帝京有哪些踏青游历胜地值得一看。   对于李篆的殷勤,初时相处,觉得是其性格热情爽快使然,但如今这样子,邵白薇再感觉不出什么的话,就真的枉为人。   李篆提到的趣事都很能撩起她的兴致,只是骨子里,邵白薇却是最最痛恨搞暧昧这一招, 被优秀的人喜欢是一件很能满足虚荣心的事,但若是刻意给人希望却无法实现,如此渣的行径,还倒不如一开始就划清距离。   拒绝了李篆的邀约,说实在,邵白薇确实也觉得挺寂寞的,这么多年,除去联盟中的同门,也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好不容易在这里结识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姐姐,却是被夜国帝君拐去做皇后了,要见上一面不容易。   还好,这两天,陆续接到姐姐和苏叶的回信后,邵白薇才觉得心里头实在些。看完书信后,之前一直凌乱的思绪终于梳理好。   “红藤你去禀了苏嫲嫲,说我今天要外出市集看看,叫她安排一下。”有着邵家这个大靠山,如今上街不用再修容了,可以安心地顶着真容,穿得美美如仙地外出,顺道还可以享受一下大小姐逛街的排场了。   邵白薇看看窗外的绿树红墙,心想,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天,终于该行动了。虽然她不是媚惑联盟中的强势女主,没有各种强悍的攻击护身技能。但对于某些人,他伤害过她的亲人,伤害过她在乎的人,定然睚眦必报,就算有传授之恩又如何。   等着接招吧,我的“莫白”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过度,所以平铺叙述为主,下章开始会把各路人物逐渐召唤出来。 ☆、如此师父      “谁让你向韩曦下毒的,若非你任意妄为,君三阳山、千鸟湖与杜城早已到手,你说你干得好事。此事之后他们必定起疑,宫里的人你先撤回吧。再有下次,你就跟那两个蠢货一样,到五荒林里呆上几天吧。”一灰衣白发鹤颜的老者,愠怒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黑衣女子。   辛辛苦苦地筹备了这么多年,不惜暴露了上祖留下的密道,只为取得那几个地方,两个办事不力的蠢货竟让毫无武功的女子逃走,而被下毒的韩曦失去了记忆也不能再以邵白薇来牵制。唉,差之毫厘,竟谬以千里。   “徒儿知错,今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求师父责罚。”跪倒在地上的左芊芊,,虽然口头上认罚,但心里头害怕得很,师傅素来面慈心狠,折磨人的手段极为毒辣刁钻,那个五荒林,进去几天,死了还好,若是侥幸逃出来,只怕今后是生不如死。   “这事先记着,以后再犯事绝不轻饶。你收拾一下马上启程去敖阳国寻你大师兄,敖阳国内讧,正是夺位的好时机,铺排了这么多年,让他坐上与三公并列的国师之位,那孽障竟为了个寡妇而意志消沉,不知所踪。师傅给你红溟令牌和密信,红溟令牌可调动在敖阳国的暗桩,你寻到大师兄后就把密信给他。”   若错过了这次机遇,无论是谁上位,再想要赶下来就难了。”苦心筹谋这么多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虽然最近诸事不顺,但他有信心,假以时日大业必成,四国归一众望所归,前朝辉煌定能再现。   “弟子遵命!”左芊芊激动地接过红溟令牌,没想到这次竟因祸得福,敖阳国一直都是大师兄的领地,想不到这次竟可以分一杯羹。若非当初那邵白薇从中作梗,如今夜国必定也是囊中之物,此仇不可不报!   “慢着,把你的青木令牌交出来,你那点小心思还是趁早收起来。如今的邵白薇岂是你能动的。”邵白薇除了可以限制韩曦,还是对付邵家最关键的底牌,只要控制住她,他日发兵,邵家绝不敢妄动。但如今邵老家伙已把她当作心肝宝贝来看待,守护得紧,难以下手。   都是邵家那蠢婆娘惹的祸,一心只想着那爵位,竟等不得,擅自偷偷下毒,阴错阳差之下让他们爷孙两相认。这个藏了十几年的棋子就这么被废了,怎能不恼,若非忌惮被邵家的人发现,真想把婆娘抓回来,狠狠地毒打一顿,然后再开脑来看看是否与猪脑一样。   左芊芊极不情愿地交回青木令,心中对邵白薇的恨又多增了几分。本以为自己的毒术,除了师傅外,无人能解,可是每次遇到她,输的都是自己。她把娉诚引来,不但让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毁于一旦,更让她永远失去二师兄。   所以她才瞒着师父,偷偷地给药洛桐下毒韩曦,让那女人也试试痛失爱人的感觉。想不到却遭来师傅的一顿责骂,还失了青木令,虽然新得了红溟令,但蛮夷混居的敖阳国又怎能与四国中最强盛的大夏相比,这次真的是掉了西瓜捡了芝麻。   看来,必须趁着那些暗桩知道青木令已被收回之前,赶快下命令,让他们好好教训一下那女人。两位师兄,一个无端失踪,一个自出背离,可用之人无几,相信这小小的过失,师傅不会与自己计较吧。一想到邵白薇被教训得苦苦求饶,嘴角裂起残酷的笑容,眼中透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灰衣老者看着那不省心的背影离开,心中百般无奈,四个徒儿中数她心智最差,自以为是,行事冲动偏激,以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四处下毒,若不是有两个师兄帮她在身后擦屁股,早已是个死人了。   恼怒之余不禁又担心会不会又招惹什么麻烦,若不是大徒弟的身份特殊,不足外人道也,哪会给她红溟令。至于大夏那边,他要亲自去一趟,韩曦还不能死,条件仍未成熟,大夏皇帝若突然病逝,四国必然混乱,群雄并起,只怕到时反而是给别人做嫁衣,他不希望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他要救韩曦。   此一时非彼一时,当年二子争位,为了更好控制局面,不肯帮韩曦解经年之毒,还暗中助根基相对较浅的韩哲上位,到时掰下来也容易些。却不料到最后赢的竟是韩曦,而这过程当中,貌似自己最小的徒弟,功不可没啊。   虽然自小收养邵白薇为徒,但由于当年邵佳益的死自己在背后也出了不少力,对于她,只是单纯地利用,所以从来未曾正式地教过她医术。当知道她三番四次地化解了左芊芊下的毒,救下韩曦灭了容易对付的韩哲,让二徒弟与自己离心失了到手的夜国,治好苏烨岚让走向灰白的莫木国重现生机,心中大为震惊,早知如此,当初就应派人守住东陵芦屋,不让她出山。   不明的是长年把邵白薇扔在东陵老山中,让她与外界隔绝,甚至与他的几个徒弟也未见过面,那她的医术到底从何而来?是世人夸大,还是真有其事,该不会真的看着那破芦屋里头的书便自学成才了吧。对于这位很久未见的徒儿,他觉得有些期待。   啊咻啊咻~不会是有很多人在惦记着本姑娘吧。邵白薇扯了扯袖子对身边的女子说:“红藤,可能是倒春寒,你多拿一件厚实的披风戴上,我们出门逛街去。”耽搁了这么久,不能再懒下去了。   如今可真是家大业大,本来自身的家产不弱,加上大土豪姐姐的生意,皇上的赏赐,还有世家之首邵家的财产,金额实在太过巨大,不忍直视啊。。。只是要辅助韩曦对付外头的恶势力,生意上的事情就必须有所取舍。先把事情理顺好,才能合理地铺排。   邵白薇坐在马车上,打着窗帘,一路看着街道两旁的商铺,耳边都是红藤在身旁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团扇团扇,举起来挡着啊小姐。”自从小姐露了真容后,若是离开邵府,红藤一刻都不敢放松,不停地提醒小姐举起团扇。邵家嫡小姐的丰姿,实在太招惹了。   “你再啰嗦,下回不带你出来了。”邵白薇只痛恨怎么忘了可以戴面纱这技能呢,省得被红藤一天到晚在耳边嗡嗡响,虽然这姑娘说话不招喜,但就喜欢她的实心眼,而且吓唬她也是种乐趣啊。   “小姐我错了,有人看来了,小姐。。。你的团扇”好吧,红藤认命了,这已是成了条件反射,想改不容易啊。   终于看到奕字号的店了,轿子里头响起了清丽愉悦的女声:“就在前方的客栈门口停下来吧。” ☆、宫中有喜      “邵姑娘,我们一家子可把你这位大恩人盼来了。想到你信里说有要事,那就等下回再带上勉儿登门道谢。”说话的正是那次邵白薇在酒楼中所救小孩的母亲,奕当家的妻子岑紫然,一见到邵白薇进来,便热络地上前招呼。   奕夫人身穿紫红金丝牡丹缠枝裙,挽着倾发髻,插着紫玉簪花,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容貌艳丽,落落大方,与那天路人甲般的造型截然不同。   “奕夫人不必客气,那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反而奕家客栈几次助我脱险,要道谢的是我才对。” 邵仲年封了王,家中嫡系女子可请封郡主或县主,只是圣旨未下,邵白薇仍没有诰命在身,二人相互表达了谢意,也无须太多虚礼。   二人初次见面时,情形太过紧急忙乱,这回才仔细地相看,二人均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宛然,最后竟相视而笑。原来,第一次见面救人时,奕家夫妇是易了容,而邵白薇则抹了修容膏,这回大家都坦诚相见,彼此的容颜气质皆都是意料之外的漂亮脱俗。   “你二人再叨扰下去,饭菜都凉了。内子难得与人一见如故,邵姑娘请别见怪,里面请。“说话的是个年约三十的玄衣男子,容貌清秀,斯斯文文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充满铜臭气息的商贾,那通身沉稳自信的气度,更像运筹帷幄的权贵。   近几年来,奕家与娉诚所创的商号发展迅猛,规模直逼五大世家,但缺少的是世家的百年根基与底蕴。不过,两个商号的当家人年纪轻轻,都乃白手起家,不容小觑。   席间,邵白薇说了这次约见所要商议之事。奕家与娉诚乃后起之秀,奕家的经营与顾家相似,娉诚涉足范围则是李家和苏家兼之,奕家势力主要在中原及北方,娉诚则在南方,商号发展尽可能与世家主营地错开。   成了夜国皇后的娉诚,如今有孕在身,主要精力除了安胎就是协助夫君打理好夜国的经济,因此毫不客气地把大夏国所有商号经营都转给邵白薇打理。但娉诚的商厦王国实在庞大,邵白薇的自问以有限的技能实在难以支撑,急需找个可靠的合伙人帮忙料理。   奕大当家果然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明了邵白薇的意图,就是找过可靠的大管事让她可以做个轻松老板娘。找管事不难,但是要照看娉诚家所有商号生意,而且可靠不贪墨的管事,人选除了奕大当家亲自出马不作他想。   基于邵白薇乃其唯一子嗣勉儿的救命恩人,他是义不容辞地帮这忙,而且强强联合,娉诚家陆运优势也有助于奕家商铺发展,至于邵白薇开出三成利润的代管费,他却觉得太多,顶多只肯要一成。   邵白薇却觉得一成怎么看都是欺负人的节奏,左推右推之下,还是奕太太一声令下,以二成利润成交经营代管。一脸鄙夷地看着两位当事人:“还真没见过这么墨迹的生意人,至于章程的当家你弄就好了,我还想与邵姑娘多聊聊。”   然后又在邵白薇耳边低声说:“我相公只拿一成就由他吧,剩下一成我与你分了,若再推托就是看不起我岑紫然。”   邵白薇可看懂了,这个奕家夫人虽然是个话唠,但行事果断,恩怨分明,若再推辞就显得太过计较。几番倾谈,虽然奕夫人年长近十岁,但性格上二人还是很对胃口,一席饭宴,彼此尽兴而回。   酒足饭饱,邵白薇想着时间尚早,倒不如到街上走走,看看自家在帝京的商铺生意如何,顺便消消食。   路上途经一间琳琅店,店铺中卖的都是舶来之稀罕物,一般平民买不起,但看热闹的还是大有人在。当然女人多的地方就意味着八卦消息的交流。   “你们可知咱大夏国的皇帝快要大婚。”说话的是一个打扮得金灿灿的中年富太太。   “这事年初就听说过,不是先秀选然后再大婚?什么时候秀选了,我亲戚家有人在宫里办事,怎么从没听说过。”金灿灿富太的闺蜜显然对这消息很震惊,同时也很感兴趣,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令身旁本来在看琳琅品的各家少妇闺秀慢慢向二人靠拢,以便聆听八卦,其中也包括邵白薇与红藤主仆两人。   “事情是这样的,这皇帝虽然据说容貌如谪仙,但年纪不小了,要先立后生嫡子,怕后宫乱七八糟会影响子嗣,所以嘛就取消了原定的秀选。”周围的人听后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后则窃窃私语议论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直接当皇后,还免了对付一群莺莺燕燕。   这个疑问闺蜜马上询问,只见金灿灿却是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事说来也奇,这皇帝大婚嘛,本来是大张旗鼓普天同庆的喜事,这次礼部却是掩着盖着,不知道是要避开什么忌讳的。”   “那真是奇了,难道宫中那位出了什么事?莫不是要冲喜。”   金灿灿闺蜜的这番话听得邵白薇的心不由一惊,想起祖父前几天的忧心忡忡的样子,莫非韩曦这惹祸体质的男配又遭了什么不测,此时,她恨不得马上赶去宫门等祖父下朝问个清楚,转身正想离去却听金灿灿又开腔了。   “呸呸,这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这事听我家那位说啊,本来这皇后的人选属意邵家,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闹掰了,邵家家主说不让族中的女子进宫,这样一来,这皇后娘娘就只能从另外四家里挑,但是这四家没个出挑的,谁也不怕谁,无论选哪一家,其他三家必然会闹,所以这人选就只能压着不宣,礼部那里也只能低调地筹备着。”   “看来选皇后也是个麻烦事,做皇帝也挺头痛的,娶个媳妇儿也要烦这么多,若是我肯定不让闺女进宫,太遭罪了。”闺蜜听完金灿灿的一顿说,只觉得皇家的事一团麻乱,摇头感叹。   “哟,你也只能在这里自说大话,皇帝还能看上你家闺女。”金灿灿对于闺蜜的说法不置可否,一脸鄙夷。   听完八卦后,琳琅阁的人又陆续散退,邵白薇似蔫了气般地领着红藤离开,眉宇间不复来时的神采飞扬,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回邵府。   回到府中,待到邵仲年下朝回来,已月上柳梢,往常邵白薇自是先填饱肚子,再为祖父备好晚膳,但因着下午在大街上听到的消息,邵白薇却提不起半丝欲望进餐,推说要等着祖父一起晚膳。   不过,邵白薇却没让自己闲着,从一回来就跑到厨房里头忙前忙后,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只是待到晚饭时,她来来去去吃的都只是那不见消退的半碗白米饭。   “薇儿可是有话要说?”邵仲年虽然不太懂女儿家的心情,但是自家孙女今晚的行径和表情看着实在不妥,好端端的半碗米饭中间都戳成一个大洞了,难不成她也听到消息了?   “今个儿逛街,听说皇帝准备大婚了,不知这事祖父可知道。”邵白薇边说边继续往饭碗里戳洞。   “这事终究还是让你知道了,是祖父没有用”邵仲年叹了口气,宫里虽然一直压着消息,想不到终究还是传了出来,只怪自己大意,被皇帝摆了一道,不过,最近陛下转变确实大,目光精准,手段狠绝老练,比起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祖父何必自责,我的性格向来随缘,这世上没有过不了的坎。”只是不知需要多久的时间而已,邵白薇在心里头默默地补上一句。   “这事一日未成事,仍有转机,薇儿不忧心,交给祖父,我的孙女必须过得惬意快活,安康满足一生。”虽然恼恨皇帝也怨自己,但终究君臣有别,这事明面上解决不了,只能想想其他法子。   这顿饭爷孙两都食不知味,特别是邵白薇,收拾碗筷的丫鬟才发现小姐那戳了一个洞的半碗白米饭依旧晾在偌大的圆桌上。   对于皇帝大婚一事,邵仲年和邵白薇的心情都显得不好,只是,这两爷孙所烦恼的事,貌似都不在同一个点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今晚刮台风时,某包正在路上晃荡,然后,折了一把硬朗的大伞,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怀着惊魂未定的心情更了这章 ☆、夜半寻人   御书房中,大夏皇帝韩曦正在翻看着摊放在宽大紫檀木御案上那一叠厚厚的奏折,冷漠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奏折所陈之事无论大小,在他的脸上皆看不出喜或忧。   这一堆堆的奏折若是对于毫无执政经验的新帝来说,自然是极头痛的事,登基初时,为了批阅奏章,每晚睡一两个时辰是常有的事。   只是此时的韩曦已非彼时,此时对付奏折就如信手拈来,一挥而就。就似是清华学霸闲来无事拿高中模拟卷来练手,毫无难度可言。唯一觉得膈应的是,这个大夏朝的臣子经历几次大换血后,仍留在朝堂上的,说话都变得战战兢兢,罗里吧嗦的,看得心累。   “陛下,吴泓求见。”黄叟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中蛊毒前的吴泓可以无限自由进出御书房,只是中蛊毒后,因邵白薇之事,几番顶撞韩曦,被禁锢了一段时间,此后无论在宫中行走还是出外办事,必须先行禀报。   “宣!”放下朱笔,韩曦抬头看向御书房门,沉寂无波的眼眸中亮起异样的华彩。   自韩曦解毒后,把原本派去调查洛桐的吴泓遣去邵府守着邵白薇。每隔几天就召他进宫回禀。最近宫里忙着办喜事,有五天没见过吴泓。   宫变后,后宫中除了供着一个不理事的老太妃,没有一个能主持大局之人,事情都落在礼部和黄叟子身上,遇到大事也不敢私下做主需征得韩曦同意。   这样一来,大夏国皇帝每天醒来都要面对宫廷内外和朝堂上下的一大堆杂事,韩曦觉得这是自己所经历过的最为之精神折磨的一次在位历程,足以刻骨铭心。   还好,此时顾家有那帮长老在搅局,远在越城的顾承卿怕是在韩曦大婚前都接收不到帝京的消息,既除了心头最大的隐患,也没有违背二人击掌为盟的公平竞争的承诺,   “你说薇儿最近天天都出门,逛市集不停地买贺礼,直到夜晚才回邵府\"虽然买东西是很多女人的天性,但以他对邵白薇的了解,她素来没有这嗜好,这事不太对劲。   “最近邵府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仔细想想,一件一件地说清楚,不许落下”发生了意料外的事,在这紧要关头,韩曦可不想再横生枝节。   “邵姑娘怕是已得悉陛下准备大婚之事,据邵府里头暗桩传回的消息,邵老将军正在想办法推掉这婚事。”虽然邵府中多数是家生子,但也买了不少签死契的下人干杂活,其中就有宫中布置进去暗桩。   “这邵仲年果真好胆识,竟逆了朕的旨意把这事告诉薇儿。哼!好得很啊”韩曦本以为拿捏住这位老将军,想不到他还是说了。 虽然脸色有些愠怒,只是这事原本也经不起推敲,被薇儿知晓也是迟早的事,皇上大婚,宫内这么多人,消息总会泄出去。   不过也再次证明了,邵老将军确实很在乎这个小孙女,哪怕韩曦已拿捏着邵家全族人来威胁他,竟还想着如何推掉这婚事。对于邵仲年不想把唯一的孙女嫁进宫中此事,从道理上说,韩曦表示很理解,一入宫门深似海,将心比心,换作自己也定然不愿。   只是韩曦自认为与邵白薇是两情相悦,他也不是那种非要三宫六院来平衡朝中势力的庸碌之辈,他坚信自己定能给薇儿天下最坚定尊贵的情感,也能护她平安美满一生。只不过此刻信心满满的大夏国皇帝在听到下一个消息后,脸色骤然变成盛怒,彷如乌云盖顶。   “什么,你说李篆天天都跟着薇儿,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又来凑什么热闹。”虽然知道薇儿不可能对这李篆有什么想法,应只是那家伙一厢情愿而已,但一想到自己的女人竟被其他人觊觎着,这感觉确实很堵心。   好一个李家少主,本念着从龙之功放你们李家一马,看来漕运和海运是时候动手了,奕家代管娉诚家经营后,壮大了许多,他不是也想来分一杯羹么,如今正是时候。   看着陛下一副苦大深仇,眼神狠绝的样子,吴泓生生地打了冷颤,心里提早为那位自诩潇洒风流,天天对着邵姑娘笑得腻甜腻甜的李家少主默哀。   “走!吴泓随我出宫。”语毕,人已走出御书房的大门。韩曦心里气啊,一想到那容貌与自己相当的世家少主每天都如苍蝇般粘在薇儿身旁,恨不得马上就飞奔过去,然后狠狠一掌!   ---------------------------------------------------------------------------   “什么,都已过了亥时还没回府!?”吴泓来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常人家休息睡觉的时间,而韩曦要批阅奏折一般亥时后才入睡,本来他只是受李篆的事情刺激,一时冲动跑来邵府看看意中人以解相思。却没想到都已深夜,邵白薇还没回府。   \"陛下不用担心,臣已派绝岭跟着邵姑娘,若有意外,必定知会。”吴泓不敢怠慢,随即放出□□联系绝岭,没多久,城东五公里处也放出一个类似花式的烟雾,紧接着,一紫一黑两道身影迅速往那烟雾方向奔去。   此刻,邵府内正灯火通明,一团麻乱,邵将军想不明白,已经派了几波人暗暗地跟着孙女,怎么还会把人给跟丢,是自己的暗卫太没用了,还是自家的孙女太聪明了,竟然把三波暗卫给甩掉了。   邵仲年此时最怕的不是孙女太聪明,而是有其他势力暗中出手,要害自家孙女。但再三确认,是自家孙女提前地在暗卫可能会留身或经过的地方,放了无色无味的迷药,把那些人都给迷倒了。   “邵衡,你领着帝京的所有暗卫出去找,若找不到人都不用回来了。”邵仲年心里悔啊,早知道孙女如此排斥入宫,当时就算抵了老命也要拒了陛下。不过当时韩曦说过的话和许下的承诺,也打动了邵仲年,觉得把孙女托付给此人也是一个不错之选。   唉,一想到自从孙女知道韩曦大婚之事,天天强颜欢笑,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日日装作无事地上街买喜品准备婚事,就觉得心痛啊。沉浸在浓浓悲伤中的邵仲年也没有觉察出孙女行为中的异样,怎么买回来准备喜事的物件都包裹得很精美,更似是送人的贺礼。   ------------------------------------------------------------------------------   当韩曦在城东处的花归朝酒馆里头,看见已喝得酩酊大醉,趴在酒桌上不停呓语的邵白薇时,同时看到坐在一旁,提着酒瓶,边喝边嚷嚷,明显喝高了的李篆。   这时的李篆喝得全身热烫,肌肤潮红,半眯的眼睛泛着似醉非醉的迷离,再配上风流绝色的容貌,有着摄人心魂的魅惑慵懒之美。   当李篆忽然神来一笔不知死活的精神,欢快地凑到韩曦面前说,滔滔不绝地表达对邵白薇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喜爱之心,不断地在韩曦耳边重复重复又重复。   韩曦对着如同蚊子般,不停嗡嗡地念叨着的李家少主,终于,霸气十足地提起右手,爽快地给他一掌! ☆、自以为梦      遭了痛的李篆,趁着醉意呱呱大叫起来,指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一团紫怒道:“哪来的狂徒,可知道本公子是谁,胆敢伤我,定让尔等走不出这花归朝。”   没想到喝醉酒的李家少主骂起人来倒有几分纨绔的架势,不知等他酒醒发现自己此时骂的是何人后,会不会还能维持如今这勇者无惧,中气十足的样子。   韩曦冷哼一声,回头向吴泓瞥了一眼这个口没遮拦的醉汉,心领神会的吴总管与绝岭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口中仍然念叨不停的李家少主提走,让守在附近的李家侍卫把人带回李府,完事后也很识时务地留守在酒馆之外。   韩曦看着闷声不坑地趴在酒桌上的女子,曾经熟悉的画面不其然地又重跃脑海,伴随着怜惜与心痛盈满而来。   他放轻脚步走到女子身旁,张开手臂一拥入怀,略略调整臂膀的高度才站起来,让女子能更舒适地靠在怀中,这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违和之感,仿佛熟稔无比。   女子被抱起后,似是感觉外界环境的变化,酒后的温热也令她感到有些不适,在韩曦的怀抱中挣扎了几下。   朦胧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那张孤傲俊彦的脸庞,眉头轻蹙,凤目幽深,沉稳锐利,似是比往日更具帝王之威。女子神色戚戚,闷闷不乐地噘了噘嘴,想不到那人在梦中也不肯放过自己,真可恶。   韩曦明显感到怀中人的不安,双手紧了紧,声音轻柔地道:“薇儿,别闹了。”   谁知不说还好,男子话音刚落,怀中先是传来几近哭声的嘲笑,不久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阵阵啜泣。   “薇儿,别哭。”韩曦感到胸膛的湿润,哭声绞得心乱如麻,但却不知如何安慰,男子越是劝阻,女子越是哭得悲天动地,韩曦唯有停下脚步,任由女子尽情宣泄。   邵白薇听着那柔声细语,越发确定是那人刻意来梦中祸害自己,心头也毫无顾忌,反正也会比如今更糟的状况了,还不如在梦中痛痛快快地发泄一通。   韩曦只感到胸膛被密密麻麻地锤了好几轮,直至女子没了力气才作罢,想着她也累了,才道:“打累了,是不是觉得好些。"   可惜,回答他的是女子更为高亢嘹亮的哭声。   "......"   “韩曦.....韩曦....你!你!你这人还真是...真是...太坏!太坏了!连做梦也不放过我,好歹本姑娘也救过你好几回,你!你!你这叫恩将仇报,知道吗!”邵白薇哭得凌乱,脑子也一团麻似的,有些口不择言。   韩曦默不作声,右手轻拍怀中的女子以示安慰,不哭就好,骂就有她吧,总比憋在心里难受要好。他此刻的心情确实不比怀中的女子强多少,忧郁无奈的青白脸容和微微颤抖的双唇,早已将他的情绪尽露,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此时已到伤心处。   没想过要她下嫁自己,竟遭如此抵触,强扭的瓜不甜,他是知道的,但却仍想一试,他坚信五年、十年,只要他真情以待,持之以恒,终能盼得水滴石穿。不料,却是强人所难了。   “薇儿别哭了,朕..朕...朕明日一早便下召取消大婚。”经过再三挣扎,韩曦终于下定决心,百年孤寂只为守护她过得平安顺意。他如何忍心看着她,过着以泪洗面,以酒馆为家,这般伤神自损的生活。   邵白薇听后顿时沉默,片刻后,语气犹豫却又带着几分喜悦地问道:“此话当真,真的明天下召取消大婚?可知君无戏言!”   韩曦沉默了片刻,想不到女子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地要与他割舍,柔软的心窝痛得似是忽然被硬生生地挖掉了一角,不经意地继续收紧双臂,极力控制那似被凌迟般的心殇。   “君无戏言.”韩曦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这四个字来附和。   “韩曦...你..你真好。”明明知道此时仍在梦中,明明知道再好听的说话都是自欺欺人,但听到他承诺取消大婚,邵白薇仍控制不住,让自己彻底迷醉在这片刻幻编而成的欢愉中。   一国之君大婚娶后,关乎社稷之盛举,他竟答应取消,这算不算是只要美人不爱江山,哈哈,难得自己也当一回祸国的妖女,真想在此梦中长睡不醒。   看着女子平复安静,乖巧地靠在怀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虽然痛哭宣泄时弄得发髻散乱,却无损那绝美的容颜,痛哭过后的双目微肿,泪堂绯红欲滴更惹人怜爱,晶莹如玉的肌肤,因醉酒染上一层淡淡的嫣红,闪着诱惑醉人的光泽。   佳人美好,只可惜有缘无分,千百轮回,却待来情终灰灭。   韩曦黯然神伤地抱着女子上了马车回邵府。一路有吴泓等人开路,顺利进入邵府,知会了邵仲年,早早支开了下人,把邵白薇送回房中。   一直熟睡的女子落入被褥时,离开了温热的怀抱,只觉得身下所触柔软却冰冷,眼睛再次睁开,迷蒙中,邵白薇揉了揉眼,很流畅地把眼前所见的景象与梦境串联,心情颇为愉悦,主动地对隐在月影之下那人说:“你还没走?”   “嗯,走了,你也早些安置,明早再喝醒酒汤,免得头痛。”韩曦强压着内心隐隐疾痛,抚上邵白薇那松垮的发髻,拔出簪子,让那一头青丝柔顺放下。   “好好,我歇息了,但你也要记得承诺过的事哦,君无戏言!”梦中人即将离去,这梦也快结束了,邵白薇只想趁着梦醒前多听一遍也好。   这无疑在韩曦的心中伤口处再洒一把盐,但他又能如何,也罢,既然她喜欢,成全便是,即使千仓百孔,也只能甘心承受。   “放心睡吧,明天一早,朕便向天下臣民宣告...取消大婚。”本想潇洒而说,不料话到宣告二字时,声音却已哽咽,当下已顾不得,说完取消大婚后四字后,便转身离去。   只是韩曦才转过身,衣袖便被扯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只见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支起身来,一只手扯着自己不放。幽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韩曦,脸上笑意盈盈。   明明是黑夜中,那笑意却灿烂耀眼,就似一股暖意直达心扉,好不容易才坚定了的决心,就被这笑意肢解得荡然无存。千载帝王又如何,遇上这冤家,注定在她手上会败得一塌涂地。   “今晚,真的很美好。”声音小心翼翼,却无比欢快。   听入韩曦耳中,只觉内心仿似窒息,恨自己的不果断,方才一走了之多好,不用再遭这般心如凌迟的罪。   “夜了,安置吧。”转身再度想离开,但是衣袖却仍然被扯得牢牢的,不肯松手。   “我还没说完呢,不要走。“邵白薇有点心慌,毕竟表白什么的,作为女子,此番经验已几百年没试过了,不过一想到此时是在梦中,似乎勇气又提升了不少。   深呼吸了几下,决定豁出去了,反正脸皮厚,不怕:”咳咳,听着,我做人一向公平,既然你取消大婚了,以后,以后,就不许再胡乱选秀封妃了。皇后嘛,我想我是做不来,但是,是喔,你不大婚也没说过要娶我呀,惨了这算不算自作多情。'邵白薇一边自说自话,含羞带笑的样子,完全无视一旁听得已是一脸石化的韩曦陛下。   “反正,反正,我是邵仲年的孙女,若你亲自开口要娶我,谁敢抗议,咳咳,你说对吧。”邵白薇越说只觉脸越红。心也没底,只是想,他竟然愿意为自己退让这么多,梦中的他肯定喜欢自己,愿意娶自己。   梦中人,心如愿。   只是话说完后,女子似乎并不愿意安分地等答复,邵白薇放开衣袖,躺下盖上被子,整个人都卷到被窝里。   邵白薇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目,低声说:“真是一个好梦,若能长睡不醒才好呢。两心相知通灵犀,朝夕相伴老白首。是不是只能在梦中才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怜的皇帝,不够用的黄瓜。”   女子自以为在梦中已畅所欲言,再度歇下了,只剩下才听完女子那惊人论调后,在床边吓得呆若木鸡的皇帝陛下。    ☆、取得与舍      那一夜,皇帝陛下在邵姑娘房里呆到半夜才离去。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三个多时辰,但却没有半点旖旎画面,由始至终,邵姑娘把被子卷得严严实实地酣然大睡。   而心情经历大起大落的皇帝陛下则静静地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床上的女子,面上看似依旧冷漠淡然,安如静水,只是轻扬的嘴角和目光中的绵意,早已把心情尽露。   明明是春深微凉夜半时,但却暖如阳光明媚的夏初至,和风微醺,日朗天晴,心头热火堪比艳阳,一呼一吸都觉得无比温暖清新,数十轮回的孤独守候,终于,迎来彼此心意相连的一日。   每轮回一趟帝皇之路,都是一次极尽艰险的历练,一步不测,万劫不复。夜深人静之时,都会忆起二人初识的画面,那时只惊叹,这女人的情意太癫狂,真可怕。却不料自己竟有一天,会沦落到去羡慕那个让她为之轻狂的男子,也希冀有朝一日,能成为她醉语呢喃中的名字。   只是当这一天突如其来之时,心中虽然强烈地感受到那苦尽甘来的甜蜜,被放在心头挂念的感动,但过后,却是更多的内疚。酒醉伤身,不应为了期待证明邵白薇对自己的重视,而再让她再遭酒醉之苦。   乘马车归来时,女子边吐边大骂他是混蛋时,那时尚未明了邵白薇的心意,韩曦只觉心里委屈,虽然埋怨她竟如此厌恶下嫁自己,但仍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如今却是恨自己因为太过患得患失,怕被拒而耍了手段,隐瞒大婚的真相,让她再度经受身心之创。   被窝里露出的面容极为美丽,即使紧闭着双眸,略显疲态,然而彷如天宫精心雕琢而成的五官,几乎无可挑剔。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   即使悦美无数的韩曦有时也看得为之失神。但他觉得她的美能令之沉醉,也只因她是邵白薇,热血仁心,肆意轻狂,爱憎分明有担当。即使他曾被禁锢记忆,她也曾修敛容颜,他依然不知不觉地对她情根深种。   一想到今夜醉酒时她怒骂所表之心意,万般柔情再度油然而生,浓浓蜜意把内心一再浸泡,甜软得几乎一塌糊涂,嘴角又情不禁地扬起那歪腻死人的笑容。   只是,窗外又再传来吴泓的信号,虽然依依不舍,但是要名正言顺地相伴一起,还要再忍耐些时日,韩曦如今越发期待喜日的到来。只恨为什么当初不把日子订得再早一些。   一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能真真正正地属于自己了。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韩曦面色瞬间涨红,寂静的黑夜中,只剩下越发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韩曦离开时,脸色比来时的紧绷忧郁有如天渊之别,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地离开邵府。完全无视房门外正等得心急如焚一脸铁青的邵老将军。   因为担心孙女,邵仲年一直守在门外,因怕惊了已入梦的邵白薇,才生生忍住。若非里头的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也是他最亲厚的子侄,若非他循规蹈矩并无半丝逾越之举,怕且早就冲进去一顿拳头好好招呼他了。   话说受爱情滋润后,眉目含春的皇帝陛下回到宫中后,震惊了不少人。看得内务总管黄叟子只觉头皮发痒,眼角抽搐,看得宫女满面潮红,眼神儿一直盯着魅惑俊秀的陛下,而跟随多年的吴泓近卫总管很识时务地消失宫中,让陛下好好回味春意昂扬的一天。   ------------------------------------------------------------------------   宫中静苑里头,一身白色荷香纱裙的女子拧着眉头听完打探回来的消息。   “真的是内侍府里的人说正在筹划婚礼的菜式?”女子柔媚的容颜充斥着丝丝恨意,狰狞的目光和如仙的纱裙格格不入,更似是被鬼魅附身般,让跪在地上的宫女畏惧不已,几乎不敢抬头。   “内侍府里的人都没有言明,清楚的人也无几,只是宫里头都在传着这事,说是□□不离十。”宫女说完后,整个人都在哆嗦,听说之前有个宫女说了不合意的话,被这位三王妃下令打了三十大板,人没两天就撑不过去了。   “蠢材,连打听个消息都做不好,要你何用,赶快滚回去,问清楚是哪个世家的女子,仔细打听好再回来。”   小宫女应声离去,直至走出静苑才松了一口气,所谓探听到的消息,能打听到的肯定都是上面点头可以透漏的。至于其他不想让你知道的话,哪有那么容易打听。   这位白纱裙美艳女子正是三王妃洛桐,她此时除了对将要嫁给韩曦的女子有着浓浓的恨之外,也对自己与韩曦的未来越发没有信心。   去阜州前,明明说好待韩曦大婚后,她的身份也随之可以转换,不用再做三王妃。不料,自回来后,韩曦一次也没有来过这宫苑,当日的承诺只怕已抛诸脑后。   更为不妙的是,曾相帮下药让韩曦忘记那丑女那黑衣人不辞而别,怎么也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药失效了才会如此。   另一件可怕的事就是一直跟在身旁听候差遣的北疆铁卫,如今只除了门外轮流看守的几名侍卫,其余人竟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北疆铁卫是洛桐手上最重要最宝贵的筹码,若非是他们遭遇什么意外,最有可能就是铁卫已集体叛变。这个事情对洛桐来说打击很大,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妃,比起寻常官员家的寡妇强不了多少。   惶恐,妒忌,无助令到洛桐终日惶惶不已,唯有死命地让人探听是何家之女将会嫁予韩曦,她定要毁了那人以泄心中之愤,以解心头之恨。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和韩曦在一起,那时他对自己的痴迷,若要淑芳独宠,简直轻而易举,那时的自己肯定是被猪油蒙心,竟然选择那病秧子韩恩,耗费了大好年华,到头来一无所获。   ----------------------------------------------------------------------------   玄衣男子看完密信后,脸色一沉,眸中失望的目光看起来几近于绝望,戚戚的神色与往日风光月霁,空有成竹,气度超然的第一国师判若两人。   “司徒,以后她的任何消息命人不必再传来了,你先退下”   书房中的窗花里透过的斜阳渐渐退下,倾洒在书案上的已成皎洁月白。玄衣男子低垂着双眸一直呆坐在案前,几番提笔,最终白纸上只见数滴墨黑,却不见片言只字。   忽而,窗外扬起一股劲风,玄衣男子闭气挺胸,而后长袖一挥,两道劲风相碰,随即只听见啊的一声,一桃红衣女子跌倒在男子身旁。   “师兄你明知道是我,就不能下手轻一些吗?”女子揉了揉膝盖才站了起来。   “若是其他人,我身旁的只可能是尸体。说吧,找我何事,长话短说”玄衣男子语气淡淡,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并不乐意相见。   “那我就长话短说,师傅问你何时回。”见着玄衣男阴暗的脸,女子隐隐觉得这趟可能白走了。   “不回了,代为转告师傅,那事,我不会参与。    ☆、寻妻去也   几经劝说无果,左芊芊也就干脆地离开。其实来之前也预料到结果会是如此,大师兄为那女人消沉多时,早已失了斗心,再且,两年前,大师兄极想娶那人为妻,却被师傅一再破坏,师徒二人闹崩。   如今,师傅寄予的所谓厚望,更多的是一厢情愿而已。大师兄能力确实在众人之上,但几番忤逆犯上,也不知给师傅吃了什么迷心药,竟一再容忍,许多机密之事也只容大师兄一人触碰,哼,师傅既然偏心如斯,左芊芊觉得也没有必要为之太过卖命。   左芊芊来这里劝大师兄只是承了师命顺道而为,真实目的是想在敖阳国树立属于自己的新势力。在夜国耗费八年心血协助师傅建立的紫缘墨舍被二师兄瓦解,多年来研制的□□和收敛回来的宝藏都无法取回。   至于夏国,当初逗留的时日不长,而能够留守在帝京核心的,多为前朝死忠跟随的后人,个个以出身正统自居,并不轻易听命与人,就连师傅对他们也似乎要顾忌三分。至于那个青木令牌,能调动的仅限于新加入的暗桩。   不过,大陆四国中,实力最强的还属夏国的这批人,否则,左芊芊又如何能轻易在皇宫中自由出入而不为人知。虽然强大隐秘,可惜不能为之所用,如今唯有趁着敖阳国内乱,快速建立属于自己的新势力。   只是左芊芊没料到的是,自两年前,师徒二人决裂后,敖阳国的势力早已被她大师兄收复,红溟令牌已形同虚设,而夏国,也因她协助洛桐下毒而暴露了踪迹,韩曦解毒后,便已派人手彻查此事,隐藏了百年的暗桩全因她一意孤行,就此被连根拔起。   -----------------------------------------------------------------------------   大夏皇帝韩曦自得悉邵白薇的心意后,每天上朝都显得神清气爽,本想着早日到邵府探望一诉衷肠,免得佳人误会而继续酗酒自伤,却不料收到密报,之前发现的那股前期势力已蠢蠢欲动。   那帮人的势力对于如今的韩曦来说,根本不足为惧,但是当得悉这帮人正是残害自家媳妇爹娘的真凶,当年还偷偷带走尚为幼童的邵白薇,意图将来在举事之时要挟邵仲年。而自己幼年所中之毒也正是拜他们所赐。   新仇旧恨,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作为邵白薇的未来夫君,这口气是万万不能忍,恨不得亲自出马,将之全部剿灭。   韩曦连夜召来了邵仲年和吴泓以及黎家少主黎沫栢,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把嵩明外出搜集回来的势力分布图派给众人。   命黎沫栢将近期研制出来的奇兵尽快交与邵将军,邵仲年则尽快调动兵马,利用奇兵,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前朝余孽在京外的所有分布势力,而帝京内则由吴泓处理。务求速战速决,将伤亡及对民众的影响降到最低。   另外,韩曦分别修书给夜国与莫木国,道出了赵梓安当年母后身死的真相以及苏岚烨右手中毒的真相,让他们尽早清理留在该国的前朝势力。至于处于内讧的敖阳国,因着得悉其势力核心的国师早已与莫白决裂,也没有复辟的野心,暂且不予理会。   百余年前,大陆四国原一统于赢国,只是末代君主樊鸿宇性格狠淚,偏信宦官,打压忠良,其时诸侯国逐渐强盛,后内战爆发,君主被宦官杀害,其头颅被奉献给当时最强盛的诸侯国。内战结束后,赢国分裂成夏国、夜国、莫木及敖阳四国。   当时赢国御医在暗卫的保护之下,将尚在襁褓的赢国十三子偷偷救走,这一小众人连夜逃至东陵的偏远山村,自此隐姓埋名,休养生息。   神医莫白则为前朝救走小皇子的御医之后,自小天资聪慧,医术和制毒皆独步天下。极高的天资也助长其野心,罔顾先人意愿,势要复辟前朝。   他从皇族后裔中挑选出最优秀的小童以未来国君的标准进行培养。并在大陆四国大肆收养孤儿私建军队。利用夜国的紫缘墨舍向各国的皇族重臣下毒,凭借神医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周游各国,笼络势力。   当初邵佳益夫妇之死,就是他命人暗中鼓动二房邵默典之妻胡姬花,利用她对姐姐一家的妒忌,派人将其行踪泄露给敌军,而遭至一家灭门。   只是莫白万万没有想到,他所策划之事却毁于女子之手。他精心培育出来的未来君主人选,爱上了夏国尚书之女。因为此女是控制当初还是夏国太子韩曦的关键,莫白与当时的二皇子韩哲联手,以救治此女为契机捉拿韩曦。   为了不影响大事,莫白将其幽禁起来,此事之后,尚书之女嫁与夏国三皇子,二人因此事而离了心。莫白不但失去敖阳国的势力,就连帝京最核心的势力也被逐渐夺去,暗中迁移走。   而他所带回来准备用以威胁邵仲年的小女娃,却是不知从何学来绝世医术,竟把他要毒害的人一一救起。   当年煽动夜国世家之女将皇后毒死,又派人与之苟合,企图混淆血脉顺利接收夜国,却不料被邵白薇和她的结拜姐妹二人把局面完全扭转,让皇后嫡子顺利继位,还令耗尽多年心血的紫缘墨舍被瓦解。   原本废了莫木国最聪慧的皇子右手,意图让其他皇子争位而引起内乱,而后再收渔人之利。但邵白薇把苏岚烨的手治好了,莫木国有了这战神的庇护,内乱很快被控制,并逐渐强大起来。这一系列事情的背离,令到莫白不得已将举事的日程提前,最后,这一切被韩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度瓦解。   由此可见,莫白的失败,邵白薇的蝴蝶效应贡献不少。   但在原小说中,虽然莫白的四国阴谋论进行得很成功,但最终依然功亏一篑,被他的未来君主人选狠狠地坑了,将即将到手的统一大局贡献给穿越女主洛桐,让韩哲成为统一大陆四国的千古一帝,让世人忘记洛桐曾经是三皇子妃的黑历史,反而尊崇她为四国统一立下汗马功劳元贞皇后,最终成为名传万世的奇女子。   ---------------------------------------------------------------------------   邵仲年得悉当年儿子两夫妇惨死的真相后,恨不得马上把二房那整天兴风作浪的胡姬花煎皮拆骨,但之前首要之事还是先抓住幕后元凶以祭孩儿在天之灵。   因着此事,邵仲年对韩曦大为改观,见他如此不遗余力地查找真凶,可见诚意拳拳,对于这位孙女婿极为满意。决定就算忤逆孙女心意,也不阻止这桩婚事。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毕竟违背了对孙女的承诺,邵老将军也略感内疚不安。因此,也暂时没有去找孙女谈大婚之事,领了旨意后,命人收拾好细软,连夜出京办事。   宿醉醒来后的邵白薇,则因酒醉头痛,在床上浑浑噩噩地休养了几天。待精神回复后,得知祖父有任务已离开帝京,她也火速做了一个决定--离家出走。趁着祖父无暇顾及,在韩曦大婚之前,离开这个伤心地。   在皇宫中,韩曦这头才布好局一网打尽莫白等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头绝岭已派人传来密报,邵白薇已乔装离开帝都。   韩曦急忙把文颂和黄叟子召来,急忙把事情给安排好,并对外宣城患病,早朝暂停三天,然后,根据密报的路线图,火速微服出宫寻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快要完结了,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由于节后会是疯狂加班的节奏,下一章可能会是下周才更新。 ☆、黑心客栈      带着双红双乌实施离家出走的邵白薇,第一次漫无目的地行走。本意只是想找个地方,顺顺当当地进行倒计时,避开直面韩曦的大婚,待考验期限一过,在二人的契约上签好大名就马上彻底离去。   天大地大,只是想找个地方静静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在马车中发呆的某女子,对于前路的选择毫无头绪。   若是去夜国,打扰了娉诚姐的二人世界,肯定被夜王赵梓安怨恨上;莫木国苏小叶,还是保持距离暂时别招惹的好,反正如今的他和那穿越女已无交集,不会重踏弑杀的不归路;至于敖阳国,内讧互掐乱得很,坚决不能去。   而后环顾夏国,南部是顾承卿的地盘,西北边区有那穿越女的铁卫,而东陵虽然是最熟悉的地方,却不愿去,一是毗邻夜国,,二是那里与韩某人的回忆实在太多,由初识的相看两厌,到后来的相互扶持,旧事不停地刺激着,必然糟心。   邵白薇还没有想到去哪里定下来,但大的方向肯定是往温暖的地方钻,无他,只因某女子素来惧冷。行踪虽然无定,但酗酒的恶习却不知何时又再沾染上,或者只为辗转的长夜里,能不再胡思乱想。   只要停靠的驿站有酒肆,邵白薇就会叫人把酒送到客房中,喝够了就倒下睡。这番变化确实把红藤和红花二位丫鬟吓得够呛,每晚也不敢早睡,深怕自家小姐宿醉后无人照料。   为着此事,红藤也撑着胆,坚决不去买酒,并且苦苦劝说,结果呢,反而弄得邵白薇憋不住,半夜三更地偷溜出去找酒喝,如此一来,众人更担心会出意外,唯有妥协,只是约法三章,不能再半夜偷溜,每晚只能喝一壶酒,而且不能是烈酒,   离开驿站待进入下一个城镇前,要翻过三个山林,山路缭绕难行,本来预计半天能走完的路程,直至走了大半天,天色渐黑,还剩最后一座山未走。   山路崎岖,夜深通行极为危险,幸好在这山涧中,有一间客栈。邵白薇一见客栈的名字,先是面上一怔,而后果断放弃了深夜登山的念头,毫不犹豫地往里头冲,倒入客栈的怀抱中。   屋顶上插着一红一黄两支高高的幌子招揽过往路人,店面大门上的木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龙门客栈”四个大字。客栈地处山涧之中,因是供给商客过路打尖 ,因而也不会建得太过高雅。   红藤对于自家小姐一脸好奇地在客栈中各处游走感到有些费解,不就是一间客栈,还要是比较简陋的那种,想不通小姐为何如此感兴趣,不过总比她整天把自己闷在马车和房间里强多了,红藤暗暗地记下把这客栈的造型给记好,往后投宿就以此为标准来找。   不过当邵白薇说到今晚要在店面里喝酒时,又把红藤给吓坏了,这客栈来往的人鱼龙混杂,万一遇到心怀不轨的亡命之徒,那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无奈这回邵白薇也是铁了心,满满都是对这龙门客栈的期待。不知客栈是否也有一位妩媚泼辣名为金镶玉的老板娘,此时的她是否已遇上命中的克星周淮安。   邵白薇小时候看电影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位炙热如火,敢爱敢恨的老板娘,但是却极度不喜那位满口仁义,处事城府极深的面瘫男。   若是没有遇上他,她还是那位在客栈里头肆意人生的金镶玉,为了一个心另有所属的男人而委屈自己太愚蠢了,君既无情我便休,何苦作践自己。   谁知这本小说的作者会否恶搞影视同人,若是真的遇上,必定竭尽所能地阻止金镶玉泥足深陷。看来,邵姑娘骨子里匡扶联盟最基本的属性又忍不住蹦跶出来了。   可惜客栈老板只是一个烟斗不离手,身形微胖的中年大叔,无论见到谁都露出那一口大黄牙。此人一出,邵白薇马上歇了心思,命红藤抱着两壶酒回客房。   今晚之所以破例请了两壶酒,有一壶是为了金镶玉,这是小姐的说辞,但红藤不明白,邵白薇也不打算解释,或者,只是一种祭奠的心情,祭奠自己最后的一次任务,祭奠在小说任务中最后一次付出的情感。   可惜,待邵白薇明日醒来之时,怕是还要顺道祭奠一下自己超级背的运气。原因无他,皆因这间龙门客栈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黑店,内里有通向各个房间的密道,杀人越货易于反掌。   而各家派出跟踪保护邵白薇的暗卫,夜间都只是在房间外看守,当中有一个功力较深,听见内里有异常动静时,再进内查探,房间内已空无一人。过了约一盏茶时间,客栈中陆陆续续有黑影闪出,似乎都往同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邵白薇是被颠簸醒了,劣质毫无避震可言的马车和被手腕传来的疼痛感,马上明白到自己应该是被绑架了。   马车走得很快,被五花大绑的邵白薇随着不停的起伏,硬生生地撞击着木板,外头赶车的听声音应该只有两个人。此时正是下坡路,速度比较快,只知道两人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到了比较平缓的地方,二人的对话也越发清晰了。   “大哥,咱两都赶了一夜路,后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可以找个地方歇一歇吧。”这人说话嗓门很大,一路上,都能听到他不时地在嚷嚷什么。   “不能歇,早点去到早点完事,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后头的声音沉稳很多,应该就是那个大嗓门口中的大哥。   “大哥,兄弟我还不是为咱两着想嘛,多久都没开过荤了,这婆娘长得一脸刻薄相,也卖不了几个钱,倒不如先享用享用,虽然样子不怎么,但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若是觉得好,干脆收用了。”大嗓门说得激动,马车反倒驶得慢了下来。   “就你那驴脑袋,怎么死都不知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要绑了马车上的女人。”   “不就是有钱人宅子里的那些阴司嘛,咱两还干得少嘛?几年后,还有谁去理会失了名节的女人。”   “我也想可以这么省心,出钱的是宫里头的人。”   “大哥,你早说这事就更不用怕了,有宫里头罩着,还怕谁。”   “呵呵,你就不怕那些人过桥抽板,杀人灭口吗?之前你只看着赏金丰厚就接了这单子,若是我早知道是与宫里头沾边的,宁可去做小贼也不愿冒这险。”   “不碰就不碰,等有了钱,想要比她漂亮的婆娘多的是,大哥你非要说得那么吓人不可嘛。”   大嗓门口头上虽然如是答应着,只是余光不时地往马车里喵,一想到马车上还躺着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心里头就痒得不行,想着等下定要找个机会尝一下富家小姐的滋味。    ☆、狼口脱险      拉马车那两个贼人对自家的迷药感觉很是良好,想着马车里的女子不睡个一天半夜肯定醒不来,因而说话也没什么忌讳。窥听了一会儿,邵白薇算是有点明白如今的状况了,无非就是宫里头有人对她看不顺眼,雇人打算毁了她,这种宫斗段数确实不高。   本来这不入流的把戏遇上本尊对各种毒免疫的体质外加有暗卫守护,对方得手几率甚低。可偏偏由于最近酗酒这嗜好,还没等到对方的迷药发挥功效,就直接倒了,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不知道红藤红花二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家小姐被绑架这事,也希望往日总如影随形的各家暗卫,其中有一家能机警些跟踪到就好了。邵白薇早已知道四周潜伏着不少人才放心地离家出走,殊不知还是着了道。   稍稍用力挣扎了一下捆绑的绳子,但一用力就勒得更紧,好吧,暂时只能乖乖带着别指望能逃走了。听着马车外大嗓门不时的叫唤声,心情越发糟糕,节操虽然经常掉,但是贞操却是守了好几十辈子,要假装洒脱不在乎太难了。   尼玛,此刻邵白薇多想对那二人说:“请记住,我乃医女邵白薇,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你们又无可奈何。只是你们命大,本姑娘手被绑着。。。。。”无计可施之下,唯有继续装作昏迷地挺尸在马车里头。   马车又前行了一段路后,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而后邵白薇被转移至一个大木桶里。其中被称为大哥的那人要先去城门口那里探路,让大嗓门老老实实地呆在这等着,把人看好。   大嗓门看着大哥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隐没在山林中,心情越发激动,充满邪气的眼中闪着炽热光芒,心中狂喜,机会终于来了。   碰个女人而已,算得上多大的事,一年里头,被拐卖的富家小姐多的是,这么胆小还学人做土匪,大伙看在你资历最久的份上才尊称你一声大哥。经此一事,客栈必定只能弃了,到手的银子也不知能分得多少,连到手的女人也不能碰,这是从未有过的规矩。   他算了算这里离城门的脚程,大哥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半个时辰,顺利的话也足够成事好几回。奶奶的你,不让碰!老子非要碰不可。遗憾的是这小娘子喂了药,也不知睡到何时,干那档子无声无息的,虽然省却不少麻烦,却难免因此少了好些情趣。   大嗓门看着木桶,两个人进去有点挤,难以施展开,但把人弄出来直接在路边办事,若是中途药效过来,很有可能会半程上把那小娘子给弄醒,万一她乱叫一通把路人招来就麻烦了,以防万一,得把人给挪远些再办事。   大嗓门此时正想得入迷,并没有发现此时的一举一动已被潜伏在林边的人给盯梢上。想妥当后,他敏捷地从地上蹦起来,快步地冲向放置着邵白薇的木桶,把木桶从板车上搬了下来,然后往地上打横一放,顺着山坳方向把木桶给滚下去。   木桶滚到了山坳,大嗓门迫不及待地打开木桶盖,熟练地先把邵白薇身上的穴道封上再去解开绳子。   在木桶里头翻滚得快要脑震荡的邵白薇,心里头似有数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绑起来往他脑袋胖揍一轮。   只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害怕的成分更甚于愤怒。是的,都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人来解救,结果很明显,看来那一大波暗卫没找上来,不得不吐槽,如今的暗卫确实弱爆了。   这个也不能怪暗卫,这伙人长年干这杀人越货的事,经验十足,连掌柜到大厨伙计总共有十二人,一共备了6辆马车。绑人后,前后脚地向同一方向出发,而后在半路分开不同方向走散,混淆了视线,那些暗卫也不是一家子的,因而只能各自找不同目标跟下去。   眼睛依然被蒙上的邵白薇内心表示很是恐慌,耳朵清晰地听着大嗓门越渐浓厚粗重的呼吸声。脑袋飞快地想着还有什么招数能避开这一劫。却不想这细微的变化没躲过大嗓门一直关注的目光。   “小娘子,原来你已醒了,那更妙,不然只我一人得了趣,岂不是太辜负这美事。放心好,俺会尽量温柔,开头会有些不适,你只管使劲喊就好了,反正这方圆十里也没个人,不过想来也不会痛多久,保管等下就感到□□了,哈哈哈。"   大嗓门看着蒙着眼,露出惊恐表情的女子,血液中邪恶因子更为活跃,一把扯掉塞在邵白薇口中的布。 一想到在这荒野之中,猎趣良家小娘子,只觉热血上涌,自家小弟蓄势待发,低吼一声,“小娘子,俺来也!”一把脱掉裤子,提枪欲战。   邵白薇只感到一股浓重恶臭的汗味扑面而来,吓得不顾身上被绳子狠勒的疼痛,拼命地扭动挣扎,口中近似癫狂地叫喊,心想只要他一近身,就马上把那人脖子动脉咬断,大不了同归于尽。   只不过,接下来并没遭遇到想象中的屈辱,邵白薇耳边传来利器的斩击声,以及那大嗓门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而她则在极度恐惧的那一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药香味中止了邵白薇身体狂乱的挣扎,心头终于一松。   “韩曦!"气息仍未稳定的声音带着几分疑问和难以置信。她猜想过营救自己的会是武功高强的暗卫大人,但是那熟悉的气息却让她清晰地知道,此刻,她正在谁的怀抱中。   “是我,没事了,别怕。”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坚定,让人听着安心无比。他连忙为邵白薇解开身上的捆绑,扒开蒙眼布后又马上用手覆上邵白薇的眼睛,以免忽然而至的强光会让眼睛难受。   “韩曦。。。”覆在眼皮上那层宽厚的温热,让邵白薇只觉鼻尖一酸,惊慌、感动、委屈以及劫后余生,各种滋味杂糅在一起,令她已不懂得如何言语,只能任由泪水滑下,彻底润湿覆盖目上的大手。而心里头控制不住地,不停地重复着,那个令她感到心安的名字。   待后头的马车赶来后,韩曦抱着人上了马车,吴泓跟在车外守候,而善后的事则交给绝岭去处理。   马车上垫着一层厚厚的软绒,韩曦一边柔声地安抚情绪不太稳定的邵白薇,一边轻轻地按摩着被绑得狠的几处地方。   迷迷糊糊中,邵白薇记得韩曦和自己说了很多话,大多都不记得了,只是渐渐地,那恐慌的心却安定下来。后来,他忽然很严肃地说回到邵府后,必须老老实实地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一听到这句,情绪又来了,自己就是不想亲自面对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苦情悲剧才离家出走的么,谁知道惨遭绑架还差点失身,不料终究仍是逃不过。邵白薇觉得既心塞又委屈,更不想答应这丧权辱国的要求,口中嘤嘤嗯嗯了半天,就是不回话。   看着这模样,韩曦大概知道症结所在了,自责一番,心痛地了加重双手环绕的力度,:“傻丫头,是不是邵老将军还没有告诉你,我要娶的人是你,我的皇后是你,终其一生陪伴我身边的也仅你一人。”   大夏皇帝深情表白了半天,而怀中的人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失意地低头一看,原来哭累了的邵大小姐不知何时已闭上眼,舒坦地在他怀中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汗吸同学对自己第N次的表白被无视,感到很内伤,爱上一个又能睡又爱离家出走的姑娘,表示很抽搐 ☆、找出真凶      以韩曦为首的这队人马之所以能够突围而出,率先找到邵白薇,绝岭可谓功不可没。   当年逃出牢狱后,吴泓、绝岭和嵩明一路伴着韩曦。众人从东陵一路走到南栎,舟居劳顿,感冒发烧,蚊虫滋扰,水土不服,疲惫乏力是常遇到的事。   为了预防疾病,邵白薇做了好几个内置药粉的香囊,放在身上,能够有效解决这些小问题。而作为侍卫队的核心成员,绝岭也很荣幸地得了一个特制香囊。   所以,当邵白薇失踪后,绝岭马上寻来侍卫队里的追铺萌宠,大犬德胜将军。而邵白薇被抓捆绑在马车时,颠簸的太厉害,药粉偶有掉落,   借助散落到地上的药粉,大大提升了德胜将军追踪准确度,以致韩曦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否则这回过于轻敌的邵白薇保准吃大亏。   本来,韩曦是准备亲自护送邵白薇回帝京,但无奈皇帝这个职位实在太忙,当日在朝中只请了三天假,如今却只剩下一天了,唯有先行骑马回帝京。   此外,绝岭留守在马车旁,活抓了那领头大哥,审问后得知是宫中之人买凶设计陷害邵白薇,因此韩曦先行赶回的另一重要目的就是要捉拿元凶 。   临行前,韩曦寻来资深老大夫一名,再三确认邵白薇身体已无恙后才离开。而绝岭的身份此后由暗转明,命令必须时时刻刻守着,寸步不离,确保邵白薇的安全。   经此一事,韩曦觉得很有必要物色多几个女暗卫贴身保护,老是找几个大男人守着未来媳妇,委实不放心,怎么都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走时,留下一封信,本来心里头积累了好几百年的绵绵情意,正待一发不可收拾地要抒发出来,只可惜时间极度紧迫,由不得他矫情蹉跎。仓促间,只想到一句话,于是写到纸上。然后利索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邵白薇是在当天晚上戍时醒来的,能及时获救,还是觉得很万幸,对于被污的虐心情节,她是很抗拒的,也害怕作者大大的金手指一不小心搞出什么坑爹的情节来。   不过当她看到韩曦的留书,又被震惊到了。白花花的宣纸上写着“此生只诺卿一人”,虽然字体写得纵横奔放,刚劲有力,但她邵白薇却没有心情欣赏,   这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准备要以身相许吗,原本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但一想到那人那头正准备着大婚的事,这头向自己示爱,还要装作情深款款的样子,有种心如火烧的难受。   呵呵,难道每个男人都有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劣根吗?在这个特权等级的世界里头,还奢望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就连写这词的人也做不到,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呢。   怒视着白条中的四个字,显得分外刺眼。愤怒或许是因为韩曦的回应让她□□裸地意识到二人在观念上的差距,既然他选择了齐人之福,就不应该来招惹她   此等宛如丧权辱国般的条款,绝对不能答应。邵白薇不知道回到帝京会面临着怎样的局面,此刻的信念却是无比地坚定,绝对不能向恶势力低头,离家出走不成,大不了干等几个月,只要韩曦没有脑抽,与洛大小姐来个旧情复炽就行了。然,虽然打算得妥妥当当的,但还是感觉酸酸,心塞得很,鼻子像是被堵住似的,连呼吸都畅顺不起来。   连夜赶回宫中的韩曦若是知道自己的深情表白惹来这么一番严重的扭曲,肯定会吐血,早知道多写几个字,把事情说明白就好了,无端被看作为劣根属性的男子,确实冤枉了。当然,关于邵白薇自以为是的想法,他是不知道的。   因此,当养病三天后,再出现大殿之中的大夏国皇帝,即使赶路没休息好,但看上去却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一副意气风发,春光满面的样子。众大臣一见,心里暗赞,这御医果然是个能人,之前还焦躁憔悴不安的皇帝陛下,才几天功夫竟然滋润得面若桃花,终于有了要大婚的喜庆了。   因着陛下心情好,朝堂中上报的事情也都一一愉快地解决了。下朝后,唤来黄叟子和户部尚书,了解婚典筹备的事宜。总之,对于轮回几百年后的首次娶亲,韩曦心情即使用万分激动也不足以来形容。   虽然经历这场意外后,已明邵白薇的心意不过,因着邵白薇的不明态度,难免仍会患得患失,只希望她看到留言,能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喜事才处理完毕,吴泓的飘然而至证明了买凶伤害邵白薇的幕后真凶已找到。   “陛下,已查到与匪首接头的是御厨房里负责采办的小太监李圆,他装扮成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说是要替主家夫人教训外室,给钱时包银子的袋子乃出自宫中,才让匪首洞悉了身份。”   韩曦脸色一沉,想不到那些人竟然还能把手伸到御厨中来。自上次被下蛊毒后,已将宫内清理了一遍,想不到仍有漏网之鱼。   “没想到一个小小太监,胆子倒不小啊。”   “李园早已在三天前被发现投井身亡,只是由于事发前,他的神色有点不对头,同房的小杨子留了个心,无意中看到他曾把一个包袱偷偷地埋在御厨房伙房坑头下面,正是当日与匪首碰面时穿的衣物,里头还夹着银子,应是想着把钱给家人时顺道把衣物留给家中的小妹妹”   “ 哦?这是要杀人灭口,可查到那李园是替谁办事?”   “根据小杨子说,因李园的是肥差,往日找上他的人也不少,但是前段时间,因为得罪过西苑的三皇妃的管事姑姑,而心绪不灵。”   “这么说,有可能又是那洛桐干的好事。”话语中毫不客气地透漏出内心对此女的厌恶。如今的韩曦已非旧芯之人,从前,顾念多年的情谊,凡事忍让。当年被□□,也更多的是把责任归咎于自己的拎不清。   只不过,如今她触犯的是他的逆鳞,那就不能怪他不念旧情了,韩曦因那份曾经的独特情谊放过洛桐,但却无论如何,绝对不会纵容任何人伤害邵白薇!谁若加害,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为之报仇!    ☆、黯然别过      如今的韩曦,除了邵白薇外,其他的女人都当不得他心慈,利用别的女人来谋事的行径他素来不屑,利用女人来试探所爱的人更是要不得的事。   他与洛桐的情谊已在上次下蛊毒之时早已耗尽,她对薇儿的伤害定不能就此了结。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尚未部署好如何处置,吴泓却传来信息,那女子竟然已秘密离开宫中。   韩曦得知消息后,半寐的双眼透出冷冷的幽光,看来这大夏国的皇宫还真的令人不省心啊,最近诸事烦心,本想等着薇儿嫁过来后,能帮自己分忧着手处理。但如此看来,当中的漏洞已超出他预计,前朝势力已蠢蠢欲动,外方已派兵力处理,宫里头必须加紧时间捋一捋。   原本韩曦才的了消息邵白薇已回到帝京,正想微服去邵府一趟,嘘寒问暖,好好交流一番,怕她哪一天又再会出现婚前恐惧症,大婚之时再遭遇离家出逃就不好了,他这小心肝委实承受不住打击。   好好的探访之行被这些讨人厌的事情耽误,心情实在无法爽朗起来,因此,第二天的早朝,展现在众大臣面前的是顶着一张黑沉沉的脸,处事毫不留情,威严决断无比的皇帝陛下。   另一头,邵白薇才回到邵府没多久,李篆便火燎火急地登门拜访。看到气色安好,神色并无异样,容貌依然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邵小姐时,多天以来,一直悬悬提着不得安稳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不禁地讪然一笑。   一路急走而来,使得如玉般莹白的脸热出淡淡的红晕,如果韩曦的美是带着几分魅惑的张扬霸道,那么李篆更像是魏晋时那种粉玉雕琢的美男子。邵白薇看着如此姿态的李篆,心里头只想说,这个妹妹长生好标致啊。   也难怪李篆如此焦灼,往日围在邵白薇身旁的一圈暗卫中便有他的人,当初知道邵白薇离开帝京,心中还暗暗窃喜,只待将手头的事情安排好,便出发与邵白薇来个偶遇,心道作为最后一次的争取。   只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这头把事情做好才出了帝京,那头便传来消息说邵白薇被人掳走。那时的他与当时的韩曦心态都一样,早知道如此,就多加派些人手护着,又或者,即使强留在帝京令她郁闷得发霉也不让人离开。   “我家新制了一艘远洋大船,三天后下水,不知邵小姐可有兴趣一看。”言语间,李篆只装作不知邵白薇才回到,免得暴露自己一直有派人暗中守着他。   “下水?是试航还是要远征?”古代的船即使造得再宏伟壮观,还是不如现代的舒坦,邵白薇并不是太适应,但是却被远洋二字吸引住了,就不知这个远洋究竟有多远。   “这一次是试航,到了三门关闸便折回,正式启航还需待半个月。首航将先到达夜国边界,若一切顺利,在夜国再购备一些物资,往遛兹和苏亚岛方向去。”   这艘大船本就是为远航准备的,只是,海上航行总会受天气和水流影响,伺机而动,即使李篆乃少东家,也不能对此随意夸下海口。   “既然李少主诚意相邀,小女子怎能错过如此盛事。只是对于船只之事所知不多,届时还需叨扰少主好好介绍一番。“听闻半个月后此船将远航,邵白薇的确起了心思。   半夜后的远洋之行,若真能够求得李篆让她一同前往,对于古代的搭乘游轮出游,这可是头一遭,除了有刻意躲避某人大婚的心思外,确实对古代的外海也很有兴趣。   三天后,充分休息,回复体力的邵白薇如约而至。在帝京,虽然不需用修容霜遮遮掩掩,但是,看着镜中的面孔,邵白薇再次埋怨这次任务的容貌升级实在有些过分了。还是觉得带着面纱稳妥些,她可不希望不时地被路人投以注目礼。   马车还未到港口,便听见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那一波接着一波放个不停地鞭炮声。来到港口,四周都站满了准备围观大船的人,垫着脚仰着脖子,看向海上的目光尽是希冀。   虽然港口看似被围闭得水泄不通,但是李家自留了一条贵宾通道,但凡收到邀请贴的上宾都可以走那通道顺利登船。   上船后,邵白薇和一齐随行的红藤被邀请到大船二楼的雅间中。顺道提一下的就是,邀请帖也分为两种,金色的是被邀请到船上参与庆典的普通宾客,活动区域在首层和下层的船舱,只有拿着紫色请帖的才能登上船的二、三层参观。   邵白薇慵懒地坐在雅间的贵妃椅上,偶尔看看左侧窗外热闹的人群,偶尔望望右侧窗外湛蓝的天空,品着上好的茗茶,吃着庆祥楼供来的点心,好不惬意。   没等来李篆,但他却派了个往日贴身跟随的李珅过来交待,说暂时脱不开身,待庆典过后再亲自前来带姑娘参观大船。   想想也情有可原,这么大的庆典,主人家肯定忙得人仰马翻,哪还有时间陪着闲杂人等四处溜达。好吧,山不就我我就山,貌似在雅间里也坐得很久了,倒不如四处走走,凑凑热闹。   走出雅间,船上的宾客比她来时又多了不少,望下去,首层人声鼎沸,热闹哄哄的,邵白薇果断失去了往下走的欲望。   在二层满满地逛了一圈,虽然人也不少,但还好,不算拥挤,只是这层都以雅间为主,里里外外的都可能是世家或者官府的人,互相寒暄,说的都是场面话,邵白薇只觉得格格不入,就往三层走去。   到了三层,感觉一下子人少了好多,雅间也不多,高层瞭望的风光宽广了不少,邵白薇表示很舒心,反正庆典还没开始,决定愉快地在三层转圈圈。   走了大概半圈,从接近船头位置的雅间内传来一阵喧闹声,听起来似乎女声居多。邵白薇素来不是八卦之人,想着尽量无视里头的声音,走快几步绕过这雅间就好了,然而却抵不过相距太近,某只女子想假装听不见也不行。   “篆哥哥明明说想喝的是六安瓜片,我都已经冲好了,妹妹你这云雾茶。。。?”这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还带着几分委屈,很明显是属于白莲花体。   “我冲我的茶,喝不喝是篆哥哥的事,关你尤佳雨什么事?还有我姓宋,不是你妹妹,可别乱叫!”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利索霸道,想来是个劲爆小辣椒型的女子。   而后两者相争从茶到点心,到才艺,再到今天的穿着,总之一柔一刚,相争十分激烈,低闷的男声不时出来劝阻,只迎来新的一轮争执。   邵白薇本不想幸灾乐祸的,但是一想到里头李篆的困窘,实在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谁在外面!” “谁敢笑本小姐!”白莲花和小辣椒同时吭声,不约而同地开门而出。   邵白薇只觉满头黑线,果然八卦害终身啊。怎会想到明明里头吵得那么热火朝天,自己隔着门就那么低声一笑,竟会被留意到。她终究低估了处于战斗状态中女性的敏锐度。   “这位姑娘怎能在外面偷听呢?”白莲花一开腔就是嫁祸于人的架势。   “鬼鬼祟祟的,肯定不安好心。”小辣椒视乎觉得每个近距离的女人都在觊觎这自家篆哥哥。   “你来了!”待看清门外之人,李篆脸上是挡不住的欢喜,舒朗一笑,清新俊逸,容色无双,直把另外两个女子看呆。   “早就来了,看来果然如李珅所说,少主真的很忙。”难得看到李篆的热闹,只觉他平时老是调笑别人,这回可终于轮到他了。   邵白薇忍不住莞尔一笑,面纱上的杏眼弯如月牙,清澈如水的目光看得李篆心头一热,一时忘记所以,沉溺在温暖的柔光中。   看见篆哥哥被忽然冒出的女子吸引住,白莲花和小辣椒不淡定了,互看一眼,达成共识,如今有劲敌出现,停止内斗一致对外。   “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哎呀!\"白莲花迎上去打招呼却不料崴到脚,整个人倒向邵白薇。   邵白薇稍微闪开,另一只手正想搀扶白莲花,闪开后肩膀不知触碰到什么,听见小辣椒啊的一声退了几步,退的时候面纱则不小心地被扯去。   自以为计谋得逞的二人,站直身子后,洋洋得意地看向邵白薇,在大夏,但凡说得出来名号的美女她们都知道,本想着面纱下的容貌顶多是尚可入目而已,但一眼过后,二人皆对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   面纱下的面容,即使是大夏当年被誉为第一美女的尚书之女洛桐也无法与之媲美,即使是淡素的装束也遮挡不住那倾世的芳华,难怪人家要用面纱遮挡,如此祸水无论哪个男人见到,肯定无法自持,以真容示人确实是件很危险的事。   李篆也只是在邵白薇面前会偶尔变呆而已,对于二女的把戏心下明了的很,也懒得再给面子,不满地看了二女一眼,带着邵白薇扬长而去。   邵白薇默默地跟在李篆身后走着,其实她并没觉得特别难堪,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以前也见不少,这些小事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想着李篆可能要面子,就让他先静一静。   良久,在邵白薇以为李篆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方才很抱歉。”   “没事,她们肯定是误会了才会针对,这样证明她们在乎你啊。”邵白薇真心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想让李篆在这喜庆的时候为这些事情伤神。   “若是没有误会呢?”李篆停住了脚步,神情专注地看着邵白薇,本来他还想等,但今天他被老爷子逼着要纳宋府和尤家那两个女子时,他觉得不能再拖了,无论如何,也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喜欢眼前的女子,只是觉得她如此的独特,聪慧狡黠,却又纯直善良,如果错过了,或许,此生,再难遇上这样的女子。   “或许为了家族,我可能要把她们两个纳了,但我可以用性命保证,只要你愿意,正妻的位置必然是你,我会护你一生安稳荣华,我们定可以相濡以沫,白首到老,儿孙满堂。”   世家族人的婚姻向来身不由己,他是李家未来的家主,更不容他肆意,但庆幸的是,邵白薇是邵家的嫡系,无论将来她是否继承邵家,仅以她身份来说,说服家里人应该不成问题。   “呵呵,李篆谢谢你的抬爱,你是好人,也会是一个好兄弟,好丈夫,但却不适合我,或者说我想要的,你永远无法做到,你不懂。。。”因这突发之事,邵白薇也无法继续用平常心与李篆相处,连庆典也不看先告辞回府。   邵白薇在回程的路上,觉得莫名的惆怅,或许,身边的朋友可能会因此也少了一个,像李篆这种,家世好,人品好的,以前执行任务也经历不少,除却顾承卿那次的意外,终究都不会走到那一步,理由只有一个,也都是同一个。   古代的男人对你的爱的肯定也只是承诺赋予所谓的正妻之位,然后,三妻四妾的日子照过不误。或许他对你所能作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尽量少纳几房小妾,如此观念,与根深蒂固一夫一妻制的邵白薇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所以,他们永远不懂为什么他们无论怎样付出,终究也留不下她的心。   正在宫中忙得焦头烂额的韩曦不知道,正因为李篆的毅然表白,帮他顺利化解了未来媳妇想要乘船远航离开帝京的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刮台风啊,然后爆出很多字来,但是父上夜尿路过,狠狠教育了一顿。。。我在用生命写文啊 ☆、圣旨到也      离开了喧闹的港口,邵白薇去了奕字号了解近期的经营,又到市集买溜达了一圈才回府。   对于李篆忽如其来的表白,邵白薇实在感到诧异,素来只觉他颜值高,热心肠,在世家第二代中也算是不错的好苗子,一直以来融洽相处,以友人视之,但却从来未往情爱方面考虑过。   若非如今面临着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窘况,邵白薇几乎会怀疑自己在这本小说中的属性,已从匡扶变成女主。   否则本来应是路人角色的她,又怎会无端招惹顾承卿重燃旧情,苏岚烨和李篆也无端地对自己情有所钟,身份由可怜无依的孤儿,华丽丽地成为五大世家之首的嫡孙,和一国之后拜把子。   只是说到底,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除却帝皇的身份,李篆确实不比韩曦差,但是面对他深思熟虑后的真情剖白,面对容貌似画中出来这般玉脸俊彦,她的心中竟没有半分涟漪。   古人素以婚姻为前提的表白,于邵白薇而言只觉沉重。而韩曦,仅仅是遥遥相望便可乱了本心,温热的怀抱就能使之沦陷。由此可推,爱与不爱,立见分晓。   那日,频临绝望之时,他似是从天而降,她再后知后觉也明白一国之君此刻现身实非偶然,他不顾安危地救了她,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却不敢纵容自己再奢望下去。   受伤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得知韩曦已离开,虽然不至于伤心,但还是忍不住失落。想到他是告了假出来,必然是要赶回去。又想着回到帝京后,寻了机会将当日之事问个清楚,结果便是一路的患得患失。   一等数日仍毫无音信,每每听见小门房急急行走的声音,目光总是第一时间看向通往外院的小道。然而,每一次盼来的唯有失望。   或者人就是这般矛盾,明知身份的特殊,不得随意付上感情,偏偏却忍不住想要飞蛾扑火。她自认没有女主的命,一帝一后谈何容易。   韩曦此人,心韧志坚,历经波折,涅火重生,已非当初那个为爱执迷不悔的少年,一旦去到那个位置,无论二人感情多深,终会消耗得面目全非。已早知结局如此,更不该自惹伤心。   ------------------------------------------------------------------------------   十天后,管事传回邵仲年将不日归来的消息。由于大夏国的果断出击,前期党羽尚未来得及组织,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收到夏王密信后,夜国、莫木国同时出兵,除了敖阳国已脱离的那支神秘组织,前朝党羽几乎一网打尽。   听到这个消息后,邵白薇内心深处的记忆逐渐挖起,虽然略有不同,但终于还是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逐渐搭联上。   原文中,也曾经有类似的一幕,只是描述的篇幅不多,涉及的角色与主线任务关联不大,邵白薇才一直没有理会。   当年皇三子韩哲杀害韩曦登基,待稳定政局后,马上将目标锁定为实现四国的大一统,在这过程中,穿越女洛桐功不可没,她最先走的第一步利用前朝领首的爱意,将其力量收归所用,使大夏国在短短的几年间迅速成长为实力最强的国家。   而后,又以恩义情感相要挟,使得战神苏烨岚背弃国家,最终让莫木国率先成为大夏国囊中之物。而因新帝去世而引发内乱夺位的夜国和敖阳国,面对强大的大夏军队压境束手无策,陆续被攻破,开启了大夏皇朝一统天下的繁盛篇章。   穿越女洛桐依靠这一系列的丰功伟绩,顺利洗白,没有人再质疑她再嫁的身份,顺利成为大夏国皇后,从此宠冠后宫。   而前朝那位核心人物最终落得飞鸟尽走狗烹的悲惨下场,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前朝樊氏顷刻间遭遇灭族。因叛国嗜杀,自觉罪孽深重的苏岚烨,日夜遭受心灵折磨,年仅二十五,尚未娶妻生嗣,便郁郁而终。   祖父此番所捉拿之人看来便是原文中所提及的前期余党。只是用途不一样而已,但可以保证的是,以韩曦的性格,或会把几个核心人物处置,但绝不会做出灭族的暴行。   这样应算是自己拯救男配过程中间接所致的一场功德吧,邵白薇心中缠绕多日的阴霾终于驱散些许。行善积德长乐也,看来,以后为了让自己不再钻牛角尖,倒不如加把劲多做些善事来涤荡内心的闷气。   这天,乃是春季九十天的中分点,至于中春之月,阳在正东,阴在正西,谓之春分。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宫中词庙皆有大臣致祭,世家士族亦于是日致祭宗祠。   为着及时参与春日祭祀,邵仲年加快了日程,于当天及时赶回帝京府中。大管家一早就已张罗好,邵仲年以族长身份开宗祠,将邵白薇的嫡孙女身份列入族谱,承继大房一脉。   宗祠内站满了邵家嫡系亲属,只觉放眼过去,衣香鬓影,风姿翩翩,但宗祠内却始终保持着沉厚安静的凝重,各家的家眷都是按照亲疏和辈分进行排位,按照族规中的春祭礼法行事,不作半点差池。   邵白薇今天疏个比较正式的梨花垂挂发髻,穿着桃色丝绒百褶如意裙,看上去宛如一位端庄贤淑的大小姐。此刻,她沉稳安静地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按管事号令,一跪一起,对先人逐一行礼。   一句礼成,昭示着邵白薇已正式认祖归宗,成为南栎邵家嫡系的正式一员。邵白薇眼泛闪光地接受了各家送来的贺仪。在联盟里孤寂百年的□□小孤女,首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初次体会到族人之间血脉相连的和睦友爱。   春祭才结束,门房匆匆跑来传信,韩曦帝的最信任的内务大总管前来宣读圣旨。邵仲年带着族人匆匆走出祠堂前去领旨。经过邵白薇身旁时,邵仲年顿了顿脚,似是不放心地特意叮嘱她跟上,不要乱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   日月之隆,乾坤之义,奉于天理,不可或违。   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兹闻启王兼威远大将军邵仲年之孙女邵白薇,   花信之下,贞静之德,芳华蓉懿,端庄有爱,称母仪之选,   宜共承天地宗庙,兹册其为皇后,钦此!”   余光扫过四周黑压压的一大片,没有能力抗旨不尊的邵白薇,无可奈何之下,压下宛如万马奔腾的狂躁心情,怀着十万个为什么跪叩接旨。   她手捧着沉甸甸的绣金丝明黄锦缎,狐疑地看了看一脸喜庆的黄叟子和风轻云淡的邵老将军,她怎么有种早已被祖父私下卖掉给已成名义上的未来夫婿的错觉。    ☆、待嫁之时      黄叟子宣旨后,见邵白薇乖顺地接了旨,悬了半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虽然对天下的女子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幸,但却并不包括眼前这位,清澈无波的双眼实在看不出任何情绪,反正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之后的事就轮到自家主上去烦恼了。   事后得了管家塞来的两个小锦袋,黄叟子走过去礼节性地向邵仲年请安,并私下把圣上交待的话传到,事毕,便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宫去。   宫里头的人一走,邵府马上闹开,虽然平日规矩甚严,但此等喜事一宣,自上而下都不自觉地沸腾起来。开国以来,虽然皇后之位不乏五大世家中的人,然而对于邵家来说却是头一遭。   一来是邵家的嫡系甚少参与秀选,旁系即使入了宫,分位也不会太高,二是皇帝也没有勇气找武力值最高的邵家为娘家,深怕哪天万一惹皇后不痛快,处理不妥极可能会面临篡位之灾。   邵白薇拿着圣旨,站在大院中央,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眼神略带疑惑地看向邵仲年,耳边只觉得闹哄哄的一片,红藤激动地扯着邵白薇的手臂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而她却是只字也没有听进去。   似是感应到孙女的无措与困惑,邵仲年只觉老脸一红,经此一事,对媒人这行当有更深刻的认识,确实不易,勿论是否成事,都要先得把这张老脸給豁出去。   若真的按韩曦所承诺的那般,在他看来,这桩婚事对孙女来说是好的,婚姻大事,按理而言只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用问本人意见。但是毕竟与这孙女分别十多年,心里头多了几分疼惜与愧疚,虽然是为她好,但毕竟未经她同意而擅自定了下来,还是有几分心虚。   邵仲年回了书房,当然还必须捎上自家孙女,一路上,还是觉得先把这赐婚的始末交待清楚,然后再作安抚。若非木已成舟,他实在不想收拾这烂摊子,只是心里又一次骂上韩曦这臭小子。   邵仲年在外之时便隔三差五地收到帝京来信,除了开头几句是过问战事外,其余的内容几乎就是倾诉对自家孙女的炽热感情,战事快要结束之时,更是急忙来信要求提前大婚。   本以为兹事体大,起码他会等着自己回来商量好再定夺,怎料这下好了,圣旨直接下来,这回怎么躲不掉,不就是离家出走一回而已,何至于呢。。。。   进了书房,茶几两旁,爷孙二人分坐在四平八稳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邵白薇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平静地听着这事的前因后果,看着茶炉,不时地加水添茶。   此时的她情绪已平复下来,认认真真地听着祖父如流水账一般的复述,终于,结果清晰明了地知道,原来韩曦大婚的对象就是自己,也只有自己,却是一直被瞒着懵然不知。   面对这份似是从天而降的圣旨,除了些许的无措,仅从个人情绪而言,心中的欢喜还是占了绝大部分,几日前低迷失望的情绪一扫而空。只觉得之前失意醉酒,伤心地离家出走,完全自虐行为。   一直以来令自己忧郁无比,闷闷难平的妒忌对象原来正是自己,这种情绪上的逆转,和今后即将要面对的道路,心中更多的是不自信。至于什么被隐瞒被欺骗的气愤情绪,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   其实把很多事情的细节串联起来,想想前因后果就觉得明白清晰得很,其实他们也没有刻意地去隐瞒,只能说那时的自己太消极,把很多事情都视若无睹,眼睛被内心的不自信左右,明明真相触手可及,却偏偏不愿意相信。   最终邵白薇也明确地表明态度,会遵旨而行。当下定决心时,隐隐地还是些期待,对她而言,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在虚幻的小说里头,忠于自己感情的一场豪赌。   之后,邵白薇和大多数待嫁闺秀那般,终日老老实实地呆在苑中绣喜品,不能再随意外出。   宫里头的效率也很快,纳彩、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一气呵成,间隔时间不长,但每一步都照规矩行事,场面也是极其隆重,此时,大夏皇帝即将迎娶邵家女已成帝都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而即将要大婚的另一位当事人大夏国君主韩曦,自黄叟子口中得知邵白薇应了旨意后,心情一直难以平静,一方面开心激动在所难免,他了解邵白薇的为人,应下的事情必定已想得清楚,立好决心,不用担心会反悔,而另一方面则是满满地,对这场婚事的慎重,今生于他,竭尽所能,只为给彼此留下最美的忆记。   对于二人而言,是最后一次留在小说里,一旦任务完成,或者她会签名一走了之,或者会平平顺顺地活到寿终正寝,无论哪种情况,之后,不同的两个联盟之人,回归人世后,再要相遇并不容易。   月夜之下,透过房中的灯光,勉强看得见女子正飞纱走线地在埋头苦绣,离大婚也只剩下短短的五日,可是至今为止,邵白薇却是连一条像样的手帕都绣不出来。   “小姐,你已经绣了一整天,晚上可不能绣太久,很伤眼睛。”红藤在一旁看着已被绣成一撮的手帕实在哭笑不得。大婚喜品,宫中素来就有定制,根本不需要亲自绣,却抵不过小姐的坚持。   “我自有分数,你还是先去厨房帮我看看甜汤做好了没?”邵白薇其实也知道作为一国皇后,今后基本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刺绣的活儿轮不到她,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绣成一件自己亲手做的喜品才算圆满。   此外,也有个小心思,争取把绣活练好,以后回到□□也算是有一技之长。那地方如今是竞争越来越激烈,做个小文员辛苦一个月工资才那么三四千,还不如那些做手工绣定制的,好的话,一个月十来万也不成问题。只可惜,某女子也是最近才顿悟到这点,早几百年干嘛去了,喵呜。。。   当然,邵白薇的小心思,所有人都猜不到,只会单纯以为邵小姐对于这婚事的郑重,因而才日夜不眠地赶工绣喜品,包括趴在围墙之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未过门妻子的韩曦,此时心里已是美得冒花花了。   吴泓三催四请无果,唯有无奈地守在一旁做好掩护工作,心里念叨着,此刻像小狗那样趴在墙上,眼巴巴地看着房间,毫无形象可言的男子肯定不是自家主上,这一定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红藤终于从厨房端回来了甜汤,进门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地上已多了一张折着的纸条,连忙捡起来,拿给房里头的邵白薇。   邵小姐看着红藤递过来的纸条,脸色顿时不太好,自家的内院是不是太松了,还好放来的只是一张纸条而不是□□。   只不过,看完纸条的内容后,邵小姐的脸蛋儿刷得飘满红粉粉,声音略带忸怩地对红藤说:“等喝完这甜汤就早点安置吧。”末了,似是有意无意地对着窗外哼哼哼地噘了噘嘴。   直至房中的灯灭了,韩曦才从墙上起来,神情极其满意,深深望了一眼此时已静幽漆黑的房间,嘴角轻扬,向吴泓使了个眼色,而后飘然离去。   而那张遒劲飘逸地写着:“夜绣坏眼需早眠,此后余生与卿忙。”的纸条正妥妥地压在某女子的枕头下,与之共好眠。 ☆、谁家情殇      距离大婚只剩下三日,宫里头自是一番忙碌景象,各宫各院各司其职,密锣紧鼓地做好最后准备,一切有条不紊。   邵府虽然缺了张罗后院之事的女主人,但邵仲年早已把最为得力的几个管理都调来帝京,再且邵白薇是要嫁入宫中,官家早派了礼部郎中令和尚仪局的女官前来协助。   邵仲年虽然每天都跟着忙前忙后,脚不离地,却不见疲惫,依然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样子,能够亲自为与自己连的嫡孙女筹备婚事,这是他这十几年来从不敢奢想的事情。   此刻的分外忙碌,再次提醒着他邵家的血脉尚在人间,他的未来孙女婿,大夏国皇帝韩曦,亲口承诺,将会在他与孙女的孩儿中过继一子到邵家,世袭启王之位,长房香火终有后继之人,此乃是对他这位垂暮老人最大的安慰。   若非宫中帝后大婚的礼仪规格早有定例,只怕有孙女万事足的邵老将军,会忍不把帝京邵府的库房里的全部家当搬出来作嫁妆。   而每天专注刺绣待嫁的邵白薇,其实心情并没有外人看起来这般平静,偶有犯浑的时候,特别是独自静下来的时候,心里头便打着退堂鼓,无奈丹青契约未过考验期,签了名也不能算完成任务。   此时若想抗旨不尊,再来一次离家出走,能否脱身倒是其次,终究她还是不能把整个邵家置之不顾,自认主归宗后,邵白薇也不再是无拘无束,肆意人间的孤女。   每每看到邵老将军那皱纹满布的沧桑,因着喜事的临近而焕发着犹如重生般的神彩,化不开的笑颜深深地触动她的心,她又如何能让这位半辈子孑然一身的孤独老人再度失望呢。   “嫁就嫁呗,就当是最后一场历练。”嘴里头虽然如是地嘀咕着,但是,到了此刻,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不同于当年与顾承卿的青涩直白,奋不顾身的炽烈。她与韩曦历尽艰辛,期间分分合合,情如细水绵长,缓缓而行,虽不是轰轰烈烈,但却纠缠已深,再难割舍。   只是对于这份情,邵白薇心中还是有点小九九。韩曦由初相识时对她的冷漠轻蔑,到如今的情深不寿,有一部分的原因算是被误导了。   作为此行的任务目标,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助他忘却旧爱之痛完成大业,她对他可是倾尽所有地付出,治病救人,协助征战。   她难以分辨,是不是正因为自己的有心之举,才造就这般无意之爱。若有朝一日,被他发现所爱之人并非如当初所想那般,他待她,是否还能一如既往。   帝皇之心,素来变幻莫测,但令她触动的是,他为她所做了很多,已超乎想象之外。   邵白薇待韩曦的好,撇除后来不其然地掺杂了些许异样情绪,她的初衷也只是为完成任务。反观韩曦,不知从何时起,他心里已烙上她的痕迹,无意的瞥见,总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自己。   采药遇险他挺身而出,屠村遇袭他舍身挡刀,她初次离宫,他派最精锐的暗卫跟随,即使中了蚀心蛊,忘记二人的过去,但却依然顺着本能一心护着她。   邵仲年终是觉察到孙女的异样,这晚饭后把邵白薇留了下来详谈。   邵白薇羞于提及内心的不安,只道自小生活在大山之中,粗野懒散惯,怕是适应不了宫中的生活,以后一个不慎,反而为家族突然麻烦。   邵仲年虽然觉得孙女言之不尽,只怕她钻上牛角尖,几番安慰,分析利弊,以求消除她内心的惧意。   “薇儿,相信祖父,韩曦虽然年纪尚轻,却是值得依托。他心胸宽广,大智明慧,能知人善用,也明辨是非,是个坦荡宽容的明君。”看到邵白薇脸上的与有荣焉的神情,起码可以确定的是二人算是两情相悦,并非韩曦的一头热,然后放心地继续说。   \"他既然向祖父承诺后宫仅设一后,必能信守,再且邵家的强大是薇儿最大的依赖,邵家长房仅唯你一人是你的最强的保障,子嗣不丰,实力强盛的外戚,才能确保他龙椅稳坐。”   即使是君无戏言,但承诺之于男人,都是一时冲动的产物,能否坚持还是两说,但利益关系的互相牵引肯定是维持平衡的关键。就凭这一点,可确保孙女安然一生。   邵白薇回房后,邵仲年命人抬来了两个木箱。打开木箱,每个木箱里头都放着三个木匣子,木匣子上面标注着日期。   打开日期最前的木匣子,里头置着几卷画,邵白薇逐一徐徐展开,一幅一幅仔细翻看,只见画中女子都是同一人。   画中有女扮男装大眼圆瞪的她,有施针救治一脸担忧的她,有叉着腰使唤黄叟子的她,有鼓着腮帮捣腾药材的她,还有被韩曦圈在怀中满脸绯红的她。   看着一幅幅有着自己身影的画卷,邵白薇辨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滋味,从日期来算,应该是那次被绑架与韩曦在阜州重遇后,他才开始画。   难怪韩曦那时明明蛊毒已深,看向她的目光有时会零散,但却依然与她如常相处,毫无违和。看来是这些画卷起的作用,画卷便便都有明显的磨痕,可以想到必然是多次打开画卷翻看的结果。   眸上,不知何时已缀满点点泪花,不是一早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吗,看似心冷,但对于她,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温暖贴心。他从不勉强她,但是却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他为她报了父母之仇,他用独特的方式要把她永远记住,他甚至为了她而废除后宫。   有生之年能遇上这样的一个男子,还需要逃吗?此刻的邵白薇内心已有答案,这回,真的可以让自己放心地嫁了。   -------------------------------------------------------------------------------   越城,养心斋书房内,顾承卿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总觉得心烦意燥。自从帝京回来后,他办事休息的地方,一直都留这里。   顾家大宅带给他太多不愉快的回忆,自那场大火后,顾承卿能够出外办事就绝不会留在宅中。而养心斋,薇儿曾经住过的房间,却是令他觉得最舒心放松的地方,是以,顾承卿干脆就搬进来这里住下了。   本来打算是春祭一过就便启程回帝京,却不想因挑选下任接班人的事,与族里的几个老家伙闹翻了。一时不察,竟反被他们软禁起来,幸得股宇六机警,两天后便寻了机会把顾承卿救了出来。   为了肃清族内瘴气,顾承卿不得已在越城多留了半个月,顺道把继承人挑好,只等着慢慢把手头上的事情交接好,他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追逐新的生活,心无旁骛地去挽留刻在心尖的那人。   自离开帝京后,青砚传回的信息日子都是固定,风雨不改,里头除了帝京内各家的要事,就是邵白薇的日常近况,就收到的信件而言,看似并无异样。   只是,近段日子,信息传回的日期,间隔似是比以往要长,只觉得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不料,午后书房门外的急促脚步声,证明了原来他的预感已然成真,但是当那一刻的到来,他却宁愿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一切的一切,从不曾发生过。   这样,他便不会如此后悔、痛苦。后悔为何重回这个早已让他深深厌恶的所谓世家。不回来的话,或许,就不会彻底地失去她了。   脚步身渐近,当看见推门而入的那人竟是青砚时,顾承卿面色骤如死灰,声音竟一时抖震得差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几近哽咽地问:“发生何事?”   “主子,官家与邵小姐即将大婚,十日前才得到这消息便即刻传信,但一直没有等到主子回音,青砚恐防其中有诈,除了再追信一封,便即刻起程赶回。”看着主子不带半点血色的脸庞,青砚也觉得难受不已。   “还剩几天?”顾承卿沉声问道。   “三天之后。”   “备马!即刻出发!”顾承卿长袖一挥,跃出书房,疾步而行。   青砚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前方那萧索孤寂的青色背影比八年前更添几分凉意,烈日下闪耀着几滴分明的晶莹,似水似雾,碎散无踪,是主子再次伤裂的心。 ☆、花好月圆      三月至,东方风来满眼春,暖雾驱云扑天地,这天,迎来帝京最大的盛事,大夏国君主大婚之喜。   这日才过卯时,邵白薇就被红米红藤唤醒,洗净上妆。虽然在□□尚未来得及谈情说爱便被挑选进了碧穷部落,但曾有过一次做伴娘的经验,本以为有充足的认知去抵御过程中的繁琐,但到了此时,只觉得这想法实在幼稚得很。   看到小姐惺忪的眼底还印着淡淡的淤青,红米马上去厨房取来热鸡蛋敷眼。并非邵白薇心情太过激动而兴奋得睡眠不足。实在从昨天一早开始,宫里和族里各项仪式铺排得满满,直至折腾到大半夜才结束,感觉才睡下就被叫唤起来。   虽然红藤的上妆最好看,但皇后大婚的宫妆是由昨天尚仪局派来的女官负责。看着镜中嫣红一点的樱桃小嘴,被修得过分精致的水滴眉,灵秀的杏眼被描成夸张的凤目,再加上霎白的一团脸,让她想起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日本艺妓,然而这宫妆是沿袭下来的传统,邵白薇再不喜亦无可奈何。   穿戴完毕后,头顶着沉重的镂空金丝龙凤冠,虽然宝石珍珠翡翠点缀得富贵逼人,流光溢彩,但实在压得难受,一想到要戴着这家伙一整天,邵白薇原本患得患失的心情全然消失不见,一副心思都摆在这头上。   此时某女子唯有把小姐的权利用到极值,唤来红米红藤轮流帮她把凤冠托着,能舒坦一会儿也好,到了宫里,唯有硬着头皮扛好这重家伙。   辰时穿好龙凤呈祥喜服和珍珠霞帔去到邵家祠堂,那头早已站满人,邵家的男子聚在祠堂内,女子则在外面恭候着。   祠堂供奉着昨日宫里送来的皇后金册,在仪官的主持下,邵白薇面向邵家列祖列宗跪受册宝,礼毕,重回到房中稍作执拾,待己时三刻一到便上喜轿进宫。   皇室大婚不似寻常百姓家那般由新郎官去到女家亲自迎娶,宫里头郡王以上的等级不需亲自出门迎娶,只需派出使者到女家把新娘喜轿迎回来。而皇帝只需在宫中等候,花轿过了宫中的正安门后,才起驾迎亲。   邵白薇歪着脑袋正紧张地倒数着上轿的时间,红藤保持高度兴奋地情绪托着凤冠儿,像是在执行着一项高贵神圣的使命。忽而,外头传来热闹的喧闹声,然后,男男女女地高昂地呼喊着,没多久,院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看见上气不接下气冲进来的人时,邵白薇脸色有些恍然,只觉得新奇,这样心浮气急的红米可真的从未见过,她可是众人之中最讲规矩的一个。   “小姐,赶紧收拾好,要上轿了,皇上.....皇上亲自过来迎亲了。”红米好不容易才顺了口气把话说完。   “啊”素来性情直爽的红藤一听,忍不住大声惊呼,只不过闹归闹,手上的神圣任务硬是被她牢牢地托稳。   待回过神来,相对于其他人的激动兴奋,邵白薇算是表现最为淡定的一个。看惯了□□时新郎迎亲的习俗,对于此刻皇帝陛下的亲临,并不感到多大的诧异,但内心小小感动还是有的。韩曦用他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郑重,大夏国开国以来,她邵白薇也算是此先例的第一人了。   盖上龙凤盖头,被搀扶走出了房门,离喜轿还有一段距离,穿过弯弯曲曲的小路时,邵白薇只低头看见自己的大红绣鞋,听见绵绵不绝的喜言。   来到外院,喜炮齐鸣,邵白薇由背进喜轿,这下可好,由里到外只看到一片红,虽然外头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闹哄哄的一片,但那人一开腔,她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他的声音。   “邵老请放心,曦必定信守承诺,从今以后,薇儿不仅是大夏国最尊荣的皇后,也必然是大夏国最幸福的女子!”男子声音比起初遇时的冷漠寡言,此刻沉稳的语调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情意。   “薇儿此后便交托于你.望你夫妻二人同心合意,白首到老,我这老骨头可是眼巴巴地盼着能早日抱上曾孙儿。“才把孙女寻回团聚没多久就要送嫁,邵仲年虽然不舍,但是也盼着孙女今后日子过得平顺舒心,才不愧对黄泉下的儿子儿媳。   轿中的邵白薇听了外头二人的对话,眼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滴了下来,此刻,才终于有了嫁人离家的愁绪,也更添一分被亲人和爱人珍视的喜悦。一路上思绪万分,悲喜交杂,当晃过神来,喜轿已进了宫门。   下了喜轿,先被女官引去重新梳洗上妆,然后再去到皇后的宝华宫中等候着,过了酉时,再上喜轿到皇帝的寝宫乾明宫中行合卺之礼。   -------------------------------------------------------------------------------------------------------------------------   顾承卿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赶到帝京之时,只见满大街洋溢着喜悦欢腾气氛,路上撒满红纸金粉,人群里只见个个脸上激动地议论纷纷,小孩儿手上都拿着好几粒喜糖,三五成群,吃吃笑笑,欢乐无比。   随后而到的青砚见此场景,心里一紧,忙寻了个路人询问,原来,皇后的迎亲喜轿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入了宫,他担心地望向自家主子。   顾承卿一脸的平静,周遭的热闹喧天仿似丝毫听不见,眼神空洞得犹如木头人般,缓慢地抬起头,毫无焦距地望向帝京最尊贵的方向。只是手上的缰绳却是被他狠狠地勒着,奔波劳累的马儿不停吃痛高呼。   那路人不识趣地继续说:“你们哥俩肯定也是从外地特意赶来看热闹的吧,那可真真不凑巧,这迎娶的仪仗虽然我年纪尚轻只看过这一回,但家里的老人都说,重来未见过如此隆重的娶亲架势,还有,这次可是皇上亲自到女家迎娶皇后,据说是自大夏国开国以来的头一遭,你们就差那么一点点没赶上,可惜可惜了。”这人摆显完,还作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然后,摇头晃脑地离去。   “主子!”青砚既担心又不知应如何劝说。   “走吧。” 顾承卿听完那路人的话,此刻的心终于如死灰般尽灭,人已入了宫门,即使有能力把她带出宫中,此事势必会成为这天下最大的闹剧,有损她的名节。再加上,她也未必愿意,若是她心甘情愿,顾承卿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   罢了,韩曦能待她如斯,试问史上又有几个皇帝能够做到,或者,她跟着那人会比跟着自己幸福,他做不到的事,韩曦却一步一步地实现了,那么,真的可以放心离去了。   看着身旁之人猛然调转了马头,毫不犹豫地向城门方向奔去,马蹄把满地的红纸金粉再度扬起,青砚只觉得眼角干涩,作为旁观者,直面此情此景也觉得沮丧万分,更何况是他家主子。   为了试图争取在大婚前赶回帝京,二人从越城出发,不眠不休地跑了三日两夜,经过邵家驿站,换了五匹良驹,可是,始终还是迟了一步。   他不禁自责,若是能早些发现问题,哪怕只提前一天就够,或者这次的命运会截然不同。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如果可言,主子八年的苦等终成烟云,散去仅余无尽的悔恨。   “驾!”青砚马鞭一扬,也跟着奔出城门。   ------------------------------------------------------------------------------   在宫里头的邵白薇对于顾承卿的飞奔而来后的匆匆离去的事全然不知,此刻,正心情忐忑地坐在喜床上等待合卺之礼。   吉时一到,韩曦急不及待地离开宫中欢庆的宴席往坤明宫走去。   坤明宫门外响起恭迎的呼声,邵白薇好不容易才放松些许的心又再一紧。   韩曦进来后并不急着挑起盖头行合卺之礼,而是把暖阁中伺候的人都撤去,这才走到床边,伸手覆上邵白薇那正紧张得在搓揉着喜帕的手,俯首隔着盖头柔声道:“先跟我来。”   处于迷糊状态的邵白薇任由韩曦拖着她的手从喜床上站了起来,被带到暖阁明显较为光亮的一角。   “娘子,别紧张,听着为夫的话照做就可以了。”韩曦紧紧地握了一下女子手心微微泛着薄汗的葇夷以示安抚。   “韩曦今朝有幸能娶得邵白薇为妻,仅以天地为证,河山为盟,此生与妻共携白首,相爱相持,永不辜负。若有违此誓,永生永世堕入畜生道,永不成人!"   邵白薇被这誓言震惊住了,此刻,她终于相信他曾对祖父说过的承诺,如此毒誓,若非已坚定心志,又如何此勇气敢对着苍天斩钉折铁地立誓。   “娘子,回魂了,要行三拜之礼了。”韩曦摇了摇邵白薇的衣袖。   “一拜天地,喜结连理!二拜高堂,养育深恩!夫妻对拜,永结同心!"   三拜之后,邵白薇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首先入目。这样肆意风流,笑逐颜开的韩曦是邵白薇从来都未见过的。   乌发上顶着黄金打造的九旒冕,一身大红龙纹吉服,散发着震慑人心的王者之气,此时或是酒水的缘故,往昔淡薄清冷的容颜似是染上诱人的红霞,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年少时才有的不羁浅笑,眉长入鬓,桃花乱坠的眼眸里清晰可见一抹娇羞的倩影。   “娘子,可是为夫把你惊艳倒了,莫担心,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与我相配。”说完,男子低沉蛊惑的笑声在邵白薇耳边响起,喷薄出的热气令邵白薇觉得整个人都跟着莫名发烫。   “皇上,还要喝合卺酒呢. ”邵白薇好不容易才找回场子,避过韩曦深情灼热的双眼,望着桌上的两杯酒说道。   “看来,娘子比为夫还要心急,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蹉跎数百年,不应再辜负这良辰美景。来来来,饮过此合卺酒,生生世世永不分。”   虽然韩曦这话无耻得很,有些怪怪的,似是另有所指,但被紧接着递来的酒杯马上转移了注意力,来不及多想什么,二人手臂互圈,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红烛影灼灼,才灌下酒没多久,邵白薇只觉得全身都滚烫起来,只是想起此时头还顶着那沉重的凤冠,脸上还化着惨白的妆容,急急地向外传唤宫人,无论如何都要先去清洗干净。   沐浴过后,邵白薇披着一层红色中衣,有些难为情地走了出来,心里头不停地嘀咕,皇后不是要求很端庄吗,怎的穿成这模样,一想起里头那小衣的样式,体温莫名地再度升高,似是比沐浴前更滚烫。   犹犹豫豫地才走到床边,本来侧卧着的红衣身影不知何时已翻起身,突然伸手把邵白薇卷入怀中一同落入喜床里。随即将别在头上的发簪解开,满头青丝瞬间如瀑飞落在大红的鸳鸯枕上。   邵白薇被这猛然的一下惊到,瞪大灵动的杏目,看着这整晚都不按章法而行的皇上夫君,一双美眸熠熠生辉。   “薇儿真好看。”韩曦一个反身将她压到床上,往下精准地吻上了女子的樱唇,先是温柔地试探,然后气息越来越粗重,动作也更为霸道。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本已做好各种心理准备的邵白薇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直接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身体软成一滩,身体已不听使唤,凭着那汹涌而至的情潮有些难耐地扭动着。   直到女子被吸允得娇喘连连,似是缓不过气来,韩曦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嘴唇,挪到她的耳边撕摩道“原来薇儿的声音也很美,想来薇儿脱了衣服会更好看……”   邵白薇被耳边的荤话弄得娇羞不已,抬手锤向他的胸膛,只是此时绵软无力地捶打更似调’情的鼓舞,耳边响起魅惑的轻笑声,而后,只觉身上一凉,那中衣已被他撕扯掉了。   “皇上,你,你别。。。”眼看男人俯首再来,邵白薇有点慌了,伸手去阻挡,这无疑是螳臂当车。   韩曦此刻多一步都等不及,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为了给身下的女子最完整的爱,他受孤寂煎熬了数十轮回,如今她是他八抬大轿抬回来的皇后,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还有什么理由还要等。   当身上最后一层大红薄纱小衣被身上的男子夺去,扔掷地上后,邵白薇唯有认命地闭上眼,双手交叉地挡在胸前作最后的一层遮挡。   韩曦痴痴地瞧着,似是看到世间最美的白玉,又似是观着一幅最震撼的画卷,白雪云中漫,红梅悄然开。   “薇儿,别怕,让为夫好好看你。”韩曦在邵白薇耳边低语呢喃,柔声安抚,淡淡的酒气吹得她整个人似是置身云里雾里。   紧闭的睫毛轻轻颤抖,韩曦耐心抚慰,终于把那碍事的双手拨开,一对超乎他预计尺寸的大桃子绽放眼前,抖震地似是等君采摘。   “别。。。别看。”娇软无力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唤回韩曦的已冲飞九霄之外的理智。   “好,为夫不看。”邪魅的笑声旋即在邵白薇耳边响起,话声刚落,熟透的桃尖只觉一热,一只桃子已毫不客气地成为他口中细细品尝的美食,而另一只桃子已被手掌包裹着,从轻柔的抚摸到被肆意用力地搓揉。   一边温柔一边霸道的动作令邵白薇再次迷失,直到某一瞬,猛地睁大眼睛。不知何时,其中一只手已移至下方,带给她从所未有的体现。   随着手指的灵活挑动,破碎的声音不绝耳地响起,一波紧接着一波,身体随着那声音不停扭动,直至最后声嘶地紧绷着全身,此时,韩曦的手指已沾满潺潺的晶莹,知是时候已到,再也按捺不住,欺身而上,对准水流之径,坚强有力地进入。   身下的人儿吃痛地想避开那勇猛的攻击,韩曦却无视她脸上的痛楚,牢牢地将她固定着,一举攻下,看着她眼中泪珠落下,他有点心疼,但这一关二人必须要冲过,越慢磋磨她只会受痛更多。   “薇儿,你是我的了……”韩曦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首次的攻占,只凭本能行事,或许这是男人天生的技能,虽然在□□时也看过不少岛国大片,但实际与理论终归是两码事。   至于持久度,对于初次的男人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还好,一杆到底而泄算是不错的成绩了,总比寻了整晚过门不入或半途而废的遭遇好多了。   年轻的身体还是很靠谱,没过一刻,内里的小龙再次迎头而上,喜床这回摇曳得更久些,室外整晚响着喜婆的交祝歌,室内春光一片,蜜意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出大招了,希望可以一次通过,难得的五千啊,果然深夜写神马最有感觉,灵感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啊。。。。 ☆、殊荣一生      皇帝大婚,普天同乐,全国减赋税三成,帝京也停了三天的早朝。   昨晚为了更清醒地投入到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烛夜,韩曦只在宫宴中只举了三次杯便离开。虽然满怀壮志,但怕薇儿初次难受,即使恨不得酣战到天亮,但还是不敢太肆意,仅要了两回。   平日惯了早朝,因此天才亮韩曦就醒了,只觉手麻得很,才想起来,已升级别人夫君的他,为让那位对感情不甚上心的妻子,能够多些依赖他,以后缺了他无法睡。决意养成拥妻而睡的生活新模式。特此而牺牲一只手,等着终身受惠,越想越觉开心。   所以,当邵白薇醒来时,看到枕边人一脸呆中带憨地傻笑,无由来的心一慌,不会一个洞房花烛夜就把夫君给换了芯吧,虽然是套路,但是鉴于韩曦是她人生中第一个男人,此时,无论从生理和心理上都无法接受别的男人。连忙闭上眼,心道,应该还在睡梦中,等醒来,一切就恢复原状。   看着女子倒在他手臂上的脑袋,迷糊俏皮的样子,韩曦无由来地觉得很满足,为了这一刻,几百年的孤寂都退却得烟消云散。   为她,一切都值得!韩曦嘴角微扬,不自觉地臂弯再度收紧,紧接着而来贴身柔弱的触感,令人心中一荡,只觉得被窝里的热度又再升温,身体某个位置又再叫嚣。   看着搭在胸膛上的嫩手,雪白如玉,肤若凝脂,诱泽如藕,连气息也不稳,恨不得把这撩人的小妖精生吞活剥,马上据为己有。   最可恶的是,每次失控的都只有他一人,忆起那时刷各大微博,都在调侃现在的女子越来越花痴,喜爱主动出击且作风豪放,怎么偏偏唯独她毫无这样的觉悟。   若真如此,等到她彻底完成联盟的所有任务后,再回到原来那地方,若到时又把记忆抹去,那副皮囊她又不感兴趣,岂不是又要一番折腾。   韩曦抬手揉额头,静静地躺了会儿,余光忽而瞥见脚下被褥上的白色绸缎,上有一片暗红,十分抢眼,不禁又想起昨晚的那场风雨飘摇,好不容易压下的邪火又窜了上来,等那股难受劲儿过了,才去搂身旁的女子。   “薇儿,该起来了,今天还要去祭列祖列宗。”皇家大婚也需要敬茶给长辈,只是韩曦的的父母都去了,唯一的皇叔也去了封地多年,因此这日的敬茶就变成祭拜先祖。   被摇醒了的邵白薇,张开惺忪的睡眼,入目只见一片红,终于想起了身在何方,再想起身旁那人,带着几分羞涩慌乱,无措地赖在被窝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头传来愉悦清朗的笑声,难得见到薇儿紧张无措,样子竟有点似惊慌可怜的小兔子,韩曦心里头已软得一塌糊涂,证明自己于她还是有一定影响力。   邵白薇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心情,揉了揉眼睛,抬头向那笑声望去,清晨的阳光从宫窗中投射在喜床上,迎上那双宠溺满溢的桃花眼,只觉仿似坠入那无敌的深潭中,卷入浓浓的漩涡中,不愿出来。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唐伯虎写过《桃花庵歌》,诗句虽然记不住,但却知道里头有提过一个桃花仙,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韩曦,觉得他就是那桃红仙,桃花乱入迷人眼,也迷住了她的心。   此时此刻,韩曦与她,神仙眷侣,怕且也不过如是。不知道这种幸福可以延续多久,若果可以,只盼地久天长,邵白薇心中默默地祈祷。   -------------------------------------------------------------------------------   长达一个时辰的祭祀仪式结束,奠定了邵白薇皇家儿媳妇的身份,自此她的生平载入皇家史册,她的身份,她对大夏国的功德以及韩曦帝对她的独宠都一一记录,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经典。   由于当初大婚的具体事宜是提前半个月才对外公布,因此各地各方的贺仪大婚后才陆陆续续到达。   邵白薇即如今的大夏国皇后,大婚时,邵家的嫁妆、李家、奕家送来的添妆丰厚得让所有人都眼红,大婚的花轿从邵家出发,嫁妆添妆紧跟其后,直到花轿进入宫门,一路上依旧是源源不断的送妆。   红红的木箱里头放着金银珠宝、希世奇珍、良田地契、商铺银楼。这样高规格的嫁妆本以为无人能及,想不到这仅仅只是头炮而已,重头戏竟然在后头。   当议官宣读夜国和莫木国送来的贺仪时,个个皆瞪目结舌、感叹不已。这里头不但有别国的镇国之宝,还特意划出盛产药材的一方国土相赠。   最后,顾家的贺仪晚了十天才到达,虽然迟来,但诚意却是满满的,除了财帛古董,还有顾家名下所有银楼的经营权,以及新近购买还没有来得及上报朝堂的盐田、煤山、玉林。   粗略估算一下,怕且整个大夏国库加起来也不及皇后的私产多。这样一来,朝堂上关于皇后的非议彻底销声匿迹,韩曦在位二十五年,没有人对皇帝停止选秀,坚持宫中一后制的行为有任何异议。   韩曦在位期间,大夏国的后宫有且仅有一位皇后,这回朝堂一致得很,没有一个人够胆上奏充盈后宫,得罪宫里头的皇后娘娘比得罪皇上恐怖多了。   谁若想得罪皇后,不单是要挑战皇上,还要充分的准备能与五大世家其三进行抗衡,还有就是不怕被夜国皇帝的暗算和莫木国杀神国君的追击。   综上所述,无人能有这勇气实施这逆天的壮志,所以..........   此后,韩曦常常自诩娶了一个福星回来,不费一兵一卒扩大版图,还将几国的关系推至前所未有的和谐,大夏国进入空前繁荣的时代。    ☆、任务完结      韩曦大婚后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往后宫里头添人,朝堂上一片清明,后宫则处处和谐,帝后二人日子过得如蜜里调油。   超出邵白薇的意外的是韩曦的态度,一国之君一下朝就往宝华殿里去,连同奏折也往里头搬,皇帝的寝宫和书房形同虚设,歪腻程度有点让人吃不消,谁说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果然是对的,她家皇帝夫君变得越来越痴缠了。   韩曦极为之珍惜二人相处一分一秒,待邵白薇这次任务完毕后二人或许就各归各路。现实的世界时光易逝,不似在联盟,执行任务时有难以数尽的轮回,这里是他与她的开始,但却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倒计时。   若不是为了营造稳固的江山,让二人能无忧地活在这世道,韩曦早就不想当这个皇帝了,不过生活嘛,就是无论你如何努力,总会偶有磕磕碰碰,一些麻烦总会避无可避。   邵白薇嫁给韩曦时才十七岁,对于古代女子来说算是适婚年龄,但是从生理上说,身体还在发育阶段,不太适应生小孩,因而,从医者的角度出发,决定先避孕一年,待这具身体发育得成事些才着手造人。   韩曦为了守着初心追得美人归,每次执行任务都洁身自好,一位坐拥三宫六院的皇帝如素几十轮回,好不容易得以享受到敦伦之乐,才食髓知味当然也乐意配合。   关于子嗣问题,二人年纪尚轻,没有想太多,但因韩曦乃一国之君,此事便上升为国家大事。一年后,众大臣见宫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虽有异议,但碍于皇后背景太强,没有人明目张胆在朝堂上非议,但私下皆议论纷纷。   无心之人,听了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却挨不住部分心思活跃之人,听闻此事,心里已有了计较。   自那消息散播出去后,韩曦所经之处,不时会有莫名走路晕倒的宫女,宫里宴请群臣及家眷时,皇帝所到之处,不是这家小姐衣服被弄湿,就是那家小姐自发才艺表演,更有不知哪家小姐即兴花式跳水。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当觉察到这些意外已达到批量发生的程度时,皇帝陛下表示十分不满,每天脸色如同便秘般灰暗。   每天都要不时地遭遇这些如跳梁小丑般的行事,本已觉得很晦气,还要被自家皇后嫌弃,偏说这是他惹回来的烂桃花,已冷了他好几天,不让近身。   皇后难得吃醋,韩曦虽然心里头有些暗暗自喜,但此事导致的后遗症却不少,严重欲求不满的皇帝陛下心情极为不佳,乃至影响到整个朝堂的气氛。   大臣每说一句话都需深思熟虑,被骂事小,只怕不小心招了主子恨,被贬到哪个山沟沟里去,深深感受到朝堂的风雨欲来,为求自保纷纷告诫家人收敛行为,不可再妄动.   查得暗里兴风作浪最活跃那些人的名单,韩曦心里就窝气,不见他们办事有这干劲,做这些龌龊之事却得心应手,一怒之下把那几人罚去抄史规,而后扔西到源和南锦边境去重新历练。   此外,叮嘱暗卫加强防范,若再有人倒在他面前的,不妨再助其一臂之力,让让倒得彻底些,没有两三个月爬不起来走路,至于掉湖里的就彻底浸泡个够才允许让人救起。   尽整顿后,上至朝堂后宫,下至巷坊内宅,都迎来一番新气象,各处皆井然有序,蔚然成风,帝后二人感情也因此事而升温,愈发深厚。   自此之后,大夏国又陆陆续续发生了几件大事。   五大世家中名列第二的顾家不知因何故易了主,原家主不知所踪,新任家主能力明显不足,其经营的主要领域很快被新崛起的奕家所代替,顾家虽然仍位列五大世家之中,但却已日渐细微,甚至有人认为五大世家将会面临重新洗牌。   纪如四年,大夏国皇帝大婚后的第三年,千呼万唤之下,小皇子韩磊诞于宫中,虽然皇后表示非常抗拒此名,极力要求改名,但自家夫君说此名由司天命所批,寓意景星庆云和气至祥,不能随意改动。邵白薇信以为真,唯有勉强接受,却没有留意到自家夫君脸上那恶趣味的笑容。   然不得不说的是,荣升为父皇的韩曦极有责任感,自小包子懂事后,事事亲自教导,处处以身作则,只想把身上所有的知识本领都教会儿子,看着白白嫩嫩,眉眼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儿子,恨不得他一夜之间就能长大成人,自己就能早些退位和薇儿四海逍遥去。   武和五年,敖阳国终于结束长达六年之久的内乱,新上任的国君乃敖阳国原八皇子。能够登上那位置并非他实力最强,只是两个实力最强的兄长互斗后一死一重伤,他恰好赶上拾渔人之利,因此武力值与智慧值都弱爆的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没什么信心。   几经思量,他终于想到一个妥善的方法来保住这位置,就是与四国中最强的夏国联姻,他对被誉为敖阳国第一美女的妹妹极有信心。   一来夏国皇帝实际上不用付出什么就可以坐拥尊贵的美人,二来他自己则通过外力的庇护坐稳皇位,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个自以为双赢的美好想法,最终却加速了他的倒台。   武和五年年末,敖阳国公主出使到达大夏帝京,呈递和亲书并附上敖阳国连北三县为嫁妆,朝堂上因此事又引发一轮新的激烈辩论,主张和亲的呼声很高,当然,很大程度上大臣都是冲着那三县嫁妆而赞同此事。   令韩曦更为糟心的是,自家皇后竟然离家出走,而且把韩磊和今年才出生的小公主韩馨也带上,这下,彻底把皇帝陛下给彻底惹火了,发了两封密信给夜国赵梓安和莫木国苏岚烨,之后赶去邵府把妻子给哄回来,顺道找祖父大人商量大事。   武和六年春,三国合力围攻敖阳国,仅用了短短三个月,一举攻陷敖阳皇宫,敖阳国君吓死在宝座上,并意外发现被联军□□得面目全非,最终被刺成蚂蜂窝般死去的敖阳国妃子,原大夏国北疆王妃洛桐。   自此后大陆仅余三国,大夏、夜国、莫木三足鼎立。   武和八年、十年,大夏国皇后再诞下两子,分别取名为邵宗琪和韩麟,次子邵宗琪过继给邵家长房。   武和十八年,启王邵仲年寿终正寝,享年七十八岁,年仅十岁的邵宗琪成为邵家新一任家主。   武和二十二年,三月,年满十八岁的大皇子韩磊被册封为太子,并开始监国。   武和二十五年正月,韩曦帝传位于太子,自封太上皇,韩磊即位,改元武兴。史记,太上皇与太后此后常微服离宫,于民间游历,并将所见所闻定期传回帝京。   韩磊为帝之后,积极听取群臣的意见,对内以文治天下,虚心纳谏,体察民情,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了大夏国历史上著名的兴和之治。   武兴十八年,六十五岁的太上皇弥留之际,始终紧紧握着太后的手,尽最大努力地望向朝夕相对,同样已不再年轻的爱人,意识已逐渐模糊,五十年的时光弹指一挥,内心只余浓浓的不舍。   “薇儿,薇儿。。。。”韩曦只怨恨有些话没有早些告诉妻子,如今即使想多说几句却是有心无力。   “臣妾在。。。”邵白薇低头埋在韩曦胸前,听着逐渐绵弱的呼吸,作为倾世神医,第一次对死亡如此恐惧,却又无可奈何。韩曦的身子自出生后就历尽病毒折磨,能够熬到今日,算是上天的恩赐。   只是,邵白薇却觉得未够,早知光阴流逝得如此飞快,当年两个人就应早些坦诚以待,起码可以增多一年半载的相处时光。想到,一路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爱人终要离她远去,眼泪如断线珍珠般落下,湿透二人紧握的双手。   “薇儿,薇儿,别哭,哭坏眼就不好,原谅为夫自私,比你先走一步,害你难受,若有来世,无论如何,为夫,为夫都。。。。”韩曦只觉得越来越困,沙哑的声音渐弱得不成调。   “曦!!!!!!!!!”看到那白发苍苍的头颅忽然垂下,邵白薇惊呼一声,连忙拿起一直摆在身侧的银针作最后一番努力。   不知是施针的功效还是回光返照,本来已没了声息的老人手指微微动了,然后竟能用手支撑着身体立了起来,他对着泪水盈盈的妻子,嘴角上扬,下巴形成一个熟悉的弧度,神情正如二人初见时那般。   邵白薇惊喜交杂的看着夫君,仿似眼前的并非快要油尽灯枯老人,而是她初识之时那位风姿卓越,狂傲冷漠,堪称绝世魅惑的落难皇子。   老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妻子拥在怀里,努力地在她耳边说最后的话语:“薇儿,记得我们还要下一世,等为夫,乔...乔...”韩曦想提示告诉给邵白薇,但不知是时辰已到还是小说里的限制,最终还是来不及说出。   邵白薇直到紧贴着的怀抱已冰冷僵硬,才恋恋不舍地把他安放回床上,情绪逐渐稳了下来,脑里不停地回放着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务求把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收录在内心的最深处。   邵白薇遣走了房里的所有人包括众子子孙孙,然后从识海召唤出她与韩曦的契约丹书,左手紧紧握着那不在温暖的手,然后咬破右手中指,轻轻抚上五十多年前韩曦在契约人一方写下的名字,低声地重温一次契约的内容,然后在契约人的另一方空白处,用血书上邵白薇三个字。   ----------------------------------------------------------------------   邵白薇再次醒来之时,发现竟然是仍是在那不到三十平方的月租房里,看窗外的天色应该是傍晚,身下就是那个让她无端在睡梦中坠入碧穷部落的一米半原木床。   联盟中的很多事情和执行的任务在识海里都已经缺失得七七八八,但却载满了最后一次任务的所有记忆,没有半点遗漏。   邵白薇起来喝了两杯水,煮了仅存最后一包泡面,恢复体力后再把手机充电,然后打开查看。原来,在现实中也只是过了三天四夜而已,怪不得仅仅觉得虚弱而已。   查看微信,里面有很多留言,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发了十几条短信联系她,担心她出事,只可惜这间屋是新租的,没有人上来找过她,更没有人知道她竟然在家里昏睡了四天。最令邵白薇啼笑皆非的是,公司竟然以她旷工为由,将她辞退了。   邵白薇讽刺地笑了笑,把那条信息删了,若是昏睡前看见这条短信,对于一个才工作不久的大学生来说肯定是个沉重的打击。只是,现在的她,虽然还未想好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但心情却一点也不觉得紧张。   从冰箱里拿出最爱的s品牌的瓶装咖啡,走到小露台,趴在栏杆上,远眺着夕阳下的点点红霞,静静地想着一个人,心里头只有浓浓的思念。   韩曦,没有你,我又变成一个人了,以后的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现代,然后大概一两章完结,至于番外要看灵感有木有再决定吧 ☆、撒网寻妻      重回到现实世界中,邵白薇还有些太适应。最后一次任务,是她唯一一次在小说中经历整段人生,连贯漫长的生活,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已深深融入那个时代的角色,韩曦的妻子,大夏国的皇后。   摸了摸因昏迷了几天而饿得平坦的小腹,触手可及的是紧致年轻的肌肤,而不是那曾经孕育过四个孩儿,布满皱褶的苍老身体。   恍恍惚惚地过了几天,又到了交租的最后期限,再看看□□中剩下那触目惊心的数字,邵白薇终于觉得生活接上了地气。被他捧在手心悉心呵护,天天过着锦衣玉食的梦终于醒来了,有些人,有些事已然一去不复返。   换上简洁的黑色套裙,镜中的女子面庞年轻青涩,但眉目间却有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想不到这一睡,容貌和身形竟也有着微妙可喜的变化。   本来有点肉肉的小说渣宅女,脸上褪下BABYFAT,瓜子脸儿初露雏形,充足休眠后,不似以前浮肿的金鱼眼,眼睛盈润水灵,那如一汪清水般的美目很容易让人迷惑。但无意中的回眸时,那无法摒弃多年来上位者的锐气,还是能让人莫名感到震慑。   现在的样子,或者才是恰到好处吧,以前太过软捏,无论到哪里工作都遭遇各种不平等待遇,吃苦耐劳皆有份,升职加薪绝无望。   以前所从事的文职前台之类的工作,对于心境已过六十的婶婶来说已经不适合,翻开了求职网页,最终目光落在。。。。。   ------------------------------------------------------------------------------------   "乔总,这是华南珠三角地区收集回来的资料,请过目。“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干练男子,态度恭敬,利落地把两大叠资料放到办公桌上。   乔沐晨把新收集回来的资料仔细地看了一遍,从中抽出四份交给方才那位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子:“任源,你去安排一下。”   “乔总,还是安排到公司三十六层的宝华轩吗?”任源待最后确认完毕,才拿着资料离开。年方二十五的他能破格被直接任命为乔总的私人秘书,办事向来认真谨慎且干脆利落。   明净时尚的独立办公室中,男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内心疯狂的焦急和身体疲惫的透支,让他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他的软弱也只在独自一人时才偶尔流露出来。只是,能力再强也无法顺利解决他此时的苦恼,把那个不知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空间的人寻回来。   乔沐晨,因父母遭遇空难,年仅二十三岁的他,继承父业,成为宏盛集团的董事长,在经济每况愈下市场大环境中,带领公司突围而出,集团每年营业收入按30%的惊人速度递增,迅速成为全国三大不动产集团 。   背后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如今年已二十八的他依然单身,觊觎他的烂桃花从未停止过。而他所经历的离奇遭遇,正是因为被其中的一朵烂桃花下了迷药,幸好及时逃了出来,只是昏迷了几天,就这样,他成为碧穷部落的一员。   当初被挑选进入联盟中历练的人,并不是全部来自同一个时代和空间,有可能是同一空间的不同年代,也有来自不同的平行空间。而他能掌握的信息,仅仅是当初联盟对外公布的名字和来自地,西安-邵白薇。   联盟中人,每次执行任务用的是本名,小说中的角色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另行加设的,而他,本名乔沐晨,来自上海,所在联盟是赢天。在部落中,无意中偶遇为爱情殇而终日自暴自弃于酒肆中的邵白薇,动了情。使到原本来可以破最短时间完成联盟任务记录的人,为了守护心爱的人,特意拖慢了时间。   乔沐晨在完成赢天联盟中最后一个任务后,本来是可以立刻回到现实世界,得知邵白薇将要执行最后一个任务后,偷偷地尾随着她共闯最后一关。   了不让邵白薇发现,而提前传送到书中,因为他已完成了所有任务,所以他这次进入书中并没有以本名新设角色,只是按照属性,把他安置具有紫气潜伏的韩曦身体中,也正因如此,他本尊的记忆一直被封印着。。然后就变成了好事多磨。   回到现实世纪,他依然是宏盛集团的总裁,这个身份最大的好处就是能给充足的人力物力去寻找她,无论你如何厌恶,都不能否定权利所带来的便利,若他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工薪一族,找人,俨如大海捞针。   当然,他并没有放弃强大的互联网,确实有很多信息反馈,但却始终没有一条是真真切切与她相关。   原以为根据联盟资料,直接在西安寻找邵白薇应该不难,却不料,重复查找了三次,虽然找到了5个名字一样,年龄相近的邵白薇,但却没有一个是她。   然后,逐渐把范围扩至,西北、西南、东北、华北、华东,一年多来,奔波于国内省市,结果每次都是失望而回。如今也只剩下任源拿来的华南地区,只是,那挑出来的四个约见者,直觉认为,应该没有一个是她。   若真的没有那只能有两个可能,一是已不在中国境内,二是她不在这个空间。无论是以上哪种可能,乔沐晨都感到很不好,如果剩下的区域还是找不到的话,只能在国内把搜寻人的年龄帅选范围再扩宽10岁,另外再向境外的寻人网站发布消息。   乔沐晨相信邵白薇一定会是在自己所处的空间,如果按照正常的结束任务遣回时间,她应该回来有至少有一年以上的时间。他不想再错失与她相处的时间,从回到现实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已进入倒计时。   再一次失望地从宝华轩里走出来,若不是今天下午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要开,乔沐晨此时更想一走了之,放空一下心情。   “任源,缓一缓手头上的事,先去查一查这个人。”乔沐递了一张纸给助理。   虽然记忆仍历历在目,但遭遇轮番挫折,有点不确定,昏迷中遭遇是否真实发生过,迷惘间才发觉他从未考证过相关的信息,趁着开会前的空挡,把联盟中一个小伙伴的信息整理一下。   “洛阳,紫楚函”任源看着手头上的资料后,愣了一愣,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助理总是干侦探的活,低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名字,但附上的资料却是十分详细。   难不成已私下调查过,看了看被叉掉的一堆邵白薇,是不是总裁已经放弃了原来人选,挑了一个新人选作为当家少奶奶。   任源向来办事很有效率,股东会结束后,他就将这位洛阳紫楚函的详细档案交到总裁手上。   乔沐晨将档案从头到尾地认真一遍,当看到尾段那几页有提及到大学毕业才进了风投公司实习的她,因为一场高烧昏迷了两天,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工作状态,反而成为新人中的表表者,一年间便登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   再三确认应该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人无疑。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他与薇儿,并不只是南柯一梦,紧绷了几天的脸终于有些许暖色。只要她在这空间,哪怕走遍全球,也要把人找到。   “把搜索范围扩大到20-30岁吧,全国重新收集一遍。另外,订一张去香港的机票,明天出发。”若不是为了父亲创立的这间公司,他也不想这么累。宏盛集团是父亲当年与另外两个好友一同创立,无论如何也定要保住,至于手段,他从来都不缺乏。   今天之所以召开董事会,是因为当初三个创始者中的赵宏生博士因病去势,临终前将宏盛集团的全部股份留给唯一的孙女赵煦煦,而这位年方二十三,在港大攻读研究生的赵煦煦又不知抽了什么风,将会在创始人的家族中挑选为未来夫婿,说是继续祖父的遗愿。这个消息一宣布,不仅震惊了整个宏盛集团,乃至整个财经界。   如今宏盛作为国内五大上市公司,作为公司总裁的乔沐晨继承父亲的36%的股份,在董事会中持股量最高,而赵煦煦三个人中持股最少,仅12%,还有一个就是三位创办人之人的谭月影女士,只不过她已半退休状态,将其负责的公司事务交由儿子许斌祺,她手上有28%的股份,仅次于乔沐晨。   赵煦煦的联姻消息发布,将会导致的结局就是董事会将重新洗牌,如果选的是乔沐晨,董事会的话语权人照旧不变,但是如果联姻的对象出自谭家,那么二人联合的股份比例为40%成为持股最多的股东,话语权将落在谭家。而这次消息发布后,赵煦煦也分别发了邀请函给另外两家的掌权人到香港一聚,背后目的很明显,看来这位赵小姐准备选夫了。   -------------------------------------------------------------------------------   飞机到达香港时,已是下午三点,乔沐晨看了看时间,估计去到吃晚饭刚好。对于赵煦煦的印象其实也仅限于儿时,一个脸圆圆的小妹妹,只知道很早的时候已出国留学,毕业后并没有工作,而是找一些感兴趣的课程攻读,所以其实她年纪也不小了。   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选择在赵老才过世就高调地宣布联婚,外间议论纷纷,有说宏盛大地震的,也有说阴谋论,更甚者有未婚先孕说。   乔沐晨之所以来,并不是对那个联婚提议有兴趣,只是想尽快知道对方的图谋,以便早些处理,他才不想因为这些烦心事耽误了寻妻的宝贵时间,而且他本来也打算去一趟香港,见赵家也只是顺道而已。   才下机,赵家已派人在机场等候着,晚饭的地点在市中心,乔沐晨上了车拒了赵家所安排的酒店,而是先回到太平山的房子先安顿下来。   太平山也是香港著名的富豪区,乔沐晨以前对人多地少,不时闹哄哄民主什么的香港印象并不好,他也是昏迷醒来后才托香港的朋友购入的,只因为有个女子在联盟醉酒后不停地说要来这太平山喝奶茶,吃大虾,看夜景,好好善待自己。   自此,偶有闲情,乔沐晨也会飞来这里渡周末,晚上到山顶餐厅,来一杯奶茶,品一份酥炸鲜虾,奢望或许有一天,能在此地与她偶遇。只是今晚有事,唯有到明晚才能去山顶。   晚饭是安排在中环的S酒店,乔沐晨到的时候人已来齐,貌似,赵家小姐与谭月影以及她儿子许斌祺相谈甚欢。赵煦煦的样子与儿时记忆相差甚远,圆大脸已变成网红的锥子脸无异,这样子应该挨了不少刀,看来她的外出留学也事出有因。   席宴中,谭家两母子似是刻意表现出来的殷勤令到这餐晚饭欢声笑语,毫无冷场。这一切很明显都是冲着那12%的股份而来。   今晚打扮得艳光四射的赵煦煦自乔沐晨出现后,一举一动都变得更为优雅,显得落落大方,仪态万千,只是那魅惑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地划过,在饭桌中慢品细嚼的寡言男子。   他的动作从容优雅,有着良好的教养,他的话不多,但每次都切中要点,许斌祺虽然也很出色,只是乔沐晨的出现,才明白什么叫做有比较才有伤害。   先不说完全可以秒杀的颜值,但从内涵而言,姓许的最多也只算是个富人,风流薄有其名气的青年才俊,而相反只穿着蓝细格的衬衣,一副休闲打扮的乔沐晨给人的感觉却是实打实的贵人,内敛尊荣,刻画到骨子里的世家贵族气质,无论你有多少金钱也换不来。   再加上那睿智深邃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如精心雕刻,漂亮却充满刚劲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这样的男人,堪称完美极品。这样的男子才配与她并肩傲立,又怎能轻易放过。   这场晚宴彻彻底底地改变赵煦煦原定的计划,看着乔沐晨,如欣赏势在必得的猎物,脸上依然表现的得如常般大方得体,只是血液里却是不停地嚣着张狂的兴奋。   “我贸然发布的联婚信息可能有些唐突,但爷爷临终前最大的心愿一是希望他唯一的孙女能够嫁得如意,一生安好,二是希望宏盛集团能继续发扬光大。而我之所以决定在两家中挑选,一是因为多年读书,对经营管理毫无经验,二是这世道知人口面不知心,一个不小心信错人,恐怕连家业都守不住,所以,只要我丈夫出自你们两家,无论之后如何变故,总能将爷爷的心血保住。”赵煦煦谈起唯一的亲人时,不禁眼泛泪光,引得身旁的许斌祺递上纸巾柔声安慰。   赵煦煦礼节性地感谢,有意无意地拉开二人的距离,尽量保持大家闺秀的矜持。   “毕竟我年龄也不算小,所以想先订婚,婚后我打算继续学业,至于公司经营则交由丈夫打理,所以,人选方面就请你们帮忙把把关。”   “一转眼煦煦都长大嫁人。自小就当你女儿般疼爱,可惜你父母过身早,你被爷爷送去外国读书。如今回来正好,香港与内地往来也方便,有什么缺的,记得和我说声,至于你的婚事就尽管放心交给姨我帮你把关好了 ”谭月影和蔼亲切地说,仿似真的从骨子里般疼爱她。   赵煦煦面上一副被感动的样子,心里头觉得讥讽,这个谭姨说这些话可真够作的,那早几百年前干嘛去了,更觉得改选乔沐晨才是正确的,起码不用浪费时间对着这口是心非的老妖婆。   “既然月姨把关,回头我叫任源整理好资料交给你就好.”乔沐晨不是没有感觉到赵煦煦目光中传达来的意思,不过,要用婚姻去交换权力,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这样做吧,既然他们喜欢争他不介意帮衬热闹些。   临别时,赵煦煦热情地说要当一回导游,带众人去香港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去游玩,谭家两母子欣然应承,而乔沐晨则推脱有事不能前往。   这乔沐晨果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当初考虑选许斌祺也是看中他的平凡,觉得他比较容易操控,虽然有个霸道老妈,但是赵煦煦觉得她还年轻,不介意多等几年,只等谭姨一去,到时候宏盛就是赵家的。   不过,今日一见,乔沐晨比姓许的好得不止一点点,拒人千里的冷漠更具致命的诱惑,虽然要达成目的会困难很多,这么有挑战性的男人,她觉得,很不错。 ☆、巧出奖题      回到位于太平山的家中,乔沐晨第一时间就打开电脑,看任源传来最新收集到的资料,只是,一轮下来,依然找不到她。从所未有的无力感侵袭而来,只要她在这个空间,他不怕找不到人,只怕会迟了。   一早起来,沿着绿道一路跑到山顶,看了太平山的日出,顺道来了一份地道的港式早点奶茶加菠萝包,打开刚刚经过的书摊买来的报纸,看了日期才想起今天只是周四,并非周末,还要回电脑前视频会议审阅合同,顺便交待任源帮赵大小姐搜罗本家的适龄未婚男青年。   本来可以乘早机先回去,但想起今次来还未到山顶餐厅看夜景吃大虾,心里就觉得缺了些什么,所以宁愿留困在电脑前度过繁忙的一天。   晚饭时候,早早来到餐厅,由于二楼整层被一家公司包起来搞活动,散客都被安排在首层进餐。对于这个,乔沐晨也不会太在意。   “在哪里吃,吃什么并不是重点,最紧要的还是看和谁吃,这句话一听就知道是晃点人的,骗骗小女孩,本来吃的重点就是口中食,其他反倒是其次。”她的话言犹在耳,只是,此时人却不知在哪里。   才下单点餐,手机声响起,显示是任源,乔沐晨走出户外的平台接电话。原来相亲候选名单已确定,只等他过目就转发给谭月影。电话结束了,但却勾起他埋于心底的那些回忆。   这阵势与当年自家小公主选驸马不忘多样。韩馨,他和薇儿唯一的女儿,对于当时有三个儿子的韩曦来说,更偏爱反而是这个女儿。   “是乔总吗?这位先生麻烦等等。”乔沐晨正走回餐厅,却听见身后响起典型的港式普通话,夹杂着浓浓的港式口音,整句话感觉没有一个字发音是正确的,但却还是能听得明白,看来是遇到认识的人。   “原来是老张。也来这晚饭?”乔沐晨除了宏盛集团外,另外也开设了几家投资公司,挑选有潜力的公司注资。这个老张所开的绣品公司,是他的香港投资公司所发掘。   结果也很令他满意,注资一年就扭亏为盈,而且他们的刺绣所出皆是上品,且独具匠心。设计风格与他经历过的架空朝代所见到的宫廷绣品有几分相似,能感受到一份思念情怀的植入。   “哦,真的是乔总,真是巧,太巧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遇见乔总,看来真是有缘分啊。”说话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西装老头。,   “公司每月都会为同一个月生日的同事开办生日会,乔总若是能赏脸亲自参加是最好不过。“老张虽然与这位乔总见面不超过3次,往常事务管理都是由海外注资公司监管,但难得在这里碰上,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怎么也不会放过与大老板套近乎的机会。不过他也没想到,这次礼节性的热情相邀能为他带来超乎想象的意外收获。   乔沐晨不太习惯过于热闹的场面,礼貌地拒了老张的邀请,只是,没有想到他锲而不舍的精神十足,刚吃完晚饭,老张又下来邀请,这次的理由说是要进行抽奖,无论如何都要他这位够分量的大老板主持最后一个大奖。   见老张三番四次地往一楼跑,再拒绝也太不近人情,况且楼上的活动也差不多结束,算了,就上去一趟,当卖个面子给这位白手起家的老人。   老张的公司加上工人大概有三百多人,加上部分家属,摆了三十五围,二人上到楼上时,场面很是热闹,原来刚开始抽三等奖,很多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拿着兑奖券伸长脖子地看着舞台。   “这个月生日的同事真是幸运啊,能碰巧遇上我们乔总亲自抽大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敏怡,公司行管部经理。”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身穿银色礼服的长发女子,口音虽然仍然是港版普通话,但比起老张的悦耳很多。   “徐小姐你好,我也很高兴能碰上这么热闹的聚会,希望待会儿念中奖者名字的时候,大家不要都听不懂就好了。”   “乔总真会说笑,近几年香港也渐渐普及国语,公司每年都会从内地输入人才,现在比例大概有10%,同事间也会互相学习,所以你就尽管放心好了。你看刚刚抽完的三等奖8名中就有两个就是来自内地,现在轮到二等奖一共有6名,等会儿一等奖3名会由张总来抽,那么最后的特等奖两名就拜托乔总你了。”   徐敏怡没有想到原来公司幕后的投资人竟然是这么年轻且有魅力的男子,无论从外貌和内涵来说,完全颠覆她对内地人的看法。这时她看向乔总的目光由原来的三分试探,变成了“看笋盘”的九分炽热。   “第5位二等奖是。。。。恭喜我们公司财务部今年新进来的小妹妹杨琦琪,运气不错啊,好的,请中奖者拿着兑奖券到台下右侧找梅姐登记一下,那么现在二等奖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到底花落谁家呢。有请我们袁总为我们抽出最后1名二等奖幸运儿。。。”   “哦,这位中奖者我认识,在公司技术工艺部有巧夺天工,精妙绝伦,出神入化之称,同时她也是我们这个月的生日会主角之一,相信我这样一说,下面很多人都猜到了,韩邵白薇,就是你啊,没听清,那我用国语再说一遍,韩邵白薇。”   台上的主持一直都是说粤语,其实乔沐晨基本都没有认真去听,只是坐在主席台,偶尔客套地回应一下老张和那位徐经理,直到台上的那位袁经理用蹩脚的普通话念出那个名字时,他的目光不禁随着那人的目光向后排的饭桌望去。   台下又是一轮闹哄哄后,从面向舞台右后侧的饭桌那头,走出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纤瘦女子。由于距离有点远,一时也看不清样子。   只见那蓝裙女子脚步轻快,右手拿着奖券愉快地晃动着,乔沐晨只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那只轻盈愉快的手飞快地跳动着,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大厅中,他的眼中只看到一抹浅蓝的身影,四周刹那间变得出奇的宁静,只听到自己跳动得越来越剧烈,声音渐大的心跳声。   “乔总,乔总,乔总可是认得这位中奖者,可巧了,她是一年半前从内地引入的,难不成与乔总是同乡。”徐敏怡见乔总的目光竟然被那位大陆女吸引住,心情莫名的不爽。   这个大陆女在她们眼中来说并不算是“靓女”,但是她身上特有的气质却是吸引了不少年轻才俊的眼光,有几家合作公司的经理级未婚男子,都有追求过她。哼,凭什么?就是比较会装而已。   “嗯,是觉得有点眼熟,我是上海人,就不知这位。。白薇小姐是哪里人?”莫名被打扰,乔沐晨习惯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就顺着这位徐经理的话打探她的底细。   “原来乔总你是上海人,那你们应该不认识了,这个韩邵白薇来自西安,就是那个有兵马俑的地方,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丈夫就不在了,来香港的时候才特意把名字改了,把夫姓加在前面,她应该很爱她丈夫,都快两年了,不少年轻才俊追她也无动于衷。”   徐淑怡介绍时着重突出女子的丈夫已过世,以及不打算再婚的信息,想必堂堂跨国集团的总裁眼光怎么低都不会有兴趣穿别人旧鞋吧,就算想玩玩也不会找个死了丈夫的吧,多倒霉的事。   当听到身旁的女子说到她把夫姓加在前面时,乔沐晨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直徒劳无功的症结所在,应该说是他低估了她对他的情深,她对自己的狠。   狠得竟然为了一个并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人,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虽然此时人已走到领奖处,正背对着他,完全看不见容貌,但是他却确信,这蓝裙女子就是他执念要找的人。   看着那日思夜想的背影,此时,他更需要一个契机,让她知道他活在这个世上的契机。   “乔总,等张总抽完一等奖就很快到你上台了,等下我与你一起上去,好好地向同事们介绍一下。”徐淑怡又适时地争取更多机会刷刷存在感,比起干煸的韩邵白薇,她自认为身材火辣的自己会更有看头些。   “好的,谢谢提醒。”乔沐晨目光一敛,很好,他忽然想到一个不错的方法,一个能堂而皇之引起那位韩邵白薇的注意方法。   高富帅的上海大老板到来,又再引起台下的一阵骚动,抽完特等奖后,又心血来潮地说再设一个十万元的现金奖,但是这次奖励并非是抽奖,而是需要答题,题目由他出,答案最令他满意就可以获得十万元的大奖。   “小薇,没想到我们的幕后大老板竟然是来自上海的,"si jia ning"哦(自己人的读音),太幸运了,我很有预感他的题目我能答得出来,要是我能拿到那十万,再多送你一份大大的生日礼物哈。”   贸易部的柴欣欣性格开朗,外语能力极强,精通俄、英、法三国语言,与韩邵白薇一个宿舍,私下两人感情也很好。   “好啊,那你要加油,我可不嫌礼物多。”看着台上那气宇轩昂,如明星般抢眼球的大老板,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从前排的尖叫声判断,必然不差。   但他的身影,站立的姿势,以及每一个动作,说话的节奏,甚至停顿的语气,都那么的熟悉,熟悉得令她不禁滋生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想法,但是她偏偏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这一时的魔怔,会令到自己再度沉溺在无尽的思念苦海中。   当大老板即席挥毫的题目展现出来后,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哇,老板的毛笔字很好耶,虽然离得远看不清写什么,但就这样看,就感觉写得很有气势。是喔,毛笔是你强项,等下找机会上前看看,顺道点评点评。”柴欣欣的活跃与身旁恬静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韩邵白薇,也就是改了名的邵白薇,犹如被定住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高挂的红底黑字,即使看不清写得是什么字,但某些深入骨髓的东西又怎么会因这几十米的距离而模糊掉呢。很快,耳边开始响起司仪的声音。   “没想到我们大老板还是个汉文学高手,这字就算不懂书法的人也看出来颇具大师风范,这题也出得文绉绉的,看来乔总很了解我们公司的风格,相信我们在坐的才子才女们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后排的同事们也别着急,我们已经把份题目拍照下来,等下我念完后就发到公司群里。”   “听着,这是一条古言填空题,谁填得最通顺,文笔最好,就可以赢取我们乔总私人掏腰包的十万奖金。听好了各位~~~”司仪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念。   “不得了,各位先生女士们,看好了,这是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________,正家为本_______   ________,日月之隆,奉于天理,不可或违   ......钦此!”    ☆、微倾以晨(结局)      由于这道题目实在太过出人意表了,众人都仰头盯着台上,聚精会神地听司仪念题,所以都没有留意到一抹浅蓝的身影在朗诵声中一步一步地向舞台走去。   当这道填空版圣旨念完后,邵白薇人已来到台前,目不转睛地与台上那位气宇轩昂的男子对望,透过那陌生的脸孔,从眉宇间的忧郁,眼眸中的幽深,嘴角的淡漠,一点一滴地寻回久违的熟悉。   此时,司仪也发现了台前的邵白薇,麦克风又再响起他激情洋溢的声音:“看来乔总这条旷世难题要被我们设计工艺部的大才女韩邵白薇秒破了,小薇姐,你是不是已经想好答案了,确定的话就直接在乔总的墨宝上写吧。”   “慢着,谁能保证这位女士的答案就一定正确,你有什么资格随意让人上台来填写。”台下正等着看热闹的众人被徐敏怡的这句话弄得意气阑珊,四周立马引起嘘声一片。   每月的生日会和抽奖活动本来就是公司福利,为的是让员工能够通过活动加强与公司的互动交流,使他们更有归属感,而此时徐敏怡过于官腔的口吻即使出于善意,但也令台下的员工听得很不舒服。   立刻就有平时对这位徐经理的作为看不惯的小年轻马上起哄了:“真好笑有些人自己胸大无脑就以为别人和她智商一样。”   “ 就是咯,目光短浅,估计她全身就只剩下事业线了。”   台上的司仪见势头不对,连忙跑出来圆场:“好好好,这事情原也是我想得不周全,这墨宝毕竟是出自乔总之手,那好吧,现在我呢就先征求两位当事人的意见,小薇姐,这条题你可有把握能完成?”   “当然!”此时的邵白薇一扫这两年来的阴郁情绪,答案充满自信,口吻带着几分调皮,不过狡黠的眸中却是的极快地刮了乔沐晨一眼,用彼此久有的默契传达信息:哼,你一来就招蜂引蝶,回头再找你算账。   接收到自家爱妻传达过来的牢骚醋意,乔沐晨那虚寂已久空旷的心,正缓缓地被这霸道的情绪填满。   当司仪问他能否让台下的女子上来填写答案时,乔沐晨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欣然允许。并用宠溺的眼神肯定地回复邵白薇方才的信息:“好的,随时奉陪,任君处置”   方才这家伙还是众人眼中冷漠帅气的霸道总裁,此时,已瞬间幻化成往日熟悉的厚脸皮无赖,邵白薇忍不住碎了一口,内心不停地地肺腑着,但浓浓的蜜意还是止不住,在弯弯的眼角中漏出。   把题目重新摊开在桌上,邵白薇熟练地提起饱蘸浓墨的毛笔,完全不假思索地在纸上飞快书写。   台下的人看着司仪那吃惊的表情,越发着急,都想马上看看在那行云流水的笔下,埋下了怎样惹人注目的答案。   当填好空缺的红纸再次举起时,全场整齐地”哇“了一声,大家此时惊讶的并非是答案,因为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来得看纸上的内容。   众人的齐声哇然,惊讶的是韩邵白薇填写的那些字,竟然与乔总原来所书的字看起来如出一辙。   “天哪!就凭这手字,如果我是评判,就算里面的内容九不搭八,我也直接让我们小薇姐把大奖拿走,嘻嘻,话不多说,就由我来念念小薇姐填完后的‘圣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   日月之隆,乾坤之义,奉于天理,不可或违。   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兹闻----,   花信之下,贞静之德,芳华蓉懿,端庄有爱,称母仪之选,   宜共承天地宗庙,兹册其为皇后,钦此!   “十万元,十万元,十万元!”司仪这头才把题目念完,台下不知是何人首先发起,然后竟发展成全场齐喊十万元,很明显,大家对于这个答案是认同的。   “看来,毫无疑义,这次十万元的得奖者是。。。。”司仪笑着看向邵白薇,正想宣布结果把现场气氛推至□□。   “怎么还有一个空白没有填,你们都没看到吗?”未待司仪说完,徐小姐又忍不住跳出来找茬,方才她有多震惊韩邵白薇的这手字,此时心中就有多愤恨这个大陆妹,此时,恨不得找到更多的错处来攻击眼前气质超然的蓝裙女子。   当徐经理那仿似不在次元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台下这次也是整齐地回应,只不过却是嘘声一片。但是,毕竟徐敏怡说的也是事实,从这点来说事,大家虽然都觉得不爽,但也没有反驳她。   这回真的是好尴尬了,连向来机智的司仪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圆场。   乔沐晨冷冷地看了一眼徐敏怡,那个在台上尽心尽力地演绎着刚正不阿的女子,心下已有了计较,如果不雪今日她对薇儿的讥讽,继续让她在商界混得下去,他就不姓乔。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乔沐晨施施然地走到台前,深深地看着脸泛潮红的蓝裙女子,伸出左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右手拿起毛笔,在红纸上那唯一的空白处上提腕疾书,赫然清晰地写上”邵白薇“三个大字。   乔总的这下举动,再次掀起台下的热议,这个极具爆炸性的画面,瞬间把全场的气氛引爆。   “其实这个空白处呢,本来就打算是留给我自己填的,其中的意思,相信在座的各位现在都已经看懂了吧。在这里,首先要感谢的是张总锲而不舍的热情相邀,真心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我这位一声不吭地跑来香港发展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一说,台下又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   “因为出了点状况,导致我和未婚妻失散了,她就是你们的同事韩邵白薇,由于她来到香港发展,所以在国内我用了接近两年的时间都找不到她。而我这个未婚妻呢,唉,家丑不怕外扬,她就是个大傻瓜。”说到这,乔沐晨被身边一脸不满的女子掐了一下,不过并不影响他继续表白的好心情。   “她竟然以为我已经不在了,所以来到香港就干脆改名为韩邵白薇,之所以冠以“韩”字,因为这是我与她的一个约定。如果今天我不是恰好来到这里的话,这家伙肯定打算用这笨笨的方式来过完以后的日子。”说到这里,乔沐晨淡漠的眸上已染上一层热雾。在那一世,他与她携手相持走了四十多年,他又如何不懂她的想法呢。   “不过俗语说得好,傻人有傻福,看,我这个傻妞未婚妻的福气这就到了。赶在你们为她举办生日会之时,千里迢迢地将我自己打包送过来。那么,今天,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希望在各位的见证和祝福下,完成我人生最大的愿望。“   乔沐晨从裤袋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闪耀的钻戒在舞台灯光下熠熠生辉:“邵白薇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竟然随身带着钻戒外出,太古怪的逻辑了。”作为一名心态上的已婚女士,邵白薇的关注点貌似不在男子的求婚上。   “......."某总裁内心备受打击。   “因为我怕你不知道我在这里,怕万一晚了,你会被人抢走,所以随时做好准备,无论在何时何地与你重逢,都能够第一时间把你套牢。”   “......."这回已婚女士也挡不住这般深情表白,小脸再度滚红滚红地。   ”那你愿意嫁不?“趁着女子难得害羞,脸红得处于茫然状态中,把正事再度重提。   “   女方还没回应,全场已同时地齐声响起了“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我愿意!”终于,在茫然状态中,女子有回应了。   “谢谢大家的见证和祝福,虽然今晚给各位承诺的现金奖无法兑现,不过明天十点开始,公司群里每逢整点都会进行一次红包派送,总额100万元,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能拿多少,全凭手气!“   “谢乔总,谢老板,谢老板娘。谢乔总,谢老板,谢老板娘”100万元的抢红包让台下众人心甘情愿地做一回复读机,当然,也有脸色发黑,默不作声的一小撮人群,包括几个暗恋邵白薇已久的男同事,以及台上身材妖娆,整晚都倡导着刚正不阿的徐敏怡。   员工的生日会变成大老板的求婚现场,大家都感染在喜庆的气氛中,酒足饭饱后,众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慢慢散去。   当晚,乔沐晨就订了夜机与邵白薇赶回上海,两人就回到现实世界的相关事情来了个深夜彻谈,第二天一早,二人都顶着深深的黑眼圈到民政局登记。   事后,邵白薇才后知后觉地问起:“之前不是说你要嫁给赵家,否则就会失去集团的决策权。”女子表示虽然从事设计行业,但是也有关心财经要闻和社会八卦。除了招惹了徐敏怡外,这男人的烂桃花还不少。   “。。。。不是嫁,是联姻。但是你觉得你老公我需要靠女人上位。别担心,你要对你男人赚钱的能力放心,你安心做你的乔太太就好了,还有就是我想我们的孩子了,赶紧把他们也召唤回来吧。“   乔沐晨对于老婆经常趁他不注意,就与闺蜜蒋欣欣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很不满,越发怀念那个以马代步,怎么都跑不远的时空,所以,为了让老婆乖乖陪伴,造人行动刻不容缓。。。。   “是喔,为什么那时候你不表明你的身份,害得我舍不得与你分开,在大夏一呆就是四十多年,还要严重超生了。你早说出来,我们马上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来了啊,莫非,你的记忆也被封印了。”某女又问了一个后知后觉的问题。   “开始被封印了,只是大婚前就已经记起来了。”   “那年我才十八,我去,为什么不早说。。简直蹉跎岁月啊。。。”   “傻瓜!因为我贪心啊,一世不够呢。。。”乔沐晨不再多说,以吻封住怀里嘟囔不满的妻子。   岁月静好,一室旖旎!(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忽然反而觉得心空荡荡了。。。。这是病么。。。。希望各位看官满意吧,包子已尽力,谢谢大家的包容,磨磨蹭蹭了两年,终于写出来了,因为无法保证进度,这也是我一直不签约的原因。或者还有很多不足。。。不过包子只是业余选手,写文纯属个人爱好,平时工作也忙,写文四年了,其实看得人也不多,但每次看到有点击,有你们的留言支持,就感觉有动力了。。。所以。。。谢谢谢谢了 ☆、承卿番外(与结局无关)      离开帝京后,顾承卿一路沉默不语,不分日夜昼夜地策马狂奔,只有不停地奔驰,才能在疾风中释放内心的悲鸣,尽量不去想那苦痛的定局。   实在疲倦之时,也会停下了,寻一间酒馆,喝个酩酊大醉,好好发泄一场,待酒醒后再重新出发。   顾承卿并没有想好要往哪里去,没料到这一走,竟会最终演变成彻底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去越城,或许,有生之年他再也不会踏进顾府一步。   离开,其实比想象中简单得多,扛在肩上十多年的世家包袱,终于可以卸下了,只是,迟了许多,代价也太大了。   若不是当初,年少气盛,要将顾家发扬光大,对段家以及那虚荣的女人虚与委蛇。或者此时,他与薇儿的孩儿已学会叫爹爹了。只是,即使你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也换不回后悔二字。   顾承卿知道,青砚一步不离地紧跟着,应该是怕自己会出事吧。他又怎会舍得去死呢,顾承卿心内苦苦地自嘲。   直到了如斯境地,还是不死心,他只能赌上一场,赌那些虚无缥缈,赌帝王心的喜怒无常,赌韩曦会为了手中的权利,终有一天 ,在取舍中二人的感情会动摇,这样,他才有最后的一丝机会。   只是等来的却是,在皇后三年仍无所出的情况下,韩曦顶住压力,以雷霆之势把朝堂中选秀的声音镇压下去。   再后来等到的是,敖阳国的公主割地陪嫁,却换来灭国之灾。此时,年已三十六的顾承卿,终于放弃了。   当年他做不到的事,韩曦不但做到了,而且尤胜于他。如今的他,固然也能做到,只是,却再也没有资格,更没有机会证明。   薇儿的心已不在,再奢想下去,无非是自欺欺人。如今,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位女子能够有她的尊荣与幸福,也没有一位夫君能够如韩曦那般专情且疯狂。   自帝京离去后,青砚便去了信,叫顾宇六把主子的重要物件先收拾好,待他们安定下来再汇合。   主仆二人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走,到了夜国的交界,池钿,顾承卿终于停了下来。此地与夜国仅一江之隔,临近就是东陵。青砚稍微一细想便明了其中的关系,主子还是放不下。   果不然,第二天,顾承卿独自一人去了东陵,待回来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留在书房里头,偶尔外出,都是到书斋里头买书。看似神色如常,只是眉间的疲惫与失落却逃不过青砚的眼睛。   去东陵,顾承卿只想去求证关于她的事,解开心中的困惑,当初薇儿是如何在那场大火后彻底销声匿迹,又为何在八年后突然现身东陵,而且还成为邵老家主的嫡亲孙女。   这似乎不能用一般乔装易容,改头换面来解释。她是薇儿,只是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位肆意爽快的韶霞阁阁主邵白薇。   二人年龄、身份,没有一样是对得上号,唯一的凭证,二人所仅知的秘密,一模一样的名字,还有那六分相似的容貌。   到了东陵,问了当地居民,原来都知道燕山之中有神医,至于她们具体是何时来到的,却无人知晓,只从一位受过山中神医相助的老人口中得知,至少有十年的光景,这么一来,岂不是薇儿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东陵也住着一个邵白薇。   如今大夏国的皇后邵白薇,确实是他的所认识的那个薇儿,这一点确认无误,但若是她十年前就住在东陵,按理来说,二人是不可能同时存在,却又身处异地。。。莫非。。。   “承卿,你可相信轮回转世?”   “承卿,你可知道,有些死去的魂魂会因为执念太深而不愿离去”   “承卿,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很快就把我忘掉”   “承卿,若是有一天我换了容貌,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承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不许你忘记我,好吧,还是不能太霸道,只是不要太快忘记就好了”   顾承卿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偶尔会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当初只以为她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如今看来,难道这其中会有什么玄机。   若是她真的是因薇儿的执念重生而来,为什么她能这么决绝地对他,若是她真的已放下,为何又以邵白薇的名字重新出现呢?   各种困惑疑问,一个又一个地涌上来,对于鬼神灵异之事,以前他一概不信。只是,除此之外,他竟然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说法去解释这一个个谜团。   若非薇儿的再度出现,或许他还一如既往地,如行尸狗肉般继续为顾家卖命,韩曦早已是一个死透了的阶下囚。   想到这,忽然,脑海里横生出若干条的丝线,将很多零碎的片段事情连在一起。   顾承卿与韩曦都曾经历过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日子,尚记得,每每生死攸关之时,都是得薇儿及时出手相助才得救。二者不同的是,当初她的薇儿救他,用的是绝世武功,而救韩曦的薇儿,则是几近神技般的医术。   或者这才是薇儿再度出现的真相,顾承卿此时又是一番失落,难怪薇儿对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无动于衷,原来,顾承卿早已成为她的过去。   一直站在原地傻傻痴地等,盼望奇迹会出现的,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想明白后,顾承卿再也没有把自己困在书房里。   他把精力重新投入到后来所建立的“衡”字号中,并在暗处协助邵白薇名下的产业成为大夏第一商号。   此生虽无缘,但仍愿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为她倾尽所有,此情不再,恩义犹在。他没有机会挽回错失的旧情,但当年邵白薇的救助之恩,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偿还。   ----------------------------------------------------------------------------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弹指之间,人生数十载匆匆而过。四大世家中的顾家已日渐式微,后起之秀的“衡”和“奕”两家并驾齐驱。   顾承卿终究还是没有等来任何意外,韩曦并没有被权力迷了心,由始至终,待邵白薇如掌中宝心中肉,大夏国的后宫,韩曦帝的身边始终只有一人。   他不但把其中一个儿子过继到邵家,更是早早地把权力交给儿子,而他则陪着薇儿四处游历。坦白而言,韩曦做得足够好,即使易位而处,顾承卿觉得自己未被能及的上他。   武兴十八年秋,收到帝京传来的消息,大夏国太上皇韩曦薨,皇太后因悲伤过度相继而去,收到消息的当晚,衡字号老当家猝死家中。   弥留之际,顾老当家呢喃自语“薇儿,这辈子欠你的,我都还了,若有来生,不要再留下承卿一人”干瘪皱褶的嘴角轻轻扬起,而后,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多时之后。   朦胧间,只见眼前摇曳着曼妙的身姿,一身大红雪纱长裙的女子,在烛影下更显妩媚动人。   “本姑娘可是救了你的小命,下次要自杀,可不要再来祸害我家的地盘,顾家的人,我这小本生意可赔不起”,顾承卿耳边响起女子熟悉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爽朗明媚。   此时的顾承卿,未来得及探究是否身处幻梦之中,更顾不上满身的剧痛,激动地从床上挣扎起来,猛然地将床边的女子拥有怀中。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小生愿以身相许,生生世世唯卿一人,白首永不离!“话毕,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喜极而泣。   “雾草~~~~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次任务的男配精神有问题”红衣女惊慌地叨扰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这个番外写了会不会被骂,其实我是个心软的人,总觉得犯错了,有心改,应该给机会,才不至于彼此抱恨终身,例如我写的第一个文《月暖冷玉心》就是这样而来的。很多人希望看到顾承卿的结局,所以就写了这个番外,这文。。。就此打住,完结了。嗯,还有就是刚刚过完的生日,收到朋友和大家的祝福,很开心。所以连夜写了这章。希望大家都幸福安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